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章 好消息和微妙的局勢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混亂不堪字數:4079更新時間:24/07/04 21:22:24
“聽說張家姑娘品行高潔,目下無塵,眼裏最是揉不得沙子,又是英國公夫婦的老來女,最得英國公夫婦的疼愛,等張家姑娘過了門,小秦氏那老妖婆那張老臉得難看成什麼樣!”
郡主府裏,王茜兒一邊吃着果子,一邊幸災樂禍的道。
旁邊正跪坐在長案後頭,捧着賬本,扒拉着算盤,一筆一筆對賬的明蘭道:“這麼關心你顧二叔,要不我跟你三叔說一聲,讓他把你也嫁過去,跟張家姑娘做個伴兒?”
“我才不去呢!”王茜兒知道明蘭是開玩笑,也不在意:“那顧家就是個虎狼窩,我可不想摻和進去,跟一羣沒底線的下三濫勾心鬥角。”
說着臉上露出笑容,一本正經的道:“我就在家裏安安心心的做我的郡主多好,既尊貴又體面,將來再招個郡馬爺上門,不比嫁到別人家裏,被那些婆婆、妯娌、小姑子什麼的刁難來得強。”
明蘭聞言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的道:“你啊!”
王茜兒道:“三叔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王家的子孫,不必靠聯姻來維繫家族的繁盛,兒孫要是有本事,自己就能闖出一片天地來,要是沒本事,那就老老實實的當個富家翁,偏安一隅過自己的小日子,別產摻和到什麼天下大勢裏頭去,平平安安才是上策。”
明蘭看賬本的動作一頓,擡眼看向王茜兒,說道:“那你當初還主動請纓,跑去跟你顧二叔他們勤王救駕?”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當時那種情況下,左右咱們家也要被牽連,倒不如拼死一搏!”
明蘭看着王茜兒,笑着搖了搖頭:“你這丫頭,嘴上說着安穩老實,可心底裏卻是個比誰都不怕事兒的!”
“那是!咱雖然不惹事,可也不怕事!”王茜兒有些小傲嬌的道。
明蘭有感而發:“你這性子,在這深宅大院之中還真待不住。”
王茜兒道:“廣闊天地,大有可爲,又何必拘泥在後宅這一畝三分地裏,說起來我還有些羨慕車娘子,跟着是石鏗叔叔走南闖北,日子過的好不逍遙,可比在這東京城裏頭有意思多了。”
聽出了王茜兒話裏的意思,明蘭道:“怎麼,不喜歡呆在東京?”
王茜兒一臉嫌棄的道:“倒也不是,只是覺得有些無聊,剛來那陣子還挺有意思的,可時間一長,就沒什麼新鮮的了,馬球錘丸倒是也還有些樂子,可其他那些個什麼品香插花的雅集,詩會什麼的就沒什麼意思了,還不如去郊外騎馬打獵來的痛快!”
“哎!”對此明蘭也只能嘆一口氣,王茜兒這丫頭打小就跟着王重習文練武,奈何在讀書上天賦不高,也沒什麼興趣,反倒是對舞槍弄棒情有獨鍾,愛好自然也和那些大家閨秀們截然不同,雖然也會些針線,但頂天了也就是繡個荷包的水準,跟那些個大家閨秀們自然沒什麼共同話題。
就像汴京的大姑娘小媳婦們視作夢中情人,謫仙臨塵的齊國公府小公爺齊衡,在王茜兒看來也就是那樣,除了長得好看一點之外,也沒啥其他稀奇的地方,文采學識不說自己三叔和長柏舅舅了,甚至連顧二叔那種紈絝子弟都比不上。
所謂的家世更是惹人可笑,一場宮變,任人捏扁搓圓,連生母都被那般折辱,靠着裝瘋賣傻,才勉強苟活,所謂的尊貴和體面,在刀槍面前一無是處。
“可惜你不是男兒身!”明蘭一臉惋惜的看着王茜兒,遺憾的感慨道。
“不是男兒身又如何,三叔說過,女子未必不如男!”王茜兒卻仰着頭頗有些不服的道,眼中透着幾分傲氣。
明蘭怕說多了王茜兒心裏不好受,當即話題一轉說道:“對了,你最近在莊子上鼓搗什麼呢?十天半個月才回家一趟?”
