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歐格·惟有飲者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伊巍蟹字數:9715更新時間:24/07/04 21:09:54
    “啊哈哈哈,我終於又被放出來了嗷!啊哈哈哈哈!”

    惡魔王朝昏暗的城堡之中,全身小麥色肌膚的艾利歐格露着小巧的虎牙叉着腰,仰頭大笑了起來。她翹着腦袋,身後箭頭形狀的尾巴也隨她的心情搖晃,看起來像是一隻小獅子一樣可愛.

    但就是不着片縷的姿態有一些不太雅觀,讓一旁託着衣物的費舍爾忍不住說道,

    “.你先把衣服穿上先。”

    “嘿,小事嗷。”

    艾利歐格懷揣着滿滿的元氣,翹起足尖走向費舍爾,接過他手上託着的衣物套在了自己的頭上,結果卻因爲頭上的熔岩雙角而稍稍卡住,她又只會用蠻力去弄,反而腦袋怎麼都找不着出口

    “唔這玩意是怎麼弄的嗷.哎呦我的角.”

    “.你別動,等我來幫你,這是納黎的款式,已經很寬鬆了。”

    見狀的費舍爾無奈,只好伸手爲她找到腦袋的出口不至於讓她在衣服裏面蛄蛹了。

    然後,隨着合身的衣服穿上,重獲自由的艾利歐格張開了四肢,看向了眼前的費舍爾。

    艾利歐格的眼眸總是有一種複雜感,那帶着慵懶的眉目彎彎明媚卻又盡顯慵懶。如果硬要挑一個意象來形容,費舍爾覺得永不落幕的夕陽是最好的。

    明亮卻不刺眼,將息未息的時刻有讓人舒服的餘溫,情緒便在其中流淌,讓人不禁流連。

    “.”

    然而這深情的對視並沒有持續太久,片刻之後,她竟直接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從口腔中噴出了灼灼高溫,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十分慵懶地解釋道,

    “困了。”

    “你才剛剛被放出來幾分鐘好不好?!”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嘛,畢竟俺是嗜睡體質嗷”

    艾利歐格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唸經”的抱着自己的腦袋後退,順勢就躺在了大殿中央的大牀上.嗯,又輕輕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肚皮,旋即徹底躺平了。

    費舍爾帶着死魚眼來到牀頭,他身體形成的影子逐漸蔓延上了躺在牀上的艾利歐格,使她眯起了眼看他,如同沙灘上曬太陽的貓.

    只可惜這裏並不是黃金沙灘,這裏是她昏暗的城堡,這裏沒有蔚藍波濤,只有滾滾岩漿作伴。

    不過這絲毫沒有妨礙艾利歐格舒舒服服睡覺的行爲。

    “咕嚕嚕~”

    艾利歐格打着呼嚕,旋即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低下了一點頭對費舍爾問道,

    “你把我放出來應該費了很大的勁吧,我感受到我的封印鬆動得很厲害,就像是以前沒被那什麼母神封印一樣。”

    “倒是花了一點功夫.”

    其實自從一切結束之後費舍爾便考慮過要怎麼處理惡魔種的事情,現在諸神泯滅,神話種幾乎全部消亡,而惡魔種便如同那位依舊存在的死亡之神赫鴉那樣存在,或許將來也會有甦醒的可能。

    費舍爾一時之間沒想好如何處理他們與惡魔王朝的事情,便想着先將艾利歐格給放出來,詢問一下她的意見。

    當然,除此之外也有其他的心思。

    畢竟其他淑女現在就幸幸福福快快樂樂地生活,徒留艾利歐格一個人在惡魔王朝內被封印沉睡,費舍爾自然是過意不去的。

    也沒勞煩蕾妮,他體內的【無】性質其實對這種封印的效果很好,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之後,釋放出艾利歐格並不困難。

    “辛苦辛苦.嗷嗚”

    看着艾利歐格感謝的話都還沒說完就打了一個哈欠,費舍爾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龐,吐槽道,

    “所以,就算是看在我努力了這麼久的份上,就不能打起一點精神來嗎,哪有才起來就又想着睡覺的?”

    哪料到艾利歐格聞言卻眨了眨眼,反而笑眯眯地說道,

    “嘿,看到你和想睡覺之間本身也不衝突嗷.”

    她若有若無地在“睡覺”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

    “.”

