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章 再度成爲衆矢之的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混亂不堪字數:4006更新時間:24/06/30 23:11:57
皇城,福寧殿內。
王重微微躬身,拱手道:“皇城司本該是陛下耳目,可如今的皇城司,卻早已腐朽不堪。
汴京是皇城司的大本營,可去歲逆王兵變逼宮,封鎖整個皇城,皇城司那邊卻沒有收到半點消息,甚至是連風吹草動都沒有,這麼一個皇城司,如何堪稱陛下之耳目!”
“況且如今陛下初登大寶,朝中局勢尚且還未完全安穩下來,朝中恐有逆王餘黨尚未肅清,南境又起戰事,北邊又有契丹遼人虎視眈眈,西北的西夏人也一直都是狼子野心,意欲侵佔我朝關中之地。
值此內憂外患之際,唯有保持耳聰目明,對汴京內外都有足夠的掌控能力,方能使朝綱穩定,方可專心應付南疆之亂!”
王重又補上一句:“京中定然還有逆王餘黨殘留,只是如今龜縮起來,不知藏在何處,甚至有些咱們連他們的身份都未必清楚,如今他們潛伏爪牙,藏於暗處。
可保不齊有朝一日,他們會再度站出來,給陛下,給朝廷添麻煩。
若是能夠重組皇城司,將皇城司暗樁埋入城內各個角落,隱入三教九流之中,屆時皇城司便是陛下的耳目,那些餘孽就算是想要有所動作,也定然逃不過陛下的眼睛,陛下也可從容應對!”
嘉佑帝聽的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微笑,可頃刻間卻又恢復了平靜,點着頭眼睛往旁邊瞥了一眼,說道:“重組皇城司,愛卿的建議倒是不錯,只是朕初登大寶,經驗尚淺,對朝中諸事也不怎麼瞭解,如此大事,還得問過太后大娘娘才行!”
如今趙宗全雖然做了皇帝,可並不代表他就能行使皇帝的權利了,早在去年冬天,趙宗全剛剛即位不久,就在韓章等一衆朝中要員的擁簇之下,親至太后宮裏,恭請曹太后出山,垂簾聽政,以定人心,以安朝綱,甚至就連玉璽也被趙宗全親手送到曹太后手中。
如今朝廷裏做主的看似是趙宗全這個皇帝,可實際上真正說完了算的,還得是坐在那張簾子後頭的曹太后。
自福寧宮出來,王重遙望皇城西北,不禁搖了搖頭,那方向正是曹太后的寢宮所在。
出了宮,在宮外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明蘭拉着王茜兒被幾個內侍女官領了出來。
馬車上,王重看着一臉笑容的王茜兒,問道:“這麼開心,是又得了什麼賞賜?”
也不怪王重這麼想,實在是王茜兒這丫頭向來都是如此,平日裏大大咧咧慣了,沒甚心機,什麼都寫在臉上。
王茜兒笑着道:“皇后娘娘賞了幾匹上好的蜀錦,太后大娘娘還賞了我一些珠寶首飾,都是很值錢的呢!”
王重問道:“你們還去見了太后?”
旁邊的明蘭說道:“我們在皇后宮裏坐了沒一會兒,就跟着皇后娘娘一道去拜見了太后,太后似乎很喜歡茜姐兒!”
王茜兒卻說:“我不喜歡太后,我比較喜歡皇后娘娘!”
“哦?爲什麼?”王重看着王茜兒問道。
王茜兒想了想,說道:“太后大娘娘身上好像有一種······嗯······有一種····怎麼說呢,表面上看上去確實平易近人,說話也很溫柔,臉上的笑容也很和藹,可我總覺得這感覺不真實!”
“看似平易近人,實則高高在上?”王重試探性的說道。
“差不多!”王茜兒點頭道:“倒是皇后娘娘,跟她還有鄒大娘子、沈家娘子在一塊兒的時候讓人更加自在舒心。”
“太后大娘娘侯門貴女出身,又在皇后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三十多年,如今又垂簾聽政,執掌玉璽,朝中大小事都得問過她的意見,乃是如今大宋天下權勢最高之人,有些高高在上也不奇怪。”王重道。
“至於沈皇后她們,初來乍到,立足未穩,雖身份尊貴,卻也要折節下交,拉攏朝臣,方能快些站穩腳跟!”
