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和尚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我就是紅字數:3527更新時間:24/06/30 23:03:58
    隨着時間的前行,徐容發現自己又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亮劍》沒播的時候,他斷言這部戲不大可能會紅。

    《亮劍》紅了之後,他儘可能大膽的放眼前望,做出了紅也就紅當下一段時間的論斷。

    等一輪播放過半,他才意識到先前的預估實在太過保守。

    最深的感觸是,時間有點不太夠用。

    每週至少三天,他要跟着導演陳建或者張光北到處去爲二輪三輪宣傳、參加各種活動。

    剩下的四天裏,他要抽出一到兩天,因爲還有許多電視臺、雜誌、報社的訪談。

    與此同時的,電視、報紙、雜誌、網絡,各式各樣、各種角度的吹捧紛沓至來。

    關於劇本劇情多麼多麼優秀。

    關於演員表演如何如何精彩。

    關於拍攝過程怎麼怎麼艱辛。

    方方面面,甚至一個羣演都能拉出來寫一篇文章誇上半天。

    和尚作爲重要配角之一,理所當然地受到了大量關注以及吹捧,因爲悲慘的結局,當然也收穫了相當多的同情。

    至於李又斌,徐容壓根沒見到人。

    “這一個月,賺了我上半輩子的錢。”

    這是一次電話時,李又斌疲憊之極時吐露的無奈心聲,每天只休息兩到三個小時,除了應付各路媒體之外,他還要參加各種商業、公益以及某些不得不參加的活動。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這是徐容的最深刻的體會。

    他想回到學校去,好好學習、唸書。

    這是他上網尋找誇讚自己的評論時某一刻突然萌發的念頭,因爲所有的評論裏,自始至終,都是和尚如何如何,從沒有提到徐容如何如何。

    並且念頭自打生出,便茁壯成長。

    是的,《亮劍》紅的發紫,資方賺的盆滿鉢滿,李又斌也賺了半輩子沒賺到的錢,可是自己呢?

    一天天只能拿劇組發生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彷彿一個老年癡呆的話嘮似的,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在不同或者類似的場合不斷重複,以博取聽者的笑聲。

    掌聲、鮮花,以及數十條評論當中其中一條對和尚的誇讚,除此之外呢?

    什麼也沒有。

    他想回去,可是資方、劇組、經紀公司都在或明或暗地告訴他,不能那麼做。

    但他已經愈發清晰的認識到,紅的是戲,紫的是李又斌,他只是戲的一塊不大的拼圖,是李又斌身旁的綠葉。

    而如此的浪費時間,是對自身的不負責任。

    他希望注意到自身的人,應當早已注意到了,剩下沒注意到的,他再去人跟前晃八回,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觀。

    在十月下旬,他回到了學校,這半個月裏,省級衛視他基本上跑了大半。

    剩下的不太重要的宣傳,他以學習爲由推脫了。

    “這一個月,賺了我上半輩子的錢。”

    這句話始終縈繞在他的腦海當中。

    在過去,徐容不知道演員紅了能賺多少錢,但如今他知道了。

    而且李又斌本身的存在,也簡單直接地告訴他了如何賺這麼多錢。

    A+的綜合評價。

    這個前提具備了,剩下的就簡單了許多,等。

    等風來,扶搖直上。

    回到了學校,徐容再次恢復了單調、充實又充滿了獲得感的有趣且枯燥的生活。

    唯一不太開心的是,學校的老師不太敬業,不過請教個問題而已,回回見了他老跑的飛快。

    而且不止一個,學院的老師好像都知道了他徐容這號人。

    一開始,他以爲自己出名了的原因,可是想想也不對,縱然紅成李又斌那樣,老師也沒必要躲着自己啊?

    因爲每次跟老師碰面,他笑容滿面打招呼的時候,老師們總是一副急色匆匆的模樣,唯恐他上前搭話。

    直到室友跟他說了“死亡筆記”的傳聞。

    徐同學的“死亡筆記”,又名“絕命小本本”。

    只是短短的幾個月,這個傳聞竟然悄無聲息地在學校流傳開來。

    對於學生,只是一件趣聞,但是於表演系的講師、教授們,卻是見之色變。

    因爲但凡徐同學掏出了那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打底一個小時,上不封頂。

    各種各樣的問題,無所謂超綱不超綱。

    就連系裏的“黃加課”,見了他也溜的賊快。

    曾有一個熱心的老教授見他敏而好學,欣然指導,可是連續一個周後,老教授請病假了。

    說是身體不適,需要休息幾天。

    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餓了給買飯,渴了給倒水,態度恭謹,頗具程門立雪之精神,只是會不斷的請教問題。

    最體貼的是,家住的遠的老師,晚上徐同學還會特意打輛車給送到家。

    就不是個人!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剛剛被一個老師撒丫子甩掉的徐容,收到了一條短信。

    “校門口等着。”

    許阿姨發來的。

    徐容望着那位瞧着即將退休卻健步如飛教授的背影,嘆了口氣,回了條短信過去:“什麼事兒許姐?”

