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背後隱情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風塵落雨字數:3631更新時間:24/06/30 23:02:26
    山洞中,幾人圍着一張四方桌依次落座,火光的亮光映襯着幾人的臉頰,光線一如既往的昏暗。

    畢竟是住在山洞裏,條件沒那麼好,因爲潮溼,角落裏還有些許青苔在艱難的生長着。

    但這次顧思年他們沒被五花大綁,而是被客客氣氣的請到了桌上,氣氛沒有一開始那麼緊張了。

    “爲什麼救我?我可是要殺你的?”

    在鬼門關溜達了一圈的秦熙依舊心有餘悸,看向顧思年的目光很是複雜。

    剛剛自己命懸一線,是顧思年拼了命的把自己給救下,手臂上劃拉出了好幾道血痕,要不是人多把他們強行拉上去,兩個人就得一起去見閻王。

    “很簡單。”

    顧思年坦然回答道:

    “你死了,我們也得死,我可還不想死呢~”

    “回答的還真乾脆。”

    秦熙打量着顧思年道:

    “可你不像是個怕死的人啊~救我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之前顧思年可是要自己留下來做人質的,這種人會怕死?

    秦熙不信。

    顧思年反問道:

    “什麼時候救人也需要理由了?”

    這一問還真把秦熙給問住了,他早已習慣了世道炎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顧思年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雖然是土匪,但我查過,你也是窮人出身,多次參加朝廷武舉,考取功名不利、走投無路才落草爲寇。

    這兩年來你們這夥人從來不打劫尋常百姓,只劫掠過往富商,也沒鬧出過什麼人命。

    雖然你口口聲聲的說要殺人,但你們應該不會濫殺無辜。

    衝這一點,我救你。”

    一旁的小六子有些認同,就是因爲這夥人不濫殺百姓,官府才對他們的存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管,多次剿匪也是不了了之。

    畢竟民間沒啥怨言,劫了富商跟他們也沒啥關係。這一次無非是踢到了鐵板,琅州才下了剿匪的命令。

    秦熙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用異樣的口吻反問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救了我,我就不殺你?”

    屋中的氣氛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你這傢伙有沒有良心!”

    最先叫嚷起來的竟然是最瘦弱的小木:

    “人家救了你的命,你還要殺人?

    口口聲聲說自己義薄雲天的,沒想到還恩將仇報!早知道讓你死了算了!”

    尖銳刺耳的罵聲把顧思年都嚇了一跳,趕緊拉着她坐下:

    “急什麼,坐下坐下!

    人家還沒殺我呢。”

    “哼!”

    氣呼呼的小木坐了下來,罵聲沒有激怒秦熙,反而讓他的面色有點羞紅。

    “唉~”

    秦熙突然嘆了口氣,擺擺手道:

    “你們走吧。”

    話音一落,守在邊上的一名土匪就急了:

    “大哥,不可啊!

    把他們放走了,二當家的怎麼辦!”

    “住口!”

    秦熙冷着臉說道:

    “這是咱們自己的事,老子不做那以怨報德的人!

    放人!”

    “可是……”

    “我說了住口!再囉嗦就揍你!”

    看着陷入爭執的兩人,顧思年皺起了眉頭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其實在一開始顧思年就有些奇怪,這夥土匪好像對他們的行動瞭如指掌,而且非殺自己不可。

    這裏面到底藏着什麼祕密?

    秦熙有些萎靡的說道:

    “這與你無關,走吧,晚了老子可就反悔了。”

    顧思年動也不動的說道:

    “你現在放我走,調過來頭我們還得剿匪,你這些兄弟,我那些衙役,肯定會有人死。

    若是不想死人,就把實情說出來,咱們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法子解決。”

    秦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顧思年的話讓他有些心動,但他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曾凌川幾人,欲言又止。

    “無妨。”

    顧思年心領神會的說道:

    “這都是知心兄弟,你說的話他們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

    “好吧~”

    秦熙苦笑一聲,喃喃道:

    “實話跟你說,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剿匪也是公事,犯不着要你的命。

    但是鳳川縣,有人點名要你的人頭。

    你的行動,就是他透露的。”

    此話一出,幾人臉色大變。

    鳳川縣竟然有人私通土匪,出賣情報,想要殺了顧思年?簡直是駭人聽聞。

    顧思年的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

    “王自桐?”

    秦熙饒有趣味的擡頭道:

    “看來你們兩之間的恩怨很深啊~”

    這句話無疑是默認了王自桐私通土匪。

    “這個王八蛋!”

    曾凌川破口大罵:

    “老子一定要剁了他!這麼多人的命,他一句話全給送出去了!”

    顧思年擡手示意曾凌川稍安勿躁,接着問道:

    “他怎麼能聯繫到你的?還有,二當家不二當家的又是怎麼回事?”