聽了王重的話,王茜兒不由得道:“難怪今日皇后還說,要給小沈娘子挑一個乘龍快婿呢!”
“莫不是挑中了仲懷?”王重開玩笑道。
王茜兒也很意外:“顧二叔?”
明蘭拉着王茜兒的手解釋道:“如今京中一衆勳貴之中,以英國公張家、寧遠侯顧家兩家最爲顯赫,武將之中,手握重兵且在軍中威望甚高的,還有戍邊多年的鄭老將軍,甘老將軍兩位老將,甘老將軍膝下並無合適的子嗣,英國公的幾個兒子也早已成家立業,年齡合適,自己又上進爭氣的,而且還尚未婚配的,也就只有顧家二哥和鄭家的二郎了!”
“肯定是顧二叔!”王茜兒想都沒想便直接說道。
“爲什麼一定是你顧二叔呢?”王重問道。
王茜兒道:“明眼人都知道,將來繼承寧遠侯爵位的肯定是顧二叔,既然要拉攏,那肯定要把整個寧遠侯府都牢牢拉攏過去,鄭老將軍在軍中雖有威望,可寧遠侯在軍中的威望也不比他差,而且寧遠侯府世代經營,在軍中的根基,比鄭家只深不淺,皇后娘娘爲什麼不選顧二叔,反而去選一個將來都不可能繼承鄭家的鄭二郎呢!”
“你這小腦瓜子倒是聰明,不過這件事情怕是沒有伱想的這麼簡單。”
“爲什麼?難道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還記得上回寧遠侯來咱們家拜訪嗎?”王重看着王茜兒問道。
“記得啊!”王茜兒剛剛點頭,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有些激動的道:“三叔,你不會真打算把我嫁給顧二叔吧?我今年可才十五歲!”
“嫁給你顧二叔有什麼不好,你不是說了嗎,將來繼承寧遠侯爵位的肯定是你顧二叔,你要是嫁給了他,將來可就是侯夫人,而且顧二的輩分可就比我矮了,將來見着我了都得行禮問安,喊我叔父!”
說着說着,王重就閉着眼睛,作出一臉享受狀,似是剛纔他說的那副畫面已經出現在他眼前了一樣。
“嬸嬸!你看三叔!”王茜兒立馬挽着明蘭的手撒起了嬌,一臉委屈巴拉的樣子。
明蘭卻一臉無奈的道:“你的終身大事我可做不了主,你三叔要真把你嫁給你顧二叔,我可攔不住他。”
“嬸嬸!”王茜兒耷拉着臉,愈發委屈了:“你跟三叔聯合起來欺負我!”
王重道:“瞧把你給嚇的,怎麼,你顧二叔的人品才智武功難道還配不上你這小丫頭不成?”
“自然不是!”王茜兒嘆了口氣,說到:“顧二叔雖好,可那顧家卻是個虎狼窩,亂糟事兒一大把,我可沒那心思跟那麼一大家子人勾心鬥角,再說了,我也未必鬥得過他們!”
“三叔,難道你想親手把你這麼可愛聽話的侄女兒推進火坑嗎?”
“倒算是還有幾分自知之明!”看着王茜兒,王重笑着點頭道:“顧家那堆爛糟事兒,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摻和的了的!”
“我是真想不明白,就顧家那些人,除了顧侯爺和顧二叔之外,餘下的一個個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眠花宿柳,連個正經的差事都沒有,他們不說和顧二叔搞好關系,還想方設法的搞什麼栽贓陷害,難道他們就不怕有朝一日顧二叔繼承了寧遠侯的爵位,反過來收拾他們嗎?”
王茜兒很不理解。
王重卻道:“這世上不乏目光長遠,眼光獨到的聰明人,可更多的是那些只看到蠅頭小利,做事情只看眼前,從來不顧後果,不考慮將來的蠢人。”
“三叔是說,顧家那一家子都是蠢貨?”
“差不多吧!”王重道:“但凡他們聰明一些,又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呢?”
