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六章 若有來生

    青彥前輩聽到大家都這麼說，那張慈祥和善的面容之上，當即便有一抹喜悅溫和的笑意浮現出來。

    就像是青婆婆所說的那般，看到曾經那些故人之後如今一切安好，並且在這個陌生的天地自給自足，安居樂業，怡然自得，他內心深處最後一丁點的遺憾之處，也已經得到了彌補。

    這樣就好，真的很好了。最起碼，也讓他明白自己的犧牲是有意義的，並沒有做了無用功。畢竟自己當初拼盡本源也要將當年的那些人從瀕臨破滅的世界當中送出來，不就是爲了讓他們避免紛爭，遠離危險嗎？

    既然大家現如今在已經在這方天地立足，並且也過上了安寧穩定的生活，那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地方呢？

    等到人們的話語聲逐漸平息下來，青彥前輩就輕輕點了點頭，溫聲迴應道：“好，很好，看到你們一切安好那我就徹底放心了。

    在場的村民們聞言，當即便輕輕點了點頭，各自的臉上也有一抹愉悅笑意流露出來。

    青彥前輩的目光在廣場上所有人的身上緩緩掃過，目露一抹遺憾之色，但是很快就又變得格外平靜了下來。

    只見他微微頷首，然後便輕聲說道：“如此一來的話，我這一縷意識也可以安心離去了。可惜的是，無法再陪伴大家更長時間，也無法和你們共度一段安寧祥和的時光了。”

    一旁的青婆婆聽到青彥前輩這麼說，神情瞬間就變得格外傷感了起來，低聲啜泣道：“父親......”

    說着，她的鼻子微微一皺，當即就又有了要哭出聲來的架勢。

    青彥前輩的手掌輕輕拂過她的眼角，面露一抹溫和笑意，笑着打趣道：“不要哭，再哭就不好看了，好好的姑娘家都要變成花臉貓了。”

    儘管青彥前輩的手掌沒有實體，但是青婆婆還是十分乖巧地把自己的額頭貼在了上面。一如很久之前，她還是一個實打實的小姑娘的時候，將自己的腦袋埋在父親寬厚溫暖的懷抱裏面撒嬌。

    青婆婆忍不住抽泣了起來，壓低了聲音道：“可是，菀兒還是真的好捨不得父親。”

    青彥前輩伸出一隻手，做出來在她的頭頂輕柔撫摸的動作，溫聲安慰道：“我本來就是一個已死之人，現如今能夠通過這樣的方式再見你一面，我真的已經很知足了。當初的我若是泉下有知，想來也會十分欣慰才對。”

    他說着，稍微頓了頓，便又繼續說道：“我知道當我徹底離開以後，這種事情你一時之間會難以接受，可是也不要因此而太過想念我，更加不要過度悲傷。畢竟我們家菀兒還是笑起來更加好看一些，可不要再像小時候一樣，當個愛哭鬼了。”

    “菀兒會努力做到。”青婆婆微微點了點頭，臉上強撐起一抹笑容，緊接着又用滿是悲傷的口吻說道，“可是，又怎麼可能不去思念呢......畢竟這數百年的日日夜夜，我都是這麼過來的啊。”

    她的話音剛一落下，淚水便奪眶而出，彷彿在心底積攢了許久的情緒，到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的樣子。

    青彥前輩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雙目當中有着好似蘊含了極致悲傷的神情流露出來，輕聲說道：“是啊，怎麼可能不去思念。不光是菀兒，就算是爲父這一縷意識，在過去數百年的時光當中，也是在這樣的思念當中一路走過來的。”

    青婆婆聽到這一番話語，臉上的神情更加悲傷，就連哭聲也忍不住變得更加大聲了一些。

    廣場上的村民們，看到平日裏充滿了領袖作風，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表現得很是淡然的祖奶奶，這會兒竟是展現出如此脆弱的模樣，一時之間就像是被這樣子的氛圍給感染到了似的，各自的臉上都情不自禁的有一抹悲傷情緒浮現出來。

    葉君澤和林欣作爲外來人，儘管不曾經歷過青婆婆他們這個部族所經歷的事情，但是眼下置身於這般生離死別的場景當中，依然會有一種感同身受之感，兩人臉上的神色，同樣變得格外悲傷了起來。

    青彥前輩的手掌在青婆婆的肩膀上面輕輕拍了拍，溫聲說道：“菀兒乖，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離開了，一定要記住爲父說的話。”

    “臨別之際，我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送給小友。”說着，他便又轉頭看向旁邊的葉君澤和林欣，用無比真摯的語氣出聲祝福道，“那青彥今日就祝兩位小友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林欣這會兒已經有些紅了眼睛，好像立馬就能哭出來的樣子。但是聽到青彥前輩這麼說，她還是跟着葉君澤一同拱手抱拳，異口同聲地認真致謝道：“謝謝前輩！”

    事實上，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青彥前輩這一縷意識已經是到達了自身所能承載的極限，所以剛纔和大家打招呼的時候，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就已經開始逐漸變得黯淡了起來。

    而這會兒說話間，他這道身影也自腳部開始漸漸消散，無法再維持完整的形狀，彷彿隨時都能夠被一陣風給吹散的樣子。

    儘管青婆婆不要命一般以自身靈力拼命護持，可依然是於事無補，並未讓這一縷意識消散的速度停止下來分毫。

    青彥前輩並沒有在意自身的情況，只是又轉過頭看向村子裏面的村民們，溫聲叮囑道：“你們都要好好的啊。”

    面對如此生離死別的景象，人羣當中這會兒已經有人泣不成聲，不少人都哭紅了眼睛。

    眼下聽到青彥前輩的囑託，人們雖然還在哭，但是語氣卻格外堅定地齊聲迴應道：“老祖宗我們會的！”

    青婆婆看着大半個身子都已經隨風消逝的青彥前輩，臉上的悲傷神色越發濃郁，目中神情卻變得無比認真了起來，用斬釘截鐵的口吻說道：“如果有來生，我還做您的女兒，您還是我的父親。”

    青彥前輩聞言，儘管只剩下來一顆腦袋，但那張臉上還是有着十分開懷的笑容浮現出來。

    只見他用最後的力氣點了點頭，朗聲大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