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敲定

    “很高興能認識呂姐姐！”送走其餘衆人，宋運萍卻獨獨將呂清漪留了下來。

    食堂專門用來招待的包廂裏，宋運萍跟呂清漪相對而坐，中間是一張茶案，上頭擺着茶具，宋運萍正動作嫺熟的給呂清漪泡茶。

    “呂姐姐請喝茶！”

    看着宋運萍嫺熟的泡茶動作，呂清漪的眼中已然有幾分異彩閃過，待等到宋運萍將泡好的茶端到自己面前，茶葉的清香撲鼻而來，呂清漪愈發覺得詫異。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呂清漪自己對茶談不上喜愛，可家中長輩卻是個中老手，深諳此道，呂清漪自小耳濡目染，對於茶道不免有幾分瞭解。

    呂清漪端起茶杯，笑着道：“茶湯清亮，茶香撲鼻，宋廠長好手藝！”

    “我就是瞎弄，做個樣子，糊弄糊弄外行！”宋運萍笑了笑，謙虛幾句後沒跟呂清漪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轉而問道：“呂姐姐在江北也是做服裝生意的？”

    呂清漪卻搖頭含笑看着宋運萍道：“不，我是做貨運的！”

    “貨運？”宋運萍有些意外：“那呂姐姐怎麼突然想着來做服裝生意了呢？”

    呂清漪微微一笑，臉頰兩側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直言道：“擺明着賺錢的買賣，爲什麼不做？”

    “呂姐姐怎麼就能確定加盟錦繡服飾就一定能賺錢？”宋運萍對面前的女人突然來了興趣。

    呂清漪道：“要是不能賺錢，那剛纔跟我一塊兒來的那些人幹嘛還巴巴的跑上門來！”

    “呂姐姐是爽快人！”宋運萍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讚。

    呂清漪也笑着道：“我瞧着宋廠長也是個爽快人！”

    四目相對，二人臉上的笑容愈發盛了。

    “呂姐姐這回過來，應該不單單只是爲了那個縣市加盟的指標吧！”

    迎着呂清漪的目光，宋運萍意味深長的問道。

    呂清漪道：“你都叫我呂姐姐了，我叫你宋廠長未免有些生分，這樣吧，我癡長你幾歲，就託個大，叫你小萍怎麼樣？”

    “只要呂姐姐喜歡，怎麼叫都行！”宋運萍施然笑道，不管是神情還是語氣之中，都沒有半點的不情願。

    呂清漪道：“小萍啊，姐一見你就覺得跟你投緣，姐也不瞞你，姐手上還有些閒錢，家裏在江北多多少少也有點背景，不用擔心那些雜七雜八的污遭事兒。”

    “你們錦繡服飾近幾年在江南的名聲大的很呢，咱們江北不少人都特意跑到東海去買你們的衣服，姐跟你託個底，這回姐特意跑過來，就是奔着你們錦繡服飾在江北六市十三縣的加盟店來的！”

    “呂姐，這加盟的方式，你不會早就知道了吧？”宋運萍目光閃爍着看着呂清漪，突然問道。

    一直以來都表現的胸有成竹，鎮定自若的呂清漪終於被宋運萍問的愣了一下。

    “小萍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反應過來之後，呂清漪有些詫異的問。

    宋運萍道：“猜的！”

    “猜的？”呂清漪目光上下打量着宋運萍，詫異中卻又帶着幾分難怪如此的神色。

    宋運萍道：“不然的話，呂姐怎麼會答應的這麼快，而且剛纔呂姐你自己不也說了嗎，是奔着江北六市十三縣的加盟權來的嗎？”

    呂清漪臉上頓時便露出恍然之色。

    宋運萍含笑望着呂清漪道：“呂姐姐認識徐縣長？”

    呂清漪笑着道：“難怪徐大哥對小萍你多有誇讚！”

    “呂姐姐跟徐縣長很熟？”宋運萍好奇的問道，雖然知道了呂清漪的身份肯定不簡單，但宋運萍卻仍舊還是剛纔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樣，半點沒有因此而將自己的姿態放低。

    “也不算太熟！”呂清漪道：“我們兩家的長輩是一塊兒並肩作戰過的老戰友，有幾分交情，我跟徐大哥只見過幾次，不過徐大哥爲人正直，人品端方，我爸爸倒是很喜歡他。”