“是啊!”王茜兒下意識的點頭道:“說他們買櫝還珠都高看他們了,針對唯一一個能夠接過寧遠侯的重擔,撐起侯府門庭的人,不是蠢是什麼。”
半個月後,恩科的結果出來了,長楓再度落榜。
恩科可是要比尋常的春闈會試要簡單許多的,可饒是如此,長楓仍舊落了榜,盛紘對其不免有些失望。
而知道了自己生母犯下大錯,被父親送到莊子上修養,不許任何人前去探望的長楓,自然免不了跑到盛紘面前給生母林噙霜求情。
只是長楓沒有料到,他去找盛紘跪地求情的舉動,非但沒有讓盛紘生出半點細軟,反倒是讓盛紘愈發後悔,後悔讓長楓和墨蘭養在林噙霜身邊,後悔沒有對長楓嚴加管教。
轉眼就到了墨蘭出嫁的日子,心軟的盛紘到底還是拗不過長楓和墨蘭兄妹二人的苦苦哀求,派人去莊子上接了林噙霜回來,讓她親眼看着墨蘭出嫁。
只是墨蘭出嫁這天,賓客倒是來的不少,可盛家人的臉上卻看不到幾個好臉色,氛圍也遠不似別家嫁女那般歡樂喜慶,華蘭、如蘭、明蘭三姐妹只露了個面便回了後宅,只盛紘和王若弗兩口子,強行擠出笑臉,去外頭接待賓客。
婚禮辦得如喪禮一般,也算是獨一份了。
當天下午,林噙霜就被送回了莊子上,再度關押起來,王若弗只讓人每日給林噙霜送兩碗豬油拌飯,別的吃食一律不許給。
郡主府裏,偏院臥房內!
牀榻之上,王重摟着明蘭,身上蓋着棉被,臉上仍舊有繼續潮紅尚未完全褪去的明蘭感慨着道:“四姐姐如今也算是如願以償了!”
“只怕她在樑家的日子未必好過!”王重道。
明蘭道:“好不好過,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王重嗤笑一聲道:“其實樑晗那小子除了有些貪花好色之外,還是有幾分真材實料的,若是同我一般,娶一個如大娘子這般賢惠的妻子,將來未必不會有一番作爲,只是如今娶了你那四姐姐,就不好說了!”
“就是可惜了吳大娘子一番苦心爲其謀劃,樑晗卻不肯領情!”明蘭卻頗爲感慨。
“或許這便是你四姐姐和樑晗的緣分呢!”王重道:“去年吳大娘子幫着樑晗在東京城裏尋摸了大半年,眼瞅着婚事就要定下了,卻遇上那麼一檔子事兒,好好的一門婚事,險些變成禍事。”
明蘭忽然有些好奇的問道:“聽說那位錢家四娘子被充入教坊司?”
“確實是教坊司!”王重道:“不過卻不在東京,而是被貶去了大名府,不止是錢四娘子一人,錢家所有的女眷,都被充入教坊司,貶至各地!聽說最小的一個只有四歲。”
“哎!”明蘭嘆了口氣:“時也!命也!”
“從龍之功,又豈是那麼好取的。”
未幾日,王重再度被熙寧帝召入宮中,自宮中出來之後,王重便埋頭鑽進書房裏,將一番關於皇城司的諸般建議,並一封鹽務糜爛,賬目混淆的摺子遞進宮裏。
皇城司的那封摺子倒是被啓用了,只是那封關於鹽務的摺子,卻被熙寧帝壓了下來。
奏摺被封存,王重就繼續寫,加入鹽鐵司也有幾個月了,對於鹽鐵司的諸多事務王重也有了一定的瞭解,十幾年來,江南送上來的鹽稅一年比一年少,若非前幾年王重在泉州弄出了曬鹽場,又在沿海地區大肆推行,只怕近幾年仍舊是一直在走下坡路,可饒是如此,近幾年來,每年的增長也極爲有限。
有些東西,真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江南、兩淮、以及川蜀地區鹽務的糜爛程度,遠超王重的想象。
摺子被壓了下來,王重就繼續寫,甚至還親自登門,拜訪宰輔大相公韓章,闡述鹽務之糜爛,請求徹查全國鹽務。
可沒成想還沒出十日,朝中就再度出現了彈劾王重的摺子,御史臺、諫院、甚至就連三司內部,連鹽鐵司裏都有人上書彈劾王重,好在王重沒有什麼痛腳被人抓在手裏,那些彈劾王重的摺子,說的也都是王重在泉州時的往事,都是些雞蛋裏挑骨頭的陳詞濫調。
只是一時之間,王重難免成了衆矢之的。
鹽鐵乃是朝廷柱石,鹽稅更是朝廷稅收的大頭,個中不知牽扯到了多少人,多少世家豪族的利益,王重被針對彈劾,並不算稀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