    費舍爾還放在她臉龐上的手稍稍一滯,她身後燃燒着火焰的箭頭尾巴在此刻也如蛇一樣盤旋而上,如引誘般吸引着費舍爾的視線

    然而沉默片刻,費舍爾卻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尾巴,讓她嗷嗷叫喚起來,

    “嗷嗷,等一下嗷,別掐我尾巴!”

    看她炸毛,費舍爾識趣地放開她的尾巴,催促道,

    “快點起來了,你就是打算做完之後在這裏舒舒服服地接着躺是不是?”

    “沒有嗷”艾利歐格打了一個哈欠,委屈巴巴地說道,“實在是打不起精神來嘛.我已經是一個幾千歲的老人了哎,除了那點事我也沒什麼愛幹了的嘛。現在又不是打仗的年代,我出去也沒什麼好事,不如讓我躺在這裏好了”

    “.”

    艾利歐格閉上了眼睛,一副鹹魚的模樣,卻好像能從無形中感受到站在牀邊的費舍爾正以可怕的目光看着她。

    她稍稍心虛地睜開了一隻眼,小聲說道,

    “.嘛,實在不想讓我睡覺的話讓我找一點感興趣的事情做也可以嗷。”

    “感興趣的事情?”

    費舍爾摸了摸下巴,看着牀上如一攤爛泥一樣的艾利歐格,不由得開始思考,這傢伙除了睡覺、做那種事和打架之外,難道還有什麼喜歡做的事情嗎?

    “嘿嘿.”

    提起這個,艾利歐格的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稍稍一亮。

    她抱着手坐了起來,猛地一拍手說道,

    “是啊,還可以去做那件事嗷!”

    “所以,到底是什麼?”

    艾利歐格哼哼一笑,猛地一下從牀上蹦了起來,對費舍爾露出個高深的表情,

    “嘿,你肯定沒仔細品嚐過不過沒關係,我是這方面的好手,帶你去體驗一下就好了!”

    費舍爾眨了眨眼,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但總歸,她能打起精神起來便是一件好事吧。

    “咣噹!”

    “哈!”

    “再來一杯!”

    “啊哈哈哈!他要倒了,要倒了!”

    白茫茫的大雪鋪就了薩丁女國冬天的街道,薩丁王都某條被厚重大雪覆蓋的街道一角中傳來了觥籌交錯的喧鬧,爲嚴寒的冬日染上了一抹暖意。

    這個該死的天氣還願意走出家門來酒館內喝一杯的,一定是最虔誠的酒鬼了。

    酒館內,隨着木杯的一聲脆響,杯中瓊漿飛濺出了兩三點落在了桌面之上,酒精因而彌散,將屋內的氣氛染上了迷醉的芳香。

    費舍爾坐在高腳凳上撐着那慘遭重創的木桌,側過臉無奈地看向身邊握着杯子大聲疾呼“再來一杯”的艾利歐格。

    而桌臺內部,老傑克抱着手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惡魔,沉默片刻他又側頭看向坐在她身邊的費舍爾,眼看着費舍爾點了點頭後,他這才嘆了一口氣回去接酒。

    艾利歐格的身高並不高,更具體來說應該是她此刻的身高不高,畢竟她的本體可是很大的一團,而且還有另外四隻手,費舍爾也只見過一次。

    但此刻靈魂形成的身軀坐在高腳凳上甚至雙腳都觸碰不到地面,因而只能如她身後的尾巴一起隨着她此刻正好的心情微微搖晃。

    “這已經是第二十杯了。”

    “這種酒只是開胃小菜,我們都還沒進入正題呢。”

    艾利歐格嘿嘿一笑,如此對費舍爾說道。

    “酒來了!”

    老傑克面無表情地又端了兩杯滿滿當當的大木杯走過來,將其放在了費舍爾與艾利歐格的面前,當酒放下時,他又剜了費舍爾一眼,讓費舍爾無奈一笑。

    “乾杯.唔,這老闆怎麼一直臉色這麼難看?是因爲我喝的太多了嗷?”

    費舍爾摩挲了一下酒杯,笑着說道,

    “我們是客人,又不是不給錢,怎麼會嫌棄你喝太多。”

    “哦~那就是因爲你嗷?怎麼,你們有仇?”

