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家人整整齊齊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笨瓜不太甜字數:2938更新時間:24/06/30 23:01:37
    一行人進了大門,就有人過來分發白布條。

    “什麼東西?本公子是在看戲的,不是來拜喪的,大早上的你也不嫌晦氣,滾滾!!”

    烏俊臣的兒子名爲烏麟,此刻一臉嫌棄地推開過來要給他繫上白布條的僕人,還對着丟棄在地白布條踩了好幾腳。

    “這裏沒你的事,先下去吧。”

    嚴宗全揮退了手足無措的下人,而後朝烏俊臣歉意一笑。

    “烏大人不好意思,這是那位的意思,說是要給一個老人補上喪禮,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你瞧我這整個總堂都掛上了白燈籠,不是故意要折騰諸位。”

    “現在的確不宜打草驚蛇。”

    烏俊臣點點頭,正聲道:

    “麟兒,不得無禮。人死爲大,你不願拜祭是你的事情,但不可放肆,不要衝撞了亡魂。”

    “知道了,爹。”

    烏麟撇了撇嘴,卻也不敢反駁。

    別看他有自己娘護着,但他心裏也清楚自己爹的底限在哪兒。

    平日關起門來怎麼放肆都沒事,若是自己在外人面前不給爹面子,那他爹就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武舉人的實力。

    “行了行了,找着機會就教訓孩子,我看麟兒就做得對,我們和這個死人有什麼關係,憑什麼拜他?”

    貴婦人卻是堅定的站在自家兒子一邊。

    “再說,我們敢拜,他受得起嗎?”

    烏俊臣面無表情道:“我不與伱爭。”

    倒是身後一直沒說話的白衣女子接過了白布條,又遞了一條給穆老。

    穆老驚訝地看了眼白衣女子,但什麼都沒說,有樣學樣地在胳膊上系上。

    見此情形,貴婦人面色一冷,嘴裏小聲嘀咕了兩句,而後高高昂起了頭,顯出雍容華貴的氣質。

    “麟兒,我們走。”

    一行人走過前院。

    就見正堂被佈置成了靈堂。

    堂中擺着一具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

    一尊牌位擺在棺木前方木桌,上書“趙忠靈位”幾個大字。

    棺木前則擺着一個銅盆。

    一個衣着素白,頭髮灰白,戴着臉譜面具的男人正半跪在盆前,將手上紙錢一點點送入火盆。

    紙錢在盆中簌簌燒着,嫋嫋白煙夾雜着白灰飛向半空。

    配合着男人的動作,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和諧之感。

    就彷彿燒紙錢都成了一種藝術。

    “裝神弄鬼。”

    烏麟看愣了會,回過神來就是一聲冷笑,而後就大搖大擺找了個位置坐下,咋咋呼呼叫着讓人上茶,似乎這樣就能沖淡他剛纔的失態。

    然而實際上除了他娘之外,並沒有人在乎他剛纔的表現。

    其他人沉默地上了柱香。

    沒有家屬答禮,一切就像一場默劇,連本該有的演員都是殘缺的。

    半晌過後。

    趙夕將紙錢燒盡,才站起身來,目光看向嚴宗全。

    “嚴幫主,我請你找的那些人可是全都找到了?”

    嚴宗全忙點點頭道:“一個不落。”

    “好。”

    趙夕手腕一轉,一顆白色丹丸就扔了出去。

    “這是我答應你的解藥,把人都帶過來吧。”

    “把人都帶上來。”

    嚴宗全接住解藥,咽了咽口水,沒有多加猶豫,一口將藥丸吞下。

    還是那句話,大人物的信譽比他性命值錢,他願意爲此賭一把。

    實在是他找的那些大夫最多能發現他身上中了毒,卻沒有一個敢打包票說自己能解毒。

    “幾位大人,我們先去後堂歇息,這喪事還得做一會兒才行。”

    嚴宗全笑着領路。

    吃下解藥後,他忽感全身輕鬆。

    接下來只需要準備與師父那老東西的戰鬥即可。

    ……

    一衆人或緊張或迷茫地站在靈堂前,不少人身上都有傷勢。

    顯然請他們來的人態度不算多好。

    忽然就有一道聲音傳來。

    說話的是一個戴着臉譜面具的男人。

    “牛力。”

    “在,在呢。”

    人羣中走出來一個人,他的面色迷茫,聲音哆嗦,惴惴不安地向男人行禮。

    “半年前,你向衙門舉報,回春醫館的趙夕與火龍山的山匪勾結,是也不是?”