說起這個王茜兒就來氣,說道:“還不是先前那幾個黑心莊頭造的孽,仗着宮裏有人,就胡作非爲,欺壓良善,搞得莊上那些佃戶們都快活不下去了,我擔心那幾個新的莊頭陽奉陰違,就在兩個莊子裏各抽調出二十個忠厚老實的青壯,組成巡邏隊,最近正忙着訓練他們呢。”
要說原先那些個莊頭們也是慘,明蘭帶着王茜兒去莊子上查賬,他們卻膽大包天的糊弄到明蘭和王茜兒頭上來了,明蘭心裏顧慮多,又怕這羣莊頭在宮裏的關係,可王茜兒卻不管那許多,當即就叫牛二和王二喜從自家莊上調了幾十個護衛過來,當即就把那羣莊頭綁了看押起來,蒐羅足證據之後,家產悉數抄沒,王茜兒也沒動用私刑,而是把人直接扭送到了開封府。
王茜兒還拿着賬簿去宮裏找了曹太后,說要把這兩處賞賜下來莊子還回去,曹太后執掌後宮多年,對一干俗務自然不是一竅不通,一看賬簿,差點沒尷尬的用腳指頭摳出一間大殿來。
好傢伙,兩個莊子,一個欠着宮裏一萬八千多兩,一個欠了兩萬多兩,所有的虧空林林總總加起來足有六七萬兩,一座莊子一年的產出也就五六千兩的樣子。
這哪是什麼賞賜,分明就是把一口大鍋甩到了王茜兒頭上,要是王茜兒是勳貴出身也就罷了,偏偏王茜兒先前只是個平頭百姓,因着王重科舉入了仕,這才成了官眷。
曹太后哪裏會把王茜兒這兩座莊子收回去,當即就讓開封府徹查此事,又親自下令,抹了兩座莊子的欠款,又補了王茜兒不少金銀來填補莊上的缺口。
連曹太后都親自發話了,開封府的判官自然不會因着那幾個莊頭有宮中內侍的關係,就網開一面,從輕發落,直接就把這案子辦成了鐵案。
幾個莊頭背後的靠山自然也被牽扯了出來,莊子自然也還是王茜兒的,開玩笑,那可是先帝欽賜的皇莊,就算是曹太后,不敢也不能輕易的收回去,不然的話,將來誰還肯爲朝廷賣命。
“巡邏隊?”明蘭瞬間就猜到了王茜兒的用意,當即問道:“你打算讓他們維持莊上的治安?”
王茜兒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莊子自然也該有莊子的規矩,嬸嬸不是還打算把那兩個莊子都按着咱們家莊子那樣經營嗎!那這巡邏隊就必不可少了!”
明蘭點了點頭道:“你那兩個莊子緊挨着,加起來足有四五千畝田地,幾百畝果林,五百多戶佃農,兩三千口子人,若是能有個維持治安的巡邏隊,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莊頭欺上瞞下的事情發生。”
如今這兩個莊子主要還是明蘭在打理,王茜兒純粹就是個甩手掌櫃,明蘭平日裏沒少拉着她看賬本,奈何這丫頭每每一見着賬本就說頭疼,什麼頭暈眼花各種不舒服就一下子都冒了出來。
二人正說着話,翠微忽然進來稟告,說是淑蘭來了。
明蘭趕忙讓翠微請淑蘭進來,自己起身相迎。
雖說如今淑蘭是王重的妾室,但到底是大房的堂姐,明蘭自然不會把她當做尋常妾室小娘那般對待。
“大娘子妝安!”淑蘭模樣不如明蘭精緻,但也算是個難得的美人,氣質端莊雍容,也難怪王重對她有想法。
明蘭挽着淑蘭的手道:“姐姐怎麼來了?”
淑蘭道:“泉州那邊有消息來了,說是早年間幾支出海的船隊回來了,還帶回來不少主君要的新奇的種子!”
“新種子?是和番薯一樣的種子嗎?”還沒等明蘭說話,王茜兒就迫不及待的追問起來。
淑蘭搖頭道:“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的,不過二哥兒在信上說,這幾支船隊一路西行,遠渡重洋,在極西之地發現的種子,之後船隊又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回到泉州。”
“回來了幾支船隊?”明蘭當即追問道。
淑蘭道:“只有兩支!”
明蘭道:“我記得派出去的是五支船隊,每支船隊都有新式海船十二艘,只回來了兩支?”