    費舍爾抿了一口酒,笑着說道,

    “你忘記了,當時你去聖納黎蛇頭街道喝了許多身上的錢袋又弄丟的事情了?當時就是老傑克打電話讓我來把你帶走的,他是我的老朋友。”

    “我曉得了,他肯定和你其他的哪個小女朋友熟識,看到你帶我過來了所以才擺了臉色的。”

    艾利歐格又一大口酒灌下肚子,但思路卻格外清晰,瞬間就抓住了關隘之處,反倒讓想要解釋一些什麼的費舍爾話語噎在了口中,他嘆了一口氣,只好解釋道,

    “.他再婚續絃的妻子是阿拉吉娜的長輩,自阿拉吉娜離開梧桐樹後他們也閒不住地離開。一是爲了他們的三位寶貝孫女,二是爲了他們找一點事情做,這才又來到了薩丁女國開了一家酒館。”

    “這樣嗷咕嚕咕嚕咕嚕”

    艾利歐格眨着眼卻不甚關心這些,直往自己的肚子裏灌酒,她那副喝酒的模樣簡直比往肚子裏灌水還要輕鬆,嗓子一頓起伏酒杯裏的酒水就已經見底。

    他相識的幾位淑女之中如果有誰是完全不爲其他淑女干擾的,便要數艾利歐格之最了。

    明明是居住在好勝門內的大惡魔,在這方面卻完全沒有爭強好勝的心思,一副事不關己完全無所謂的樣子,顯然不如她杯中的酒水誘人。

    費舍爾用死魚眼瞥了她一眼,開口問道,

    “我還以爲你記得,不然爲什麼要指名道姓地來北境喝酒?”

    “你以爲我是來找你那些我沒見過的小女朋友算賬的嗷?”

    “倒也不是,只是有一點好奇原因而已。”

    艾利歐格嘿嘿一笑沒有回答,對老傑克大聲說道,

    “好了,該進入正題了嗷.來,老闆,給我們上兩杯上好的【蛇旗酒】!”

    這話一出,整個喧鬧的酒館都霎時安靜下來,費舍爾還以爲是艾利歐格這個活了千年之久的古老惡魔說了一種已然消失的酒種,剛要做解釋,身後臉紅脖子粗的女人卻大笑着說道,

    “嘿!凡事要講一個先來後到,我們可都在等着呢!”

    “是啊,這啤酒都快淡出個鳥來了.喂,老闆爹,不是說老闆快送來了嗎?酒呢?”

    “可不許插隊啊!”

    費舍爾挑了挑眉,看着身旁笑眯眯的慵懶惡魔面露疑惑,而吧檯內,端着兩杯啤酒再度走出的老傑克對着艾利歐格和店內激動無比的客人們解釋道,

    “別急,老婆子和我的孫女們已經去取貨了。大雪天的,城外的路都埋了個遍,估計她還在清雪呢,馬上就到了。各位先喝着啤酒,蛇旗酒到了馬上就給各位上。”

    老傑克把酒放在了費舍爾和艾利歐格面前,費舍爾瞥了一眼身邊那“咕嚕嚕”又開幹的艾利歐格,忍不住問道,

    “這蛇旗酒很受歡迎嗎?”

    “啊,阿拉吉娜也不怎麼喝酒,所以也沒和你說過吧是一種烈酒,北境這邊天冷,這裏的人就愛喝它來禦寒。帕赫茲說每一個北境人冬天的第一杯酒都必須是蛇旗酒,算是北境特有的‘國酒’了。”

    “我以前竟然都沒怎麼聽說過。”

    “嗯哼.這種酒很難釀,聽說要用到硫磺什麼的,每年產的量很少,走不出北境都被本地的人喝完了。帕赫茲有路子,每年都能拿到一些份額,不然也不會這大冬天的還這麼多客人每年都聚在這裏。不過都這個點了,她應該回來了才對.今年的雪還不如去年大,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

    費舍爾聞言點了點頭,有一些詫異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艾利歐格,看來飲酒的確是她爲數不多的愛好了,竟然連這種北境獨有的珍貴酒水都瞭如指掌。

    “再不來我又要睡覺了嗷.這種程度的酒都不能稱是酒,簡直就是水”

    “應該直接給你灌酒精的.而且我們階位都這麼高,惡魔的代謝程度和人簡直沒法比,能讓你喝醉的東西.”

    聞言的艾利歐格笑呵呵地轉過頭來看向費舍爾,用尾巴戳了戳他的後背,只說道,

    “喝酒可不止是爲了喝醉的,也不是和誰都能喝的。”

    “.不懂,但尊重。”

    “嘿嘿.”

