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管事也過來了,姜念嬌反而不糾結那賬本之事了。
畢竟比起後山的那羣難民,眼前貪墨銀兩都只能算是小事了。
故而她只又問起後山之事“你們可知道後山那羣人是什麼身份?”
聽姜念嬌問起這樁事,那王莊頭明顯一臉懵逼,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後山有人嗎?”
得到這樣一個回答,姜念嬌只覺差點被王莊頭氣笑“你是這桓遠田莊的莊頭?還是我是?你就管着這個莊子,卻連你後山到底有些什麼都不知道?”
王莊頭此時連忙叫起委屈來“主子,不是我不想管後山的事,這不是那些黑袍人管控着我們嗎?從他們負責我們莊子的安全問題後,後山就成了絕對禁區,不管是外面的人,還是我們住在這裏的人,都是一律不許往後山去。”
對方還是個莊頭,結果問起話來卻一問三不知,這天沒法聊了。
而在姜念嬌備感無語時,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趙衍楨,卻突然出言打斷了姜念嬌繼續追查此事的心思“嬌嬌,這後面的事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畢竟眼下知道的人越多,有些事便越掩不住。”
姜念嬌聽了趙衍楨的提醒,也方纔想起這件事的確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自己太急於想知道那些黑袍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故而才會如此迫切的提起此事。
她沒有繼續問下去。
而趙衍楨的視線只淡淡掃過從那之後便一言不發的李管事,他隨後指着李管事道“嬌嬌,這李管事我能否帶走?”
姜念嬌自然也明白趙衍楨什麼意思,雖然她還沒問李管事什麼事情,但這管事的明顯比王莊頭精明的多,也知道的多。
瞧他剛纔那副深深畏懼着黑袍人的身份來歷的模樣,只怕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黑袍人身上。
但趙衍楨顯然只打算讓自己將此事止步在查明家賊的程度上。
可眼下除了扳倒於瑟,眼下最重要的明顯還是得知道發生了什麼。
畢竟被人拿捏着弱點,卻連這個弱點是什麼都不知道。
姜念嬌十分討厭這種感覺。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要開口拒絕。
“這我恐怕不能答應。”姜念嬌低聲道。
“嬌嬌放心,本王不會用後山之事來拿捏於你,甚至本王可以保證,你絕對不會爲那樁事感到半分爲難。”趙衍楨像是看透了姜念嬌的想法,他微笑着承諾道。
然而姜念嬌卻只覺得對方的笑臉莫名有些刺眼。
然而趙衍楨此刻卻根本不再看他,他只冷着臉對底下的人吩咐道“將人都帶下去吧。”
將桓遠田莊的人抓的抓,疏散的疏散,該留的留下之後,姜念嬌方纔與趙衍楨一起出了桓遠田莊。
路上二人自然是同乘一輛馬車,只是姜念嬌還怨着趙衍楨剛纔從自己手裏搶人之事,故而她在這一路上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與趙衍楨說。
反倒是趙衍楨似乎想哄她“嬌嬌,你還在爲剛纔之事生氣?”
“可是嬌嬌這後面的事已經與你無關,我不想你捲入其中。”趙衍楨輕聲道。
“與我無關?在我的地盤上發生這種事情,你卻說與我無關?殿下扣押了我莊子裏的知情者,你卻還說不想我捲入其中?”
“嬌嬌別與本王置氣,你若是想知道,待我將事情處理妥善之後,我自然會全部告訴你。”趙衍楨依舊輕聲哄着姜念嬌。
可他越是這般,姜念嬌反而越覺不喜。
總覺得眼下自己像是被人當成了傻子。
可繼續爭論下去,無疑更是坐實了傻子這個稱號。
故而諷刺了一兩句,姜念嬌便不再開口。
而且面前的人是趙衍楨,是王朝的三殿下,來日沒準還是未來的帝王。
自己拿什麼跟他談條件,眼下想怎麼做,還不得都
得由着他。
也許是自己這段時日與他相處的越久了,他又慣是個會甜言蜜語的。
自己居然也肆無忌憚的與他爭執起來。
可他是自己的誰呢?
想通了這些,姜念嬌的那股無名火反而自己壓了下去。
反正他不說,自己便慢慢查,況且眼下院子裏不是還有個於瑟嗎?
想到這些,姜念嬌便也換了一種口吻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殿下查清楚此事了。”
說完這話她的神色分外平靜,好像的確不會再爲剛纔的事感到憤怒。
趙衍楨對於她態度轉變之大,還有些不能適應,他試探性的問道“嬌嬌這是不生氣了?”
姜念嬌笑道“我生什麼氣?”
