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 Endless Night·永夜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狐夫字數:5397更新時間:24/06/30 23:00:47
    [Part一·三兄妹]

    十五天之後,賢者之杯的賽程結束了。

    八年級畢業組的優勝者是哈斯本·麥迪遜的四人小組,幾乎毫無疑問——在決賽圈沒有人能打得過這位百戰百勝的閃蝶,在錯綜複雜的舊廠房區,這位廣陵止息快速反應部隊的戰士更像是老師,而不是同學,他的指揮以及閱讀地圖的能力很強,流星所在的小組根本就不是哈斯本的對手。

    七年組畢業組的優勝者來自綠石區,廣袤的農田是這些種地人的主場,唐寧小子的隊伍止步六強,沒能走到最後。

    除此之外,一年級組的邵景豪同學最終也沒能證明自己,童話故事沒有上演,以他的元質結構來看,能進入年級三十強已經非常了不起了。同班的五個星界混種妖魔鬼怪都恐怖的攔路虎。來到團隊生存競賽時,豪哥就像毫無還手之力的寶寶,在荒野中被這些五感敏銳的野獸找到,然後無情淘汰。

    其他年級組的優勝者大多都是青金狼人的直系血裔,像三三零一這樣的輔導員是沒資格參加本屆賢者之杯的,不過五年前她也是優勝者之一。

    校慶結束以後,就是漫長的暑假。

    江雪明接到消息,暫緩五十一區尤裏卡火山的剿滅行動。來斯利和廣陵止息情報隊伍在任務地點遇到了一些阻力,據說當地的癲狂蝶聖教卷鋪蓋走人了,車站的探子們身份敗露,已經打草驚蛇。

    「明哥,你怎麼心事重重的?」流星剛走進教師辦公室,看見江雪明在收拾教桉,將雜物收到櫃子裏,是清理桌面準備離開校舍,要回到一線繼續作戰。

    江雪明看見流星來了,坐回辦公椅上,準備好好談談。

    「阿星,我記得,你的VIP試煉任務是九月開始?」

    步流星抓來一條凳子,大大咧咧的岔開腿坐在明哥對面。

    「是呀!我一定能覺醒魂威的吧!」

    江雪明:「那我們的任務時間就撞在一起了。」

    這麼說着——

    ——雪明把尤裏卡火山的簡報送到流星面前,耐心的解釋着。

    「關於[愛神慈悲會]的剿滅任務延後了一個月,來斯利回到俱樂部時非常沮喪,他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BOSS的意思是,讓我再等一等,等到九月出發,和當地交通署的兵員一起行動。」

    流星驚詫的嚷嚷着:「壞耶!」

    「這回咱倆得分頭行動,VIP的試煉任務很重要。我這個做大哥的,沒辦法陪在你身邊了。」雪明伸出手去,捧着阿星的側臉:「你一定要保重,別像傑森那樣死磕——遇見太強的對手,逃跑也沒關係...」

    「嗨!你放心吧!」流星咋咋呼呼的,打開手機亮出壁紙,是三三老師的照片:「我家姑娘陪着我呢!一定沒問題的!」

    雪明還是放心不下,多問了一句。

    「不能和BOSS談談這個事情嗎?你的試煉任務可以延後...」

    「明哥,這不行的。」流星搖搖頭,神情變得嚴肅:「你的試煉任務是四十八區的小兄弟會,如果延後——你想想,在那種地方,要是我們晚去一個月,會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死在勞倫斯·麥迪遜手上?」

    雪明:「......」

    流星接着說:「整個地下世界有一千多個人類聚居地,VIP也只有一千多位。我們不是小嘍囉了,不是說有些事情不想做,就可以暫時放下的。」

    雪明:「步美阿姨...」

    「我和媽媽講過了。」步流星枕着腦袋,靠在椅背上:「每次出發,都說過這些事情了。」

    「來參加我的婚禮,等我和小七完婚你再走。」江雪明非常在意流星的安危,接着說:「

    讓傑森陪着你,還有哈斯本和唐寧,你們一起去。」

    「行,聽你的!」流星點點頭,緊接着又搖頭:「不成啊!明哥!你怎麼辦?」

    「這次來斯利的銀貝利丐幫,還有廣陵止息的情報隊伍都沒能在尤裏卡火山討到好處。」雪明想了想,緊接着說:「想深入這座城市接觸愛神慈悲會,就不能興師動衆,人越少越好,正式決戰之前,我和小七兩個人去吧。」

