第549章 悲慘的世界

    李江龍在我的催促下，繼續講述他當年的“輝煌戰績”。

    當時雖然出現了尬事，套子破了，但李江龍並沒有在意。

    心講話，你就是吃這碗飯的，發生了意外，你自己應該知道如何妥善的處理。

    那個女老師似乎也沒有多矯情，繼續跟李江龍睡了一夜。

    期間，還聽李江龍一個勁兒的吹牛逼，表現的很善解人意和乖巧懂事。

    要說......老李作爲曾經的煤老板，更年輕的時候小姐也沒少找。

    但這個兼職的語文老師，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那滋味兒......不像是在跟小姐睡，反倒像是在跟自己剛談下的女朋友睡。

    這女人有靈魂，是在用心的和你交流，不是那種逢場作戲的討好和敷衍了事。

    看得出來，她應該剛剛做這行不久，沒有“資深從業者”那麼多的套路和市儈氣。

    一時間，李江龍甚至都有點喜歡她了......

    但喜歡歸喜歡，這種露水夫妻本質上畢竟只是一場交易，老李不可能把她領回家當個偏房養着。

    不過李江龍這個人，還是有他重情重義的一面的！

    知道對方是個老師，李江龍就把陪伴自己多年的一支金鋼筆送給了她，那女人欣喜若狂，開心的不得了。

    那個筆可不是鍍金的，是真的金子做的鋼筆！

    這份禮不可謂不重！

    那一年是千禧年，也沒有什麼微信之類的東西，QQ用的人都不多，手機就更不普及了，只有老闆們才用得起摩托羅拉或者諾基亞。

    所以，名字也就成了唯一的聯繫方式。

    女人把自己的真名字蔣淑嫺告訴了李江龍，李江龍也給了她一張名片，說好的，以後再來這裏，還找她，倆人再好好的恩愛恩愛。

    然而，回到海城後，李江龍的女人那麼多，又那麼忙，很快就把小蔣老師給忘了。

    再回到北方的這個生產基地，也沒有再找小蔣老師。

    一晃20多年過去了......直到冒出了叫馮菲的女兒來找自己！

    一開始李江龍很懵逼啊，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啊？

    就算馮菲說出了“蔣淑嫺”這個名字，李江龍都想不起來。

    因爲，按照當時李江龍的理解，對方不可能告訴自己真名字的。

    一個兼職出來賣的老師，告訴對方真名字，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呢麼？

    直到人家馮菲拿出了那只金筆，還有那張名片，李江龍的大腦才像“過電”一樣，想起了當年的往事......

    自己確實好像跟一個小蔣老師一夜貪歡來着。

    不過，這馮菲說她是自己的女兒，李江龍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倒不是說，李江龍不認賬，而是......你細琢磨琢磨，她媽是幹啥的？

    雖然說當時套子破了，但客人那麼多，你怎麼就肯定這丫頭一定是自己的種呢？

    但李江龍還是很謹慎的處理了這件事！

    讓老劉帶着丫頭去做了下DNA，結果還真是，馮菲確實是李江龍的閨女。

    本來，父女重逢，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兒。

    但短暫的交流後，李江龍發現，馮菲這個丫頭，對自己的怨念極大！

    似乎，在她的理解中，自己的這個親生父親，就是以第三者的身份，破壞她的家庭，直到把她們母女推向深淵的罪魁禍首！

    從馮菲的哭訴和痛斥中，李江龍也大概理清了脈絡，瞭解了小蔣老師以後的事兒。

    一個已婚婦女兼職出來賣，用屁股想，也知道她肯定不會承認，並吐露半點風聲的。

    所以，在馮菲的認知中，媽媽就是一個受人尊敬的中學老師，而爸爸，則是一個老實憨厚，勤勞踏實的國企工人。

    他們原本都屬於一個大型的有色金屬國有企業，隸屬於首城的有色金屬總公司。

    後來，爸爸下崗了，沒了收入，全家就都靠媽媽一個人在支撐。

    當時說的是，保住醫院，保住學校，其他的部門都自謀出路。

    馮菲家還算好的，最起碼有一個人能上班，還有很多家庭，夫妻雙雙下崗的，那更慘！

    原本日子倒也湊合能過，但馮菲上面還有個哥哥，身體一直不好，隔山差五的就要去大地方看看病，甚至還去首城兒童醫院做過手術。

    如此這般，馮菲家的日子過得一直挺窮的。

    後來，馮菲媽媽突然懷孕了，就養下了馮菲。

    又過了幾年，馮菲的‘爸爸’開了個早餐的攤位，漸漸的，日子開始好了起來。

    可就在馮菲5歲的時候，馮菲‘爸爸’帶着女兒去醫院具體不知道是幹啥去了，發現閨女的血型有問題，不可能是他生的。

    當時雖然沒有親自鑑定的機構，親子鑑定這項業務，是07年在國內才開始的。

    但馮菲的情況，根本不用做親自鑑定，肯定不是老馮家的骨肉！

    這一下子，他們家炸了鍋了！

    馮菲的‘爸爸’，把小蔣老師往死裏打，問她姦夫是誰？

    但小蔣老師死活就不說！誰勸也不行！

    甚至於，馮菲的‘爸爸’都表示，只要能說出姦夫是誰，就原諒她。

    但就那她也不說......