    艾利歐格微微一笑,剛擡起酒杯要將杯中的啤酒給吞下肚子,可就在此時,酒館的大門轟然推開,從外面連忙擠進來了三位穿着厚重毛衣小臉被凍得通紅的豆蔻年華的姑娘。

    雖然年齡已然豆蔻,但論體型而言卻要比同年歲的人類孩子要嬌小許多,正是老傑克的三位鼠人種孫女。

    “爺爺!不.不好了!奶奶在半道上被截了,裝着酒的馬車也被人拉走了嗚嗚嗚.”

    老傑克瞪大了眼睛,連忙將手上的酒杯放下,驚聲問道,

    “什麼?帕赫茲怎麼樣了?”

    “奶奶還在馬車上,我們從馬車上摔下來了,點點好像還骨折了,卡爾瑪說,讓我們回來報信.費.費舍爾!你在這裏啊!”

    “嗚嗚嗚,費舍爾,快幫我們救救奶奶吧!”

    一看到坐在吧檯前面的費舍爾,三位鼠娘眼睛微微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

    結果費舍爾還沒開口,酒館內那些喝得尚不盡興的酒館們便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吼道,

    “她爺爺的,哪幫臭吊把生意打到我們身上來了?!”

    “是啊,她爹的,在這裏等了這麼久了,原來是雜毛把酒給我們搶了!”

    “肯定是那幫不要臉的走私販子,聽說就是他們把蛇旗酒倒賣到國外去的.她爹的買不到現在直接明搶了是吧?”

    “走,幹她爹的!”

    薩丁女國的女性民風本就彪悍,此刻酒精上頭再加上等待了許久都沒喝到蛇旗酒,更是直接紅溫,一幫子冒着酒氣的女人把鹿耳帽給戴上,拿起橫在腳邊的鏟子火槍就拍桌而起,要給帕赫茲要一個說法,

    “說,小妹,你奶奶在哪被劫的?!”

    “城城東酒莊外的那條道,他們是載着奶奶往城外走的應該在進山的方向!”

    “好!走,各位,端上傢伙我們去幹她爹的!”

    “我這裏有馬車!”

    “打死他們,敢搶我們的酒!”

    其實這種事情讓費舍爾和艾利歐格出馬是分分鐘就能解決的,他原也是如此想的,畢竟這一屋子裏就他、艾利歐格和老傑克爺孫幾人算不上酒精上頭了。

    他剛想讓幾位薩丁女國人冷靜一點,他叫上艾利歐格過去看看就好了,

    “艾利歐格,我們”

    嗯?

    人呢?

    身邊的座位不知何時已經空了,他微微一愣,轉過頭去看向門口,便看到那一羣羣情激憤在門口排隊走出門外的女人堆的最後面,艾利歐格不知道從哪裏掏了一個鹿耳帽,也和那羣女人一樣舉着一柄鋤頭上下晃動,在那裏大喊大叫的,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

    費舍爾張了張嘴,最後無奈地一捂臉,回頭看向老傑克,對他說道,

    “沒事,交給我們,你照顧好點點卡爾瑪她們。”

    “好。”

    費舍爾出馬,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不用說定然是手到擒來了。

    費舍爾站起身子來走出門口,便看見那羣酒鬼已經排着隊提着工具擠上了兩輛馬車,車伕也打着酒嗝、搖搖晃晃地撅着屁股上了馬車,牽住了繮繩。

    開車之前,又從懷裏掏出了酒壺痛飲了一口,旋即舉起手大聲說道,

    “淦他爹的!出發!”

    “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人難存活嗝!”

    “殺牛羊呀,嘿!備酒漿哎,嘿!”

    滿是酒氣的馬車隨着“啪”地一聲繮繩輕響,在雪地上軲轆滾出了兩道車轍,車上女性們拍着肚子、用器械搶地,唱起了北境語言的酒歌,也不知曉到底是什麼時候的歌曲了。

    費舍爾猛地一點地,便如鬼魅一樣搭上了馬車的後備箱,甚至於除了艾利歐格之外都沒人發現他上了車。

    他無語地看着這一車酒鬼,又看了一眼同樣搖頭晃腦的艾利歐格。

    “喝完蛇旗杯落下,頭昂起來莫管疼,嘿!”