    「嫂子剛結婚就得上前線...」流星還想說點什麼。

    雪明笑了笑,不以爲意:「這哪裏是前線,在她眼裏,這是度蜜月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

    ——西蒙斯主任輕輕咳嗽。

    步流星立刻會意,起身離開。

    「明哥!那咱們說好!我先回俱樂部一趟,然後去汕尾準備接親的事情啊!」

    雪明悵然若失,起身囑咐:「路上小心。」

    等到流星走遠了——

    ——雪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怪話。

    巴拉松幾乎是地下世界安防等級最高的都會,青金裁判所在這裏,加拉哈德魔術學院也在這,路上有什麼好小心的呢?只不過是自己神經過敏,要知道這一路走來,都有流星陪伴着,如今這個老弟要獨自接受試煉,雪明總會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用大白話來講就是——

    「——這小子這一回,不會真的死了吧?」

    明哥默默唸叨着,想給流星多插幾張旗,畢竟這小子在做重要決策之前,都會立一堆FLAG,旗插得越多,他就越走運。

    西蒙斯主任提着一個大皮箱進來,和江雪明笑眯眯的打招呼。

    「誒嘿!槍匠!~槍匠!~槍匠呀!~」

    雪明知道,這是西蒙斯主任終於盼到放假的日子,不用再來面對槍匠,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你怎麼給我送禮來了?」

    西蒙斯主任都嘴揮手,舉止造作:「淘氣!這回不用你保密——大可以和別人說,這是我帶來的東西。」

    雪明想去揭開皮箱的拉鍊,又叫西蒙斯主任拍開手掌。

    西蒙斯:「別急!哎!別急!哎哎哎!哎!」

    雪明:「什麼意思呀?不是給我的嗎?」

    「要小心呀...要小心。」西蒙斯強調着:「很貴重,要特別小心。」

    這皮箱形制是一個寬大敦實的醫生包,就像是寵物保溫箱。方纔西蒙斯一進門,雪明敏銳的視覺觀察到了,這皮箱裏似乎有活物。

    西蒙斯主任將皮箱送上辦公桌,慢慢把拉鍊拉開——

    ——內層的金屬扣解到一半,就看見一個黑漆漆的小腦袋勐的撲出來!狠狠咬住了西蒙斯的手指。

    「哎喲!哎喲喲喲喲!」西蒙斯表情扭曲,疼得牙齒打架:「我的手性哦!我花了半個月才調好的指紋手性喔!」

    雪明定睛看去,那是一頭幼犬——

    ——具體品種很像捷克狼犬,是德國牧羊犬和喀爾巴阡狼的混種。只是毛色不一樣。

    這個小家夥看上去奶兇奶兇的,牙齒都沒長好,用兩條前爪抱住西蒙斯主任的腕,死死咬住了主任的手指。

    雪明站起來,往前句身探視。

    那只小狼狗耳朵立起,鬆開嘴,不由自主的往溫暖的棉絮裏退。

    西蒙斯主任罵罵咧咧的喊疼,眼神中有幾分畏懼,心裏想着,狼母送來的軍犬怎會如此潑皮混蛋。

    雪明沒有避讓的意思,他與主任問。

    「這是青金送給我的禮物嗎?」

    西蒙斯點點頭,捂着手腕滿頭冷汗:「沒錯,是

    BOSS爲你求來的軍犬,都是狼母的直系血脈。」

    雪明立刻打開攜行揹包,把狂犬疫苗送給西蒙斯主任。

    「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

    主任本想去熬點白夫人製品來療傷,沒想到槍匠居然帶着這種東西,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雪明:「請主任先出去吧,我想它年紀那麼小,從母親身邊離開,應該害怕陌生人。」

