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章 汴京變化,長柏外放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混亂不堪字數:4071更新時間:24/06/30 23:11:57
    開封府,東京城。

    位於寧遠街的寧遠侯府面上仍是一團祥和。

    侯府正堂之中,顧偃開負手而立,看着大門之外,遙望南方,沉默了半晌之後,還是說道:“我已去信襄陽老家,讓叔伯兄長們自族中挑選適齡的子弟,赴二郎帳下聽用!”

    小秦氏聞言,便是演技再好,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驚愕,眼中流露出震驚的神色。

    寧遠侯顧家祖籍襄陽,但在地方廂軍之中並無多少勢力,顧家在軍中的勢力多分佈在東京、河北兩地,顧偃開還在西軍待過幾年,也有不少姑舊,往日裏提拔自家子侄後輩,也多是在西軍、河北禁軍之中。

    大宋官軍,若論戰力,最強的便是禁軍,其次是廂軍,然後是地方鄉勇。

    禁軍之中也有高下之分,開國太祖太宗時期,最精銳的禁軍乃是位於東京西郊大營中的禁軍,可隨着年長日久,京中久無戰事,反倒是邊境之地,同契丹、西夏多有摩擦,戰事頻發,邊軍逐漸就成了禁軍之中最爲精銳的存在,及至如今,禁軍之中,最精銳的兵馬乃是駐紮在陝西、秦鳳兩路的西軍,常年同西夏交戰,戰力不俗。

    其次便是河北、河東兩地的禁軍,再然後才是位於東京的禁軍。

    顧偃開如今便在西郊大營中當差,獨領一軍,位高權重。

    “我顧家是以軍功起家,家中子侄,若願意讀書的,大可埋頭苦讀,參加科舉,但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軍中才是顧家的根基所在!”

    顧偃開平日裏嘴上雖然不說,但心底卻一直都跟明鏡兒似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顧二小時候就開始親自教導顧二武藝兵法,一是爲了顧二將來的前程考慮,二則是爲了侯府的未來。

    小秦氏雖然心中不甘,可顧偃開已然先斬後奏做了決斷,她便是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只能咬着牙接受這個現實。

    於此同時,位於西城積英巷的盛家同樣不太平。

    盛老太太和明蘭不在,衛恕意只一心在自己院裏教導長棟,如今盛家管家的人也從王若弗變成了長柏的大娘子海氏,墨蘭同如蘭都住在自己院裏。

    夜幕降臨,衆人早已用過晚飯,可今日的長柏卻與往日不同,手裏拿着一封書信,眉頭微皺。

    這信到長柏手中也有好幾日了,可長柏始終沒有做出決斷。

    猶豫了一會兒,長柏還是去找了盛紘。

    葳蕤軒中,盛紘看過長柏送來的書信之後,眼中也閃過幾分思慮之色,擡眼看向長柏這個被他寄予厚望,也從來沒有讓他失望的兒子,問道:“柏兒是怎麼想的?”

    長柏拱手道:“兒子覺得子厚說的頗有道理,如今官家病重,儲君之位卻遲遲未曾定下下,淮西又有反賊作亂,咱們確實不能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

    “那也不必去淮西吧!”盛紘皺眉道:“而今淮西之地反賊肆虐,甚是兇險!”

    “如今濠州、壽州雖爲反賊所佔,一應官員皆被殺害,但這羣反賊說起來不過都是些烏合之衆罷了,仲懷先前在慎縣便以弱勝強,以少勝多,大破反賊。

    況且朝廷也已派出大軍,收復反賊所佔州縣只是時間問題,如今二州之地剛剛被反賊肆虐,待收復之後,定是百廢待興之時,最容易做出功績來!”

    盛紘看着面前這個心裏向來主意正的兒子,不由得道:“這麼說來,你是決定好了?”

    “機會難得,兒子想試一試!”長柏點頭道:“而且如今仲懷就在濠州,兒子若是過去了,也能幫襯一二。”

    “可戰事兇險,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將來盛家還得靠你支撐,爲父……”

    “父親!孟子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曾益其所不能也,兒子苦讀十餘載,如今雖已入仕,但年齡尚輕,經驗尚淺,於政事之上並無建樹,更缺治理地方的經驗,如今淮西雖有大亂,但也是機遇,若是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再去,難度只會更大!”

