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遇襲、迫降

    “快！”

    “把衣服都脫了！”

    “留條褲衩子就行了！”

    “快！”

    在軍官的催促下，一衆炮灰們只得將身上的衣裳和所有的東西全都扔下，只穿一條褲衩和鞋襪，一人拿着一個嘔吐袋，登上了飛機。

    機艙內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炮灰的神色各異，但大多都是以緊張害怕爲主，康丫這傢伙，飛機才剛剛開始滑行，他就開始前仰後翻，吐了起來。

    暈機並不奇怪，但飛機還沒飛上天空就開始暈的，可並不多見，尤其康丫這傢伙還是司機出身，竟然還暈機。

    這不，康丫這纔剛開始暈，就惹來衆人一陣嘲弄。

    上了飛機，饒是以王重心性，也不由的有些擔憂，子彈可不會長眼睛，王重上的偏偏就是第一架飛機，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日軍的戰鬥機肯定會追上來，然後把他們這架飛機擊落。

    王重一上飛機，就選了個離駕駛艙最近的位置，迷龍不知怎麼想的，緊跟着他，就在王重旁邊，抓着機艙側壁上的扶手。

    “咱們這就飛到天上了？”迷龍好奇的問旁邊的王重。

    “還沒能，這會兒飛機正在提速預跑，馬上就要升空了。”

    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衆人只能高聲交談。

    王重話音剛落，飛機已經完成了預跑，開始升空了，一股子失重感也隨之而來。

    炮灰們除了王重之外，全都沒有坐飛機的經歷，一個個是既驚奇又忐忑，害怕飛機飛到一半又掉下去，他們的小命全都丟了。

    不過在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之間，飛機迅速爬升至高空，周邊的景色也在不斷的變化，往日裏只能擡頭仰望，卻難以觸及的白雲出現在眼前，炮灰們心裏頭那股子忐忑不安也慢慢退了下去，不過片刻，衆人的注意力就全都就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

    看着衆人圍在窗邊，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迷龍雖然心裏也想湊過去，卻放不下面子，只能嘴上嫌棄幾句：“一羣沒見過世面的土鱉，不就是坐個飛機嗎！”

    不過這話他說的聲音不大，除了離他最近的王重，因着耳聰目明，感知遠超常人聽到之外，其餘一衆潰兵們，就算離他最近的那個，也根本沒聽着。

    禪達本就位於中緬邊境，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在緬甸境內的英國機場，距離禪達並沒有多遠，路上需要花費的時間也不長。

    飛機很快就過了怒江，進入緬甸境內。

    王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日軍的巡邏機要是過來了，肯定不會放過他們，而他們這艘只是一艘最普通的運輸機，飛機上根本沒有裝備武器，真遇上日軍，只有捱打的份，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不一會兒，機艙內的衆人，就透過窗戶，發現了突然出現在後方的飛機，炮灰們還以爲是護送他們去緬甸的護衛機，煩啦卻是個眼尖見識也不少的，只看了那突然出現的飛機一眼，臉色立馬就變了，當即便高聲大呼：“是日軍的飛機！”

    他這一嗓子，直接就把一衆潰兵們給幹懵了，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煩啦立馬又用英語喊了一遍，駕駛室內坐在副駕駛機位上的飛行員聞言立馬轉過身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隨即就爆了一句粗口，然後趕忙安撫衆人。

    “狗日的說什麼呢？”迷龍說話向來粗俗，此刻聽說外頭有小鬼子的飛機，自己手上又沒有武器，不免有些煩躁。

    王重道：“他讓我們放心，他一定會把我們安全帶到緬甸的。”

    王重話音剛落，日軍的飛機就開槍了，機載的機槍對着他們這架運輸機就是一陣掃射，飛行員縱使早已有了防備，做出了閃避，可終究還是沒能躲過小鬼子的機槍掃射。

    子彈打在機身上，叮咚聲伴隨着噗嗤聲，機身瞬間就被貫穿，強大的動力推動着子彈朝着機艙內的炮灰們身上招呼。

    不過片刻功夫，就有七八人中了彈，好在有了機身阻攔，子彈的威力大減，沒能將血肉之軀打碎，但強大的動力，也要了大多數中彈潰兵們的性命，只有少數幾個運氣好的，沒有傷到要害，但也被疼的倒地捂着傷口不住打滾哀嚎。