    西蒙斯也沒說什麼,檢查完手指上的撕傷,不一會就退出去了。

    雪明緊緊盯着皮箱裏,黑暗中的那對金色眼睛。

    那頭小狼狗的線性童格外明亮,在巢穴中作示威的低吼。

    雪明伸出手——

    ——就立刻被這頭小狼狗死死咬住虎口。

    與一般幼犬學習捕獵技巧的撕咬不一樣,那並非是玩耍打鬧或磨牙的咬殺動作。

    這頭幼犬搖晃着腦袋,四肢和腰嵴跟着擺動,要擴大傷口給獵物放血,從頭到尾都沒有叫喊,真如那句話——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

    雪明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收回右手時,就把這頭狼帶出溫暖的醫生包。

    他歪着腦袋,觀察着狼犬的體態,擡起手的同時,狼犬依然死死不鬆口,就這麼被吊在半空,金燦燦的眼睛也向另一側瞥視,似乎是要看清雪明。

    殷紅的血像是梅花,浸透了棉手套。

    雪明:「是個男孩。」

    來到強光之下,這頭狼犬毛色發灰,長大之後應該會變得更黑一些,從體態來看,應該有三個月大,已經斷奶了。

    一人一狼互相對視着,久而久之,原本聳立示警的狼耳朵也開始往後腦縮,這小寶寶似乎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人類不怕疼痛,開始踢腿嗚嚶,示弱求饒似的,想回到平穩的地面去。

    雪明就這麼把它放回桌面——

    ——說時遲那時快,狼崽子想熘回皮箱裏,馬上被雪明抓住脖頸,按在光滑的鎮紙上。

    這化聖野獸的後裔非常強,爪子扣上鎮紙,就聽見尖利刺耳的聲音。雪明聞聲看去,小朋友的爪子硬度超乎想象。

    要知道加拉哈德不缺錢,給老師辦公室配的教具傢俱非常豪華。

    這鎮紙桌臺用的是藍寶石玻璃,用碳鋼刀都未必能留下劃痕,可是這狼犬能留下一道道白印——是人類用手指甲在手機屏幕上劃出裂痕的戰果。

    血液順着小狼狗脖頸的皮毛往鎮紙上流淌,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從大皮箱裏一前一後鑽出來兩頭更小的幼犬。

    它們還沒睜開眼睛,像是出生不到幾天。張着嘴嚶嚶叫喚,湊到鎮紙檯面的血珠旁,開始舔舐血液果腹。

    雪明剛想伸手去抓——

    ——小狼狗看見了,立刻開始掙扎。似乎這大哥還挺關心自己的兄弟姐妹。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

    不?」

    小狼崽扭過頭,轉動身體,剛剛舔乾淨鎮紙上的血,警惕的看向雪明。

    雪明:「聽得懂的話,你就點點頭?」

    小狼紋絲不動。

    雪明:「看來是聽不懂呀...」

    他脫了手套,開始耐心教育小狗。

    「這個是我的手,我的手明白嗎?不可以咬——」

    ——那個咬字還沒說完,嗅着血腥味來的二妹,就立刻含住了雪明的手指頭。

    明哥無可奈何的捂着臉。

    「當我沒說。」

    不過下一秒,事情有所轉機。

    因爲三兄妹裏的大哥,它揮着爪爪,按在二妹的額頭,把二妹從雪明的手指上撥弄下來了。

    它用鼻子頂了頂雪明的手背,緊接着就看向煤爐處的水壺,意思好像是在說——

    ——餓了,給點。

    ......

    ......

    [Part·災劫之始]

    故事要從歡快的養狗日記告一段落——

    ——讓我們來到巴拉松的城際軌道站臺。

    第一個學期結束了,學生們要回到通過城際特快回到九界車站,之後無論是去凡俗世界的HK轉機回家,或是去地下世界各個城市回家,他們都會迎來一個快樂悠閒的暑假。

    石村先生在第四節車廂,與親愛的會長打視頻電話——

    「——事情辦得怎麼樣?」

    視頻的另一頭,是一張容貌俊美不似男人的臉。

    他像個混血兒,有東方的精緻嫵媚,也有西方的英武硬朗。

    他兩眼血紅,卻像是白化病患者,五官與臉頰都有詭異的粉色,像眼瞼和眼球的毛細血管,脣紅齒白血氣旺盛。

    這位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的俊男人,就是愛神慈悲會的會長。如天使下凡,一頭蒼白的捲髮垂在耳畔,與石村先生和和氣氣的攀談。