    “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呀,胸中熱~”

    在這和聲而歌的歡快氣氛中,滿是酒氣的馬車搖搖晃晃地從城門之中駛出,朝着城東外側衝去。

    費舍爾瞥了一眼外面的雪地,他們速度很快,而且本身酒館距離城門就不遠,不然三姐妹也不會如此快就跑回來報信。

    這不,剛走沒多久費舍爾就看到了外面雪地上尚未被覆蓋的凌亂車轍,看起來便是在此地發生的事情了。

    見狀,費舍爾從後備箱一躍而起來到了前面馬車伕的位置,低頭一看,這女人竟然已經抱着酒壺睡着了。

    “.”

    沒摔死這一車人都算是萬幸的了。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知道嗎?

    費舍爾無奈地搶過了她手中的繮繩,駕駛着馬車跟隨着那車轍一路向前,他輕輕一抖,袖子中的流體劍便躥了出去,

    “去,把他們的馬車給停下來。”

    同時,他輕輕掰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那手指便輕輕化作了一道長着翅膀的觸鬚纏着流體劍飛向了遠方。

    雖然混亂已然消亡,但因爲他擁有【無】的性質,那些曾經吞噬過的權柄便還能簡單運用一二。

    “嗖!”

    “嘶!!”

    那流體劍猛地飛向天空,還沒等一會,遠處的山林中便傳來了馬匹的嘶吼。

    中了。

    費舍爾輕拍馬鞭趕向那邊,在漫天大雪之中,他很快便看到了一羣穿着厚重毛衣的人正在雪地之中摸着自己的後腦勺十分苦惱。

    “這可怎麼辦?”

    “馬怎麼突然死了?”

    “沒聽見槍響啊.啊,老大!後面來人了!”

    那爲首的人還納悶着怎麼把這一馬車酒桶給運走呢,看見身後駕車而來的費舍爾,便以爲他們是過路人,便起了搶馬的歹心,

    “喂喂喂,停下停下!別他媽唱了,再不停我開槍了!”

    那爲首的歹人一邊開口一邊走到了雪路的中間,對着費舍爾舉起了槍管。

    這一聲一下子讓費舍爾旁邊那眯着的女人清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着那擡起槍的歹人,又擡頭看向了不遠處停在路中央的馬車,馬車上有約莫七八桶橫在馬車上的巨大酒桶,從中已然隱隱傳來了誘人的酒香。

    她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連忙直起身子拍了拍車廂的木板,大聲叫道,

    “姐妹們!我們到了!她爹的,下來幹她丫的!”

    “什幹什麼?”

    那劫匪頭子微微一愣,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忽而看見眼前的兩輛馬車搖晃了起來。

    她一歪頭,便看見從馬車後面蹦下來了好幾十號人。

    不是,姐們.

    什麼情況,怎麼來了兩馬車人下來幹我們?

    “別動,不然我開”

    “轟!”

    費舍爾的眼神一凜,下一秒眼前匪徒手中的槍管便猛地爆開,她臉色一白捂着自己的手疼得跪倒在了地上,

    “我操.快來幫我!她們人很多!!”

    “老大!”

    而身後,幾十號端着鋤頭火槍的女人已然一邊喝酒一邊衝下車來,

    “幹她爹的!我們上!”

    就連身邊端着酒壺的馬車伕都跳下了車用酒壺去砸遠處下來查看情況的歹徒的頭,給費舍爾看得都不會說話了。

    整一個械鬥現場,費舍爾擡頭一看,便看見端着一個鏟子的艾利歐格已經咋咋呼呼地衝上了酒桶,拿着手中的鏟子當旗幟,一副“此地已然被佔領”的模樣,

    “姐妹們!快來,我已經佔領高地了嗷!!”

    “哦!!”

    “噢噢噢!”

    “別踩我臉!”

    “去你爹的!”

    “鐺!”

    費舍爾輕輕一躍而起,來到了老傑克的馬車頂上,無語地瞥了一眼那玩得起勁的艾利歐格,隨後連忙檢查起了車廂內部。

    倒不是爲了什麼勞什子蛇旗酒,而是爲了確認帕赫茲的情況。

    還好,車廂內帕赫茲除了被五花大綁之外並沒有什麼意外,先前聽見外面的動靜她還以爲又遇到了另外一幫劫匪,在上演黑吃黑的場景,看到車廂上的費舍爾才鬆了一口氣。

    “費舍爾!”