明蘭心底一突,不由得猜想餘下的那三支船隊,千多號人,難道都喪生在茫茫大海之上了?
淑蘭道:“許是還困在路上,沒能回來!畢竟這條航線此前從未有人走過。”
一路向西,這就是五支船隊出發時接到的命令,不管路上怎麼繞,最終都是朝着西方前進。
王茜兒眼中放着精光,有些激動的道:“這麼說來,三叔師門留下的記錄是正確的?只要堅持一路向西,真的能回到最開始出發的地方?”
明蘭和淑蘭對視一眼,卻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王茜兒的問題,只因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她們的認知範圍。
片刻後,明蘭才皺着眉頭面色頗爲鄭重的回答道:“或許還真有這種可能!官人的先師乃是世外高人,他留下的海圖,應該不會有假。”
“肯定是這樣,不然那兩支船隊是怎麼回來的,當初他們接到的命令可是一路向西!”王茜兒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話音剛落,王茜兒忽然回過神來,迫不及待的問道:“對了,那些種子送到哪兒了?”
淑蘭道:“書信是快馬加鞭送來的,種子跟着大船一塊兒在後邊,算算時間,如今差不多該到登州了!”
自打海運暢通之後,自泉州送來的貨物,要麼就是在杭州上岸,然後到揚州,再走運河,北上汴京,要麼就是直接走海路至登州,走京東路,再到開封府,汴京城。
“這麼說來,再有個十天左右就能到了?”王茜兒有些激動的道。
淑蘭道:“如果路上沒出意外的話,應該差不多。”
淑蘭自入了王家門之後,卻並非如同尋常妾室小娘一般,終日困在後宅那一畝三分地之中,反而幫着明蘭一道打理王家在汴京的產業,如今明蘭忙着幫王茜兒打理郡主府的諸多產業,和泉州還有金陵那邊的聯繫,便都是淑蘭在負責。
淑蘭自幼得生母李氏教導,管家理事皆是一把好手,又受父親和弟弟薰陶,對做生意也有些瞭解,在泉州時,她和王李氏、衛娘子三人合開的染布坊能夠做的那般紅火,除了自家商會的提攜幫襯之外,和淑蘭的管理也離不開干係。
起初明蘭對淑蘭心中卻是存有不少芥蒂,可自打將南邊的俗務都交給淑蘭打理之後,明蘭的壓力立即減輕了許多,每日自然也就多了許多空閒的時間,午睡、練字、下棋,陪着王茜兒和旭哥兒投壺玩樂,日子過得愜意又自在,明蘭也逐漸接受並且習慣了淑蘭的存在。
下午,下衙後回到家中的王重知道這消息,也頗爲意外,沒想到竟然會這麼順利,派出去的五支船隊,竟然有兩支陸續回到了泉州,王重更加看重的是那些種子。
數日後,大朝會剛剛開始,王重混跡在一衆文臣之中,處於中間位置。
領了諫院諫議大夫一職的齊衡站了出來,奏請官家和太后,徹查逆王餘黨一案。
還沒等熙寧帝說什麼,簾子後頭的曹太后就直接將此事定下,還將主審之人定了齊衡。
一身龍袍的趙宗全臉色訕訕,有些尷尬。
王重看了這一幕,不禁感慨,權力這東西還真是容易腐蝕人心啊。
這曹太后垂簾聽政不過半年,卻事事都大包大攬,一言而決,完全把趙宗全這個皇帝當做擺設,每回都是等事情都差不多定下來了,才象徵性的問一下趙宗全的意見。
可趙宗全能說什麼?如今曹太后垂簾聽政,又執掌玉璽,關鍵還是他的嫡母,只一個孝字壓下來,就足以讓曹太后拿捏他了。
坐上了皇帝的位置,卻享受不到皇帝的權利,成日像個擺設似的坐在龍椅上,看着朝臣們議事,好不容易想要發表些自己的意見,可每次都是沒等他說完,簾子後頭的曹太后就開口打斷,然後一錘定音。
趙宗全便是性子再軟,膽子再小,可也不願一輩子當個傀儡,做個擺設。
而且趙宗全代表的可不是他一個人,還有禹州一系,以及朝中以韓大相公爲首的一干早已倒向他的要員。
隨着逆王一案再度被提出來,朝野上下頓時譁然一片,朝堂之中,文武百官也陸續開始站隊,局勢逐漸變得微妙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