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章 馬大頭臨終託孤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混亂不堪字數:5508更新時間:24/06/30 23:11:57
【主線任務:儘可能的改變麥香村衆人的命運,避免那些令人惋惜的悲劇。】
王重走到裏院,正屋廂房皆是四門大開,一眼望去,都是空蕩蕩的,啥也沒剩下。
正房堂屋連張桌子凳子都沒剩下,走進裏屋,地上還有幾個桌腿,今兒個訴苦大會的主角之一馬敬賢正靠牆蹲坐着,手裏還抱着根掃帚。
“馬叔!”
“是王重啊!”馬敬賢擡眼一看是王重,又低下頭去。
“你這是咋了?”
馬敬賢喃喃幾句:“全沒了!全沒了!”
跟着又沒了聲音。
王重四下看了看,屋裏空蕩蕩的,只剩下幾條斷了的椅子腿,倒是門後正對着大炕這邊的隔斷上,還掛着一副仕女圖:“這不是還有副仕女圖嗎!”
王重走過去把畫摘了下來,仔細端詳,畫十分不錯,右下角有落款,還蓋了章。
“馬叔,這可是好東西,您家滿屋子的東西,估計都沒這幅畫值錢!”
馬靜賢擡眼掃了一眼王重,又收了回去,坐在那兒不言語。
瞧他這樣子,王重就知道他沒信,王重也懶得解釋,端詳了一會兒,這畫的確實不錯,王重對水墨畫雖並未涉獵太多,但王重的書法造詣極高,光看着仕女圖右下角那幾個飄逸出塵,內蘊風骨,絕非凡品的落款,就知道這畫絕非凡品。
落款是冷枚,冷枚字吉臣,號金門畫史,山東膠州人,焦秉貞弟子。清代宮廷畫家。善畫人物、界畫,尤精仕女。所畫人物工麗妍雅,筆墨潔淨,色彩韶秀,其畫法兼工帶寫,點綴屋宇器皿,筆極精細,亦生動有致。
王重正端詳着仕女圖,馬仁禮就從外頭快步跑了進來。
一臉驚訝的看着空落落的屋子,見着站在炕邊的王重忍不住問道:“王重,怎麼了這是?”
“我也剛回來,聽馬叔說是鄉親們給搬完了。”王重道。
“仁禮,你上哪兒去了?”這時炕上坐着的馬敬賢終於再度開口。
“我去縣城了,找我一個在組織裏當官的同學!”馬仁禮忙走到炕邊:“爹,你抱着個笤帚幹什麼?”
“找到沒有?”馬敬賢徑自問道。
“沒有,人家跟着大部隊南下了。”
王重插話道:“仁禮,那你們父子兩先聊着,我出去把東西搬進來!”
“搬東西?搬什麼東西?”馬仁禮疑惑的問。
“搬行李啊!”王重道:“農會把你家裏院分給我了,原來我住那地兒給馬仁廉了,偏院歸了牛大膽。”
“你進來的時候沒瞧見馬仁廉一家?”
“沒有啊!”馬仁禮道。
馬仁禮一臉疑惑:“裏院給你了?那我和我爹住哪兒?”
王重道:“牛大膽和馬仁廉不是都搬進來了嗎,那他們原來的房子肯定就空出來了,聽馬仁廉說農會把牛大膽家分給你們了!”
馬仁禮聽了沉默了一下,沒說什麼,一開始周義虎說村東村西大挪移的時候他就在場,心裏也早有了準備,之所以這麼問,不過是心底還存着一絲絲的僥倖罷了。
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馬仁禮雖然不像他爹馬敬賢那樣處處算計,也沒有主動的剝削和壓迫過麥香村的百姓,可也正如原着中牛大膽說的那樣,馬仁禮是馬敬賢的兒子,是地主子弟,享受着馬敬賢帶給他的一切,就連他出去讀書,用的都是馬敬賢通過剝削和壓迫得來的錢財。
正應了那句話: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看着低頭不語的馬仁禮,王重道:“你們父子兩先說會話吧,事已至此,你們也別想太多了,商量商量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我先回去收拾東西。”
“等等,你手上拿的什麼?”馬仁禮擡眼間看到了王重手裏卷起來的畫軸,忙叫住王重。
王重把手裏的畫軸舉了舉道:“你家那副冷吉臣的仕女圖!”
