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亂世之艱

    而聽到衆將官的討論。

    黃恩成和張合城則有着不同的心思。

    黃恩成心裏大皺眉頭，這閹黨勢力果然貪婪，得隴望蜀，溫越才成爲一方操守不久，竟然就想着再擴大地盤了。

    張合城則是連連點頭，雖然才加入青牙堡軍沒有多久，但他已經不自覺地把自己當成了青牙堡軍中的一員。

    溫越要是不能操控更多的地盤，像他這種後面加入青牙軍的，想要混出頭來，不知道還要花多長時間才行。

    正在衆人各懷着心思的時候。

    一陣輕微的馬蹄聲響起，是派出去的兩個夜不收回來了。

    青牙堡的夜不收都是軍中非凡武藝者，身體強悍，裝備精良，每個人有着精壯彪悍的兩匹馬。

    這兩個夜不收經過新編制的軍士隊伍旁，凌厲嚴肅的目光掃去，許多膽小的軍士不自覺移開了目光，不敢去對視。

    夜不收到了張大春等高級軍官前下馬，對着張大春幾人說了什麼。

    張大春點點頭，讓人取來地圖看了下。

    隨即加快行軍的軍令響起，命令衆人到前方一個廢棄屯堡外休息。

    過了不多久，在衆人的加緊行軍後。

    果然，在前方出現了一個破敗的屯堡。

    張大春讓人去打探了一下，屯堡破敗，廢棄了不知多久，難以駐紮。

    於是，便令衆人在屯堡外紮營休息。

    這附近有一條河流，這在如今季節真是難尋。

    雖然河流流量小，似乎再過些日子就要乾涸了，但好在也能補充軍士馬匹的飲水。

    而在河流對面，依稀有些人家，河流旁邊也有開墾的田地，卻也大多枯涸荒蕪，風起沙揚。

    正在田地裏勞作的人家看到對岸突然出現了大批軍馬，嚇的落荒而逃，農具也不管了，直接丟在田地裏。

    他們躲入家中，通過門縫、窗縫小心翼翼打量着這股突然出現的軍馬。

    青牙堡軍也不管他們，就地紮營休息。

    得到可以休息的軍令，新編入的戊、己兩個把隊個個如釋重負，將身上的負擔全部卸了下來。

    而看着甲乙丙丁四個把隊輕鬆的樣子，甚至金木蘭等幾個隨軍的婦女情況都比較好的。

    張合城眉頭豎起。

    對自己這甲隊大感失望，看樣子，等回去之後，要更加抓緊部下的操練了。

    張大春招來幾個把總，準備議事，商議明日的剿匪計劃。

    突然，聽到在東邊河流中隱隱傳來嬰兒的哭聲。

    衆人面面相覷，張大春疑惑道：“什麼聲音？”

    好奇之下，衆人一起朝東邊過去。

    靠得近了，到了河岸邊，衆人儼然發現，在河對岸的岸邊處有一個似乎是用來堆肥的糞池。

    可是！

    這糞池中竟然泡着七八具嬰孩，且這些嬰孩竟然還活着。

    似乎是前不久遭到拋棄的，有兩三個和還在掙扎，另外還有些個在大聲哭泣，更有些個還在下意識吃着糞池的溺物。

    再仔細一看，這糞池底部還有許多具嬰孩的屍體。

    糞池外，還設立了一個像是祭臺的小木臺子，上面插滿了燃盡了的香。

    這竟然是一個專門用來溺嬰的糞池！

    “這是溺嬰池……”

    馬名聲音顫抖，道：“早聽聞有些地方會建有專門用來溺嬰的溺嬰池，用於一些貧苦人家養不活孩童的。

    “可我從前只是聽聞，怎麼會真的有，他們是怎麼忍心這麼做的？”

    其他人還震驚不已。

    便聽到“嘩啦”下水的聲音響起，金木蘭和那些個婦女已經跳下水，往對岸趟去了。

    衆人這才如夢驚醒。

    張大春連聲大喝道：“還愣着幹嘛，去，把那些嬰孩給撈上來！”

    隨即，在衆人一起幫忙下。

    將溺嬰池內的還活着的溺嬰全部撈了起來，共有八個。

    其中七個嬰孩是女嬰，另外一個是男嬰，但這男嬰也生的瘦弱，只有皮包骨，宛如畫中地府的小餓鬼般。

    從糞池中被撈起，這些嬰孩的身上都有沾有糞水，令人作嘔。

    不過金木蘭卻一點也不嫌棄，臉上滿是憐愛。

    她哄着嬰孩們：“好寶寶，不要哭……”

    在張大春等人的愣神中，金木蘭和幾個婦女將這些嬰孩帶到河邊清洗乾淨，然後扯開衣服給他們餵奶。

    見此。

    張大春連忙喝道：“都看什麼看，轉過去，還愣着幹嘛，去，把這溺嬰池給埋了！”

