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敗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我就是紅字數:4316更新時間:24/06/30 23:03:58
    我被堵進了太平間,入目的一具具屍體沒有使我感到恐懼,因爲死人並不可怕。

    躺在冰櫃當中,聽到外邊搜查的響動於冰櫃前戛然而止,我知道,我逃脫的嘗試,失敗了。

    眼下,我面臨兩個選擇,魚死網......等等,也許,只是我被單方面的就地擊斃。

    我應當等待時機,根據我對他們的瞭解,我也許還有機會,至少比眼下更好的機會。

    在權衡利弊之後,我選擇了束手就擒。

    在被帶往拘留地的過程中,我開始思考逃生的方法。

    此時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車禍病人,或者說嫌疑人。

    因爲只要他們沒有足夠的證據,就不能批捕我。

    但我不能確定,我已經忘了具體在哪裏出的車禍,中途又經過了哪些地方,其間有沒有被監控拍到。

    這很重要,關係到他們能不能獲取足夠的證據。

    我非常清楚,寄希望於他們找不到爆炸的工廠是一種僥幸心理,遊走在生死邊緣,不應當將生死交給虛無縹緲的命運。

    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

    必須想盡一切辦法逃走。

    徐容翻開了新的一頁,只是入目的撕痕讓他不由呆住。

    剩下的兩頁,不見了。

    他拿手指觸摸着被撕去紙張的殘痕,無奈地苦笑道:“這個老趙,真的是,辦事滴水不漏。”

    接下來的兩頁當中,記錄了很多專業人士的案例。

    儘管那些內容仍記在他的腦子裏,可是他從裏頭帶出來的和他在外邊寫出來的,性質是完全不同的。

    過去的一個月當中,他認識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當中,有的對過往所犯下的罪行追悔莫及,更準確的說,是因爲受到了懲罰,所以才感到悔恨,而有一部分人,卻只是感到遺憾,遺憾被抓到了。

    也是通過和他們的交流,徐容解開了很多心中疑惑,比如蔡添明到底屬於哪一類人。

    在經過了近二十年的摸爬滾打之後,他早已形成了自身的人生觀、價值觀,並且因爲他所秉持的價值觀取得了許多成功,對於過往的觀念,他早已矢志不移。

    蔡添明對於內地的法律相當瞭解,也十分清楚自身的所作所爲被捕之後將會受到何種懲罰,但是對於金錢的迷戀讓他衝破對於法律的畏懼。

    在徐容看來,蔡添明是亡命之徒,但歸根到底,他同樣是一個人,同樣畏懼死亡,而這種畏懼,就是他費盡心機逃脫的緣由。

    他回憶了一番過去一個月當中的見聞後,緩緩執筆寫到:

    在被押往拘留地的過程中,我沒有尋找到任何脫身的機會。

    一切在意料之中,因爲在多人全副武裝的嚴密監視下逃走,同樣是一種僥倖。

    但我想這不是結局。

    因爲我很瞭解內地的法律,也瞭解內地的執法人員。

    我還有機會。

    但是如何創造這種機會?

    我得首先想想我的手裏有哪些牌可以打,又以什麼樣的順序打,而在出牌的過程中,我又怎麼才能打贏。

    哈哈哥、黎振標叔侄、大聾小聾......以及乾爹。

    如果有可能,最好還是不要打乾爹這張牌,因爲沒有了他,即使我自由了,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

    不過我必須做好把這些牌全部打出去的準備,因爲這場賭局,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況且,籌碼是我的命。

    還有一點,怎麼打不是我單方面能夠決定的,我必須先見見審訊我的人,再選擇出牌的順序。

    中國的警察是如此的剛正不阿,他們每個人都像嵌在星空微弱閃爍的星星,把自己隱藏在大衆視線之外,隨時準備奉獻自己年輕鮮活的生命,照亮一個個美好的家庭,爲了廣大人民羣衆,負重前行。

    我見到張雷的第一眼,就意識到他就是一個典型的中國警察。

    我的機會來了。

    因爲若是碰到一個混吃等死的,我的命運必將註定,將我逮捕本身就是大功一件,但他不是,他身上所散發的光,刺的我眼睛生疼,但是光下的陰影,讓我敏銳地意識到,他就是我等的那個人。

    總有一些人,他們不會在意功勞、苦勞,而只執着地追求能不能將更多像我一樣的不法之徒逮捕歸案、繩之以法。

    怎麼做一個合格的獵物,給他這個機會呢?

