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章 一包紅糖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混亂不堪字數:6967更新時間:24/06/30 23:11:57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王重身上的衣服也逐漸厚了起來。

    大冬天的沒啥事兒,王重就在家裏打傢俱。

    得寶每天一放學,就跑王重家裏來,跟在他屁股後頭,學的那叫一個認真,王重也沒藏私,一點一點的教他。

    麥苗就跟個小跟屁蟲似的,成天跟在得寶後頭,尕娃和水旺還是老樣子,靜不下心跟着王重學,跟咋得寶屁股後頭一陣子就待不住了,對此王重也沒辦法。

    幾天功夫下來,看着在王重手中,一樣一樣逐漸拼接成型的兩對太師椅,兩張凋花的高幾,馬得寶眼睛裏頭都能看得到精光。

    “王重哥,一個釘子都不用,竟然真的能做出這麼好看的椅子來?”馬得寶的話音中帶着幾分濃濃的震驚和好奇。

    “刷上漆肯定更好看。”

    “這是卯榫!既是基礎,也是木工這行最博大精深的學問,是可以鑽研一輩子的學問!”王重語重心長的道。

    “鑽研一輩子的學問?”馬得寶雖然覺得王重椅子做得好,可對這話還是有些不大信。

    王重笑着道:“真正想學手藝,那就得有把這門手藝當學問來鑽研的勁頭,木工這行,學到高深處,跟數學、物理可都有很大的聯繫。”

    “數學和物理?”馬得寶不解的看着王重。

    “最簡單的,就比如這個三角尺。”王重拿出畫線的三角尺道:“勾三股四弦五,這不是數學嗎?”

    “還有這凳子,這桌子!怎麼設計最結實,最省材料!那你就得知道它是怎麼受力,怎麼樣才最牢固,這裏頭有很多東西,可都是和物理有關的。”

    馬得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考慮過以後嗎?是打算繼續讀書,還是幹啥?”王重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問過馬得寶自己到底想幹什麼。

    馬得寶低下頭沉吟了一會兒,才說:“王重哥,我想離開涌泉村,我想出去,我想去外邊,我想掙錢!”

    “早上烤洋芋,中午蒸洋芋,晚上燉洋芋!”馬得寶嘴角一揚,自嘲的道:“我不想再天天吃洋芋了!”

    王重看的出來,這是心裏話,因爲說着話的時候,馬得寶的眼神裏頭閃爍的東西,叫做堅定。

    “年輕人,嚮往外頭的世界,很正常!”王重道:“尤其是你這個年紀的,肯定覺得外頭天地廣闊,大有可爲!”

    “王重哥,你說的就是我心裏想的!”馬得寶道:“去外頭,總比在咱們這窮山溝溝裏挨窮的好!”

    “得寶!”王重忽然擡手拍在馬得寶的肩膀上:“我們立一個君子協議怎麼樣?”

    “君子協議?”馬得寶看着王重,疑惑的問:“什麼君子協議?”

    ….“你今年才十四,再跟着我學四年,一邊讀書一邊學,四年以後,你十八歲,那時也算是個大人了,你是想留在家裏也好,想出去打工掙錢也罷,我都不攔你!”

    “怎麼樣?”

    “爲什麼要四年以後?”馬得寶想早點逃離涌泉村這個山溝溝,窮地方,可現在年紀太小,離開了也沒法身後,他本來是打算再等兩年就走的,可王重卻忽然說四年。

    要是以前,馬得寶肯定不會理會,可自打跟了王重這幾個月,眼瞅着王重是怎麼一步步挖窯燒磚,建房箍窖的,馬得寶對於王重,已經是視作偶像,頗爲崇拜了。

    “四年以後,你十八歲,按我們國家的法律規定,滿十八歲就是成年人了,什麼叫成年人,不用我給你解釋吧!”王重微笑着道。

    馬得寶沒有直接答應,想了一下,問道:“王重哥,我能問問,你放着好好的大城市不待着,跑咱們這窮地方幹什麼?”

    王重看着馬得寶的眼睛,迎着他那疑惑的目光,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了一問:“得寶,你說咱們男子漢大丈夫,來這世上走一遭,到底是爲了什麼?”

    馬得寶皺起眉頭,思來想去,試探性的問道:“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那你覺得怎樣才叫做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呢?”

