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第一個隕落的真神

    第四界。

    妖靈大陸再往西，詭霧深處的界壁所在。

    十級的老玄龜，猶如一方巨大碎地的屍骨遺骸，如被吸附在界壁之上。

    妖魂燃盡，血肉一塊不存的玄龜，連最爲珍貴的龜甲也不復存在。

    僅有這具遭受時光和詭霧侵蝕多年的枯骨，還留在這個隱沒詭霧深處的界壁。

    “當年，你要是肯同意我的提議，你，天鳳，我，再加上元蛇。我們四大妖神合力，怎麼就不能將煉獄變天？”

    “那時的人族真神不及現在多，異族十級戰士也少些，還沒外域的異神過多干預。”

    “我們四個聯手，只要精細籌劃一番，完全能夠趁着真神相繼隕落，十級戰士死亡時，讓我們妖族重新統治煉獄！”

    “你的年齡最老，你德高望重。你不肯，天鳳便聽你的。”

    “結果呢？”

    “人族承諾的那些大陸，可曾在戰後如約奉上？天鳳出了大力氣，在第五界鑄造的七根通天劫柱，制衡的難道不是我們妖族的血脈？”

    “你聽信的那位界神，在事後可曾幫你爭取到，我們本該應得的權益？”

    一名身形魁梧的青衣老者，額頭龍角顯眼，他光着寬闊的腳掌，面朝老玄龜的遺骸虛空懸停，背後一片片雷電交織的世界幻生幻滅。

    屹立在詭霧深處，他猶如存在於他締造的雷霆國度，透着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霸氣。

    他便是龍窟的當家人，聖靈大陸的實際統治者，獨斷雷霆神路萬載的老雷龍。

    “爲了區區一個妖靈大陸，還是第四界的妖靈大陸，你竟然捨棄了所有。”

    老雷龍恨其不爭，音如炸雷轟鳴：“你活着的價值，遠遠高於一塊妖靈大陸！我真是想不通，爲何你偏要尋死！”

    做爲當世最強的龍，在沒有生靈出沒的詭霧中，他衝着老玄龜的遺骸述說內心鬱憤。

    可言辭中還是滿含敬意。

    他和老玄龜只是理念不同，當初他還是幼龍時也曾被玄龜提攜過，他深知這頭老玄龜所做的一切不是爲了自己。

    ——永遠都是爲了整個妖族。

    他不滿玄龜因爲界神的撮合，在一次次戰爭爆發時，始終堅定不移地選擇和人族並肩。

    他親身經歷過，人族數次的背信棄義！

    他不甘心再被人族真神給愚弄，不甘心在出力過後，還是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便開始以他自己的方式獨斷獨行。

    “你是爲了妖族，我也是爲了妖族，我會向你證明我才是對的。”

    老雷龍轉身，望着他恭候許久的一道身影現身。

    “哧啦！”

    現出了雷龍真身，龍軀蜿蜒如一條雷霆光河的他，在詭霧中以雷電封閉萬里虛空。

    也令那道乍現的金色身影轟然變色。

    “梵奧，鬼族信仰的那位至高神，算準了你會來一趟這裏。”

    “而我已在此等候三個月之久。”

    “既然我在，既然我都等了那麼久了，你便絕無可能活着迴歸煉獄。”

    億萬條刺目的閃電，夾雜着大道真諦，鋪滿了詭霧中的萬里空間，將一頭闖入的真神梵奧籠罩在內。

    在梵奧的後方虛空，另有鬼族信仰的至高神紫墨，和鬼族的十級戰士烏俾負責壓陣。

    梵奧在劫難逃。

    ……

    磐石碎地。

    那座曾立在元濟碎地的空間傳送陣，此刻矗立在雲荒的一片空地。

    駝背的穆皚川，正站在六角形的傳送陣旁邊。

    他將一塊塊特殊靈石嵌入陣列，待到有明顯的空間波盪泛起，才說道：“劍樓那邊，早就傳訊過來了，他們隨時可以送人過來。”

    “不會有意外吧？”龐堅略有些緊張。

    穆皚川傲然道：“我親自搭建的傳送陣，怎麼會有問題？”

    龐堅點頭：“那好，你讓那邊送人過來吧。”

    穆皚川握着劍令，並沒有馬上傳遞訊息，而是在沉默了片刻後，突然道：“這塊碎地很特殊，應該要劃歸不同的片區。在雲荒這裏安置的，最好是你最親近、最信得過的人。”

    “雷神禁地那邊，礦脈火山區域那邊，冰封之地所在，倒是可以安置涌入的外來者。”

    “還有就是……”

    這位忠於厲兆天的長老，皺眉道：“冰族的那些族人，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龐堅道：“還沒想好。”

    “妖族在此，問題不大。可異族……還是比較敏感的。”穆皚川嘴角逸出冷厲，道：“從你開始接引人進來起，這塊碎地的祕密註定就會暴露。我建議，索性將那些冰族族人全部格殺，以免將來落人口實。”

    龐堅沉聲道：“不行！”

    “上頭的那些人，能夠容忍你接納妖族，但不太可能容忍你連異族都給收攏。”穆皚川也是一番好意，道：“即使這些異族，並不屬於煉獄天地，和我們沒有任何仇怨，也很難讓上頭的那些人認同。”