    我要好好想想。

    沉默,也許,絕望的沉默才是最好的應對。

    然後等待某個絕佳的時機,讓他相信,我真的願意戴罪立功。

    不,不對,也許我忽略了一點。

    張雷會相信我嗎?

    反過來,我會相信張雷嗎?

    絕不可能。

    他已經凝視深淵太久了,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哪怕我是他的階下囚,恐怕也不值得信任。

    這點是可以利用的地方,也許,也是我逃生的最大契機。

    “呼。”

    徐容深吸了口氣,又輕輕吐出,除了在裏頭呆了一個月,他還跟趙科以及他手下的一些專業人員聊過,並且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兒。

    現實當中,很多蔡添明的同行,在最初,都是張雷的同僚。

    他們長年累月的與黑暗搏鬥,但卻不知不覺當中,被黑暗侵蝕。

    只是不知道,孫洪雷能不能問到這點。

    他收起了疑慮,執筆繼續寫道:

    在最恰當的時間,最恰當的問題上,我的防線“崩塌”了,我率先打出了哈哈哥和黎振標兩張牌,對於前者,他也許不認識,但是對於後者,想來必然不會陌生。

    他必然會懷疑我說的話。

    我不能給他仔細思考、推敲的機會,因爲隨着我被捕的消息傳出去,我手中的可打的牌只會越來越少,到了那時候,就是我的死期。

    而且我必須得讓他意識到,我如此的積極主動配合,是將功贖罪。

    是的,我只是將功贖罪,沒有絲毫其他的念頭。

    張雷也許仍然對我有所懷疑,但已經不重要了。

    黎振標這張牌,是我精心挑選的,他不能拒絕這個爲人民除害的誘惑。

    就像此時的我一樣,無論從哪個方面而言,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在徐容動筆的稍早一些,宋佚剛退出房間,輕輕地關上門,轉過頭就見在一側,徐行和小張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着自己。

    她趕忙將手裏的信封團成了一團,塞進了牛仔褲的口袋裏,不太自然地擠出了點笑容,低聲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小張就要說話,卻被徐行攔住了,指了指練習室的方向。

    三人回了練習室,關上了門,徐行好奇地打量着宋佚,語氣意有所指地道:“宋佚啊,你今天,不是來找我嫂子逛街的吧?”

    在娛樂圈混了一年,她深刻地明白了自身走到哪都能被客客氣氣對待的根本原因。

    而且她更明白,只要哥哥不倒,她的事業發展只會越來越好。

    對於任何其他企圖接近哥哥的女人,都是她必須提防的,因爲她聽趙寶鋼提起過,未來能夠毀滅哥哥的,只有他自己。

    她必須杜絕任何此類傾向。

    “啊,怎麼會?”

    宋佚本來還想搪塞,但是瞧着曉斐望着自己的眼神逐漸不對,吐了一口氣,選擇老實交待,道:“其實,其實,我今天是來跟徐哥辭職的,去年就是他把我招進來的,但是我的表現,實在辜負了他的期待。”

    她沒解釋“辜負”到了何等地步,曉斐早已經知道,她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排的戲被否決的事情,她實在沒臉給徐行說。

    “千萬別。”

    徐行忙攔住了她,道:“你都不知道你多幸運,其實做藝人特別難的,就是你遇到的任何一個人,他們心裏都有一把尺子,你進入他們視線的一瞬間,他們立刻就先拿尺子量一量你,如果你就這麼高。”

    徐行說着,拿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道:“他們壓根就不會多看你一眼。”

    宋佚見徐行說的眉飛色舞,不由鬆了口氣,問道:“那你還?”