    這話倒是把馬得寶問的愣住了,嘴巴張了張,到了嘴邊的話,卻覺得哪哪兒都不對勁,隨即搖搖頭道:“我沒想這麼多,我只想過離開這個窮山溝溝,去外頭的世界,去過更好的生活。”

    “我不想一天三頓都是洋芋,我想吃白麪,我想吃肉,我想掙好多好多錢!讓我爹讓我娘都過上好日子。”

    還有麥苗!得寶瞧瞧在心裏補上一句。

    “金錢,物質!”王重道:“你的想法並沒有錯,這兩樣向來都是聯繫在一起的,擁有的錢越多,能夠享受的物質生活就越豐富。”

    “可你怎麼就能斷定你出去了就一定能掙錢呢?”王重看着馬得寶,沉聲發問。

    馬得寶想了想,堅定說道:“只要我肯幹,總能掙着錢。”

    王重臉上笑容更甚,擡手輕輕拍了拍馬得寶的肩膀,說道:“只要肯幹,確實能夠掙着錢,可你會什麼?泥瓦是個半桶水,木匠也剛學,燒磚燒瓦你只曉得個皮毛,出去了你能幹啥呢?”

    “打工掙錢!”馬得寶堅定地道,顯然是早已經想過了。

    “打工掙錢?”王重卻搖了搖頭,說道:“你現在出去,打什麼工?給人挖煤?就你這半大小子,吃的比幹的多,人家煤老板又不傻,與其找你,幹嘛不找一個力氣更大,身子骨更壯的成年人?”

    馬得寶被王重說的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皺着眉頭。

    “王重哥,那我能幹啥?”

    王重道:“不是你能幹啥,而是你想幹什麼,會幹什麼!”

    ….“你知道現在外頭幹啥掙錢嗎?”

    馬得寶還是搖頭。

    “你瞧瞧,你問三不知!”王重搖搖頭:“就你這樣子腦子一熱就往外跑,不是被人拐到黑煤窯裏頭,就是被弄到黑磚窯裏頭,沒日沒夜的給人幹活,啥時候死在井下了也沒人知道。”

    王重說的雖然下人,可馬得寶還是有些不大相信。

    “四年!”王重搖搖頭,嘆了口氣,豎起四根手指,說道:“四年,這四年裏跟着我好好學手藝,四年後,你也長大成人了,要是你還一門心思的想往外跑,我絕不攔你!”

    馬得寶思來想去了半晌,才咬咬牙,道:“好!王重哥,我答應你!”

    雖然他並不相信王重說的外頭又那麼危險,可他也明白,要是有一技傍身的話,不管跑到哪裏,都能討上飯吃,都能掙着錢。

    馬得寶是個人才,腦子靈光,勤勞肯幹,做事情又有魄力,有決心,是個難得的人才。

    王重可沒忘記,除了主線任務之外,自己還有個支線任務,而馬得寶,就是完成支線任務的一個伏筆,助手。

    等四年以後,馬得寶要是還一門心思想要離開,那就只能怪王重自己人格魅力不夠,沒本事了。

    “王重哥,你還沒告訴我,你爲什麼在城裏好好地生活不要,非要跑到我們這窮山溝溝裏來?”不是馬得寶

    “有個詞叫人各有志!聽你們白老師講過沒?”王重道。

    馬得寶點了點頭。

    王重道:“你想掙錢,想出人頭地,光宗耀祖,想讓父母過上好日子,不用一天到晚都吃洋芋,這是你的志向,是你的追求。”

    “我也有我的追求,我的志向,在我看來,就算是全村的人都跑出去打工,也沒辦法從根子上解決咱們涌泉村,乃至於乾溝鄉,甚至整個西海固受窮的現狀。”

    “落葉總要歸根的,在外頭打工,掙了錢,難道你不回來嗎?”

    面對王重的問題,馬得寶道:“那肯定要回來!”

    王重道:“是啊,最後總歸要回來的,涌泉村才是咱們的家,可回來以後呢?沒地方打工了,揣着打工掙來的錢坐吃山空?繼續過着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等將來我們有了孩子,我們的孩子們長大了也像現在的你一樣,一門心思的往外跑,想過好日子,可他們等年紀大了,幹不動了,又跑回來,或者像尕娃他爸那樣,跑出去就再也不回來了,等老人們逐漸故去,年輕的都跑去外邊,涌泉村還會存在嗎?”

    馬得寶聽得心中一凜,立馬搖頭,“王重哥,我不要這樣!”