    王重仍舊坐在原地，只是儘量將自己縮了起來，以減少裸露面積。

    機艙內一片混亂，越來越多的炮灰被子彈擊中倒下，哀嚎聲不絕於耳，恐懼的情緒迅速在機艙內蔓延。

    殘存的炮灰們後悔不已，可卻沒人抱怨虞嘯卿。

    沒過片刻，一連串的子彈自後方襲來，將駕駛室和機艙的隔板打穿，也將駕駛室裏的兩個飛行員打成了篩子，飛機尾翼也迅速升起濃煙，中槍的飛行員憑着堅強的意志，努力的控制着飛機想要使其平穩落地。

    可機翼受損，他自己也受了重傷，根本沒法保持平衡，搖搖晃晃的就衝着地面栽了過去。

    小鬼子的飛機見到這一幕，也沒再繼續追擊，在空中盤旋幾下，便飛遠了。

    “完了完了，這下是真要死了。”

    “這麼高摔下去，那不是得摔成肉餅！”

    “我不想死！”

    “······”

    機艙內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但不出意外，大多都是絕望之下發出的哀嚎，悔恨還有不甘。

    沒人注意到，就在小鬼子的飛機掃射停止後，飛機搖搖晃晃的往地上落去不過片刻，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躍入了駕駛室。

    在小鬼子機載機槍掃射的時候，王重根本不敢冒頭，如今他的體質雖然遠超常人，但堅韌和硬度，都比不上鋼鐵，若是沒有真氣加持，尋常的步槍，都能叫他受傷，更別說飛機上搭載的大火力機槍了。

    更別說小鬼子的飛機持續不斷的機槍掃射了。

    趁着小鬼子飛機以爲已經把他們擊落離開之際，連迷龍都沒看清王重的動作，只覺得面前人影一閃，王重已經進了駕駛艙。

    還沒等迷龍說什麼，兩道身影就如破布袋一樣從駕駛艙飛進了機艙裏，伴隨着傳來的，還有王重的聲音：“迷龍，照顧好飛行員。”

    說話間，王重已經開始操縱飛機了，機翼受損嚴重，飛機動能嚴重不足，已經無法支撐飛行，尾翼也受了很大的損傷。

    “都他娘的別嚎了！活着的都給老子抓穩了，飛機要迫降了！”

    王重那猶如炸雷一樣的爆喝傳入機艙之中，真就像是雷公發威一樣，喝的機艙裏驟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飛機發動機不斷轟鳴的聲音，只是相較於之前，轟鳴聲更大，而且有明顯的雜音。

    迷龍趕忙把兩個飛行員拉到自己身前：“湖南佬，趕緊拽住他！”

    迷龍自己手裏抓着一個，另一個扔給不辣和豆餅。

    就在這時，飛機再度傳來一陣劇烈的顫動。

    “都他娘的給老子抓穩了！要落地了！”

    衆人便是沒坐過飛機，也感受到了跟先前升空時截然不同的感覺。

    炮灰們哪裏還敢言語，紛紛緊緊的抓住扶手，身前有傷員的，還分出一隻手去，抓着傷員。

    王重心裏已經在罵娘了，起落架不知是被小鬼子的飛機打中了還是怎麼，死活放不下去，王重也只能放棄放下起落架，看準下邊的空地，控制着搖搖欲墜的飛機，搖搖晃晃的靠了下去。

    伴隨着一聲巨響，炮灰們頓時就覺得像是地震了一樣，機身猛然一顫，劇烈的將機艙內的所有人都彈得騰空而起，得虧衆人有王重的提醒，緊緊的抓着扶手，但還是有不少倒黴蛋，在機艙裏摔來滾去的。

    那些個抓着扶手的炮灰們，也沒能倖免，這麼劇烈的震顫，他們縱使抓着扶手，也被摔得七葷八素。

    飛機落地，立馬驚的塵囂四起，濃煙滾滾，好在王重提前看好了地方，在羣山密林之中，選了個難得的開闊地。

    好似過了一個世紀，機艙內衆人只覺得五臟六腑都不是自己的了，就沒一個倖免的。

    還沒等衆人回過神來，王重不知何時已然從駕駛艙走到了機艙裏，一腳踹開艙門。

    “快！帶上傷員，趕緊下飛機！”