    「林登是個很好的人,他有什麼心願,我都願意幫他完成,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石村戴着口罩,看向身後車廂:「會長大人,要算錢的呀。」

    會長立刻說:「盡你所能就好。」

    石村十分難爲情:「這傢伙到底有什麼好的...這個叫林登的...他有什麼好?」

    「他能來尤裏卡火山城,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會長溫吞軟弱的語氣,就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可是他有一種魔力,是大部分人都不具備的才能。」

    石村:「嗯哼?」

    「這個社會依靠規則來運行,BOSS有BOSS的規則...」慈悲會長如此說着,卻與其他癲狂蝶聖教不同,他不喊傲狠明德,直呼好貓咪爲BOSS,「公司有公司的規則,家庭有家庭的規則,只要搞懂規則,就可以依靠這套鐵律生存下去。」

    「像林登檢察長,他懂法律,非常熟悉地下世界的運行規則,以往我們想要人們聽話,逼迫商販讓利,有人會詛咒我們,反抗我們,拒絕我們的盤剝。」

    「但是林登知道如何讓他們互相咒罵,互相反抗,互相盤剝——乃至自我咒罵,自我懷疑,自我盤剝。最終心甘情願的付出元質。」

    「他知道怎樣制定規則,石村先生,這就是我如此看重林登檢察長的原因,只要能順遂他的心意,幫助他完成這麼一個小願望,他會和我們成爲手足同胞,請盡你所能吧。」

    石村先生點了點頭,起身往車廂的鏈接處去——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帶着所有行李,緊接着脫下口罩,呼喚魂威。

    「[KINGDOM·王土]!」

    ......

    ......

    第五節車廂裏——

    ——哈斯本·麥迪遜和羅伯特·唐寧在做賽後覆盤,他們都是槍匠的學生,也有不少同學擠在賢者之杯優勝者身邊,試圖套近乎搭人情。

    邵景豪和強哥,包括丹尼爾與凱希,還有江白露,都在這一節車廂裏。與槍匠親近的人們選擇在這個時候碰頭,聚在一起商着量雪明的新婚禮物該送什麼。

    一共七十七人,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激烈的生存競賽幾乎掏空了這些學生的精神力,午間的飯點剛過,大家都因爲中餐米飯帶來的碳水眩暈症而昏昏欲睡。

    直到哈斯本童孔微縮,大腦如遭雷噬——

    ——沉睡許久的迦南生命再一次醒來。

    「小子,你跑到什麼地方來了?!爲什麼?爲什麼我感覺不到族羣的生物神經網絡了?」

    哈斯本的手指因爲生物電的異常活動而開始抽搐,「迦南?你在說什麼?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就在這個時候,強哥和小豪同時擡頭叫喊。

    「怎麼沒信號了?!」

    「哎喲!小紅呀!聽得到嗎?哎!哎!聽得到嗎?」

    所有人的移動電話,通信設備都與互聯網斷開連接。

    白露面無表情——

    ——她的神態在哈斯本看來,與大姐大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她看向車窗之外,從窗口用來的氤氳霧氣似真似幻,微弱的靈能潮汐帶有一絲油膩的腥臭味道,就像是腐爛的食物隔夜之後散發出來的惡臭。

    「這不是城際高速路,我記得這條隧道沒有這麼長,路上還有輝長岩和燈光,不會這麼暗。」

    白露如此說着,從座位離開,擠到人羣前列,推開了鏈接處的門扉。

    洶涌的狂風撲面而來——

    ——白露的眼睛失神了那麼一瞬間。

    「我的媽呀...」

    入眼所見,前方除了幽深黑暗的隧道以外,什麼都沒有。

    原本與第五節車廂鏈接的前四節列車都不見了。

    是不翼而飛,什麼都沒有了。

    隔斷板材和橡膠隔離牆上,還有一些粉紅色的粘液,白露不敢去觸碰。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這些粘液就像是靈體,隨着越來越微弱的靈能波動消散無蹤。

    第五節車廂失去動力,跟着鐵軌往前滑行,最終停在隧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