“瞧現在這架勢,這圖放你手裏肯定保不住,還是我拿着吧!”說着王重拿着畫就往外走。
“王重你······”馬仁禮還想追上去再說什麼,卻被馬敬賢一把扯住了手,還衝他使了個眼色,馬仁禮雖然不解,可還是沒有未必馬敬賢的意思,到了嘴邊的話都憋了回去。
“爹!”等王重出了門,馬仁禮神色有些焦急喊了一聲,畢竟這是他家裏僅剩的物件了,馬仁禮自然也知道那畫不是凡品。
“仁禮!”馬敬賢衝着馬仁禮搖頭。
馬仁禮一臉頹喪,一屁股坐在炕邊。
忽然卻又是一愣,口中喃喃道:“等等,畫上的落款明明是冷枚,王重怎麼知道吉臣先生的字?他認識那副畫?”
驚訝的目光自馬仁禮的眼中綻放······
王重拿着畫剛走到二門,正好撞見一路跑着進來的三猴兒,三猴兒的大名叫馬仁義,和馬仁禮也是同輩,可惜對馬家卻並無好感。
“大蟲哥!”看見王重,三猴子立馬主動打招呼。
“三猴兒,你也來搬東西?”
“對啊!大夥不是都來了嗎?”馬仁義道。
“那你來晚了!裏院都被搬空了,什麼也沒剩下。”
“啊?”三猴兒一臉詫異。
“不信你自己進去看。”
說話間王重錯開身子,和三猴錯身而過,三猴兒已經迫不及待的衝進了裏院。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三猴兒就罵罵咧咧的裏院出來了。
“我沒騙你吧!”
“哎!”三猴兒嘆了口氣,一臉懊惱,“我怎麼就沒有第一時間沒想到過來挖浮財呢!”
“哈哈哈,手快有手慢無,這會才來,早就被村裏其他人給搬空了!”王重笑着道。
“王重哥,你分到什麼了?”三猴兒一臉懊惱的湊上來,好奇的問。
“諾,就這點東西,還有一副畫!”王重用手裏的畫軸指着擺在門口的桌椅茶具道。
“馬家那麼多東西,你就拿了這麼一點啊?”馬仁義看着擺在門口的一對靠背大椅和一張高几,還有高幾上的一套茶具。
“人那麼多,我能拿到這點就不錯了!”王重亮了亮手裏的畫道:“這不是還有一副畫呢嗎!”
“畫?”三猴好奇的問:“什麼畫?”
“你自己看!”王重把畫遞給了三猴兒,王重倒不是沒有想過把這畫據爲己有,但仔細一想,自己這種行爲,和馬敬賢又有什麼區別,索性就改了主意。
三猴好奇的接過畫軸打開一看,隨即扭頭看着王重,有些驚訝:“這不是我家那副畫嗎?”
“這畫是你家的?”王重故作驚訝的道。
“當初我爺爺從燕京帶回來的,後來被我爹拿去抵債抵給馬大頭了。”
王重道:“三猴,我挺喜歡這畫的,要不咱倆商量商量,我屋裏這些東西,你看上啥了,直接搬走,就當是我和你換這幅畫咋樣?”
“大蟲哥,這不好吧!”三猴雖然心動,但還是把畫卷了起來。
“沒什麼不好的,這畫上面那個小媳婦我是真喜歡,再說了這話也是馬家從你家巧取豪奪才拿到的。”
“大蟲哥,你是個人物。”馬仁義道。
王重道:“你要是換就挑一件東西拿走,要不不換就算了,這畫你拿回家掛去!”
王重也沒有打算拿這畫去掙錢的意思,像古董這些東西,在懂的人眼裏或許值點錢,但在尋常老百姓眼裏,那就是個沒什麼用的擺件。
“這椅子是實木的,要不我就搬把椅子?”馬仁義見王重是真喜歡,上前打量了一番靠牆的實木靠背大椅,隨即笑着擡頭看着王重道。
“搬!”王重大手一揮。
馬仁義頓時便喜笑顏開:“好嘞!”
“大蟲哥,你這是準備搬家!”看着王重把家裏的東西都搬到外頭來,馬仁義又沒忍住好奇的問道。
王重笑着道:“農會不是把裏院分給我了嗎,前院現在是人家菜包子的,我總得給人家騰地方不是。”
馬仁義立馬把椅子放下了,說道:“大蟲哥,我幫你搬!”
“不用,我也沒啥東西!”