    “是！”

    當即，一隊軍士出列，一起動手，先將糞池裏的嬰孩屍體撈出來，另外再尋地方挖坑掩埋。

    再用泥土將糞池填上，壓得厚實。

    最後將那木臺連着上面的香爐，全部了砸個稀巴爛！

    “唉！”

    一向嚴肅板着臉的軍紀官，突然嘆息一聲，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天下何時能太平啊，百姓能安居樂業啊？”

    張大春等將官都是搖頭苦笑，嘆息不止。

    馬名招來張合城，囑咐道：“這幾個隨軍婦人帶着隨軍是比較麻煩，不過今日也得虧有她們照顧，這幾個婦人在你的甲隊，受你的管理，日後你要待她們好些。”

    張合城點頭：“是，大人，我知道了。”

    *****

    當晚張大春等人商議了一下，從明日開始要攻擊的山寨，該分成多少個隊伍去攻打。

    這些日子，青牙堡的夜不收全體出動，已經將關內的大大小小幾十個有些規模的賊匪窩給探查清楚了。

    這些賊匪窩便是青牙堡軍這次的目標。

    以後幾個月，一直持續到秋播前，這些都是要剿滅的。

    商定完後，衆人就開始休息，養足精銳，明日開始正式剿匪。

    一夜無話。

    只有隱隱約約的嬰兒哭叫聲，在河對岸響起，斷斷續續，令人毛骨悚然。

    衆人心驚，卻也不太懼怕。

    上千人的軍隊集結在此，即便是無常鬼差，也要避退三分。

    第二日清晨，大軍起程。

    經過數個屯堡豪強村寨，都是少見人煙。

    這些屯堡村寨看見青牙堡上千多人，聲勢浩大，個個提心吊膽，緊閉寨門。

    好在發現這股強軍只是路過，並沒有擾民之舉，才安心下來。

    行走到午時前，快到第一個目標山寨時。

    有探馬來報，前方官道上有賊匪正在攔路搶劫。

    衆人俱是精神一陣，卻又聽聞只是不到二十個賊徒，又不禁大失所望。

    張大春搖頭道：“區區十幾個賊匪，派一個甲隊過去就是，嗯，就從新編軍士中選吧，正好練練他們膽量。”

    馬名點了點頭，詢問道：“戊把、己把中，可有甲隊敢出戰？”

    黃恩成心中一動，正想開口，派自己的一甲隊出戰。

    “下官願率本甲隊出戰！”

    張合城率先開口，在他的身後金木蘭等一些婦女，已經穿戴好盔甲，拿起武器。

    見此，馬名微微皺眉，但張合城第一個主動請戰，也不好挫了士氣。

    馬名說道：“行吧，張合城就準你出戰，但昨日的話，你記住了，小心護住你隊中的這些婦女。”

    張合城還沒說話。

    金木蘭便先嗆道：“大人何必看不起小女子等？我等定會斬首比他人多！”

    說罷，金木蘭招呼一聲，領着她那幾個同伴婦女走了。

    張合城反而像是個普通軍士，領着其他軍士急忙追上。

    馬名被嗆了一下，有些不爽，卻也不能說些什麼，低聲嘀咕一聲：“算了，咱是大丈夫，不和小女子一般見識。”

    嘀咕後，馬名又轉頭大喝：“都快點跟上，別磨蹭了！”

    等着大部隊走得近了。

    遠遠可以看見在前方管道上，橫七豎八倒着不少行人的屍體。

    張合城和他那麾下四十人已經和賊匪對上了。

    雖然兩倍於己，但這將近二十名賊匪似乎都是經年悍匪，並不懼怕。

    他們看得出面前突然出現的官兵，似乎都是新編軍士，沒有多少戰鬥力，並且其中竟然還有七八名婦女。

    這些賊匪哈哈大笑，隨意舞着刀槍，開口對金木蘭婦女們說着些難以言齒的穢語。

    金木蘭等婦女只是冷着臉，並不說話。

    在張合城的命令下，一干軍士緩緩靠近這些賊匪。

    那些賊匪依舊不以爲意，有幾個還舉着砍刀主動衝擊而來，似乎想要先嚇唬住官軍。

    可等他們來到近前，迎接他們的便是一起刺出的長槍。

    “殺！”

    己甲隊的軍士們一開始還有些害怕，但這些日子的嚴酷軍紀讓他們下意識保持住了陣型，聽着命令一起刺擊。

    瞬間，衝在前方的幾個賊匪，直接被一衆長槍刺出了透明窟窿，慘叫倒在了地上。

    這一情況，直接嚇傻了後面的那些賊匪。

    但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

    “殺！”

    又是齊聲大喊，其中幾個女子的喊聲愈發響亮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