    王重再度拍了拍馬得寶的肩膀,一邊安慰一邊說道:“所以我一直在想,有什麼法子,是可以讓咱們涌泉村的村民不用跑出去打工,在家附近就能把錢給掙了,把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

    ….“王重哥,有這樣的法子嗎?”馬得寶看着王重,不知爲何,心底忽然有些觸動,眼神中帶着滿滿的期待。

    “現在還沒有!”王重搖了搖頭,可臉上卻看不見半點沮喪,嘴角上揚,帶着自信而昂揚的淺淺笑容:“可我相信,只要我們有這個想法,有這個恆心,願意持之以恆,堅持不懈的去嘗試,竭盡我們所能付出的努力,去思考,去尋找,總有一天,我們能找到辦法的。”

    “王重哥!”馬得寶忽然覺得,面前的王重,在這一刻,身形無限的拔高起來。

    “你不是才來涌泉村幾個月嗎?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看着馬得寶臉上的疑惑,王重灑然一笑,說道:“當年天下大亂,若非涌泉村收留了我太爺爺和太奶奶,今日有沒有我都是另外一回事,後來我爺爺和我爹都在外頭,也是鄉親們幫着收斂了我太爺爺和太奶奶的屍骨,讓他們能夠入土爲安。”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是這樣的恩情,我想試試,學學那些爲了新華國的成立而拋頭顱,灑熱血,不懼生死,不畏艱難的先輩們,竭盡我這一生,爲咱們涌泉村、乃至於咱們整個西海固的鄉親們做些什麼。”

    “得寶,有句話我覺得說的很對,男子漢大丈夫,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現在的我,已經可以獨善其身,兼濟天下我不敢想,可爲咱們鄉親們做點什麼,我想我還是能夠試試的。”

    “王重哥!”聽了王重的話,馬得寶看向王重的眼神,多了幾分熾熱。

    “我······”

    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王重道:“好了,哥就是和你交交心,沒別的意思,你也別多想,現在說這些,還爲時過早了,再說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跟我學思念,四年以後,你想走想留,我都不再勸你!”

    “王重哥,我一定認真學!”馬得寶堅定的道。

    “好!”王重笑着拍了拍得寶的肩膀,抿了抿嘴,一副頗爲意動的模樣:“這幾天我去縣城找找看有沒有好料子,等週末你再過來!咱們繼續往下學!爭取讓你早點出師。”

    “嗯!”

    “王重哥,那我先回去了!”

    “回啥回!今兒都忙了一天了,晚上留下來一塊兒吃飯!”王重趕緊叫住他。

    “不了,我······”馬得寶剛剛轉身,臉上立馬露出驚訝之色:“水花姐?”

    王重也扭頭看着籬笆門外站着的水花:“水花?”趕忙走過去,拉開籬笆做的院門:“你咋來了?”

    水花也才勐然回神,趕忙把三個大小不一的篦子遞給王重道:“你上回不是說家裏缺幾個篦子嗎!諾!都是我自己編的!”

    只是那看向王重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平時所沒有的情緒。

    王重接過篦子打量了一下,笑着道:“編的真好!”

    ….“水花,你這手真巧!”

    “那是!我水花姐是出了名的心靈手巧!”得寶一臉驕傲的道。

    “正好!我準備做油潑面,水花留下來一塊兒吃一頓,就當是感謝你這幾個篦子了!”王重笑着就把水花往屋裏請。

    “不用不用,我還要回去給我爹做飯呢!”水花連連擺手拒絕。

    “這有啥,待會兒做好了,你給老栓叔帶一碗回去!”王重趕緊給得寶使了個眼色。

    得寶趕緊上前拉着水花:“水花姐,莫走了嘛,我王重哥啥人你還不清楚,你剛送這幾個篦子來,今兒要不吃他這頓飯,他能天天上你家給你幹活去!”

    王重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得寶,得寶卻嘿嘿一笑,恍若無睹,對着水花道:“水花姐,油潑面嘞!”

    說着他自己還咽了咽口水。

    水花無奈的被得寶拉進了廚房。

    得寶幫着燒火,水花主動攬過和面、擀麪的活兒。

    王重拗不過她,也就隨她去了。

    從櫃子裏取出一塊兒半斤多的羊肉。

    羊肉剛拿出來,得寶的眼睛就亮了,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王重哥,哪來的羊肉?”