“沒事兒,沒事兒,我幫你咱們兩個人快點!”馬仁義不容王重拒絕就上手了。
馬仁義有些興奮,加上王重東西本就不多,兩人幾下子就把王重僅有的那點家當給搬進了裏院正屋。
“你們倆怎麼還在這兒?”馬仁義看着還坐在炕上的馬仁禮父子倆,沒給什麼好臉色,“這房子農會已經分給大蟲哥了,你們趕緊搬走!”
馬仁義氣勢洶洶,可他話音剛落,坐在炕上的馬敬賢噗嗤一下,口中吐出一口濃血來。
“爹!你怎麼了!”馬仁禮和馬仁義都被嚇了一跳。
馬仁禮忙上前查看馬敬賢的情況,馬仁義則連連後退幾步,口中道:“不關我的事!我可沒動他!”說着轉身就衝進堂屋,和王重說了一聲,趕緊熘了。
“爹!你可別嚇我!”馬仁禮臉上滿是擔憂。
王重走到炕邊:“讓開我給馬叔瞧瞧!”
“你會瞧嗎?”馬仁禮已經驚慌失措,六神無主了,說話難免衝了些。
“那你來?”
“我······”馬仁禮無言以對。
王重順勢撥開他:“不懂就讓開。”
馬仁禮看着王重扶着父親的肩頭,先在胸前捋了幾下,又在後背捋了幾下,摁了幾個地方,父親瞧着竟然真的像是舒坦了不少,然後就見王重坐在炕邊,竟捏起了父親的脈。
“你還會把脈?”馬仁禮驚訝極了。
“跟赤腳郎中學過一點!”王重道:“馬叔應該是急火攻心,心氣鬱結導致的。”
“那有什麼辦法沒?”馬仁禮急忙問道。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這道理你總該知道吧,我最多也就幫馬叔通通氣血,剩下的我也沒啥辦法,我建議最好是送去縣城醫院。”
“不!不去醫院。”馬敬賢雖然已經緩過氣來,但卻虛弱了許多。
“王重,你看我爹這樣了,要不你容我們在這兒多住一晚上?”馬仁禮想起了剛纔馬仁義的話。
“住一晚上沒問題,不過你爹這樣拖着可是要出問題的。”
“王重啊!”沒人馬仁禮說什麼,馬敬賢就抓着王重的袖子,“你也喊我一聲馬叔,當初你逃荒過來,是我收留了你,讓你有了落腳的地方,給你飯吃,給你衣服穿,雖說這些年你給我家幹活,我沒給你開工錢,可我是實打實讓你吃飽了飯的,就你那飯量,一個人頂別人三四個······”
沒等馬敬賢說完,王重就打斷了他:“馬叔,你就直說吧,想讓我幫你什麼!”
馬敬賢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馬仁禮,嘆口了氣,說道:“叔也不瞞你,叔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仁禮,仁禮這孩子,打小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沒幹過重活,我現在又是這麼個情況,要是哪天我走了,我實在是擔心仁禮他一個人過不下去,你是個能幹的,叔現在能夠拜託的也就只有你了。”
馬敬賢說的倒是情真意切。
“照看沒問題,但我能幫他一時,幫不了他一世,照現在這架勢看,將來地裏的活都得他自己幹了,仁禮人不錯,對我也不賴,這些活我都能教他,但關鍵還得看他自己立不立得住,現在家家都有自己的田地了,日子過得好與不好,還是得看自己。”
“沒事兒,沒事兒,有你這句話叔就放心了。”馬敬賢道。
馬敬賢這人,平生最愛算計,從來不肯吃虧,前陣子牛大膽和楊燈兒的事,雖說原因不全在他,但他也佔了很大一部分。
馬家作爲麥香村最大的財主,村裏八成的田地都是他家的,麥香村裏家家戶戶都佃了他家的田種。
可馬家那麼多的田地,真正光明正大買來的有,但並不多,多數都是靠着各種手段盤剝壓迫,兼併得來的。
就像訴苦大會上吃不飽說的,吃不飽家裏那幾畝地,都是肥的流油的好地,被馬敬賢他爹給盯上了,想花錢買,吃不飽他爹不肯賣。
然後吃不飽他爹就被誣告通匪,吃了官司,馬大頭他爹就趁火打劫,低價從吃不飽他爹手裏把地給買了過去。