    其實也能理解，她能說......這孩子是自己賣淫懷上的嗎？

    她也不敢說出李江龍的名字呀？

    說出來了，萬一老公找到人家一問，人家回答，你老婆是賣逼的，憑啥認定就是我的種？這一下子，那不更糟糕了？

    所以，小蔣老師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其實，她當時估計也懵逼，沒想到馮菲不是老公的孩子......

    也可能拿不準，馮菲到底是誰的種？

    畢竟她接觸過的客人，不止李江龍一個。

    後來兩口子就離婚了，男孩歸父親，馮菲就跟着媽媽過，而且作爲過錯方，財產分割的時候，房子也沒了。

    那個年月，人們還是比較保守的。

    你因爲搞破鞋被離婚，還生了野種，學校還能允許你繼續教孩子？這樣的老師能帶出什麼樣的好孩子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人家家長的吐沫星子都快把校長辦公室給淹了，所以......小蔣老師的工作也丟了。

    無奈下，她只能帶着女兒回孃家過，可是娘家人能對她好嗎？

    丟人敗興是一方面，又添了倆累贅回來，自然成了“萬人煩”！

    沒有工作，馮菲的媽媽就只能打零工，貼補家用。

    但一個女人，承受這麼大的心理壓力，漸漸的精神就開始不正常了，說話顛三倒四，神神叨叨的。

    在馮菲五年級的時候，她媽媽終於扛不住了。

    一天夜裏，在出租屋中，馮菲的媽媽對女兒講：媽媽實在是不能活了，我把你親生爸爸的姓名告訴你，你切記，誰也不許說！不然媽媽死了也不會安心的，這是媽媽最後的要求......等你長大後，就去找你爸爸，這個筆，就是他留給我的信物......

    那個時候，馮菲還小，不太懂媽媽啥意思，抱着媽媽一個勁兒的哭。

    結果第二天早上，她就發現媽媽吊死在房樑上了......

    這對於一個12歲的女孩子來說，那種衝擊力可想而知！

    馮菲當時就嚇暈了過去，醒來後都快哭瘋了！

    後來，還是她小舅看她實在是太可憐了，就收養了她。

    “咳！”說到這兒，李江龍長嘆了一口氣，沉吟道：“我也不是沒有感情的人，知道了這孩子是我閨女，以及她的經歷後，我也心疼啊，只是......她似乎產生了一個錯誤的認知，認爲我是那種不敢承擔責任的縮頭烏龜，把她母親拋棄了的負心漢，完了她媽對我還一片癡情，死心塌地，到死也沒有出賣我，嘖嘖嘖......馮菲這丫頭對我是各種責罵和痛斥啊，搞得我也是......咳！”

    他頓了頓，繼續說：“可是我能跟孩子講真相嗎？講出來......不是對孩子的二次傷害嗎？所以這個負心漢，王八蛋的身份，我就得認啊！我不是不想對她好，我也提出過讓她住別墅，給她買車買房，但馮菲卻罵我，說金山銀山也換不回她的媽媽的命了！她恨我！她要讓我內疚一輩子.......”

    說到這兒，李江龍鬱悶的直嘬牙花子。

    我皺眉唏噓道：“馮菲的媽媽，有你的名片，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爲啥不來投奔你呢？”

    “誒呀！老弟啊，你這個問題問的......”李江龍一臉的無奈：“你換位思考一下呀！我有老婆，她又不是我的情人，以什麼身份投奔我呢？客戶？還是經銷商？”

    “哦哦哦，”我尷尬的回過神來，沉吟道：“我是太代入到她當時的處境了，不過話說回來，她在那麼窮困的情況下，也沒說把這個金筆給賣掉，證明這女人，心裏有你啊！”

    “咳！有我沒我，人也沒了，都過去的事兒了，”李江龍長嘆一口氣：“現在這個丫頭吧，她恨我！搞的我也不便於接觸她，再加上她來的時候，海鯤，海乾，嵐嵐都在，對她的敵意也挺大的......我也就沒有太妥善的安置她。”

    說到這兒，李江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表情，說道：“不過，她既然願意讓我給她過生日，這是我們父女倆冰釋前嫌，開始和好的苗頭和標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