    費舍爾召回了流體劍,輕輕一鉤便將她身上的繩索給解開了,

    “你沒事吧?”

    “沒事.操,被這羣小崽子給陰了.外面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子來這麼多人?”

    帕赫茲揉了揉自己的胖臉,從馬車中鑽了出來,出來一看,便被外面混亂至極的械鬥現場給震驚到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從哪來冒出來的黑社會,結果一看手裏拿的全部都是鋤頭鏟子.

    她瞥了一眼旁邊的費舍爾,費舍爾也無奈地攤了攤手,解釋道,

    “都是你店裏的客人,聽說你被劫了全部都來救你了.”

    “救我?”

    帕赫茲張了張嘴,轉頭馬車,卻見已經有不少酒鬼來到了馬車邊上,而艾利歐格則叉着腰對着下面的人喊道,

    “別急,我馬上就開酒桶放酒,拿好酒杯,每一個都有份!”

    聞言,下面還端着“武器”的女人們便從毛衣中一掏,拿出了酒館中沒歸還的酒杯來,等着艾利歐格開酒桶放酒,而有一些喝迷糊的倒黴蛋沒帶酒杯,便大張了嘴巴,以口腔爲器皿了

    而費舍爾無奈一笑,看着旁邊瞠目結舌的帕赫茲說道,

    “你就當她們是爲了你來的吧。”

    “.”

    而木桶之上,艾利歐格輕輕用鏟子對準了下方的木桶,輕輕一拍,便鑿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來,從中泄露出了彷彿源源不斷的瓊漿玉液來,

    “哦哦,酒出來了!”

    “噗!”

    “是蛇旗酒啊!快來快來!”

    霎時間,酒香四溢,無數方纔大戰了一場的薩丁女國人們爭相上前哄搶,一人接了一杯痛飲,隨後又走到隊伍後面重新排隊,待得排到前面的時候杯中之酒已然飲盡,便又能喝下另外一杯了。

    至於那些歹徒,已經被這些女人打暈捆好,扔到了一旁的雪地裏去了。

    “啊哈哈哈!痛快嗷!”

    車廂之上,同樣捧着一個酒杯的艾利歐格同樣接了一杯滿滿當當的蛇旗酒,將之放在了鼻前輕輕嗅了嗅,臉上便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她這才將紅脣對準了酒杯,將裏面火辣辣散發着某種奇特香味的酒水給飲下肚中,發出了極其舒服的聲音。

    “就這麼好喝嗎?”

    而費舍爾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她的身邊,他看着艾利歐格痛飲之後脣邊殘留了一些酒液,便擡手爲之拂去。

    那一滴酒水在他指尖上躍動,他因而感知到了那酒水的醇香,不過,他還是心有疑惑,便問道,

    “比其他的酒水都要更烈.不過哪怕如此,這種酒水對你我也還管不到喝醉的地步吧。不如說,世間所有的酒對神話種而言都不過趣味甜點而已”

    “所以說嘛,喝酒可不止是爲了喝醉的,也不是和誰都能喝的。”

    艾利歐格又饒有興致地如此說道,她也同時伸下酒杯,讓下面的人幫她重新接一杯來,當那杯酒被接上來後,她看着杯中搖晃的酒水,輕聲說道,

    “費舍爾,你知道蛇旗酒是怎麼來的嗎?”

    “有什麼淵源嗎?”

    “哈,當然有”艾利歐格嘿嘿一笑,抿了一口酒,說道,“幾千年前,在神話戰爭之前,在鳳凰消弭之後羣龍無首的北境,爭端四起。人類、亞人、那些鳳凰的眷從各自爲戰,你方唱罷我登場,有來有往、輸輸贏贏許多年,這才形成了如今這麼多國度的北境

    “你知道,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惡魔,而且還曾是戰爭狂熱的愛好者,當然不會不來此體會爭鬥的樂趣”

    她擡起酒杯,看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霜雪,恍惚間,眼前好像出現無數的烈焰,無數舉起的兵戈以及一樹樹在風雪中搖晃的旗幟.

    “在如此多爭鬥的存在中,有那麼一位野心家覬覦勝利的果實,因而向我祈求了力量,答應獻上他的一切,只爲了能夠功成名就贏得勝利。他的一切其實一文不值,但奈何那時我對挑起那裏的爭鬥很有興趣,所以答應了他.

