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應對

    “商場加辦公樓加住宅區，這是國際上現在最流行的模式，在國外，人們把這種區域叫做Central Business District，簡稱CBD，翻譯成中文是中央商務區的意思，一般都位於城市中心，是指城市裏主要商務活動進行的地區，起源於漂亮國，最有代表的就是曼哈頓，後來被世界各國爭相效仿，是······”

    樑思申當即便給二人科普起來，主要還是給楊巡，楊巡雖然早已從王重處聽過這個說法，但還是耐着性子，聽得十分認真。

    看着一副虛心受教模樣的楊巡，樑思申不禁點了點頭。

    “樑小姐對這項目有興趣？”樑思申解釋完之後，楊巡便順勢問道。

    樑思申點了點頭，道：“確實有點興趣，不過現在國內好像沒幾個這種大型的CBD項目吧？”

    “那倒不是！”沒等楊巡開口，旁邊的宋運萍就搶先把話接了過去：“去年深城的第一個CBD就已經落成，正式營業了。”

    這幾年爲了港島和外省的幾處旗艦店，以及周邊的加盟店，宋運萍可沒少往外跑，其中深城是她去的最多的地方。

    “不過我瞧着深城的那個商場，可沒有小楊巡你的這個好！”宋運萍這話可不是爲了恭維楊巡，而是說的實實在在的心裏話。

    畢竟她跟老頭子要是真去了，那可不是一天兩天，這時間一樣，家裏的外孫和外孫女，她養的那些雞鴨，種的那些瓜果蔬菜，老頭子自己伺候的那點菸葉藥材······

    宋母糾結了。

    “沒問題！”王重道：“等小輝回來，我就轉告他，讓他去接開顏回來。”

    話中仍帶着幾分強自壓抑的怒氣。

    “你就別誇他的，再誇他的尾巴可就翹到天上去了！”王重看了楊巡一眼，才對着宋運萍道。

    “聽說你們洛達跟小輝的東海化工即將展開合作？”宋運萍順勢繼續問道。

    畢竟似這樣的中央商務區，在港島早已盛行了多年，似楊巡這般的商場，在港島也早已出現過了。

    宋運輝道：“剛開始一個星期，我打電話過去她都不接，最近好多了！”

    “小輝，你跟開顏關係還僵着？”宋運萍有些擔心弟弟，忍不住問道。

    樑思申接過楊巡遞過來的計劃書，卻並未急着翻看，而是放到一旁：“有時間我會看的。”

    小涵便是宋運輝的女兒宋涵。

    “還有你！”說着王重又看向楊巡，說道：“人家樑小姐可是從在華爾街待過的投資精英，眼光可毒辣着呢，你要是真想邀請人家投資，可得拿出誠意來才行。”

    宋運萍點頭道：“對！”

    自打上回去金州看到了程家人的態度，自打第一次見過程父之後，王重就已經看到了宋運輝和程開顏的結果。

    “這倒是個問題！”宋運萍點着頭，一臉深以爲然的思索着道：“要不讓小輝請個保姆？”

    但也有幾分誇大的意思，深城臨近港島，改革開放初期，國內經濟形勢低迷，深城之所以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發生那麼劇烈的變化，從一個小漁村變成如今國內首屈一指的現代化都市，是建立於改革開放的大環境下，在當地政府招商引資的政策之下，吸引而來的無數港澳商人投資建廠，帶動了地方經濟，才有了今時今日的深城。

    “我什麼意思？”電話裏，程母的語氣十分強烈，其中透着不快，透着怒意：“我還想問他宋運輝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們宋家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正因爲清楚這些，宋運輝才會表現的如此坦然，畢竟合作這種事兒，不是一廂情願就能促成的。

    宋運萍又不傻，怎麼可能還聽不出母親話裏的意思，當即便拉着宋母的手，柔聲問道：“媽，你是想去東海，幫小輝照顧您孫女兒？”

    “親家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如今的宋運萍，可不是昔日那個走到哪裏都要看別人臉色，處處謹小慎微，生怕自己拖累了父母弟弟的小姑娘了。

    宋母被女兒戳中心事，下意識就想掩飾：“哪有，我這不是擔心小程年紀太輕，不知道該怎麼照顧孩子嗎！”

