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貪腐鏈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我愛吃肘子字數:2150更新時間:24/06/30 23:07:59
當日,簫塵一行並未直奔長蘆鹽場,而是在附近的野地紮營,準備明日一早再去。
這當然是簫塵的命令。
在去長蘆鹽場之前,他要弄清那幾個人的問題。
營寨紮好之後,簫塵靠在軟塌上,一邊喝着涼茶,一邊等李不全的消息。
淺夜剛過,李不全匆匆而來,進入營帳之後沉聲道:“殿下,問清楚了。”
“怎麼回事?”
簫塵將茶盞放在一旁,道:“這些是劫路的?”
“不是。”李不全搖頭:“他們的確是去拉鹽的,不過不是商賈,而是軍中的人。”
一聽這話,簫塵眉頭皺起,問道:“哪的軍中?”
“涿州都護府。”李不全道:“那些人招供,他們奉了上峯之命,讓他們一天之內必須將鹽貨拉回去。”
“說鹽場那邊着急,過了今日,鹽就拉不走了。”
簫塵眉頭皺的更深,心中已隱隱起了幾分怒火。
“具體的事他們就不清楚了,只是上面吩咐,這次去的四個夥計,就都留在鹽場,以後歸鹽場調派。”
說着,李不全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恭敬的遞給簫塵,道:“這是他們身上搜出來的鹽引。”
接過鹽引,簫塵只看了一眼,便直接扔在一旁。
上面有鹽場都統司的官印,自是假不了的。
但簫塵想到一件事,這件事讓他滿心是火。
長蘆鹽場乃皇家似有,說是抽取鹽稅,實際是直接售賣,都統司掌印蓋章,憑鹽引領鹽,都是現銀結算,當場劃清的。
而現在,這鹽引居然跑到了涿州軍中,這裏面若沒有貪腐之事,誰信?
“涿州都護府誰的麾下?”
“楊同舟。”李不全立刻回道:“他們來,就是楊同舟的命令。”
簫塵聞言,頓時怒火中燒,直接開口道:“你明人快馬……”
話說道一半卻停了,簫塵看看李不全,改口道:“不,把人放了,那四個僕從都留下,換成咱們自己的人。”
“讓他們去鹽場。”
李不全聞言一怔,但卻什麼都沒說,只是躬身道:“是。”
“找凌厲的人去,摸清是怎麼回事。”
簫塵又道:“傳令下去,明日先不去鹽場,就在這等着。”
“還有,讓人出去,把主路給孤劫了,看到運鹽的人都如此做,換上咱們自己的人!”
“是。”
李不全下去之後,王若曦緩步過來,給簫塵倒了一杯茶,輕聲道:“王爺,你也別太心焦了。”
“咱們出來之前,您不就知道鹽場有問題了嗎?”
“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大問題。”
簫塵伸手捏了捏鼻樑。
他在京師殺了那麼多官,幾乎所有有劣跡的官員都被一掃而空了。
可就這般雷霆手段,居然還有人敢頂風作案,還敢貪!
而且他們膽子也太大了,敢貪皇帝的銀子。
“涿州軍中有問題,那其他地方有沒有問題?”
“都已經涉及到軍中了,那地方的官員呢?他們難道不知情?”
“鹽引流出,他們用此物換鹽,而出帶出售賣,獲取的銀錢自是分潤的。”
“這就是食國而肥。”
越說,簫塵心中的氣就越大。
他之前也想不通,明明是壟斷行業,爲什麼皇帝私庫的銀子會越來越少。
他想到有人貪墨,卻只想到他們中飽私囊,剋扣向上繳的銀子,卻沒想到這些人的膽子比他想的大的多。
他們不貪王上繳的銀子,而是直接把長蘆鹽場當成自家的買賣,直接做起生意來了。
“殿下別生氣。”
王若曦伸手,輕輕的捋着簫塵的背,又低聲道:“查清,都剿滅便是,不必爲他們傷神。”
“國朝的蛀蟲,太多了。”
簫塵長嘆口氣,隨即靠在軟塌上,輕聲道:“他們那來這麼大的膽子。”
王若曦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拍着簫塵的背,輕聲嘆氣。
天下從不缺貪官污吏,所謂千里做官只爲財,這些人看到錢之後,哪裏還能想那麼多。
長蘆鹽場,每年進出的銀錢何止百萬,守着這麼一座銀山,又有幾人不動心的。
夜深,馬車快速駛出營寨,直奔鹽場方向而去。
簫塵營寨選擇的位置並未在大路上,距離官路大約兩裏地。
此時,一隊親兵自營中策馬而出,直接攔在了官路上,所有過往的人,都要盤查一遍。
簫塵是真有些生氣了,氣的他一夜都沒怎麼睡。
翌日清晨,李不全風風火火的過來,躬身道。
“殿下,今兒一早,扣了三波人,都是往鹽場去的。”
“奴婢問了,是常州府,凌源縣,未名府的官差,也都帶着鹽引。”
“按您說的,咱們的人都換進去了。”
簫塵閉着眼,沒說話,只是沉沉的嘆了口氣,而後輕聲道:“讓人回去,通知何遊之,調二百麒麟衛過來。”
“是。”
李不全匆匆的下去了,簫塵並未起身。
他知道,來往拉鹽的車駕肯定不止這三個地方。
長蘆鹽場,恐怕成了整個京畿地區所有官僚的聚寶盆,他們都在分潤皇家的財產。
簫塵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着,心中的怒火卻突突的往上冒。
他已經在考慮後面的事了。
在營中做了半日,昨天出去的兩個人回來了,帶着滿滿的一車鹽。
他們自是回不去涿州府了,也不敢回去,車駕回來之後,兩個人就在簫塵帳前跪着,大氣都不敢喘。
一車鹽,足足四百斤,至少是一百兩銀子。
按兩人交代的,他們這樣的車每兩天都會有一次,這一個月下來,那就是一千五百兩。
一千五百兩,那是二品大員三年的俸祿,夠在京師買一處不錯的小院了。
這可真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簫塵面色陰沉似水,根本沒見這兩人,也什麼命令也沒有。
他越不說話,下面的人就越是害怕。
現在,整個營地中,秦兵們連私下議論都不敢了,好似有一層淡淡的陰雲,始終在天空飄着,即將要壓下來一樣。
就如此,那兩人在外面跪到了傍晚,跪到了淺夜。
而他們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