    徐行一臉莫名其妙地道,:“就是很奇怪,我從來都沒提過哥哥的名字,可是每一個人都知道我是徐容的妹妹,而且哥哥的朋友很多的,無論走到哪,都有人照顧你,如果你實在不想演話劇,只要你還在人藝,跟我哥關係好,在娛樂圈也沒人會把你怎麼樣的。”

    宋佚聽着她王婆賣瓜似的徐行秀哥,勉強笑了聲:“好吧。”

    小張同學笑呵呵地看着徐行,她以前聽過徐老師對徐行的評價,沒腦子。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瞭解了她的真實想法。

    在很小的時候,晚上學完舞,獨自穿過那條每次經過都把她嚇得半死的漆黑的小巷時,她就知道,唯有自己勇敢,才不會恐懼。

    她的大學時代過的很開心,無憂無慮,畢業之後,她有過一段焦慮的時光,但是後來,認識了那個胖乎乎的玲姐之後,她不再焦慮了,因爲她發現,其實相比之下,自己已經過的很好。

    如今,她把大量的時間都投入了到了練習當中,而馮老師對她的評價也越來越好。

    至於能不能演電影,她其實並不太着急,因爲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人找她拍戲,但是都被徐老師以不合適爲由拒絕了。

    徐老師說她的定位大青衣,不應該去接那些影響自身戲路的角色。

    見倆人陷入了沉默,小張同學道:“咱們出去買菜吧,宋佚,晚上在家裏吃飯,正好徐老師主演的《永不磨滅的番號》今晚播。”

    “好啊。”宋佚早就恨不得把話題揭過呢,“對了,曉斐,剛纔徐哥說如果我跟他學習的話,要先學《史記》,這是怎麼回事呀?”

    “哈哈。”

    小張同學笑着道:“加強文化修養啊,不過你會發現,他教給你的史記,和你以前學的常識,其實是有區別的。”

    “什麼意思?”

    小張同學歪頭想了想,道:“比方說‘兮’這個字吧,他不會讓你念‘xī’,而是念‘ē’,還有一篇那個......”

    “還有一篇什麼?”

    小張同學臉色不太自然地“哈哈”笑了兩聲,道:“我忘啦。”

    她其實並沒有忘,只是不太好意思說,她本來想說的是《觸龍說趙太后》那篇,徐老師非要“說”字念“shuì”,她不同意,然後倆人就此深入淺出地討論了好半天。

    也就是因此,連帶着對這個字,她總有點不好意思。

    在全國人民等待《番號》首播的同時,朱疆正跪在大覺寺的佛前,誠心祈禱。

    近段時間以來,朱疆恨不得全世界能把自己徹底遺忘。

    他做了他從業生涯以來最瘋狂的一個決定。

    斥資一個億拿下了《番號》的獨播權!

    他清楚的記得,那天,全國的同行都看傻子一樣看着自己。

    他同樣記得,那天的華錄的董事長陳閏生同樣不可思議地瞧着自己。

    那天,他回以全國同行同樣看着傻逼的眼神!

    那天,他用嘴角淡淡的笑容回以陳閏生的驚詫。

    不就是三百萬一集嘛,老子買了!

    可是等簽完了字,他再也沒法保持淡定。

    一個億啊,要是收視率不能進入全年前三,臺長能把自己的皮剝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在買下《番號》的全國獨播權之後,他沒有坐以待斃,盡人事方面,兩個月來,他幾乎投放了近千萬的廣告資源,而在天命上,他也沒乾巴巴地等着,除了吃了兩個月的素食,全國各地大大小小靈驗的寺廟,他幾乎全拜了個遍。

    儘管同行一片冷眼旁觀,但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

    市場已經證明,在諜戰領域,徐容是當之無愧的一哥,而且他的諜戰作品,規律相當明顯,一部比一部更精彩。

    有鑑於年初《雪豹》的大獲成功,對於徐容再次出演抗戰片,他信心十足。

    在購片之前,他曾私下裏跟徐容打聽過,這部戲能不能超越《亮劍》?

    沒錯,一開始《番號》對標的就不是《雪豹》,他希望的是能夠重現當初《亮劍》的輝煌。

    不然這一個億,花的有點太虧了。

    徐容只回了他一個字:能!

    徐容信心十足的回覆,讓他堅定了拿下獨播權的信心。

    而且讓他稍微感到安心的是,徐容也確實夠義氣,近兩個月來,不光說了許多驚人的的言論吸引媒體的注意,並且走到哪,都不忘給《番號》宣傳。

    成敗,在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