    “你說哪來的,當然是買的!”王重笑着答道。

    倒是水花,看着羊肉臉上的笑容立馬就不見了:“就吃個面得了,這羊肉留着回頭你自己吃吧!今兒就別弄了!”

    王重笑着把肉冷水洗淨,放到桉板上,抄起菜刀邊切邊道:“這肉買來就是拿來吃的!”

    “哥!你這幾天都沒去縣裏吧,我這幾天天天擱你家吃午飯,咋一塊兒肉都沒見過,今兒水花姐來了,你就說要吃了!”

    正在蹲在竈臺前燒火的德寶忽然插上一句。

    王重恨不得給這小子豎起大拇指。

    水花和麪的動作頓了一下,面色微變,眼神不自覺便往王重那邊挪了去。

    “就你話多!”王重瞪了他一眼。

    得寶卻嘿嘿一笑,恍若無睹。

    “對了得寶,一直忘了問你,你們還有好久放寒假?”王重知道,和水花的事兒急不得,得慢慢來,於是便趕緊拉開話題。

    “還有差不多一個月吧!咋了王重哥?”本來得寶今年夏天暑假過後,就不像讀書了,是王重以教他手藝爲籌碼,他才肯回學校去跟着麥苗她爹繼續讀書的。

    “一個月,那也差不多!”王重道:“先保密,到時候再告訴你!”

    “王重哥,不帶你這樣的,說話說一半!”得寶有些不大樂意了。

    “行了,火燒好了就去外頭拔幾顆大蔥回來,再到旁邊庫房拿幾個洋芋來!”

    一個蔥燒羊肉,一個清炒洋芋絲,一人一大碗油潑面,王重自己直接拿着個和臉盤子差不多大的大甕,伴着羊肉和洋芋絲,三人都吃了個肚圓。

    吃過飯,臨走的時候,趁水花不注意,王重在悄悄在籃子裏塞了一包紅糖,和一張紙條。

    ….籃子裏還裝着一碗給李老栓帶的油潑面,上頭還蓋着羊肉大蔥和洋芋絲。

    水花回到家,早就等候多時的李老栓迫不及待的從剛進門的水花手裏接過籃子,走到桌邊,蹲在長凳上就急不可耐的掀開了布簾子。

    “爹,你快些吃,吃完了我還要把碗快和籃子給王重哥送回去呢!”水花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裏還在不斷的回想着剛纔在院外聽到的王重和得寶說的那些話。

    腦海之中,那個屬於王重的形象也在持續不斷的拔高。

    “曉得了曉得了!”

    “真香!”李老栓看着籃子裏的油亮紅潤的寬面,還有上頭蓋着的羊肉片和土豆絲,還沒吃就一臉的滿足,聞着那撲鼻而來的香氣,已經先咽了好幾口口水。

    桌上還擺着兩頭紅蒜,李老栓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着水花把油潑面帶回來呢。

    “咦?”

    “這是個啥?”

    李老栓疑惑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剛把碗端起來,就看到碗底的紙條和放在籃子底下的那個拳頭大小的黃色油紙包。

    “不就是王重哥做的蔥爆羊肉和洋芋絲,還有啥?”不明所以的水花也湊了過來,正好看見了籃子裏的油紙包,也不禁好奇的把油紙包拿了起來:“這啥東西?”

    油紙包底下還壓着張對摺紙條。

    “嗯?”

    水花好奇的把紙條拿起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紅糖熱水沖泡,有滋陰補血之效!特殊時期,切勿見涼。”

    看着紙條上的內容,水花先是冷了一下,隨即那清秀俏麗的圓臉之上,迅速染上一層澹澹的紅暈。

    李老栓嗦了一大口面,含湖不清的問:“上頭寫的啥?”

    水花慌忙把紙條往身後一收:“沒啥!”

    水花的異常都寫在臉上,李老栓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不過沒有非逼着水花說,而是看着被水花放在籃子裏的油紙包問道:“這包啥東西?”

    水花道:“應該是紅糖!”

    李老栓剛夾了一大快子麪條,聽了這話,動作一頓,眼睛一亮,連面也不吃了,把面放回碗裏,趕緊取出油紙包,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開,“還真是紅糖,這麼大一包!”

    “這個碎慫,倒是好心!”

    說着還拿手指頭攆的一點,放到嘴裏嘗了嘗:“真甜!”

    水花趕緊把打開的油紙重新包起來:“爹,再不吃面就涼了!”