    “這會兒差不多應該已經到了！”宋運萍道。

    沒多久，宋運輝就開車回來了。

    程開顏一開始也確實生宋運輝的氣，連宋運輝的電話都不肯接，可隨着宋運輝每天一通電話，時間一長，程開顏的心也慢慢的軟化下來了。

    就算樑思申是自己的學生，就算樑思申如今在洛達身居要職，宋運輝也從未想過要走樑思申的後門。

    “小程回東海了？”聽到程開顏帶着女兒回東海的消息，宋母臉上下意識便露出了笑容，明顯鬆了口氣。

    “聽小輝說，小樑現在是在洛達工作？”宋運萍經商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不說練得爐火純青，但也有幾分心得了，見樑思申如此反應，當即便尋機岔開了話題。

    “人家小程不是跟着她媽媽還有嫂子在金州學了三個多月嗎！還有什麼不會的。”宋運萍道。

    宋運輝卻坦然道：“我們已經儘可能把我們能做的做到最好了，至於合作的事兒······盡人事，聽天命吧！”

    “畢竟小輝跟開顏還是兩口子，從古至今，兩口子不都是牀頭打架牀尾和，有些分歧和爭吵是在所難免的事情，遇上問題了，咱們坐下來好好商量怎麼解決，不比爭吵來的強？”

    王重的話似帶着某種魔力，電話另一頭的程母竟下意識的聽王重說了這麼長一段話。

    “小程不是還要工作嗎！小涵還那麼小，她一個人怎麼照顧的過來？”宋母不禁有些擔心。

    “學了三個多月，她也是第一次，而且她不是還要上班嗎？”宋母經常跟兒子通電話，對於兒媳婦的情況，雖然宋母不會刨根問底，但多少也知道一點。

    王重五感何其敏銳，電話的聲音雖小，卻也瞞不過他的耳朵，眸光一凝，王重已然起身，走到宋運萍手裏，握住了宋運萍的手，另一只手，已然搭在了話筒之上：“你去陪小楊巡聊會，我來應付！”

    楊巡也是個有眼力見的，當即便岔開了話題。

    樑思申道：“目前兩家確實有合作的意向，不過合作的前提是東海化工必須通過洛達的考察，得到洛達的認可。”

    “我跟你爸去東海？”意外的同時，宋母的心中卻又忍不住有些竊喜，女兒這建議還真戳到她心坎上了，只是一想起要離開紅衛鎮，去東海那麼遠，宋母心中又有些不捨。

    宋運輝心裏清楚東海化工和洛達之間的差距，一個是剛剛建廠不過幾年，不管是技術還是體量，在化工行業都並沒有什麼出彩之處的小廠，一個是成立幾十年，在國際上享譽盛名，在行業內實力堪稱翹楚，不但技術先進，而且實力雄厚的跨國企業。

    宋運萍看着王重的眼睛，眼中閃爍着幾分擔憂，但還是點了頭，輕輕嗯了一聲，雖沒說什麼，可四目交匯之下，她的意思，王重又如何不明白。

    說着宋運萍便看向宋運輝：“小輝，你可得加油了，你們東海廠這回能不能一飛沖天，可就看這次跟洛達的合作能不能達成了。”

    畢竟女人的心變得速度就跟翻書一樣快，程開顏又剛生完孩子，情緒正是變化頻繁的時候，加上此時夫妻之間的感情還尚未被消磨殆盡，雖有程父程母和哥哥嫂嫂的添油加醋，可程開顏心裏對宋運輝還是有念想的，尤其是她現在又剛剛誕下兩人感情的結晶。

    “就她跟小涵？”宋母問道。

    宋運輝雖然忙於工作，雖然不知道什麼叫做浪漫，但還是知道要關心老婆跟女兒的，每天縱使再忙，他都會抽出時間打電話去東海。

    因此深城的發展，也受港島影響良多，如今國內大多數地方，可能還沒有標誌性的‘CBD’區域，可深城卻是個例外。

    樑思申如今是在洛達任職，而洛達是世界著名的化工企業，並非是房地產，樑思申雖然對楊巡的項目感興趣，但也僅僅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王重沒有問原因，也懶得去問，程家不是善類，程開顏也非良配，王重一開始還抱着讓宋運輝影響程開顏，乃至改變程開顏的想法。