    宋運萍點了點頭，道：“徐縣長確實是個難得一見好官，我們錦繡服飾能有今天，多虧了徐縣長的指點和幫助。”

    呂清漪道：“這事兒我聽徐大哥提起過，徐大哥只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你們一點小忙而已，真正把錦繡服飾這個品牌做起來的，還是你自己。”

    呂清漪是個明白人，來之前早就把錦繡服飾的底子調查的清清楚楚，心裏也明白，面前的宋運萍雖然出身寒微，卻跟其他那些農村婦女不同。

    讀過書，有本事、有見識、有魄力，人也聰明，關鍵還肯鑽研，是個勤快不怕吃苦的女人。

    呂清漪跟宋運萍雖然只是初次見面，但早在來之前，就從徐縣長處將宋運萍的人品性格打聽的清清楚楚，剛纔在會議室裏，更是親眼見識到了宋運萍的手段，宋運萍給她的印象也愈發深刻。

    寒暄幾句後，宋運萍又將話題扯回正題上：“呂姐，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江北六市十三縣，要是全都把加盟店開起來的話，別說加盟費了，光是裝修就得一大筆錢，更何況還有店鋪的租金、水電這些，還得招一大批人手······”

    “這麼算下來，成本可不低！”雖然知道呂清漪出身不凡，身家豐厚，但宋運萍還是忍不住勸了句：“而且我們錦繡服飾在江南的銷量好，那是因爲我們本身發展的時間夠久，加上我們是本土企業，可要是到了江北，你一下子把攤子鋪的這麼大，我是怕······”

    “妹妹！”呂清漪也不喊小萍了，直接笑着叫起了妹妹：“你覺得姐姐我看起來像是那種莽撞的人嗎？”

    迎着呂清漪的目光，宋運萍搖頭道：“不像。”

    “那是你對你們錦繡服飾沒有信心？”呂清漪又問。

    宋運萍忙道：“我對我們錦繡服飾當然有信心，我們的衣服用料紮實，樣式既新穎又好看，我們還有專門的設計師，每個季度都會推出新款，不愁賣不出去！”

    “那不就得了！”呂清漪笑着道：“你自己都這麼有信心，難道姐姐我就不能也對自己有信心？”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宋運萍趕忙解釋道：“呂姐，我不是這個意思，這老話說的好，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是怕你一下子攤子鋪得太大，顧不過來！”

    呂清漪卻自信的笑着道：“妹妹別誤會，我知道你是好心，不過我既然敢這麼做，那就肯定有我的底氣。”

    “既然這樣，那我就收回剛纔的話！不過呂姐，我醜話可說在前頭，雖然你跟徐縣長認識，但加盟的條件一樣不能變，將來要是虧損了，這加盟費也是不退的，呂姐可要考慮清楚。”

    呂清漪卻毫不猶豫的道：“還有什麼可考慮的，來之前我就已經考慮的清清楚楚了，否則的話，也不會特意跑這一趟。”

    “那我就不跟呂姐客套了，預祝咱們合作愉快？”宋運萍笑着起身伸出手。

    呂清漪也站了起來，跟宋運萍握手道：“合作愉快！”

    呂清漪的到來和大手筆，已然完全超出了宋運萍的預期，江北六市十三縣，光是加盟費就是一大筆錢，要是都開起來，以現如今錦繡服飾的產量，是絕對跟不上的。

    回到家，母親早已做好了飯。

    如今宋運萍就差成天泡在服裝廠裏了，王重跟宋季山兩人也是藥廠和地裏兩頭跑，還得顧着診所那邊。

    家裏的事兒基本上都是宋母一個人幹，連小王遠和小王宛兄妹兩也是宋母一個人照顧，原本宋季山跟宋母還催着王重和宋運萍再要一個的，可眼瞅着兩人一天比一天忙，老兩口也歇了這心思，反正現在外孫和外孫女兒都有了，再多的話，宋母一個人也照顧不過來。

    再說了，老兩口還有個兒子呢，如今宋運輝跟程開顏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老兩口也堅信不久之後，他們就該抱上孫子了。