    “是。”

    牛力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

    趙夕點點頭,繼續問道:

    “那你是否願意以性命擔保,趙夕與山匪勾結一事爲真?”

    牛力猶豫了下,說道:“趙夕與山匪勾結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事情,縣太爺都判了的。”

    “可你之前的口供不是這樣說的。”

    趙夕的聲音毫無波瀾。

    牛力再無僥倖,手腳一軟,無力癱倒。

    “是小人無意間聽到有人說小趙大夫與火龍山的四當家見過面,後來看到衙門的懸賞,就抱着試一試的態度舉報了他。後來就有人找到小人,給了小人二十兩銀子,讓小人咬死是小趙大夫勾結了山匪。”

    “是誰?”

    “如意賭坊的馮大。”

    牛力情緒忽然崩潰,痛哭大叫道:

    “銀子我已經全都輸了,你找我也沒有用。”

    “馮大呢,你也出來。”

    趙夕沒有管牛力,而是順着叫第二個人。

    ……

    後堂中,越聽越不對勁的烏俊臣一拍桌子。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他算什麼東西?居然敢在這裏私設公堂?!”

    “嚴幫主,本官剛纔聽說這些人都是你幫忙抓過來的。你想幹什麼?”

    嚴宗全一臉無奈道:“烏大人,不是你說的嘛,這都是權宜之計,先穩住他。大不了待會你再多治他一條罪。”

    烏俊臣餘光瞟了眼忽然變鵪鶉的兒子,怒聲再起。

    “若是本官沒看到也就罷了,現在看到了就不容他在本官面前放肆!”

    “來人,發信號通知許捕頭,立即帶人圍了這裏。”

    “我倒覺得可以繼續聽下去。”

    一直沒說話的白衣女子忽的出聲,就如雪山白蓮,帶着清冽的味道。

    “一個魔道宗師不去殺人奪寶,反而來審案,真是奇了,穆老,你覺得如何?”

    吧嗒着菸嘴的穆老呵呵笑道:

    “老夫也覺得可以讓他繼續,就當給大家解悶嘛。”

    “還是說烏大人有什麼不想讓我們這些人聽下去的東西?”

    烏俊臣坐了下來,淡淡道:

    “事無不可對人言,兩位想聽,就繼續聽下去吧。不過這等魔道妖人,口中沒有一句實話,兩位莫要受其矇騙。”

    ……

    靈堂之上。

    問答還在繼續。

    趙夕面前已經跪了第三個人。

    “林遠,你爲何要指使馮大找牛力去陷害趙夕?”

    林遠是個面目清秀的小廝,此刻他臉色煞白,哆哆嗦嗦道:

    “是我乾爹叫我這麼做的,他是烏府管家龔喜。”

    他的目光看向人羣衆中的一個中年男子,他知道自己此刻說謊已經沒有意義。

    中年男子不待趙夕說話就自己走了出來,他面上還帶着一絲倨傲之情。

    “我是龔家之人,龔家是什麼樣的存在你知道嗎?本地縣令就是我龔家的姑爺,你居然敢叫人綁我,還不快快放我離開,否則別管你是誰,都只有死路一條!”

    “你不說也無妨。”

    趙夕淡淡道:“你這種當狗的奴才沒有自己咬人的權利,只有你主子的吩咐才行。”

    說着,趙夕看向棺木中安詳躺着的老人。

    因爲用了手段處理屍體,老人的屍身保存的還算完整,只是七天過去,不可避免的有些浮腫。

    “忠爺,你向冤枉你的人喊冤,又怎麼可能得到公道?”

    他其實並不在乎真相如何。

    就算知道了真相,死去的人也不會復活,他曾經遭受的痛苦也不可能抹平忘記。

    但對於一位已經離開的老人來說,這真相就尤爲重要了。

    這是對他最好的慰藉。

    他效忠的主家從來都值得。

    另外,則是對原身有一個徹底的交待。

    “出來吧,烏大人,你就是我名單上邀請的最後一人,今日,我會讓你全家走得整整齊齊!”

    趙夕朝後高聲一喝,一瞬間殺氣盈野。

    今朝斬卻前塵,從此以後,他是趙夕,也只是趙夕,人生只爲自己而活!

    至於今日,唯有一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