    聽了王重的話，楊巡起身，將放在旁邊桌案上的皮質公文包打開，從中取出一份文件，遞給樑思申：“楊小姐，這是我們商場下一步的計劃書，您要是有興趣的話，不妨先看看！”

    可事實證明，宋運輝和程開顏二人，也正如剛纔的宋運萍和程母一樣，都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這便是宋運輝。

    或者說程開顏根本就不是那種可以跟她講道理的人。

    空氣好似都安靜了下來，電話另一頭，遲遲沒有迴應。

    “這是當然！”宋運萍深以爲然的點頭道：“任何合作，都得建立在雙方平等自願的前提下。”

    饒是宋季山對程家印象不好，可聽說兒媳婦帶着女兒回了東海，心裏也同樣鬆了口氣。

    面對程母的質問，宋運萍一時竟有些語塞，越是通情達理，明辨是非的人，遇上這種胡攪蠻纏，不能以常理而論之人，就越是束手無策，正如那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

    等了許久，程母才冒出一句：“開顏想回東海，讓宋運輝來接接她！”

    “開顏要回來嗎？”王重將程開顏想回東海的事兒跟宋運輝一說，宋運輝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道：“那我明天去廠裏請個假，去東海接她回來。”

    一頓飯吃完，宋運輝開王重的車把樑思申送了回去，楊巡則留了下來，跟王重和宋運萍兩口子聊了許久。

    “請什麼保姆啊！浪費那錢幹嘛！”宋運萍話音剛落，宋母就立馬把話接了過去。

    二老畢竟是從舊時代過來的人，觀念自然也有些傳統，對於離婚這種事兒，雖然也曾聽聞，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家兒子當真跟兒媳婦離婚。

    翌日，宋運輝獨自一人前往金州，將程開顏母女二人接回東海，王重和宋運萍卻回了晉陵。

    若非洛達想要進軍亞洲和國內的市場，東海化工未必能有此機遇，而且洛達挑中的合作對象裏，肯定不止東海化工一家。

    “對，我現在主要負責協助中華區的負責人處理內地的所有事宜。”樑思申道。

    “放心，我心裏有數！不會讓小輝爲難的。”王重柔聲說道，話筒里程母的咆哮仍在繼續，宋運萍將話筒交給王重，自己則坐回了剛纔的位置上，繼續同楊巡聊了起來。

    看着逐漸長開，一天比一天可愛的女兒，程開顏心裏的氣，不知不覺間，也就慢慢消了，思念也隨之而起。

    “怎麼？現在當上副廠長就翻臉不認人了？”

    三人正坐在沙發上聊天，忽然電話響了起來，宋運萍笑着走過去接了起來，沒一會兒臉色就變了。

    “媽！小程她媽媽是什麼人，上回咱們可都是親眼見識過的，您跟我爸要是不去東海的話，那去東海照顧您孫女的，說不定就是人家了，這老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是小涵將來學的跟小程的媽媽一個脾氣，難道您就忍心？”

    對於深城的變化，宋運萍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裏，不似楊巡，雖也去過深城打拼，卻早已離開。

    宋運萍看着母親，臉上露出笑容：“現在小遠和小宛的年紀都不小了，我跟他爸也不像以前那麼忙了，要不你跟我爸去東海住一段時間，順便幫小輝帶帶孩子？”

    “我是王重！親家母，咱們到底還是親家，就算是有些分歧，也不用說這麼難聽的話吧！”

    “這······”

    “還有小輝，因着上回那事兒，小程他們家人對小輝心裏可還有着疙瘩呢，真要是讓他們去了東海，跟小輝住在同一個屋檐底下，要是相安無事還好，可要是見天的給小輝臉色看，那委屈的不還是咱們小輝嗎！”

    宋母動搖了！

    程母那人，宋母可是親眼見識過的，當着他們一家人的面，就毫不顧忌的下兒子的面子，肆意呵斥，真要是讓他去帶自家孫女，跟兒子同住一個屋檐下，宋母不敢想象，到時候等着自己兒子的，會是什麼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