    王重手裏拿着一把從飛行員身上順來的柯爾特，將其中一個飛行員迅速背到自己背上，縱身一躍便下了飛機。

    一衆潰兵們眼瞅着王重下了飛機，也都回過神來了，急忙從王重打開的艙門處跳下飛機。

    不過片刻，赤條條只穿着一條褲衩子的潰兵們，就悉數下了飛機。

    “我們傷勢太重，走不了了，你們趕緊走，別管我們，去參戰！”兩個飛行員，其中一個在機艙裏就咽了氣，剩下的一個，身上中了三槍，踉蹌不在要害，但還有一槍，卻將其肺葉直接穿透了。

    王重操着一口極流利的英語對着飛行員道：“你放心，我們會去打鬼子的，願主與你同在！”

    王重看到了飛行員脖子上的十字架掛飾，才有了最後那句話。

    “此地不可久留，迷龍，把槍拿上，咱們趕緊走！”

    “我找件衣服穿！”迷龍卻惦記着上飛機找點物資。

    “你想死嗎！咱們這麼大一架飛機從天上掉下來，日本人馬上就會找過來，咱們在這兒多呆一刻，危險就多一分。”

    迷龍雖然有些混不吝，但鑑於剛纔在飛機上王重的表現，對王重還是挺佩服的，而且王重該說的不無道理。

    “可我們總不能就這麼光着吧？”不過迷龍心裏還是有疑問。

    “咱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趕緊找到英國佬留下的軍械庫，找到武器彈藥，才不至於成爲案板上的魚肉，任日本人宰割。”

    “我覺得王重說得對！”不辣第一個表態。

    豆餅也跟着點頭表態：“我也覺得！”

    “想活命的就跟我走，想死的就留下吧！”

    王重把手槍往腰後一插，撿起兩塊石頭，捏在手裏，只穿着一條褲衩，擡頭看了看天色，太陽被雲層遮住，根本沒辦法分辨方向，王重便直接往不遠處的林子方向快步走去。

    不辣緊隨其後，然後是豆餅，緊接着是獸醫，還有瘸了條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孟煩了。

    康丫看了一眼迷龍，也快步跟了上去。

    迷龍看了一眼兩個飛行員，又扭頭看了看還冒着濃煙的殘破飛機，心裏頭很不甘心，可咬了咬牙，還是拔腿跟了上去。

    剛纔下飛機時，王重就已經留意了，如今炮灰們只剩下四十幾個，餘下的不是重傷昏迷，就是直接嗝屁了。

    傷勢稍微輕一點的，都被戰友相互扶着跟在王重身後，朝着山林趕了過去。

    七八分鍾的功夫，衆人就已經鑽進了林子裏。

    剛進林子，王重就率先停了下來。

    “怎麼不走了？”煩啦作爲炮灰裏除了林譯之外軍銜最高的副連長，也有比較豐富的戰鬥經驗，眼瞅着王重停了下來，不由得發出疑問。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雙方已經開戰了，咱們手上現在只有兩把手槍，不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不然要是遇上日軍，就只有被追殺的份。”

    “你想怎麼樣？”迷龍看着王重，立即問道。

    “這麼大一架飛機落下來，鬼子肯定會過來查看，我想埋伏一波，看能不能弄死幾個落單的，先弄點武器裝備再說。”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林譯身上。

    “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麼啦？”阿譯有些不好意思。

    煩啦揶揄人是把好手：“咱們這些人裏頭，就屬您的軍銜最高，咱們不看着你看着誰！”

    王重道：“阿譯長官沒上過戰場，沒有作戰經驗，不適合指揮，煩啦，你帶着人再往山裏頭走走，查看一下四周的環境，幫着獸醫處理一下傷員的傷勢。”

    “不辣、迷龍，你們兩個跟着我去埋伏小鬼子！”

    “我話說完，有反對的嗎？”

    王重話音落下，目光便自衆人身上一一掃過，這時候炮灰們就是一羣無頭蒼蠅，突如其來的日軍飛機，迫降，還有傷亡減員，已經把他們弄得猝不及防，完全沒了主意，這會兒王重站了出來，衆人便等同於是找到了主心骨。

    而且王重在出發之前，已經被虞嘯卿一紙命令，提拔成了副營長，讓他來當阿譯的副手。

    如今他對衆人發號施令，合情合理。

    王重並未直接離開，而是來到旁邊的泥坑，抓了幾把爛泥，把臉上、身上都塗滿了爛泥。

    迷龍和不辣有些不大情願，王重立馬板起臉：“這是命令！”

    二人不得不照做！

    二人互相摸爛泥的同時，王重耳朵輕輕一顫，已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聲響。

    “別動，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