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買書

    現在是早上九點，酒吧門口很安靜。

    克里斯抽完一支煙，沒有看到一個人出現。

    他拉開車門坐進車裏，發動汽車。

    同時目光向四周掃了一眼，打方向盤掉了個頭，沿着原路走了。

    拉貝加酒吧的位置很偏，後面拎着湖，兩邊沒有什麼建築，只有一堆雜亂物品。

    距離最近的，是一家傢俱裝潢商店，不過九點鐘了，還沒開門。

    克里斯觀察完畢，心裏也有了計較。

    回到Ghost，克里斯把零食丟給米婭，拿着煙上樓了。

    “米婭，這裏工作怎麼樣？”

    周書仁坐在櫃檯旁邊，笑嘻嘻詢問。

    “挺不錯的，Boss很大方。”

    “那忙不忙？”

    “也不是很忙吧。”

    米婭一身幹練的職業裝，西裝西褲高跟鞋，長髮紮成馬尾，帶着一副金絲邊平光鏡。

    她打開電腦，查看郵件。

    “以前托馬斯在的時候，生意也就馬馬虎虎。閒的時候很清閒，不過忙的時候，是真忙。我最高紀錄，一天做了三個妝容。不過這種情況，並不是經常出現。”

    周書仁聽了這話，鬆了一口氣。

    “你工資多少？”

    “里昂，真打算來嗎？”

    “我爺要回老家了，把店鋪也賣了。他讓我過來，我也沒別的選擇。”

    “來了也挺好的，但如果你沒有葬儀師證書的話，工資怕是不會太高，和布魯諾差不多，一個月能有個五六千收入。對了，你有什麼絕活？可以告訴Boss。”

    “我力氣大！”

    “這個，好像沒什麼用。”

    “我電腦玩的好。”

    “也沒什麼關係吧。”

    “我會打架。”

    “Boss一次能打一二十個，你這個技能有點重疊。”

    “我……”

    周書仁有點頹然。

    他發現，他會的那些，和這個工作真沒有什麼契合。

    “那就剩下中文了，我中文說的賊溜。福建話，廣東話，普通話，上海話，四川話我都說的不錯。”

    米婭擡起頭，笑道：“那挺好啊，可以去推銷。羊頭灣的中國人可不少，但是我和布魯諾都不會中文。以前托馬斯是從不和人交流，我估計Boss也差不多。你中文這麼好，可以多和那些華人交流。也不用刻意推銷，維持關係就可以了。”

    這生意，怎麼推銷？

    保持住關係，真有生意的時候，人家就會上門。

    周書仁笑着道：“那不是和唐人街差不多嘛。”

    “大概吧！”米婭回了幾個郵件，從櫃檯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曲線畢露。

    “不過Boss還兼着法醫調查員的職務，說不定你能有用武之地。”

    “那怎麼着，也得一萬多吧。”

    米婭笑了，給了周書仁一個嫵媚的白眼。

    “那你去和Boss商量！”

    時間，就在悄然無聲中流逝。

    週一，弗朗多帶着工人進入工地，開始裝修。

    而Ghost的生意，也出現了一絲轉機。

    週一當晚，東11街的老唐恩死了。

    他死於白肺，醫生說是因爲電子煙造成。

    總之，先是高燒不退，之後就是呼吸困難。經過一週的搶救，最終還是走了。

    老唐恩的家人，也隨即找到了Ghost。

    Ghost在經過新聞報導後，名聲已經扭轉過來。

    老唐恩的家人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Ghost。不過老唐恩的身家不多，除了一個書店之外，沒有留下什麼遺產。他的家人在詢問價錢之後，決定將老唐恩火化。

    “那書店怎麼辦？”

    米婭和唐恩家人籤訂合同的時候，克里斯問道。

    “賣了！”唐恩的兒子苦笑道：“我們都住在曼哈頓那邊，這次我父親住院，來回耽誤了不少事。他那個書店生意本來就不好，我們也沒有什麼精力來照顧。”

    “那些書呢？”

    “很多都是老書，而且是中文書，大多數還是繁體。現在的人，誰願意看？”

    “賣給我吧。”

    “啊？”唐恩的兒子脫口而出道：“兩萬多本呢。”

    “這樣吧，一會兒我跟你去看看，如果看上了，你就賣給我？怎麼樣？”

    “也可以，那咱們現在就過去？”

