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赤面神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黃火青字數:2567更新時間:24/06/30 23:37:32
    “赤面神?”

    洪範回想蘇佩鋒其人,皮膚不黑不白更遑論紅,一時理解不出這諢號的意味。

    但他發現,第一隊幾人提到這個名頭,卻都有些凜然。

    “這名號是有來頭的。”

    袁雪松聲音略有發沉。

    “蘇佩鋒此人在族內一直不受重視,後來得了命星出頭,又有了個‘見血發狂’的毛病。”

    “他與人對敵,一旦出手,幾乎次次都打出人命。”

    “那些手法就不說了,總之每次分出勝負後,此人面目必被鮮血染紅。”

    洪範聽得皺眉。

    “坊間傳說他是受命星影響……”

    晏雨林突然插話。

    “洪兄,你還記得之前我們問你命星拘魂、提升實力的事嗎?”

    他看向洪範。

    “你既如此,他想必也是。”

    “所謂‘見血發狂’,未必是真的失去理智,只是藉故下狠手罷了!”

    街道寂靜。

    晏雨林輕聲幽幽,驚走了牆角幾隻碩鼠。

    不知不覺,一行人已走過半個西城。

    晏、袁二人要繼續往南,其餘幾人要往東。

    衆人揖別。

    上了鹹尊橋,詹元子感到氣氛沉悶下來。

    他這才發覺,自離開明月樓起,呂雲師一路無言。

    長橋很快被拋在身後。

    朝日府在正東,呂府在正南,過了橋四人就該分別。

    長街往東,第一個岔路口,無人右轉。

    第二個岔路口也過了。

    第三個岔路口,呂雲師腳步微亂,居然還是跟着。

    終於,洪範待一街道僻靜處率先停下。

    “雲師,再往前,可就要到青蓮巷了,難不成伱今夜要住我家?”

    “生死你都見慣,幾句話該說不說的,有那麼艱難?”

    他笑道。

    呂雲師臉皮一燥,只能開口,舌頭卻還打結。

    “我……”

    月光下,他臉漲得通紅,好半晌後方纔把話囫圇說出。

    “我今日昏了頭了,給大夥惹了這麼大麻煩……”

    洪範聞言搖頭,拍了拍呂雲師肩膀。

    “今夜要論麻煩之大,哪輪得到我們?”

    他寬慰道。

    “麻煩最大的顯然是白泰平,丟臉什麼的不去說,丟了頂心毛,怎麼也得戴幾個月帽子吧?”

    詹元子聞言大笑,呂雲師也忍不住牽了牽嘴角。

    “次大的應當是風絮。”

    洪範繼續說道。

    “不知殺敗明月樓多少秀色才成了花吟,又不知花了多少心力爲品花會準備……”

    “明明成了花魁將要登頂,卻被搶盡風頭,又遭沈鐵心奚落,最後連繡球都丟在一旁無人問津。”

    他說到這裏,嘆了口氣。

    “以後若有人提起正和二十八年的西京品花會,花魁反倒成了不值一提的配角。”

    詹元子聞言一愣。

    “是這個道理啊!”

    他與白嘉賜此時一想,才意識到風絮如此之慘。

    “從結果來看,唯獨我們並沒有什麼損失。”

    洪範繼續說道。

    “你得了花魁的彩頭,我得了偌大的名聲。”

    他說着,見呂雲師面色稍緩,終於轉了話鋒。

    “但今日之事,雲師還需引以爲戒。”

    他話音雖輕,意思卻重。

    “其實奇峯山那次,我馳援時還帶有上峯命令。”

    “原話是‘若呂雲師不顧一切要行險救人,你就以令牌接過第一隊的指揮之權,然後等待援軍’。”

    “古人雲,小不忍則亂大謀;這等事,千萬不能再有下次了!”

    夜漸深,偏街無人。

    月華之下,唯獨四人四影。

    呂雲師沉默片刻,喟然長嘆。

    “謹受教!”

    他肅然說道,先朝洪範深深一禮。

    “今夜詹兄仗義執言,我亦銘記於心。”

    呂雲師說完,又向詹元子重重拱手。

    最後,他對白嘉賜頷首爲禮,轉身離去,步履輕鬆。

    銀漢鑲天,雲影迢迢暗度。

    朝日府門開了又關。

    洪範三人各回各房,修行的修行,畫畫的畫畫。

    萬籟俱寂,只有蛙鳴不停。

    廂房內,白嘉賜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腦中反覆閃回想着今晚的畫面。

    呂雲師搶球、詹元子怒斥、洪範動手……

    哪怕晏雨林與袁雪松也曾拍案而起。

    唯有一人從頭到尾不敢動。

    白嘉賜握緊拳頭,已不願再想。

    但心緒怎麼也停不下。

    長夜漫漫,他一遍遍勾勒。

    勾勒一個與自己修爲、長相、家世一模一樣的白嘉賜,能睥睨權勢,能奮不顧身……

    直到指甲釘入手掌。

    直到鮮血染紅了身下草蓆。

    窗外,雞鳴三通。

    天色大白。

    ······

    七日後,七月十四。

    立秋剛過了七天,時節正在中暑與處暑之間,是一年中最酷熱的時候。

    金海城農忙時節將至,各大族都在修整倉廩。

    昨日一早,洪磐領着自西京回來的商隊,與洪烈、洪福一同入城。

    種種瑣事耗了一天。

    今日午宴,他帶洪赦在金風樓見了遲追遠,而後回府沐浴更衣。

    未時正(下午兩點),雄光院書房。

    朱衣騎在外警戒。

    四人相聚,除去洪磐,其餘三位正是金海洪家如今的當家人。

    洪武一身錦袍,坐在主位。

    洪勝蓄着黑鬚,已看不出臉傷。

    洪禮靠坐在圈椅中,揉着大腿。

    “新來的守備名爲胡昂,先天三合修爲。”

    洪武說起城中近況。

    “此人精通軍略,但權欲頗重,與阿城不太相得。”

    “可有妨礙?”

    洪磐問道。

    “談不上妨礙,只是有些不愉快罷了。”

    回話的是洪勝。

    “在如今的金海城,胡守備但凡真想做些事情,難免要倚重我們。”

    他淡淡道,腰背筆直,坐得四平八穩。

    “族裏一切都好,沒什麼可記掛的。”

    洪禮接過話來,擺了擺手。

    “主要是西京那邊……”

    他頓了頓,狀不經意道。

    “洪範如何了?”

    “範哥兒一切都好。”

    洪磐回道,表情微妙。

    “甚至是好得有些過頭了……”

    “怎麼說?”

    洪武眉峯一蹙,聲音重了起來。

    另一邊,洪禮聯想到洪磐安排會面時的煞有介事,也不自覺坐直了身子,連腿痛都忘了。

    “我說的不是反話。”

    洪磐立刻解釋。

    “此次專程回來,實在是有大事要向你們交代——範哥兒他與別家合夥做了門生意……”

    “憑白嚇我一跳。”

    洪禮長出口氣,自幾上端了茶盞,又靠回椅背。

    “可是生意做虧了?”

    他隨口問道。

    “不僅沒虧,還是大賺。”

    洪磐回道。

    “大賺?多大?”

    洪勝挑眉反問。

    洪磐對他張開一隻手。

    “一年五十萬兩。”

    “淨利。”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

    卻是洪禮一口水喝進了鼻腔,差點從圈椅上滾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