    李老栓也沒覺得有什麼,拿起快子,夾起一大快子面,低下頭正要送進嘴裏,忽然又頓了一下,看着水花道:“那碎慫別是看上你了吧!”

    這話一出,水花臉上的神情一僵,拿起紅糖就往旁邊走,下意識的緊緊攥住手裏的紙條,心裏忽然糾結起來,可嘴上還是嘴硬着:“怎麼可能,王重哥那麼優秀,怎麼看能看的上我。”

    話雖如此,可一顆芳心卻早已泛起了漣漪。

    ….水花不笨,相反她很聰明,王重的過分關心,想方設法的接近,她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察覺不出。

    可她完全不排斥王重的接近,甚至於隱隱還有些期待。

    李老栓沒想那麼多,嗦了一大口面,掰下一瓣酸,直接就塞嘴裏,再往嘴裏送一塊兒羊肉,美的不要不要的,哪還顧得上其他。

    等李老栓吃完,天色逐漸昏暗,夜幕即將來臨,水花把碗洗乾淨,拎着竹籃,再度回到王重家。

    “王重哥,還你籃子和碗!”

    “不是說了嗎,不用這麼着急的,明天再還回來也行!”

    “時間還早!”水花有些扭捏,不敢直視王重:“謝謝你的紅糖!”

    “不用謝!”王重笑着道:“正好明兒我要去一趟縣城,到時候再順道買點枸杞紅棗回來,晚上回來再送去你家!”

    水花臉頰迅速攀紅,愈發侷促:“不用······不用破費!”

    “還有,你·····你是怎麼知道·····知道······”就連說話也扭捏起來,磕磕絆絆的,大半天才吐出半句話來,如此私密的事情,於觀念傳統的水花而言,實在是有些羞於啓齒。

    王重柔聲解釋道:“你別多想,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我在部隊上跟着個老軍醫學過一些,略懂一點點,剛纔一見你,我就發現你的氣色就不大對,而且我的嗅覺也比較靈敏,湊近的時候,也聞到了你身上澹澹的血腥味。”

    “這女人來月事,是非常正常的生理現象,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正好家裏有紅糖,我自己又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而且你現在這個狀態,多喝紅糖水,能夠益氣補血,對身體有益無害。”

    “謝謝你!王重哥!”水花略有幾分詫異的看了王重幾眼,沒想到王重竟然還會醫術,連自己來月事了也看得出來,又想起王重剛纔的話,趕緊擺手道:“不過紅棗枸杞就不用了!有紅糖水就行了!”

    平時別說枸杞紅棗了,連紅糖水都沒有。

    王重順勢便提醒道:“對了,女人月事期間,身體肯定會不舒服,這個時候,切記碰寒涼的東西,也不能光喝紅糖水,平時也得多喝熱水,溫水,有助於緩解不適。”

    “還有,最近天氣越來越冷,切記不要碰涼水,雖說你身體健康,可現在畢竟是特殊時期,還是稍微注意一下的好。”

    “嗯!我記住了,謝謝你!”

    “嗨!我也沒幹啥,有啥好謝的!”王重笑着道:“時間也不早了,這天馬上就黑了,你還是早點回去的好,免得待會兒看不清路了!”

    “嗯!”水花點了點頭:“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慢走!我就不送了。”

    和王重道別,水花就連離開的步伐都快了許多。

    是夜,羣星隱蔽,昏暗的月光照自窗柩間撒入屋內,水花和衣而眠,蓋着陳舊的花棉被,卻怎麼也睡不着。

    腦海中王重的身影不斷出現,日間種種也接連浮現在心頭,這一晚,水花芳心亂顫,心亂如麻,聽着外頭呼嘯着拍打在門窗上的凜冽寒風,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

    在這個夏天之前,水花的心裏,除了自己的父親之外,唯一裝着的男人,就是和她從小一塊兒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馬得福。

    可這幾個月以來,一個叫做王重的男人,出現在她的世界裏,也不知是從哪一刻開始,悄無聲息之間就擠進了她的心裏。

    也不枉這小半年來,王重想盡了各種辦法,不斷的增加自己和水花相處的機會,變着法的找事情幹,一次次厚着臉皮,讓水花幫着自己做飯,以報恩爲藉口,一次又一次的去水花家,變着法兒的獻殷勤。

    總算是有了成效。

    從光字片開始的影視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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