    “獲得我恩賜的那位野心家因此在北境兵鋒直指六族,將他們打得節節敗退。那時,他的軍隊爲了紀念我便使用了我的化身,一條黑蛇作爲他們的旗幟,他們的軍隊也因此被稱爲【蛇旗軍】,剛纔這些傢伙唱的酒歌其實就是那時蛇旗軍的軍歌

    “因爲,那時的恩賜中有一項是與此有關的.那位野心家說,他的軍隊在冰天雪地之中難以行軍,請求我賜予他軍隊在風雪中無畏寒冷的力量於是,我將一種烈酒的釀造方法告訴了他,並賜予了他源源不斷的材料,讓他的軍隊在烈酒的助力下能穿越嚴寒。

    “最後,他成功了,他的確統一了這一片土地,成爲了這片土地上至高無上的王者。”

    費舍爾張了張嘴,有一些驚訝地說道,

    “沒料到還有這樣的歷史,但是爲什麼,我竟然從未聽說過他的名字。”

    “嘿,我賜予他的力量可不是什麼好事,用以在爭鬥中勝出的力量只會在爭鬥之中消亡就在他統一全境的第二年,他就被他的兒子給毒死了,從此之後,他的幾個孩子之間互相鬥爭,彼此又再一次割據對立,百年內又全部化作了塵土.這麼短暫的時間裏,這麼混亂的北境,什麼都留不下一點不讓人意外。”

    艾利歐格呵呵一笑,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雪景,輕聲說道,

    “你知道嗎,從這裏往北一百五十裏便是那個野心家曾經的王宮,但現在,那裏除了白雪和植被,什麼都沒能留下,連一塊磚一塊瓦都沒能留下。他的名字,他的野心,他的功績,也隨着他的死亡埋在了泥土下

    “一如我賜予他在鬥爭中無往不利的力量一樣。”

    說這話的時候,艾利歐格的聲音格外地清晰,好像與此刻醉生夢死的氣氛格格不入一樣,就連身周的酒氣都被驅散了不少。

    費舍爾用目光去尋她的意味,卻發現她微笑着,看着下方抱着酒杯、喝得面紅耳赤完全不畏嚴寒的女人們,看着她們懷中還存在的酒水。

    “但是,我教給他用以釀造酒水的方法卻流傳了下來一切功名、一切爭鬥、一切勝利在此刻已然化作了塵土,惟有這羣喝酒喝個沒夠的傢伙還存在嗷.”

    艾利歐格停頓了片刻,表情也變得格外認真。

    她緩緩地舉杯,下方所有醉醺醺的酒鬼們卻都好像受到了她的感召一樣對着她同樣舉起了酒杯

    她微笑着看向下方,話語卻是對費舍爾說道,

    “我是說,費舍爾這個世界,尤其是對我們這些活得長久的存在而言,很多事情其實都是毫無意義的。真正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只有一個:去做你現在心裏想做的事.”

    艾利歐格轉過頭來,將酒杯對準了費舍爾,似乎是在邀請他共飲

    她嘿嘿一笑,陽光開朗卻又不失慵懶,對着今夜嚴肅了一晚的費舍爾說道,

    “別這麼嚴肅嘛.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喝下這一杯,你或許就知道你現在想要做什麼了,也興許,在未來漫長的時間裏一直不失意義.”

    費舍爾看着艾利歐格遞過來的杯子,最終嘴角也忍不住地翹起,

    “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什麼嗷?”

    他接過了酒杯,將其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卻並未立刻嚥下。

    下一秒,他反而在艾利歐格微微瞪大的眼睛之中一口摟住了她,吻住了她散發着灼灼熱氣的嘴脣.

    “譁”

    北境冬天的雪好像永不會停,便如同歷史的書頁一樣,將這片土地上的王侯將相賢才俊德悉數掩埋。

    唯有此刻,一羣喝得放肆的酒鬼在雪地之中顯得那樣熱烈.

    哦不,同樣熱烈的,還有那個氣急敗壞的酒水老闆帕赫茲。

    “喂,那個誰,你要去哪裏?!”

    “不要在我的馬車上嘔吐?!喂,聽見沒有?!”

    “不是,都別走啊!給錢啊!!”

    “他爹的,你有船長了還在那和另外一個女人接吻是吧?還他爹是在我的馬車上?!”

    “別她爹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