    瘦田無人耕,耕開多人爭!

    如今淮西大亂,反賊兇惡,戰事正吃緊,雖說這夥反賊終將會被剿滅,但在徹底剿滅這夥反賊之前,誰也料不到明日會是什麼情形,朝中那些等候補缺的官員們也對此避之如蛇蠍,生怕自己赴了淮西那些被反賊所殺的同僚們的後塵。

    可若是等反賊平定之後,屆時百廢待興的濠州,勢必會成爲那些準備候補的官員、進士們爭相哄搶的好去處。

    道理雖然大家都明白,可願意承擔個中風險的人卻並不多。

    畢竟入了仕就代表着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已經穩了,誰還肯冒着可能丟掉小命的危險去搏。

    長柏對自己這位父親自然瞭解,當即便趁勢繼續說道:“況且如今汴京已成漩渦,兒如今只在翰林院領個虛職,便是留在京中也沒什麼作用,倒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去搏些功勞回來,也可當做日後的晉身之資。”

    “只是這個時候去淮西,會不會太危險了?”作爲父親,盛紘對自己的子女還是疼愛關切的,尤其是長柏這個被他寄予厚望的嫡長子。

    “兒子是文官,又不用像仲懷那樣帶兵去前線搏殺,能有什麼危險!”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在官場上行走,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乃是大忌!”長柏神色嚴肅認真的道。

    見長柏已然拿定了主意,盛紘心裏清楚,靠他是說服不了長柏的,要是老太太還在家裏的話,他還能拉着長柏去找老太太商議,畢竟老太太見慣了風雨,吃過的鹽比他們父子倆吃過的米還多,拿的主意事實證明也都是對的,這些年來,盛紘每每遇事不決,都是找老太太拿的主意。

    只是如今盛老太太跟着自家女兒女婿去了泉州,不在東京,書信一來一回,怎麼也得一兩個月,前線局勢又一日一個模樣,如何來得及,而且如今老太太跟着王重就在泉州,王重既然寫信來建議長柏去淮西,說不定已經同盛老太太提前說過,且老太太已經同意了。

    “容我再考慮考慮!”如此大事,盛紘自然需要仔細斟酌,不敢輕易下決斷。

    “父親可還記得今年上元節之事?”長柏卻忽然話音一轉,提起往事。

    盛紘愣了一下,疑惑的問道:“柏兒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情了?”

    “父親不會以爲榮飛燕之事,當真是反賊幹的吧?”長柏忽然說道。

    盛紘臉上神色變換,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其中的蹊蹺,可知道又能如何,連開封府都拿幕後元兇沒有半點法子,更何況他區區一個五品的小官,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哎!”

    “如今邕王還不是儲君,就已經這般囂張跋扈,公然對公侯家的貴女下手,如此折辱,兒觀其並無明君之相,當今官家寬厚仁德,只怕儲君之議,還會再生變故,屆時只怕東京真就成了龍潭虎穴。”

    盛紘只覺得腦子亂糟糟,思緒整如一團亂麻,沒有半點頭緒,不由得看向長柏:“柏兒的意思,莫不是這江山當真會落到兗王頭上?”

    “帝心難測,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呢!”長柏搖着頭,臉色凝重的道。

    長柏平日裏話雖然不多,但盛紘知道,這個兒子的主意向來最正,他決定了的事情,莫說是自己這個父親了,便是加上王若弗這個豬隊友,也很難改變長柏的心意。

    就在長柏決定讓盛紘幫着上下打點,謀求外放,遠赴淮西之時,一則喜訊,迅速傳遍了整個汴京,名滿汴京的齊國公府小公爺齊衡,同邕王家的嘉城縣主定了親,不日就將大婚。

    如今的齊國公府看似花團錦簇,實則內裏早已空虛,齊國公這一輩中,僅齊國公一人出仕,先前還有個鹽務的差事,可自打前年開始就沒了,如今只領了個無權無實,只領俸祿的虛職,全靠着平寧郡主在官家和太后跟前有些體面,這才維持着齊國公府的顏面。

