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傳家寶

    “你說她要幹什麼？”

    富麗堂皇的書房裏，胸垂到肚子，肚子垂到腿，腿塞滿座椅的貝恩男爵放下擦汗的手帕。

    “想要購買您矢車菊街的店，大人。”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

    “不，我是問她買店要幹什麼。”

    “開家玩具店。”

    “嘶——”貝恩男爵梳着鬍子，“她和阿克萊特家有仇？”

    “沒聽說過相關傳聞。”

    “她肯出多少？”

    “沒說，但是她讓店長帶來了這個。”管家說着遞上一個髒兮兮的布包。

    貝恩爵士有些嫌棄地看着布包，揮手示意管家直接打開。

    他用噴了香水的絲巾遮住鼻子，拱起身子看着，還一邊自言自語：“爲什麼要在城裏最好的玩具店對面開店呢？”

    ……

    “當然是爲了蹭他們的客源。”

    飯店裏，卓戈與艾莎正通過契約中的魔法私聊。

    艾莎很好奇，爲什麼要把店開在直接競爭對手對面，簡直像在嘲諷。

    “客源？”

    “是的，因爲這裏是玩具買家最常來的區域，我們總能分一杯羹，不用滿城宣傳地址，而且我們的玩具足夠獨特。”

    真實的商戰，往往樸實無華，這種同品類的店開在一起“中門對狙”的現象在地球不少見。

    肯炸雞附近常能找到麥當當，發現一家奶茶店時就等於發現一堆奶茶店。

    不過前提是商品差距要小，不然可就誰沒生意誰尷尬了。

    艾莎似懂非懂，卓戈幹的很多事她都不太理解，比如讓她給店長一把生鏽的斷劍，作爲購買店面的價碼。

    那個貝恩爵士要多傻才會同意。

    想不明白，還是吃甜點適合她。

    這家店的甜點十分不錯，尤其舒芙蕾吃起來像氣泡一樣輕盈。

    可惜每吃一口都有體重增加的負罪感，越吃越氣，越氣越吃。

    卓戈驚訝地看着她把勺子猛捅進杯子，㨤勺蛋糕，惡狠狠地塞進嘴裏。

    這孩子咋了？吃個甜點怎麼急眼了？

    一旁半精靈還在盡心盡力地講述雙塔城的歷史。

    “雙塔中東方的一座屬於傳奇法師索倫·安布羅修斯，他爲保護平民，在法師塔中抵擋下紅龍卓戈的全力攻擊……”

    當事龍有點尷尬地撓了撓鼻子，至少現在知道那個年輕法師叫什麼了。

    正在這時，店門推開，一位衣着華麗的胖子擰着臀部跑進來。

    邊跑還邊喊到破音：“尊敬的斯通女士在哪！”

    正是貝恩爵士。

    店長上前迎接，爵士並未理會，直衝艾莎的方向走來。

    “美麗的女士，我想您一定就是艾莎·斯通吧，早曾聽聞過您，只是一直沒得到機會拜訪。”

    還行了個很複雜的禮。

    艾莎嘴裏還叼着勺子，看着艱難行禮的胖爵士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表現。

    貝恩爵士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十分感謝您找回我家族的祖傳寶劍，爲表達謝意，我已經將房契帶來。”

    趁着他朝管家要房契的時候，艾莎趕緊放下勺子，換了個端莊的坐姿。

    她心裏驚訝，詢問卓戈難道他早早就佈局開店，甚至提前搶走爵士的傳家寶？

    “那倒沒有，”卓戈漫不經心地說：“這座城裏貴族的傳家寶十有八九都在我這，選這家店只是恰好正對面。”

    貝恩將兩截斷劍拼在一起，眼淚瞬間涌出，親吻着劍柄上的家徽，捧劍的手止不住顫抖。

    “您知道嗎，這柄劍代表我們家族的榮耀，我的高祖父正是用它，在邪惡的紅龍卓戈入侵時奮勇抵抗，並斬下一片龍鱗，劍也正是在那場戰鬥中遺失……”

    聽到這，艾莎再次與卓戈展開私聊。

    “這件事是真的？”