    “總有一天，我的所作所爲，不需要他們來認同。”龐堅強硬道。

    穆皚川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竟流露出稀罕的笑意，點頭道：“在這點上，你和你師父很像，都和那些傢伙不太對路。”

    “據我所知，在更久以前的年代，還不是由現今這些真神執掌煉獄時，我們還是會給一些異族生存空間的。”

    “只要和我們交好，和第五界的族羣對立，我們就允許他們在上界討生活。”

    “木族，獨眼巨人，還有九黎族之類的族羣，最早和我們人族還能和睦相處。因種種原因，因一些真神極端的思想，才使得我們變得極度排外。”

    “而我們劍樓的觀念，其實一直都沒那麼極端，我們是允許異族存世的。”

    “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隨着一位位劍神的隕落，隨着我們劍樓沉落到第二界，我們發出的聲音已經沒人肯聽。”

    “龐堅，你接納那些冰族的族人，相當於堅持我們劍樓最初的方針。”

    “我祝願你能成功。”

    這番肺腑之言說完，穆皚川才以劍令傳訊。

    “嗖！嗖嗖！”

    戚青松，周卿塵，莊玉妍三人，做爲第一批的傳送者，從啓天大陸的劍樓，直接降臨到了傳送陣上方。

    “龐堅！你小子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

    剛剛在傳送陣落定，戚青松就發難了：“怎麼？周卿塵是你兄弟，我就不是了？爲何他知道磐石碎地，爲何他和董天擇來過，而我沒有來過？”

    “龐師弟，你是不是對我倆有什麼意見？”莊玉妍也陰陽怪氣起來。

    知道龐堅擁有一個獨屬於他的碎地時，兩人驚奇不已，等知道了這塊碎地的神祕，他們兩個愈發期待。

    隨後，便通過周卿塵的嘴巴，得知他和董天擇已經在磐石碎地待過一陣子。

    這讓兩人暗暗不爽。

    “他倆能夠知道，是因爲紅山完了，陰靈廟也沒了。”龐堅也很直接，道：“從聖靈大陸出來後，兩人就無家可歸了，我看他們實在沒地方去了，便將他們領來此地。”

    如此解釋，倒是瞬間消掉了兩人內心不滿。

    “還有。這塊碎地本就是由雷神禁地，還有冰封之地組成，你倆又不是沒待過。”

    龐堅凌空而起，指着被改造過的雷神禁地，遠方的那個荒寂火山礦區，給他們又認真介紹一番。

    “周大哥，我將陰缺碎地的紅山門人，也給你領了過來。後面過來的你們周家族人，另外一些紅山的弟子，可以去雷神禁地的一個新建城鎮。”

    “呼！呼呼！”

    他還在介紹時，戚青松、莊玉妍已呼嘯而起，自己去瞭解這方屬於龐堅的小天地。

    ……

    劍樓，或者說師父厲兆天，對磐石碎地的支持簡直不餘遺力。

    紅山和周家的族人過來不久，長老劉君宏，便親自領着一羣能工巧匠降臨磐石碎地，馬上在磐石碎地規劃城鎮。

    以劉君宏的說法，龐堅將來是要繼任樓主之位的，那磐石碎地自然也是劍樓的一份子。

    劍樓給予支持和相應的投入理所當然。

    建造城鎮的人，陣法大家，管理人員，這個碎地所缺少的衆多人才，劉君宏都領了一些過來，他們如精密器械般在碎地活動開來。

    除了冰封之地，在龐堅的要求下不被涉足，其餘區域開始有了城鎮形成。

    有的地方被引導河水形成湖泊，有的山林被清理出一部分，弄出可以種植更多大補靈藥的藥圃。

    城鎮，湖澤，山林，礦區，被井然有序地規劃出來。

    一個宗派勢力的山門領地，附庸家族的城鎮領地，礦區藥圃都在被開闢。

    每一天，磐石碎地都在發生着變化，也有新的人羣遷移。

    當這一界的衆人，還在惶惶不可終日時，磐石碎地卻在蒸蒸日上的發展。

    漸漸地，它成了一個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樂土。

    ……

    某一天。

    許久沒有和他聯繫的黑暗巨蚺，竟然主動地建立感應。

    “這反骨仔，縮在妖靈大陸那麼久，終於想起我了。”

    龐堅嘀咕着，突然通過黑暗巨蚺的視野，看到一頭置身於雷霆電海中的龐大巨龍，翱翔在妖靈大陸的高空。

    “龍窟！老雷龍！”

    “我們妖族的領袖！”

    “他，怎麼從詭霧之中飛了出來？”

    許多八級的大妖，還有靈智覺醒的七級妖族，都在仰望着高空歡呼。

    但凡有了智慧，知道了自己的出身來頭，兇獸也好，靈獸也罷，對這個時代最強的妖族——老雷龍，都或多或少有些崇拜敬畏。

    雷龍的現身，讓妖靈大陸沸騰了。

    待到所有大妖的目光，全部落在高空，一聲嘹亮龍吟從巨龍口中發出。

    隨着龍吟聲的炸開，一幕真神梵奧神之法相碎裂，神魂被雷電殛滅的畫面，在這頭巨龍的腹部清晰浮現。

    “真神梵奧，被雷龍轟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