看着她這般,趙衍楨方纔覺察到姜念嬌情緒裏的異常。
可眼下哄人是行不通了,他們如今算什麼關係呢?畢竟從頭到尾,嬌嬌也沒有明確的答應過選擇自己,這三言兩語哪怕自己說的再誠懇。她怕也未必相信自己。
好在來日方長,他以後有的是時間讓嬌嬌好好瞭解自己的真心。
兩人此時只心思各異。
竟難得共同保持了沉默,選擇不再多言剛纔的事情。
之後二人只一路無言的回了上京。
到得姜府門前時,趙衍楨只又如上次一般將姜念嬌送到了姜家內府。
而且待姜念嬌一入府,下人們便請着姜念嬌趕緊往正廳去。
只是這一次的情形,卻與上一次大有不同。
上一次姜府裏只有於瑟一人,然而今日來到大廳後,這廳中主位的太師椅上卻不止座着於瑟一人,眼下竟還座着自己的父親姜放。
除此之外,那下首還座着一名着錦藍竹鶴長袍的英挺俊美青年。他皮膚微微透着幾分黝黑。
聽到下人通傳,青年的視線便也在望着廳外,故而姜念嬌一回來便與他的視線對上了。
只是青年只短暫望了姜念嬌一眼,隨後那視線便很快下移向了姜念嬌的手。
此時趙衍楨正握着姜念嬌的手不放,二人這般肩並肩,手拉手的姿態,比起自己這個未婚夫,他們倒更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姜念嬌自然也覺察到了青年的情緒。
經過剛纔的事情,果然比起趙衍楨來說,她眼下還是覺得陳靖淮要更適合自己。
她看得出,自己與趙衍楨其實都是一類人,他們都太喜歡掌控別人,而不是被別人掌控。
所以與其選擇自己捉摸不透的人,眼下陳靖淮仍是她的首選。
她試圖掙脫開趙衍楨的手。
不想趙衍楨眼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握着姜念嬌的手反而不肯鬆開。這邊三人的波濤洶涌,上首的二人自然也看到了。
姜放板着臉,只輕咳一聲。
於瑟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嬌嬌,你可算是回來了?你都不知道我跟你爹爹,還有靖淮有多擔心你。由其是靖淮,在發現你失蹤之後只不知有多擔心你。”
“倒沒想到嬌嬌原來是與三殿下在一起。”
隨後她視線只又轉到趙衍楨與姜念嬌握着的手上道“看到嬌嬌與三殿下交情這般好,我也就放心了。”
於瑟這話未免有些陰陽怪氣,分明就是在將自己與趙衍楨的這點曖昧急於捅穿在人前。
陳靖淮的眼神肉眼可見的黯淡。
姜念嬌想與他說幾句話,姜放卻先開了口,他聲音還算平穩,可面容卻是肉眼壓不住的怒意“你往哪裏去了?”
這話明顯是在質問姜念嬌。
自己去陳留莊的託詞,姜放是知道的。
如果沒有發現什麼,姜放不會問這麼一句廢話。
而結合着於瑟剛纔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姜念嬌幾乎很快便猜想到了在陳留莊的事情怕是
有什麼變化?
故而姜念嬌輕聲道“路上遇了些兇險,好在路遇三殿下出手相救,嬌嬌這才得以平安歸來。”
於瑟也柔聲道“老爺,我就說了吧?嬌嬌不會有什麼事?您看這不是又遇上了三殿下。”
說完這話,於瑟又看向趙衍楨笑着道“三殿下,每次都蒙你救下小女,今日真是要多謝您了,只不知殿下是在何處救下我們嬌嬌的?”
她本以爲趙衍楨知道的應當不多,不想趙衍楨說的話卻比她想象之中還要來的更扎心窩子。
“自然是陳留莊十里之外的青伏山下,當時本王途徑那裏,恰好看到那樹林子裏躥出來十多名黑衣蒙面的刺客,那些人當時正在攻擊一輛車駕,那車駕外的隨從根本不是那些刺客的對手,本王見那車上掛着姜府的燈籠,知道是姜相府上的人,自是不能見死不救。所以便命我的暗衛去救下了車駕裏的人。只是不想車裏座着的竟是姜府的小姐。”
“本王與嬌嬌有幾面之緣,便救下了嬌嬌,當時她說要去陳留莊,本王覺得危險,便勸她不要前往,只派了自己的一名暗衛假扮成嬌嬌前往陳留莊探路,之後又將嬌嬌安頓在附近村落,只是不想我派出去的暗衛竟是沒有再回來,本王覺得危險,便親自送嬌嬌回來了。”
聽到趙衍楨這話於瑟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黯淡,便是姜放也是面色一黯。
隨後不待於瑟再說什麼,姜放先開口道“這麼說?那假扮嬌嬌的人是殿下派過去的?”
趙衍楨面色不變的點了點頭。.
姜放顯然還有疑慮“不知殿下可知那假扮念嬌的暗衛叫什麼?”
“朝露。本王一共派出去四人。”趙衍楨面不改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