    夜裏，兩口子躺在牀上，相擁而眠，宋運萍靠在王重懷裏，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你說這一下子會不會把攤子鋪得太大了？到時候要是江北那邊賣不出去，貨都壓在倉庫裏，咱們得虧多少錢。”

    如今要供應江北六市十三縣的加盟店，廠裏勢必又要迎來一次擴招，再加上江南這邊的加盟店，規模肯定小不了，要是衣服賣不出去，都積壓在倉庫了，工人們沒有工開，難不成又把她們辭退？

    要是辭了，那錦繡服飾的口碑可就壞了，可要是不辭，養活那麼多工人，每天都得有開銷，而且如今錦繡服裝廠裏頭施行的是計件式的薪資方式，每個月的底薪給的很低，賺多賺少，全看工人們的效率，要是衣服賣不出去，工人們就沒工開，沒工開掙得錢自然就少，錢要是掙的少了，保不齊工人們就會生出離意。

    “這世上哪有什麼穩賺不賠的買賣，做生意都是要擔風險的！”王重摟着宋運萍的手不由得又加了幾分力道：“要麼就偏安一隅，不考慮擴張加盟的事兒，要麼就把心硬起來，是成是敗，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就是擔心。”宋運萍撥弄着王重手臂上的汗毛，皺着眉頭，嘆了口氣。

    王重道：“其實你心裏早就考慮清楚了，之所以問我，不過是想找點心理安慰而已。”

    “是啊！”宋運萍道：“要是沒想好，我又何必跟呂清漪籤合同呢！”

    “現在只等她的加盟費一到，咱們這邊，就得派人去江北了。”宋運萍道。

    王重卻問道：“是你親自帶隊過去，還是派人？”

    宋運萍沉吟片刻後道：“我親自去！”

    “打算把江北的加盟店，當成廣告打出去？”夫妻多年，王重如何猜不出宋運萍的心思。

    宋運萍道：“沒錯！要麼不做，既然做了，那就得做好！”

    “呂清漪的出現，確實有些突然，但這對於錦繡服飾又何嘗不是機會！”這話是王重說的，直接說到了宋運萍的心坎上。

    “是啊！這對於錦繡服飾而言，是挑戰，是風險，但也是機會！”

    王重道：“你看，你不是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嗎！”

    宋運萍仰頭看着王重，四目相對，感受着王重那平靜淡然的目光中所夾雜的支持和鼓勵，宋運萍心中微動，不由自主的便往王重的懷裏又湊了湊。

    一週後，錦繡服飾放出消息，在東海和金州左近的縣市之中尋找加盟商，消息剛剛出去的時候確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如今錦繡服飾在東海和金州的火爆程度，無人能堪其右，可當人們看清加盟的條件之後，一開始還躍躍欲試的那些人，不少就打起了退堂鼓。

    自己出錢租房裝修招人，還得出加盟費，每年還要給錦繡服飾利潤分成，只見往外掏錢，想收回成本，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

    可也有那心思活絡的人，悄悄在心裏把賬算清楚之後，便悄悄摸摸的主動前往晉陵縣，生怕鬧出動靜，或者是去的慢了，被人捷足先登。

    不得不說，這年月，有人瞻前顧後，怕這怕那，可也不缺那爲了賺錢發財，敢於冒風險的人。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江南江北兩岸的加盟商便都已敲定，因着時間太緊，連王重都被宋運萍抓了壯丁。

    宋運萍親自去了江北，幫呂清漪盯着那十九家加盟店的選址和裝修，江南這邊就只能王重暫時領着人先幫宋運萍盯着了。

    畢竟現在的錦繡服飾還只是個小小的縣級私人企業，雖然不缺能夠擔事兒的人，但能夠獨當一面的高學歷人才，大學畢業之後，不是出國，就是接受分配，或是進了政府單位，或是進入那些個國營大廠，自然沒人選擇錦繡服飾這麼一個小小的晉陵縣裏的私營企業。

    這麼一大筆加盟費到手，不但讓服裝廠裏添置了足夠多的機器和人手，還把當初增加紡織設備向銀行貸的那筆款子都給還上了。

    東海跟金州兩個旗艦店，還有晉陵本地的店，每月帶來的利潤，以及前兩年攢下的利潤，足以維持錦繡服飾正常的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