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世代忠良,老祖宗跟隨大昭開國皇帝開疆拓土,憑藉着從龍之功,爲子孫後代贏得了豐厚的家宅基業。楚家,也就成爲了京城名副其實的世家大族。
只是,在第一代‘威武大將軍’之後,楚家經歷了兩代人的消沉,子孫們在祖蔭之下,不功不過在朝中謀了閒職,靠吃老本倒也能在京城達官顯貴的圈子混得下去,眼看着楚家日落西山,驍勇善戰的楚凜橫空出世,十幾歲時在大昭與西涼兩國交戰中一舉成名天下知,‘威武大將軍’之名終於又在楚家門楣上重新閃耀。
一直以來,楚家主支嫡系居住在由開國皇帝賜下的大將軍府,其他庶系旁支則是分散住在京城各處宅邸。
楚大老爺,也就是楚凜的父親於數年前去世,從那以後,楚老夫人便將那些姨娘庶子們全部從大將軍府清了出去,偌大的府邸,如今只有楚老夫人以及三房嫡子及家眷居住。
楚凜及長子楚成堯抵達府邸後,整個大將軍府除了腿腳不利索的楚老夫人之外,目前在府之人皆移步到前院熱情相迎。要說當今的楚家之所以還能在京中勳貴圈子中立足,主要還是倚仗楚凜‘威武大將軍’的名頭。
楚家第四代若是沒有楚凜,怕是早就被踢出了京城世家名流的圈子。
楚凜的二弟楚冽在兵部當值,尚且不知曉自家大哥已經歸京的消息,三弟楚凌帶着自己的侄子,也就是楚南絮的三哥楚成寧前不久離開了京城,前往祖地打理楚家的產業。
所以,當下與楚凜這個家中砥柱寒暄見禮的,便只有楚冽、楚凌的夫人及子女了。
楚凜笑呵呵地與不甚熟悉的弟妹、侄輩們寒暄着,目光則是一直朝後院月亮門翹首以盼,生怕錯過親親夫人出現在他眼前的第一面。
然而,待二房三房全部都行禮告退,期待中的倩影卻是遲遲沒有出現。
楚成堯冷冷道:“你真以爲妹妹回來以後,母親就能消除對你的怨恨?父親怕不是癡人說夢,更何況,那人還不是真正的妹妹,得,母親受到的傷疤又多了一層。”
楚凜被楚成堯陰陽怪氣之言氣的惱火極了,正要對他發火,不知從哪走過來一位舉止端方的女子悄然來到他們面前。
“見過父親,見過大哥。”
楚凜剛想說“你是哪位,哪有胡亂叫人父親的,莫不是那冒牌貨”,就聽身側的楚成堯朝女子散漫道:“致晴是吧?”
楚凜這才恍然大悟,重重拍了下腦袋,他都差點兒忘了自己還有位養女。
楚致晴嫣然一笑,“父親、大哥,一路是否勞累?晴兒已經差人備好了你們二位在邊關常飲的龍神茶,先去前廳歇歇腳,母親想必很快就會趕來。”
楚凜大手一揮,“不必瞎忙活,我就在這等着涓涓。”
“好的父親。”楚致晴面上沒什麼表情,被楚凜拒絕了好意後,依舊落落大方站在原地,頗具名門閨秀的風範。
楚成堯打量了楚致晴一眼,眼尾微微挑了挑。
這個楚致晴,跟他之前刻意瞭解的很不一樣。
楚成堯自然信得過自己的信息來源,那麼......
楚成堯正心思婉轉着,倏地察覺到身側的父親挺直了身板,呼吸顯然也亂了節奏,他擡眸一看,果然,多年未見的母親,在身後一衆婢女的簇擁下,身上穿着雍容華貴的衣裙,跨過月亮門朝他們款款走來。
久違的親人多年未見,最不淡定竟是楚成安。
楚凜才朝着和記憶裏一模一樣的倩影邁出了幾步,視線就被一道如同離弦的箭般彈射過來的黑影所遮擋。他正欲將其撥開,腰身就被黑影攔腰抱住。
“父親!”
沒等楚凜有所反應,他的腰身旋即鬆開,黑影又衝到身側楚成堯面前,給他來了個大熊抱,“大哥!終於見到你了!”
楚成堯望着眼前這個和他養在邊關的大狼狗一模一樣的黏人玩意兒,牽起了他來到京城後第二抹真摯的笑,“二弟!”
楚凜這才意識到這彪娃子是他的二兒子,擡手拍了拍楚成安的肩膀,“老二這麼高了啊!快趕上你大哥了。”
此刻,楚成安的眼中只有豐神俊朗的父親和英俊非凡的哥哥,滿心滿眼都冒着精光。
世人皆是慕強,而楚成安更甚,他近水樓臺先得月,家中既然有了‘殺神’父親和‘足智近妖’哥哥,外面昔日的偶像齊王尉遲濟可以靠邊站了。
自覺自己展現給二兒子的關懷已經差不多了,他撥開眼前這礙眼的東西,大步流星衝到蕭氏面前,一把抓住她交握在小腹前的手,“涓涓,爲夫回來了,這次你不會再趕我走了吧。”
蕭氏用力抽了抽手,見自家夫君絲毫沒有鬆動的意思,輕斥了一聲,“鬆開!我要好好瞧一瞧堯兒。”
楚凜紋絲不動,“小崽子有啥好瞧的,多看看爲夫我,夫人看看我是不是變白了?回京這一道兒我可是刻意捂着呢,就怕夫人嫌爲夫埋汰!”
蕭氏瞪了楚凜一眼,踮腳看了眼正糾纏在一起的兩兄弟一眼,又瞄到站在不遠處的楚致晴,心下稍安,對楚凜道:“這次肯讓你進府,主要是讓你與彤兒見上一面,晴兒也許久沒有見你了,看完兩個女兒,你就趕緊打哪來回哪去。”
楚凜心頭樂開了花,自家夫人說話的語氣雖然依舊冷冰冰,但已經沒有了以往對他的疏離。看來女兒的迴歸,終於令她鬱結在心頭十五年的心結放下,只是,眼下這女兒卻不是他們真正的女兒。
孟向彤藉機上前福禮,“彤兒見過父親。”
楚凜頓時正了臉色,凌厲的眼眸審視了孟向彤一瞬,看向自家夫人時,又恢復了剛剛的柔情。
“夫人,可以見得這位是咱女兒?她該不會是冒牌貨吧?”
一旁正被二弟煩的不行的楚成堯聞言,額角青筋跳了又跳。
得,剛剛的囑咐真是對牛彈琴,父親的一句話打亂了他的計劃,這讓他該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