    許阿姨沒回。

    徐容如何不知道教授不理他的緣由,他也聽了同班同學當笑話說過好幾次,可是理論性的東西不是只靠看書和筆記就能學會的。

    但是老師就不一樣啦,他們會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而且聽不懂可以再問,再不懂可以接着還問。

    可惜老師不敬業。

    到了校門口,等了大概十來分鐘,徐容遠遠地便望見一輛亮棕色的汽車駛來,最終停到了他跟前。

    只有倆座。

    徐容雖然沒開過車,但是如今多少還是有點見識的。

    這證明着,許阿姨,有錢。

    “上車。”許阿姨戴着副大墨鏡,穿着白色連袖衫,露出兩個酒窩道,“走,姐姐帶你去兜風。”

    徐容坐過不少次汽車,可是唯獨這回,他猶豫了。

    他還是想奮鬥的。

    類似的情形他見過許多次,尤其是高職班的學生,更是常見不過,他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許阿姨見他面露猶豫之色,臉上的酒窩漸漸消失:“上不上?”

    徐容見許阿姨臉變的有點快,估摸着自己想多了,上了車,問道:“許姐,你這是...有事兒?”

    “廢話,沒事兒我真來帶你兜風啊。”許阿姨沒瞧他,駛離學校附近之後,一路狂飆,在車流當中竄來竄去。

    “姐的技術怎麼樣?”

    “啊,真爽。”

    “可是,許姐,這不太安全吧。”

    “怎麼不安全了?”

    “會被查的。”

    “我違規了嗎?”許阿姨瞟了他一眼道,“開個車而已。”

    徐容上學的時候總是聽書中講,有錢的人,其實過的並不快樂。

    可是今天,他發現,有錢人的快樂,也許他想象不到。

    到了北四環外大屯路東頭的一排公寓前,許阿姨在路邊停了車。

    大概是早上,附近出奇的安靜,街上只幾個人來人往。

    許阿姨將墨鏡摘了,乾脆利落地道:“下車。”

    徐容仍迷惑着,一路上問也不說,到底要幹什麼?

    “許姐,你帶我來這兒到底幹嘛?”

    “試戲。”許阿姨指了指公寓樓道,“黎叔正在籌備新戲,我先前託人問過了,可以帶你來試試。”

    “黎叔?”徐容愣了一下,下了車,跟着許阿姨往裏走,詫異地看着她道,“哪個黎叔?”

    “還能是哪個黎叔?”許阿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雍正王朝聽說過沒,走向共和知道不?”

    徐容這下明白了,論名氣,論作品,這位可是大導演。

    但他也是跟大導演合作過的人,而且還不止一次,陳佳林人也是大導演。

    上了公寓的二樓,能聽到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進了房間,屋裏或站或坐着幾個人在聊天,見許阿姨進來,都站了起來,紛紛打招呼。

    “黎叔,來給你添麻煩啦。”

    “看看再說,要是業務能力不夠,可不能怪我不讓你添這麻煩。”

    黎叔瘦高個,圓臉,瞧着挺和善,笑着把醜話頭前兒說了,可是卻並未給人很生硬的感覺,彷彿在跟人商量,但仔細想想,又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黎叔跟許阿姨聊了幾句,轉過頭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徐容?怎麼瞧着有點眼熟?”

    “那可不,亮劍裏的魏和尚就是他演的。”

    “噢。”黎叔和氣地笑了笑,似乎瞭解,似乎又不太瞭解,只是問道:“多大啦?”

    “黎叔您好。”徐容忙微微躬身道,“今年十八。”

    “小夥子挺年輕的。”

    黎叔打量了他一會兒,才轉過頭,衝身後的一中年女人說道:“嘉娜老師,給他說段戲,就...沈一石的吧。”

    被他稱作嘉娜老師的女人大高個,圓臉,眼窩有點凹陷,鼻樑挺拔,瞧着不像漢人。

    嘉娜老師衝許阿姨攤了攤手,道:“許姐,這是張導的規定,你可不能賴我,陳保國老師也是試了戲才定的。”

    她的普通話相當標準,字正腔圓。

    許阿姨瞥了一眼只笑,卻沒說話的黎叔,道:“黎叔肯讓試戲我已經很感謝啦。”

    徐容直到此時腦子還是懵懵的,許阿姨爲什麼要幫自己呢?黎叔要拍的又是什麼戲?

    連陳保國那麼大的腕兒還要試戲?

    嘉娜老師並沒有給她解答疑惑,道:“接下來王老師會給你搭戲,大體背景你是一個跟朝廷關係密切的大商人,一個太監要讓你拿銀子,執行皇帝的某項政策,但是你實在沒錢,這是臺詞。”

    嘉娜說完了,對着房間內一個穿着高領毛衣的瘦高中年道:“王老師,麻煩你了。”

    王老師很瘦,臉上瞧着沒多少肉,戴着副亮銀色金屬框眼鏡,道:“麻煩什麼,我來就是幹這個的。”

    “小徐,你先準備一下。”

    徐容抿了抿嘴脣,捏着嘉娜老師遞過來的一張半新的A4紙,心說這跟學校差太遠了吧?

    說下背景,然後給一張密密麻麻全是字的臺詞,準備一下就讓演?

    臺詞功底完全默認優秀水平,最關鍵的是,這種試法,對演員的主觀能動性的要求實在高的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