    看樣子，唐恩的兒子是急於要脫手。

    克里斯於是開着車，和他一同來到書店。

    這家書店，之前米婭和布魯諾和他說過。

    只不過沒等克里斯上門，唐恩就沒了。

    門頭上，老舊的牌匾上寫着‘唐恩的書店’，在風中晃動。

    唐恩的兒子推門走進去，把燈打開。

    面積狹小的書店，原本有些昏暗。

    燈光亮起，把昏暗驅走，讓人頓時產生出一種古怪的時空錯亂的感覺。

    老唐恩的書，很多都是舊書。

    克里斯在書架前走過，恍若進入了時空。

    看得出來，老唐恩挺在意這些書，一本本都整齊排好。

    書架上也沒有什麼灰塵，應該是經常打理。

    克里斯拿出一本，翻了兩頁。

    “米歇爾，開個價吧。”

    “什麼意思？”

    “這些書，我都要了。”

    “兩萬多本呢！”

    “嗯，我都要了，給我一個實在價格。我看得出來，老唐恩很愛書，他一直有認真的保管。我實在不想讓他的心血就這麼沒了！給我一個報價，如果可以我就要了。”

    米歇爾的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他輕聲道：“董先生說的不錯，我父親這輩子的心血，都在這些書裏面。我作爲他的兒子，卻不能……董先生，如果您真的喜歡這些書，一萬美元可以嗎？”

    “這些書，可不止這個價。”

    “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愛護這些書，別讓我父親的心血沒了。我只有這麼一個請求。”

    克里斯看着他，片刻後點了點頭。

    書，都是老書，但並沒有什麼收藏的價值。

    克里斯沒有見過老唐恩，但是從這些書，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一個形象。

    “這個店鋪，一時間還沒有找到買家。在找到買家之前，董先生隨時可以過來搬走。”

    說着，米歇爾把店鋪的鑰匙遞給克里斯。

    克里斯則開出一張支票，放在米歇爾的手裏。

    ……

    “安德烈叔叔，有個事情先請教一下。”

    “小克里斯，你說吧。”

    “我名下那些房產，目前還有沒出租出去的嗎？”

    “你等一下。”

    過了一會兒，安德烈在電話裏道：“法拉盛一套房子兩個月後會到期，租客已經確認，不再租了。另外老韋斯特伯裏花園那邊有兩套房子沒租出去，不過房子的質量不太好。其他的……都還在合約期內，短時間裏不太可能給你空置出來。”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冒昧問一下，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買了點東西，需要找個地方保存。”

    “你那邊的房子不行嗎？”

    “呃，我在裝修，而且不太合適。”

    安德烈沉默片刻，輕聲道：“我有個建議。”

    “你說。”

    “托馬斯有一套房子，掛在我的名下。有點簡陋，而且沒什麼傢俱。房子的費用一直是托馬斯負責，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你如果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房子在哪裏？”

    “法拉盛大道75號，北方公寓。”

    安德烈笑着說道：“之前有人出過價，但我沒有同意。那房子不錯，就在布魯克林大橋公園附近，離歷史博物館也不太遠。你要是看上了，所有費用都歸你。”

    克里斯有點好奇了。

    按照安德烈的說法，房子是他的，但是是托馬斯出的錢。

    他知道托馬斯和安德烈的交情。不過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是這種深厚的通財之義。

    “我這就去找你。”

    “你過來吧。不過我有個案子要出去一趟，鑰匙就放在朱蒂那裏，你找她就好。”

    ……

    克里斯掛了電話，鬆了口氣。

    也幸虧托馬斯的房子多，否則一下子還真找不到地方。

    “米婭，我出去一趟。”

    “還回來嗎？”

    “可能不回來，你們不用等我。”

    看着克里斯急匆匆離開的背影，米婭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Boss天天在忙什麼，總感覺他有很多事情。”

    周書仁笑道：“高人行事，高深莫測啊！”

    “什麼意思？”

    “就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廢話！”米婭和布魯諾，齊刷刷給了他一個中指。

    克里斯趕到世達律師所的時候，安德烈不在。

    好在他交代了祕書，克里斯才沒有白跑一趟。

    時間還早，克里斯按照地址，很快來到那幢名爲北方公寓的大樓。

    這是法拉盛大道上最好的公寓大樓，安保十分嚴格。

    大樓大廳有監控臺，保安隨身配槍。

    克里斯先在大廳確認了身份，並得到了一張身份卡。

    以後他再來這裏，可以直接出入。

    辦好手續，克里斯直接來到18樓。整個18層，共有三戶。

    克里斯的房子是18A，位於東南角。

    他取出鑰匙，打開房門，入目是一套約五百多個平方的大平層，視野極爲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