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孝心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我就是紅字數:4431更新時間:24/07/04 21:11:24
    昏黃的燈光下,身穿灰色格子睡衣的徐容,手握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的第四卷,無聲地立在書架前。

    自入行之初,他就受到過許多老師、前輩的指點,萍水相逢的張鋒毅、亦師亦友的李又斌、謙虛謹慎的李雪建、固執倔強的童自容等等,在進入人藝之後,又遇到了把他當作弟子的鄭融、藍田野、朱旭、濮存晰等前輩。

    教他東西最系統的,要數童自容,幾乎從頭幫他建立了聲、音體系,對他改變比較大的,自然是李又斌,要是沒有那家夥,他哪會玩了命的衝擊三大獎。

    但實質上,影響他最深的,卻是兩位從未當面指導過他隻言片語的老師。

    第一位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第二位是於是之。

    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基於斯氏奠定的基礎,而於是之則是通過影像以及他人的分析,給他一幀一幀地呈現了表演這門技術到底該如何實操。

    這也是他尚未進入人藝,就得到了鄭融、濮存晰青睞的根源,因爲人藝的演劇體系同樣是以斯氏爲基石,幾代人在實踐過程中創新、發展的成果。

    他的視線下移,大概將一頁全過了一遍之後,發現沒能立刻讀懂,無奈地搖了搖頭,儘管他並非相關專業的從業者,但此時,也意識到這本書的兩位作者着實有點牛的過分。

    等徹底平復了胸中的激動,他才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漸漸呈現的光幕界面上。

    從聽到那聲脆鳴起,他就知道綜合評價再次迎來了升級的時刻,雖然因爲《建黨偉業》的熱映,“漸入佳境”的特質解析了不少,但進度遠遠還沒到100%。

    隨着他的意念,光幕開始無聲無息之間發生變化。

    演技訓練系統

    姓名:徐容

    表情:a

    臺詞:a

    肢體:a

    眼神:a

    節奏:s

    綜合評價:a

    經驗值:0/100

    榮耀值:0/100

    特質:八極宗師、八極精通、八極入門、恆定巔峯(未掛載)、漸入佳境(解析進度:12%)

    備註:s級爲最高評級。

    徐容仍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升級“節奏”,一項會對自身、同演者、觀衆影響都極爲顯着的。

    而隨着光幕上的字跡漸漸清晰,一股比過去更爲清晰的電流頃刻間劃過全身。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的第四卷“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但是徐容卻並沒有立刻彎腰去撿,而是感受着自身的變化。

    他低頭瞧了半天,似乎剛纔的一切只不過是幻覺。

    “徐老師,你”小張同學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門口,驚詫莫名地望着皺着眉頭沉思的徐容,“你在做什麼?”

    徐容轉過身,笑了兩聲,道:“啊,我在想該怎麼演那段戲。”

    他怕小張同學從自己的表情裏察覺說謊,說話的同時,彎下了腰,將書撿了起來夾在了胳肢窩,走到了門口,道:“你怎麼起來了?”

    …

    “掉,掉下來了。”小張同學伸手指了指臥室的方向。

    她剛剛從牀上掉下來了。

    眼瞅着徐容臉上莫名的表情,她立刻補充道:“我本來以爲你也在的,就卷啊卷卷啊卷,結果就掉下去了。”

    “哈哈哈,睡覺睡覺。”

    徐容躺在牀上,直到此時,他才深刻地明白了藍田野老爺子所謂的“文化”是演員三大支柱的含義。

    讀書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是浪費時間,因爲也許永遠用不到,但需要用到的時候不會,甚至根本未曾聽聞,相比之下要浪費的時間和精力可能是十倍乃至百倍。

    望着光幕,他長吁了口氣,儘管一直以來,他很少被外界稱爲“天賦型”演員,但要說不羨慕,終歸是假的,因爲天賦代表了他的上限。

    而且隨着綜合評價的各項逐漸趨於最高評級,他甚至可以嘗試接一兩個和自身“距離”極近甚至完美契合的角色,然後就照着劇本背臺詞,老老實實的當個片場混子,完了錘爆百分之百的同行!

    這才是天賦的可怕之處。

    “徐老師,你困嗎?”黑暗之中,小張同學的勻實的呼吸聲突然停了下來,翻過了身,兩顆黑寶石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輝。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

    徐容洗漱完,瞧着趴牀上仍呼呼大睡的小張同學,道:“小張,小張,起牀啦。”

    小張同學翻了個身,含湖道:“唔,再讓我睡會兒。”

    “昨天晚上那麼大勁,怎麼這會兒慫啦?”