    “有點小偏差，當時我正在往寶箱怪裏打包，有人爬過去被我發現了，那人把劍丟過來轉頭就跑，劍砸到腳上斷了，目測不便宜，就留下了。”

    “那斬下一片龍鱗呢？”

    “被劍砸了後覺得有點癢，就扣了扣腳，可能扣下不少腳皮……”

    貝恩爵士越講越激動，吹噓祖輩真假摻半的光輝歲月是貴族社交中重要組成部分，所以大都會背那麼幾套詞。

    “趕走惡龍後，高祖父留下那片龍鱗，成爲家族另一件寶物，每代家主都會隨身佩戴，高祖保佑！兩件寶物終於重聚。”

    他解下項鍊，上面掛着的正是一片龍鱗，暗紅的顏色與卓戈身上如出一轍，握在手裏反覆摩挲，神色莊重地親吻上去。

    艾莎似乎意識到什麼，懷着也許不是的期望問卓戈：“所以他現在吻的？”

    “陳年腳皮，應該是。”

    她第一次如此討厭親吻禮這個禮節。

    貝恩爵士吻得越莊重，她生理不適感越嚴重，胃中翻涌不停，許久才平復下來。

    “用他們家的東西買他們家的樓，是不是不太好？”

    “沒事，他還得謝謝咱們呢。”

    “再次表示感謝。”

    貝恩又行一禮，才帶着家族寶劍離開飯店。

    管家留下負責指揮現場搬離，他們行動十分迅速，傍晚前就基本完成。

    一些傢俱沒有帶走，卓戈一行人今晚便住下來，只留一二層做店面，反正商品種類也不多，暫時只有悠悠球。

    與此同時，半精靈託託結束導遊工作，伴着晚霞回家。

    當然，不只是導遊的工作。

    一個既不受精靈歡迎，也不受人類待見的混血兒，想要生活好，總要多幾門手藝。

    她還是名優秀的小偷，手指上的功夫廣受業內好評。

    港口是她的工作區，外地來旅客是最合適的目標。

    今天遇到的那個女的叫什麼來着？好像是艾莎。

    肯定是哪家貴族的孩子，說不定還剛畢業，簡直把好偷寫在臉上，不幹一票簡直對不起她眼神裏清澈的愚蠢。

    偷來的包裹不重，但布料很好，裏面的東西肯定很值錢。

    她一直忍着沒看，把幾天收穫攢在一起拆是她最喜歡的事情。

    天色漸暗，家也到了。

    貧民區，魚龍混雜的地方，字面意義上的魚龍混雜，多種羣混居，從魚人到亞龍人都有。

    進門前先檢查夾在門縫裏的布條。

    沒掉，安全。

    推門而入，點亮油燈。

    “讓我看看這裏是什麼好寶貝……”

    “不值錢的。”

    “怎麼可能，”她聲音一頓，意識到危險，伸手摸向身旁的櫃子，“誰在說話！”

    “你在找這個嗎？”陰影中走出位身材高挑，膚色淺灰，銀白髮色的精靈，拎着把手弩，語氣戲謔。

    是卓爾！

    精靈中最危險的族羣。

    怎麼惹到這些傢伙的，託託來不及想，向後一躥要開門逃走，卻無力地癱倒。

    什麼時候中的毒？

    卓爾不慌不忙地走來，撿起包裹，從中拿出個紅球。

    “這個悠悠球叫火力戰士。”

    什麼玩意兒？

    託託完全聽不懂，這卓爾不會尋仇尋錯人了吧，讓我解釋一下啊！

    卓爾接着拿出張紙，上面畫着手用悠悠球完成些動作。

    這怎麼看着像玩具？

    託託突然反應過來，卓爾竟然是艾莎的人？

    “聽說你是個不錯的小偷，手很靈巧，現在有一晚上時間，用球完成這張紙上的動作，你就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託託在地上盡力掙扎，含糊不清想要說什麼。

    實力差距很大，卓爾不擔心託託逃走，便解了毒。

    託託深吸幾口氣，才把呼吸喘勻，艱難地說：“明天陰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