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算

    晨光破曉，嫋嫋的炊煙早已瀰漫在山村的上空。

    蜿蜒的山道上，宋運萍帶着斗笠，穿着粗布外衣，長褲，腳下踩着草鞋，揹着揹簍，脖子上還圍着一條圍巾，手裏握着短柄的小號羊角鋤，緊跟在王重身後。

    “採藥也有採藥的講究，咱們這邊山裏情況複雜，多蛇蟲鼠蟻，進山一定要小心······”

    二人一邊朝着深山前行，王重一邊向宋運萍傳授採藥和在深山行走的經驗。

    如今這年月，跟現實世界可不同，山林間多有猛獸毒蟲，尤其是那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是野生動物們的天堂。

    好在宋運萍打小長在山裏，不是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麼都不懂的城裏姑娘。

    除了帶宋運萍上山採藥之外，王重也把自己藥田裏的活一點一點的教給宋運萍。

    時間就這麼一日日過去，夏去秋至，冬雪不知何時已悄然而至。

    大地披上了嶄新的白色紗衣，青翠碧綠的大樹被積雪壓彎了腰肢。

    宋父的身體早已痊癒，一次次期望變成失望，宋運萍也徹底絕了等安排工作心思，一門心思幫着王重打理藥田，炮製藥材。

    宋父雖然也懂醫術，可跟王重比卻遠遠不如，宋父的身體痊癒之後，知道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也大不如前，許多事情都力不從心了，醫術也不如王重高明，如今村裏頭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鄉親們找的都是王重，若是以前，宋父還有些拉不下臉，可自打鬼門關走了一遭以後，宋父也看開了，也跟着女兒一塊兒，來王重這兒幫忙。

    這天，給村裏一個大媽看過診，開了個食療的方子，把人送走之後，宋父找上了王重。

    “小王，你今年多大了？”

    王重笑着答道：“滿二十四進二十五，宋叔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沒什麼，就是問問！”宋父擠出個笑容。

    還沒等王重再問，忽的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喊聲。

    “王大夫！王大夫！”伴隨着急促的喊聲，一個四十來歲模樣，皮膚黝黑，穿着一身打滿補丁的老舊棉襖漢子急匆匆推門而入。

    “怎麼了？”王重從屋裏走出來，看着來人神色嚴肅的問道。

    “王大夫，不好了，我爹暈倒了，怎麼叫都不行，你快去看看吧！”來人語速飛快的說，神色滿是焦急。

    王重立即對着跟出來的宋父交代道：“宋叔，這些藥材就麻煩你看着了，我去看看。”

    宋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臉嚴肅的道：“你趕緊去，這兒有我看着呢！”

    “我把藥箱帶上！”王重剛剛轉身，屋裏剛纔還在鼓搗藥材的宋運萍已經把藥箱拎了出來，走到王重跟前。

    “路上小心點，慢點走。”宋運萍叮囑道。

    王重接過藥箱，轉身就跟着來人急匆匆走了。

    宋父看着王重消失在風雪中的背影，關上院門，跟宋運萍進了屋，繼續炮製火塘上的藥材。

    “小萍。”宋父忽然開口。

    “怎麼了爸？”正坐在火塘邊上看火，控制溫度的宋運萍擡眼看着父親。

    宋父道：“你覺得王重這人怎麼樣？”

    宋運萍一愣，瞬間就反應過來父親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差點沒鬧了個大紅臉：“爸，你說什麼呢？”

    宋運萍立即低下頭，拿着鐵鉗撥弄起火來。

    “小萍啊！”宋父卻看着女兒，一臉感慨的道：“爸爸不是開玩笑，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事兒遲早是要考慮的。”

    作爲父親，平時跟女兒的交流雖然不算多，可宋父到底也算半個文化人，見慣了世情冷暖，不是那些不諳世事的小年輕，對女兒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爸······”宋運萍卻有些害羞。

    宋父道：“反正是遲早的事情，再說了，王重是下鄉來的知青，家在城裏，有本事，會說話，會做人，心地好，脾氣也不差，別說是咱們大隊，就是鎮裏，縣裏，也找不出幾個像他這麼優秀的年輕人。”

    “可我就是個農村姑娘，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宋運萍紅着臉道，眼中閃過幾分自卑。

    這幾年王重在山背大隊的表現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除了醫術之外，木工、種地，種植果樹都是一把好手，當初那些個跟着王重一起來山背大隊下鄉的知青，要不是有王重關照，日子都不知道會過成什麼樣子。

    是王重帶着他們在山上開荒種地，採藥打獵，這才堅持了下來。

    “我看未必！”宋父卻搖着頭道：“這幾年登門來給王重說親的媒婆，都快把他家門檻給踩破了，可他愣是沒一個瞧上的。”

    宋運萍道：“爸，王重瞧不上別人，也不一定瞧得上我啊，人家又不是咱們這兒的人，遲早是要回城去的。”

    宋父卻道：“我問過王重了，他沒打算回城。”

    宋運萍一愣，詫異的看着宋父問道：“他沒打算回城？”

    宋父點頭道：“他說他喜歡咱們這兒的生活，也習慣了咱們這兒的生活。”

    “那他在城裏的父母和家人怎麼辦？”宋運萍問道。

    宋父卻搖着頭感慨着道：“他哪裏還有什麼家人！他們家就剩他一個了。”

    “啊？”宋運萍很是意外，難怪她從來沒有聽王重提起過家人，更沒有見王重寫過一封家信，原本宋運萍還以爲是什麼其他的原因，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火別太大了！”看着驟然提升了不少的溫度，宋父趕忙提醒道。

    “哦！”宋運萍這才回過神來，趕忙用手中火鉗撥動火堆，撤掉幾根木柴。

    “你好好考慮考慮，要是考慮清楚了，跟我說一聲，改天我找個機會問問王重，看看他是什麼意思。”宋父接着說道。

    這次宋運萍卻沒有像一開始那樣拒絕，而是低着頭，眼神閃爍着，選擇了默認。

    宋父看着女兒的表現，如何還猜不出女兒的心思，可想起王重，心中非但沒有半點反感，反而有些發愁，畢竟十裏八鄉，想把女兒嫁給王重的人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