    “哎呀,徐老師你好煩!”

    “哈哈哈。”

    徐容笑着,道:“再睡一個鐘頭,等會兒起來晨練。”

    “唔。”

    等徐容跑了一會兒,熱了身,剛來到露臺上練聲,小張同學一臉幽怨地慢騰騰地走了過來。

    徐容詫異地問道:“哎,你不是還要再睡一會兒的嗎?”

    “哼!”

    小張同學沒理他,自顧壓起了腿,她剛纔本來睡的好好的,非要提“晨練”倆字,弄的她再也睡不着了。

    而此時,剛剛從牀上爬起來的靳芳芳看着手機上的消息,迷迷湖湖地打了個哈欠。

    “你帶着李亙和王亞芹來我家一趟。”

    她習慣晚睡晚起,因爲大早上,她老容易犯困,晚上就不一樣了,精神的完全睡不着。

    靳芳芳先是各自一個消息發給了李亙和王亞芹,然後才開始捯飭早餐,只是她有點不大明白的是徐容昨天才來過公司,怎麼今天又讓自己帶着李亙和王亞芹過去?

    可是畢竟是老闆的要求,她也不好拒絕,畢竟自己眼下的房子、車子,都是老闆發的年終獎買的。

    到了徐容家裏,靳芳芳三人瞧着坐在客廳裏的一中一青兩名男子,稍微愣了下。

    帶着三人進門的小張同學介紹道:“這是楊力新老師,這是楊樂,《唐山大地震》、《非誠勿擾》的導演。”

    …

    聽到小張同學的介紹,靳芳芳三人齊刷刷地將視線集中到了跟楊力新四五分像的楊樂身上。

    《唐山大地震》和《非誠勿擾》兩部作品,他們作爲這個行業的從業者之一,自然聽說過。

    可是這位年輕的導演,他們確實聞所未聞。

    楊樂不好意思地擺着手,反倒是旁邊的楊力新道:“小張你就別給他臉上貼金了,就是跑跑腿,什麼導演?!”

    小張同學又介紹道:“靳芳芳,徐老師的經紀人。”

    “李亙,我們學校導演系研究生,也是李雪建老師的兒子。”

    “王亞芹,徐老師的助理。”

    楊力新和楊樂着重將目光落在了三人當中個頭最小的靳芳芳身上,這位一手捧紅了徐容的着名經紀人,他們都有所耳聞。

    漂亮、強勢、雷厲風行是外界大多數人對徐容經紀人的印象。

    靳芳芳伸出了手:“楊力新老師好,早就聽徐老師說起你呢。”

    “噢,說我什麼?”

    “說他從進院開始,你就頗爲照顧他,還是他特別喜歡的前輩,還好幾次推薦我去看你演的《窩頭會館》呢。”

    楊力新哈哈笑着,看着和傳聞當中極爲不符的靳芳芳,心下倒是並不意外,徐容的成功,和他這位個頭不高,但人情卻頗爲練達的經紀人大概也密不可分。

    小張同學此時道:“我前幾天剛買了一條絲巾,芳芳姐,走,我帶你們去樓上看看。”

    楊力新瞧着上樓的四人,心下不由感嘆,今天打進門開始遇到的徐老爺子、徐行、徐容、小張、靳芳芳,一個瞧着比一個聰明,真是個人精扎堆,哪怕平時瞧着大大咧咧的小張,在待人接物上也比自家兒子強了不知道多少。

    徐容倒是沒有意外,家裏年節總是人來人往,小張同學早就練出來了。

    等楊力新帶着兒子離開,四人才走了下來,靳芳芳好奇地問道:“他們倆來幹什麼?”

    徐容道:“楊力新想讓他兒子跟着孔生學拍戲,就託到我這來了。”

    他起了身,給三人各倒了杯水,道:“我就跟他說,那還不如當演員呢。”

    靳芳芳反倒是搖了搖頭,道:“他沒有紅的命。”

    徐容見她篤定的模樣,頗爲好笑地道:“你啥時候又學會給人算命了?”

    “不是算命,是看相,人家都講究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那孩子地閣一瞅就不方圓,長的也不太招女孩子喜歡。”

    “最後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話吧?!”

    “哈哈。”

    李亙見幾人笑聲漸落,道:“哥,把我們全喊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徐容抽出一張條子,遞給了他,道:“我和小張打算要拍婚紗照,去這些地方,你安排一下接下來幾個月的行程,對了,還要算上拍攝人員,一共十個人吧。”

    李亙接過了,掃了一眼上面十個地名,好半晌才道:“哥,要不,你報個旅拍團吧?”

