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第二階段

    這劉劍能從如此細節的地方發現一人的端倪，足可見此人本事。

    何遊之這廝，從未在簫塵面前提起劉劍這人，可這次偏偏將他留在了京師，這是等着自己過來找呢。

    何遊之對這劉劍定然是另眼相看的，不然也不會如此設計，讓簫塵發現他。

    引薦和自己發現，完全是兩種概念。

    簫塵嘴角微動，面上沒有太大的動作，只是輕輕點頭，道：“如此看來，他嘴裏說的話，基本都是假的了？”

    “身份造假，不代表說的所有話都是假的。”

    劉劍叩首道：“此人不是渭南人，卻硬要說自己是渭南人，便有了栽贓嫁禍之嫌。”

    “嗯。”簫塵又點了點頭，道：“他還說什麼了？”

    “他們此次進入京師，一共有三十七個。”

    劉劍道：“其中一人主事，按他的話說，應該是個公公。”

    “應該是？”簫塵皺眉：“爲何如此說？”

    “此人說，他們也是在京師集合之後才見到的首領，那人白麪無須，嗓音尖銳，看着像個公公，但他不能確定。”

    “此人還說，進入京師之前，他們都是五人一組，他們之前一直在渭南祕密操練，爲的就是今日之事。”

    說着，劉劍頓了頓，似乎在思考措辭，隨即又道：“他們來京師的目的，是爲了給這造反造勢。”

    “現在的計劃，是傳播王爺的謠言，削弱王爺權柄。”

    “後面的事他說就不知道了。”

    “微臣用了重刑，此人吃不住才說的，可能還有些沒問出來的話，但還需要些時間，殿下……”

    “這些已經足夠了。”

    簫塵聞言，輕聲開口道：“依你所見，覺得他這些話是真是假？”

    “有真有假。”劉劍道：“他們五人一組進入京師，首領是個像公公一樣的人，這應該是真的。”

    “但他們一共有三十七人，目的就是爲了傳王爺的謠言，這點肯定就是假的了。”

    說着，劉劍擡頭看向簫塵，沉聲道：“殿下，依臣所見，他們所圖必定不小，似有尋機刺王殺駕的嫌疑。”

    “呵。”

    聽到這話，簫塵啞然一笑。

    他也有這種感覺，只是沒說出來罷了。

    不過按照正常邏輯，這些人圖謀極大，就算有暗殺簫塵的打算，那也是黔驢技窮，實在沒辦法之後的最後辦法。

    現在他們還有騰挪的空間，不會如此的。

    “臣也問出了他們集結的地點，就在京師外，東門官道十二裏處有一家路邊客棧，那就是他們的據點。”

    “臣以爲，那客棧可能從最開始就是爲今日之事建的，若此猜想爲真，那京師附近定還有他們的其他據點，想將他們找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嗯。”簫塵點頭：“孤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這地方，該去還是要去。”

    “既然此人認了自己是渭南人，又是爲了謀反而來，你也查出此人是北境之人，那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劉劍。”

    “微臣在！”

    劉劍此時心中嘭嘭地跳，他都想爲自己方纔的表現喝彩，太漂亮了。

    他已把自己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王爺肯定要給他派事了。

    果然，隨後便聽簫塵道：“這件事你去抓，城外的客棧你去搜，發現任何東西，只像孤上報。”

    “還有，京師謠言之事孤已交給了巡城兵馬司，現在他們在前，孤命你們在暗，把這件事給孤盯死。”

    “若不出意外，明日開始，全城都會出現孤殺人滅口的謠言，這是他們必然會走的一條路。”

    “這背後推動之人便是重要的人證，孤要你祕密將這些人拎出來，一個都不能死了。”

    “聽懂沒有？”

    “微臣，遵命！”

    劉劍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這是他一步登天的階梯，第一步他已經邁出去了，能不能繼續往上爬，就看之後的表現。

    “此事事關重大，你須小心謹慎，不要出差錯。”

    簫塵再次開口叮囑：“也莫要恃才傲物，這背後潛藏之人，沒那麼容易對付。”

    “臣謹記！”

    聽到簫塵的叮囑，劉劍強行將自己心中的興奮按了下去，重重叩首。

    他是聰明人，也知道在大事面前一定要冷靜的道理，若想真的往上爬，必須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好了，今天就這樣。”

    簫塵緩緩起身，轉身向外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又轉頭看向劉劍，道：“牢裏的這個人你安排人看好了，人不能死了。”

    “臣明白。”

    說完這話，簫塵才轉身出了麒麟衛的大牢。

    此時已是深夜，天空正飄着幾團巨大的雲，那雲層將月光完全遮蔽，投下大片陰影。

    簫塵沒有坐車，而是大步走在已無人煙的長街，親兵的長靴踩在地面的石板上，傳來陣陣整齊的聲響。

    事情算是有了眉目了，簫塵也想到了更多，更深的東西。

    他方纔給劉劍下的令，是因他想到了對方可能會出的招。

    換位思考，如果現在他是反賊，要用什麼手段把水攪渾，又怎麼才能削弱他的權柄？

    答案幾乎是唯一的，在他們朝中無人的情況下，只有謠言這一種辦法能擾亂簫塵的視線。

    順着此事往後面想，在朝廷已經有所察覺的情況下還散播謠言，這危險性是很大的，且散播謠言的人也必須知道一些隱祕，否則無法信任。

    故此，謠言的源頭在消息散出去之後，勢必會被掐滅，這也是簫塵讓劉劍用心盯着的主要原因。

    從劉劍問出的供詞中，簫塵看到了另外一層迷局。

    一個自稱是渭南地區的人，身上卻有北境人的特徵，背後謀劃的主謀在這些細節上都下了如此功夫，他的真實身份沒那麼容易猜了。

    不過歸根結底，這背後之人也只能是三方的一方。

    要麼就是渭南的郡王，要麼就是西部的親王，要麼就是北部的親王。

    除了這三家，天下再沒有任何人可能有這樣的能量了。

    這場以大夏江山爲賭注的博弈，已經到了第二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