    可平寧郡主姓柴,不是姓趙,這才是最關鍵的。

    當今官家仁厚,對柴氏後人多有拂照,甚至在平寧郡主年幼之時,將其接入宮中,同一衆皇子公主一起生活,而後因着入了官家和皇后的眼,這才得了郡主的冊封。

    如今官家已近暮年,皇后也同樣年事漸高。

    在有些人眼中,齊衡和嘉城縣主的親事,就是齊家徹底倒向邕王的體現,甚至於有些人甚至過度揣測,平寧郡主如此得寵,會不會是提前從宮中得了什麼消息,這才讓自己的兒子,跟邕王家的女兒結親。

    畢竟平寧郡主向來眼高於頂,這是衆人公認的事情。

    一下子汴京城內的暗流再度涌動起來,不知多少人開始私下聯絡,有些甚至主動找上邕王,表示投效之心。

    盛紘爲人八面玲瓏,極爲擅長察言觀色,同人應酬,雖然不敢摻和進立儲之事中,但身在官場,如何察覺不到局勢的變換。

    還沒等齊衡大婚,長柏就補了定遠知縣的缺,身上還兼着翰林侍讀,即日出發南下,趕赴濠州定遠縣,安置俘虜、安撫百姓,爲平叛大軍籌措糧草,以資前線。

    說來也巧,就在盛紘幫着長柏上下活動之際,正好顧二率領無爲軍收復定遠縣的消息傳回了東京,長柏就順理成章的補了定遠知縣的缺,即日就辭別家人,帶着汗牛同十來個護衛,快馬出京,趕赴濠州。

    待長柏趕到定遠時,顧二正領着大軍,同淮南東路的兵馬剛剛收復鍾離縣,凱旋而歸。

    定遠縣北門,顧二看着一身知縣官袍,站在城門口等着自己的長柏,當即翻身下馬,同長柏來了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什麼時候到的?”顧二看着長柏忍不住問道。

    長柏亦笑着道:“三日前!”

    “可還習慣?”顧二一邊拉着長柏往城裏走一邊問道。

    要說這定遠縣城,顧二可比長柏熟悉多了,收復定遠之後,修復城牆,修繕防禦工事,安撫百姓等等全都是顧二親力親爲,長柏昨日剛到,連屁股都還沒坐熱。

    二人許久未見,自然有着說不完的話,顧二滿心歡喜,興致勃勃的給長柏講他這幾個月的經歷,如何巧施妙計,收復慎縣,如何派人潛入定遠,裏應外合,趁着夜色攻下縣城,如何以堂皇之勢,配合宿州和滁州的兵馬,強行攻破鍾離縣城。

    這一說就是大半個時辰。

    “如今則誠來了,我就能安安心心的在帶兵打仗,終於不用再操心其他了!”顧二也是有感而發,雖說廬州一應官員對於救下他們的顧二很是配合,但如今顧二大軍已經到了濠州境內,自然不好再讓廬州的官員越俎代庖,來濠州替他處理後勤諸事。

    “我初來乍到,對定遠的情況還不是很熟,只能盡力而爲!”長柏說話向來穩重,從不誇誇其談。

    顧二笑着道:“無妨,慢慢來就是了!如今濠州只餘一座濠州城還在反賊手裏,我還在洛水東岸的永安鎮屯了一千兵馬,定遠城內還有五百守軍,我同如今駐紮在鍾離縣的柳將軍約好了,三日之後發兵濠州!屆時宿州也會出兵,收復濠州指日可待!”

    長柏點了點頭,問道:“壽州那邊戰況如何?”

    顧二道:“只剩下六安縣尚且還在朝廷手中!”

    長柏道:“壽州之東便是永安鎮,仲懷屯兵永安,是擔心壽州的反賊來攻打定遠?”

    顧二面色頗爲凝重的點頭道:“這夥反賊並不簡單,剛開始的時候確實只是烏合之衆,可時至今日,反賊起兵已有大半年了,同官軍交戰數十次,如今反賊手下,也有不少可以說是精銳的老卒了,而且反賊之中也有通兵事的,往後的戰事,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如今定遠剛剛光復,鄉間百姓受反賊裹挾,早已是十室九空,那些豪紳大戶全都遭了洗劫,無一倖免,好在府庫之中尚有一些存餘,本是反賊自用的,如今到是便宜了顧二和長柏。

    三日之後,顧二領兵出征濠州,長柏留在定遠,替顧二鎮守後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