還真別說,結合系統提供的那些記憶,看着地主老財馬大頭低聲下氣求自己的樣子還真挺解氣。
不過馬仁禮這人還不錯,雖然膽小怕事,貪生怕死,不過本事不差,雖然動手能力差,但書讀的不少,理論知識豐富,大小也算個人才。
東廂房裏原先住的是馬仁禮,傢俱什麼的也都被鄉親們給搬空了,被褥也沒了,只剩下幾身衣裳。
還有十幾本書,被扔在炕上。
沒一會兒,牛大膽也扛着鞭子搬到了偏院。
打土豪,分田地。
歷經了這麼多個副本世界,王重總算是經歷了一回,還真別說,這感覺還真就是不大一樣,心裏頭舒坦。
晚上,正屋裏馬敬賢哎喲哎喲的喊着,聲音倒不是大,聽着一點兒底氣也沒有。
到了晚上,王重擀了麪條,馬仁廉家做了疙瘩湯,馬仁廉還給馬仁禮父子兩送去兩碗,可馬敬賢只喝了一點湯,吃不下麪疙瘩,倒是馬仁禮,餓了一天了,他自己那碗吃的乾乾淨淨一點沒剩下。
入夜後,王重又過去瞧了一眼,馬敬賢的臉色愈發差了,絕熬不過三天,隨便出點什麼變故,情緒再波動一下子,隨時有可能一命嗚呼。
晚上,牛大膽也來了一趟,具體說什麼王重沒聽,專心致志的在炕上盤膝打坐,光着膀子練功。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清早,天才剛亮,就聽見主屋裏頭傳出馬仁禮既震驚又悲痛的高喊。
王重進屋查看時,馬敬賢已經沒了呼吸。
王重,馬仁廉,牛大膽幾人幫着馬仁禮把馬敬賢給入了土,馬仁禮當天就搬去了村西頭的牛大膽家。
幫着馬仁禮安葬了馬敬賢,王重去自己分到的三塊地裏瞧了瞧,水澆地和那塊在半坡上的地麥苗長勢正好,正節節竄高,綠油油的,瞧着喜人,山腳下那塊窪地空着,啥也沒種,現如今裏頭還積着水。
下午的時候,村裏的鍾再度被敲響,衆人匯聚到馬家外頭,排着隊挨個領糧食,周義虎和王萬春等人負責發放。
王重雖然分到了馬家最好的房子,可家裏別說一粒米了,連顆麩子都沒有。
考慮到王重的特殊情況,農會和村委會還有周義虎他們經過商討決定,從馬家倉庫裏,給王重撥五十斤麥子,五十斤玉米,還有十斤大豆,十斤磨耗的麪粉,至少讓王重能夠捱到夏收。
現如今馬敬賢死了,這再過一陣子,就該鬧還鄉團了,王重想先去縣裏探探情況,這天早上就提了五斤麥子,奔着縣城而去。
王重營務田地的本事自然沒的說,現如今春灌也過了,地裏只需要定期的除草、除蟲,要是旱了就還得繼續挑水。
好在今年天色不錯,開春之後就下了幾場雨,王重分到的那塊水澆地和坡地都中着麥子,窪地和一開始馬敬賢分的那塊石頭地倒是還空着。
王重去瞧了瞧,那塊窪地在山腳下,常年積水,石頭地在村子對面山上,地裏石頭居多,想要開墾出來做耕地的話難度比較大,倒是可以種點果樹。
這天,王重打算去縣裏瞧瞧,找點蔬菜種子,果樹苗子,出門的時候還提了一袋麥子。
沒成想剛出村就遠遠見着周義虎帶着兩個戰士走在前頭,王重忙跑着追了上去。
“周隊長,周隊長。”
周義虎聽到聲音,扭頭看是王重,便停了下來。
“是王重同志啊,有什麼事兒嗎?”。
“周隊長,您這是去縣裏?”王重笑着問道。
周義虎點頭:“去縣裏開會!”
“正好,我也去縣裏,咱們一塊兒。”
“你去縣裏幹啥?”周義虎問。
“現在不是分地了嗎,還有兩塊窪地和石頭地空着,我就尋思着去縣裏瞧瞧去,看看有沒有蔬菜種子或者果樹,順便瞧瞧農具。”
“你兜裏有錢?”周義虎又問。
王重把背上的袋子甩了甩道:“這不是提了點麥子,打算拿去縣裏瞧瞧,要是價格合適就賣了,要不換也行!不然光憑分到的那點糧食,可撐不到夏收。”
“你小子還腦子還挺靈活。”周義虎失笑道。
“這不是沒法子嗎,人不能別尿給憋死了。”
周義虎拍了拍王重肩膀,“走,咱們一起去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