    秦熙苦笑道:

    “這說來就話長了。

    我有個結拜兄弟,也姓秦,沒個大名,就叫秦三,琅琊山這幫兄弟就是我們兩辛辛苦苦拉扯起來的。

    我這兄弟啥都好,就是好色了些。半年前他潛入鳳川縣,想找個青樓快活快活,沒曾想被官府給抓了。

    咱們這夥人,躲在深山老林裏官府那咱們沒辦法,但我們也進不了縣城,所以我這個把兄弟就一直被關在牢裏,牢房的管事人就是你這個仇家。”

    顧思年微微猜到了什麼,合着秦熙有把柄握在王自桐手裏。

    一旁的小六子在聽到秦三這個名字時候皺了皺眉頭,託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麼。

    秦熙接着說道:

    “你們不知道咱們的窩在哪,但王自桐是鳳川縣的地頭蛇,他知道。

    就在幾天前,王自桐派人聯繫到了我,說是可以放出我弟弟,條件嘛……”

    “我的人頭。”

    顧思年自顧自的接過了話:

    “所以王自桐把我們剿匪的情報出賣給你,爲的就是殺了我,然後你用我的人頭去換你弟弟?”

    “是~”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那個楊峯和你們也是一夥的吧?一路上都是他在通風報信,故意把我們引到這來?”

    “是。”

    秦熙的表情已經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典史腦子這麼好,很快就捋清了這麼大一攤子事。

    “好,好,王差頭真是好手段啊~”

    顧思年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從未有過的殺意。

    他們在鳳川縣內你爭我鬥就算了,但萬萬沒想到王自桐會置人於死地。

    明明知道土匪窩在哪裏,卻一個字不肯透露,還在剿匪的隊伍裏安插了自己人。

    楊峯畢竟屬於衙役,這件事是王自桐一人爲之還是他和宋平合謀,顧思年拿不準主意。

    但他真的很生氣、很憤怒。

    萬一剿匪出了問題,這麼多衙役得死很多人,可不是只死顧思年一個。要不是顧思年眼疾手快的挾持了秦熙,現在他們就是幾具死屍了。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

    秦熙攤了攤手說道:

    “我確實不想濫殺無辜,原本覺得狠下心做了你,換回我弟弟,一了百了。

    但現在你救了我一命,我實在是下不了手。

    你還是走吧,咱們兩不相欠,至於後面的事,咱們各憑本事、生死天定。”

    “咳咳,秦老大。”

    一直在沉思的小六子突然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你說的秦三,是不是叫秦大疤?右臉頰上有道刀疤的?”

    “沒錯,你見過?”

    秦熙的目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顧思年則沒有太過驚訝,這傢伙隔山岔五就被抓進牢裏,嘴皮子又滑溜,估摸着牢房裏的犯人他能認識個七七八八。

    “見,見過。”

    小六子的目光一下子變得躲躲閃閃。

    秦熙來了興趣道:

    “趕緊說說,我弟弟怎麼樣了?”

    小六子沒回答,只是很爲難的看向了顧思年。

    “怎麼了,說啊?”

    秦熙急不可耐。

    顧思年心頭一沉,猜到不妙,但還是平靜的說道:

    “說吧,實話實說。”

    小六子默默的低下了頭:

    “他,他死了~”

    衆人面色大變。

    “死了?怎麼可能!”

    秦熙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冷聲喝道:

    “小子,你別亂說!

    我二弟身子骨好得很,怎麼可能就死了?

    王自桐可是說我弟弟活的好好得,要不然他也不會提出這個交易!

    你要是再胡言亂語,別怪老子不給顧典史面子!”

    “再亂說揍你!”

    秦熙急了,邊上的土匪也急了。

    “別急,大家都別急。”

    顧思年見狀不妙,趕緊出來打圓場:

    “小六子,你想清楚了,秦三到底怎麼樣了?”

    小六子有些委屈的說道:

    “我知道這話難聽,但秦大疤真的死了。

    當初他剛被抓進來的時候就住在我隔壁牢房,我們還說過幾句話。

    一開始半個月好端端的啥事沒有,可有一天早上,他人就被拖出去打了殺威棒,活生生打死了,屍體拖出去的時候是我親眼看着的。

    聽說是他在城裏藏了些銀子,被王自桐盯上了,讓他交不出來硬是不交,才遭了王自桐的毒手。

    若是有半個字撒謊,就叫我不得好死!”

    小六子甚至發起了毒誓,看他的表情,真的不像是在說謊,而且對他而言,欺騙秦熙根本就沒有意義。

    秦熙完全蒙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思年腦子轉的最快,看向站在旁邊的那名土匪問道:

    “他入獄之後,你們有沒有去囚牢裏探過監?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那土匪哭喪着臉回道:

    “顧大人,我們可是土匪,怎麼敢入城?

    自從二哥被抓,我們是一面都沒見過。”

    屋中一片死寂。

    這麼久了都沒消息,是生是死,一目瞭然~

    “撲通~”

    秦熙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

    “二弟,二弟死了?

    怎麼,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