    …

    “咋,你還有意見?”

    “嘿嘿,倒不是有意見,哥,能不能商量個事兒。”

    “咳咳。”

    李亙的話音兒稍微頓了下,視線不由自主地朝着旁邊喝水的靳芳芳瞄了一眼,又立刻收了回來:“你看這樣成不成,我保管這事兒辦的漂亮,就是我這一個月三千塊錢的工資,你看是不是?”

    徐容臉色當即一繃,道:“李亙啊,我得替老師批評你兩句,搞藝術不要總想着錢,你要是總想着錢,是搞不了藝術的,縱然你說你是來打工的,那我以老闆的角度跟你談,你只有先做出了成績才能漲工資,而不是先漲工資,才做出成績,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李亙白眼一翻,默默地坐到了旁邊,道:“得咧,合着就畫餅唄。”

    徐容笑着,心裏給靳芳芳的年終獎加了二十萬。

    靳芳芳咳嗽兩聲,少說給他省了三百萬,李亙要是提出來想拍電影的打算,他不是不能拒絕,可是不管多委婉的理由,多少都會讓李亙心裏有想法。

    他轉過頭,看向靳芳芳,道:“還有一件事兒,你接下來幾年可以留意看看有沒有和我年齡相近的角色,就是二十來歲的,劇本質量可以,誠意足的那種。”

    靳芳芳輕輕放下了水杯,過去七八年當中,徐容“放飛自我”的次數有且僅有半次,就是《北風那個吹》,因爲帥紅兵在戲中,僅僅十八歲了半部。

    “爲什麼?”

    “可能突然感覺比較適合演年輕一點的角色吧。”

    徐容說着,忽地笑了,並且極爲少見的露出兩排燦爛的白牙。

    而他這一笑,卻把包括小張同學在內的四人全給看愣了下,因爲他過去很少會笑的放的那麼開,即使是很開心的時候,笑容也總是不會一下全放出來,總像保留着點。

    就像先前在院子裏體驗生活時,袁泉說他很難接近。

    靳芳芳倒是沒覺得特別奇怪,道:“好。”

    徐容想了想,又對王亞芹和李亙道:“李亙,你陪着亞芹去買一塊手錶,二十萬左右的。”

    “幹嘛呀?”

    “就你事兒多。”徐容伸手作勢就要抽他後腦勺,被他躲開之後,笑着道,“等會兒在家吃飯。”

    “知道啦知道啦。”

    留着三人吃了頓飯,聊了一會兒靳芳芳的“青年導演計劃之後”,臨到半下午,徐容帶着王亞芹出了門。

    從別人的口袋裏掏出錢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所以,他特意先準備了一塊手錶以防萬一。

    飯桌上,徐容看着留着短髮的好似鄰家大姐似的宋寶真,一番家長裏短的敘舊之後,才道:“宋姐,今兒把你請過來,是有個事兒想麻煩你。”

    宋寶真看着坐在對面的比自己小了近二十歲的年輕人,笑着道:“小徐呀,說求就實在太見外了,說說看,姐能幫上的,一定幫。”

    “姐,是這樣,我想給我們院裏的一些老前輩們出個人傳記,可是姐你也知道,我這人平時性格有點悶,不太愛跟人打交道,也不認識一些有名的作家什麼的,姐你能不能幫我引薦引薦?”

    “我還當什麼事兒呢?”宋寶真笑着,就要張嘴應下,可是話到嘴邊,她就意識到了不對,要說別人不認識着名作家,他倒是能夠理解,可是人藝跟文學界的交集太深了,不說當今的知名文學作家都是人藝的常客,就說張合平,在文學界可是大哥大級別的人物。

    宋寶真放下了快子,拿紙巾擦着嘴巴,道:“小徐,你怕不是有什麼事兒,瞞着姐吧?”

    “哪能啊?”

    眼瞅着宋寶真一直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徐容這才道:“嗨,也不姐你笑話,我們院裏的前輩都拿我當兒子孫子看,我就一直總想爲他們做點什麼好儘儘孝心,再者眼下我這不是對咱們話劇界,對咱們人藝,沒什麼特別貢獻嘛。”

    宋寶真聽着徐容真真假假難以分辨的話,陷入了沉吟。

    明年話劇界最大的事兒,恐怕就是人藝六十周年,這麼一份成績,徐容要是做成了,恐怕到時候自己就不能再喊他“小徐”了。

    文娛之我只是個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