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惜別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五芝客棧裏，雲章打着哈欠，頭疼。雖然一直有修煉，也是頭昏昏沉沉。

    雲程的狀態一般，還能趕路。先收拾一下。

    雲家人都起來，忙着準備。再在這兒呆下去，可能就永遠留下了。現在像走到哪兒算哪兒。

    甘老太太看陰華仙，昨天受了傷，沒顧上管她，擡到車上就走。

    陰華仙臭臭的，吉祥和她擠一塊習慣了，也不習慣。但趕路，就別太挑剔。

    雲繡拉着雲霽圍着驢車轉，從頭數到尾，疑惑道：“怎麼有六輛車？”還多了一個不認識的人趕車。

    過瓊枝麻利的抱着雲霽塞到後邊車裏，快走了。

    雲繡自己爬到車裏，還在向大姐和娘尋求答案。

    過瓊枝上了車，神祕兮兮的說道：“那是你三姐的，不能問。”

    雲繡忙用胖手捂着嘴，三姐有好多祕密，她保證不說出去。

    雲綺向前邊看一眼，元寶早飯沒怎麼吃，又上車睡覺了。院子裏熬藥多了，蓋過了血腥氣。

    雲根趕着驢車出了客棧。

    韓川趕着驢車跟在最後。

    韓川有二十多歲，濃眉大眼，是和季灝一撥的，由王傅派過來保護衛王。但衛王擔心雲家這邊人太少，讓他過來幫忙。現在大概相當於，保護了雲家也是保護衛王。反正大家都走一路。

    客棧外邊，有不少人看着。不論是昨晚的動靜，還是昨天幹出來的事兒，都不小。

    一些人只是看着，終於是走了。也有一些想做什麼。

    雲根趕着驢車出了城門，看人都聚集在這兒。比尋常送別的場面大得多。

    衛王坐驢車，一共有十五輛驢車，其中十輛是拉黃金的。虎賁衛騎馬，有四十多匹駿馬，但只有十幾個人，差不多一人管三匹馬。

    趙雲、趙風騎着高頭大馬，威風凜凜。趙雲腿上綁了一大圈，上面還有血跡。趙風的傷要重的多，破掉的皮甲像是展現戰功，手裏的大刀好像還在滴血。

    一個小卒吊着胳膊。昨天有人看他一隻手都要被砍掉了，這和廢了差不多。

    一個小卒穿着皮甲也是破的，肚子上裂的很開，裏邊裹着布，還在往外滲血，慘烈！

    過於慘烈！

    讓丹陽縣的人都變色！衛王這個樣子走，他們難辭其咎！

    這算太平盛世，又不是上戰場，搞成這個樣子，一個都逃不了！

    有人忙勸：“王爺還是休息幾日再走吧。”

    衛王冷颼颼的說道：“孤已經給皇兄寫信，不日就會有消息。”

    趙風冷笑，一點不見狼狽。爾等就洗乾淨脖子等着。他們可以看不起衛王，就看朝廷怎麼決定？趙風也不知道，也不在意。

    後邊，朱家主僕一共坐了三輛驢車。

    朱家的情況比不上雲家。朱家屬於真正的老弱婦孺，能打的大概就朱煜一個。所以，林家來了兩個兄弟幫忙，比外人靠譜一些。加上幾個奴婢，勉強也還行。

    雲章看這餞別還得一陣，她下車來，看看那些送行的百姓。

    平民百姓來了很多，有傷殘的，也有好着的，男女老幼都有。

    幾個老太太跪在地上，求天求地，保佑衛王，平平安安。

    老人白髮蒼蒼，年輕人受了傷，但是格外虔誠。

    衛王對着老人深施一禮，緩緩的說道：“孤年輕，不曾爲大家做過什麼，受之有愧。既然大家敬孤，孤也將盡自己所能，不負大家深情厚誼，不負這春光！盛世必然延續！未來會更好！”

    老人哆嗦着，嘴裏虔誠的唸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王爺！”

    衛王大聲說道：“大家平時不能鬧事，要好好過日子！孤已經給皇兄寫信，蔡家的田應該屬於農民！孤建議，按戶來，每戶應該能分到五畝田！隱戶不在此列。人多田少，此事孤考慮過，田是沒辦法的。不過人能想辦法，大家若是願意，可以到衛州來！孤在衛州等着！”

    猶如平地驚雷，很多人被震懵了。

    一些老百姓面面相覷。好像是蔡家要報復，大家可以逃到衛州去？

    衛州是不錯，能不能容納這麼多人，這個不清楚。但至少是一條路。

    有人反應過來，忙喊道：“衛王千歲！陛下萬歲！”

    衆人一齊喊：“衛王千歲千千歲！”

    那些豪強很不滿意，衛王私下和百姓說分田，那他們不盯着？但現在也沒法理論。

    衛王忙着迴應百姓：“天佑大齊，天佑萬民！”

    平民百姓，激動的怒吼！

    雲章看着，聚集的人得有數千，這吼起來，風雲變色！反正那些豪強要避讓。

    衛王給了大家交代。明白人也知道，這事兒不由衛王決定，而是要朝廷決定。

    朱樑高興！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把田分下去！誰敢阻攔就搞誰！一些人還以爲，蔡家能留着，或者他們能把蔡家分了？想得美！

    皇帝必須把蔡家搞下去。老百姓必須得到好處。要不然皇帝不是不如世宗了？

    朱家的人坐在驢車裏，準備出發了。不知道衛州會變成什麼樣，大概有些期待？

    一個女子靠近朱家的驢車，身邊跟着兩個丫鬟。

    朱麗瑛和二嫂坐在一塊，又擠着丫鬟媳婦，挺擠的。

    過來的女子年紀和朱麗瑛差不多，打扮的像豪門貴婦，或者像暴發戶，很俗氣。

    朱麗瑛知道她，是任鳳的表妹田麗倩，有三分姿色，原本要嫁任鳳的，但任鳳娶了她，田麗倩便迅速另嫁，現在已經有一個兒子，在婆家應該有些地位，所以很喜歡到任家向她炫耀。

    只是朱麗瑛沒想到，現在這亂哄哄的場面，田麗倩都要追過來，是有多離不開她？

    田麗倩頭上戴着挺大的金釵，身上穿着大紅的衣服，手上又戴着幾個金鐲子、金戒指。狐狸眼，臉上抹了厚厚的粉，嘴紅的像吸了血。她腰很細，一手拿着帕子，一手捂着肚子。

    周圍亂哄哄，好像都不影響她。

    田麗倩激動的拉朱麗瑛。

    朱麗瑛坐在驢車上，實在是不好拉。

    田麗倩沒拉到人，自己往後仰，猛然喊：“我的孩子！”

    兩個丫鬟忙扶着她。

    又一個男子跑過來，指着朱麗瑛怒斥：“你怎麼如此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