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2章 人間

    夜晚，崑崙山下，月黑風高。

    朱元章和十八名兄弟，星夜趕路，一直不停。

    “大哥，我們就這麼走了，那明教的兄弟們怎麼辦？光明頂的聖火要是滅了，那我們紅巾軍的精神就沒了！”常遇春喊道。

    朱元章冷冷道：“滅了就滅了，我們遠在天南，千里迢迢來這塞外崑崙支援。結果那些高層在幹什麼？勾心鬥角，爭權奪利。

    甚至連情報都搞不清楚，派我們五行旗來送死。

    哪有這麼幹的，咱們兄弟們哪個不是爹媽生的，哪一個沒有妻兒！”

    徐達大聲附和道：“大哥，說得對，這光明頂，不要也罷！”

    湯和皺眉，當初收到光明頂的召集令，是大哥三令五申將兄弟們帶過來，說是爲了大義。結果同來的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

    現在說走就走，那些兄弟們就這樣白死了？

    他突然想起很早之前，那時候他們這些比親兄弟的兄弟，約好同生共死，患難與共，一起打天下。但自從朱大哥掌握了權力，似乎一切都不一樣。

    大哥變了，兄弟們也變了。

    爲了手中的權力，爲了地盤，爲了在百姓中的威望，大哥可以輕易地派弟兄子侄們去犧牲。甚至和他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只是犯了一些男人都犯的錯，都會喊打喊殺。

    至於兄弟們呢，也開始爭權奪利。

    他們還哪有曾經的意氣相投。

    這江湖啊，還真是讓人害怕！

    “湯和，在想什麼呢？”朱元章深深望着他，微笑問道。

    “啊，朱大哥，我在想，既然那些名門正派已經放過我們，我們爲什麼還連夜下山，大哥你還受着傷呢，爲什麼不養好身體？

    還有，若是沒有明教那些絕頂高手的支持，我們要想造反，怕是很難擋住元廷那些武林高手的刺殺！”湯和問道。

    朱元章點點頭：“連夜下山，是因爲那些所謂的武林正道並不都是什麼一諾千金的好人。若是一時興起，來屠戮我們，那又怎麼辦？難道我們還有第二個無忌兄弟？

    我等性命又怎麼能掌握在別人的一念之間。

    至於元廷的高手，這的確是大問題。

    湯和，我問你，我等想要達到那峨眉止若仙子的功夫，要到什麼時候？”

    湯和一愣，止若仙子？不過那周止若還真是漂亮，若是能娶她當老婆，估計做夢都能笑醒。

    還有，大哥這稱呼，要不要回去和大嫂說一說？

    沉吟片刻，湯和想起那峨眉周止若的神功，盤算一會，老實道：“應該一輩子都不可能，那等武功，以一當千怕是也有可能。”

    朱元章感嘆一聲：“唉，是啊，光論武功，別說止若仙子，我們可能一輩子都比不過那個楊逍。

    所以，我們回去要做兩件事！”

    “哪兩件？”徐達好奇問道。

    “第一：還是按照那文士朱升的策略：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不要引起元兵注意，積累實力。

    第二：發展火器！”

    “火器？”湯和驚奇。

    “對，就是火器！要想成爲武林高手，天賦、絕世神功、銀子、名師缺一不可。而且幾十年都不一定有所成就。

    但火器、炸藥只要稍加訓練，就算一個普通人也能對高手造成威脅。就比如那滅絕師太，就算她神功蓋世，猝不及防之下，面對大量炸藥，估計也是難逃一死！”

    湯和點點頭，隨後心頭火熱，如此策略，若是功成，那他們是不是有機會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而他，湯和，曾經一個村間的無名小卒，是不是可以封公拜相？

    “轟隆隆～”突然，山林外的山道上，似乎有無數人在趕路，在他們這裏看去，星星點點的火把，甚至成了一條長河。

    爲了安全，朱元章他們自然走的偏僻小路，此時卻恰好避開威脅。

    “大哥，哪裏來的人，看起來不下三萬兵馬？”湯和匍匐在地，好奇問道。

    朱元章沉思片刻，確定道：“不可能是明教或者是六大派，一定是元兵，我們所有人都被算計了！”

    常遇春大驚：“若是這元兵在六大門派和明教鬥得人困馬乏之時，衝出去，那豈不是所有人都完了。

    大哥，我們快去通知弟兄們，讓他們先撤。這崑崙山山高林深，只要進山，這元兵肯定拿他們沒辦法。”

    朱元章看了他一眼：“弟兄們發過誓，絕不再回光明頂，你要讓他們違背誓言，斷子絕孫嗎？

    另外，那楊逍不是號稱運籌帷幄，這麼多元兵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我看你是鹹吃蘿蔔澹操心。我們先撤再說，要是白天他們派出斥候搜山，咱們一個都跑不了！”

    說完，朱元章看都不看，轉身就走。其他兄弟們也連忙跟上去。

    湯和神色莫名，思慮片刻也跟上大家的腳步。那些武林高手最好全死了，這樣他們就不再受任何生命威脅。

    常遇春回頭凝神一眼光明頂上面似乎還在燃燒的聖火，一咬牙，快速離開。

    他們都是差點死過一次的人，這一會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

    明教的兄弟們若是被那元兵殺害，他常遇春，在南方一定爲他們多燒點紙錢，然後報仇雪恨。

    一路走好！

    ……

    正派聯盟，駐地。

    大帳內，各派掌門正在商議進攻事宜。

    關鍵的是，這少林竟然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手上有明教的詳細地形圖。所以大家對明日的大戰，信心十足，一個個積極排兵佈陣。

    若是能一舉蕩平肆掠中原大地的魔教，那他們各大門派也能聲名遠播。

    聲望這種東西，作爲一派之主，絕不會嫌少。

    大帳不遠處，峨眉派的駐地，今晚正好是止若值守。

    火堆旁，少女正和小黃貓切磋，拳爪來往，縱橫交錯，一般人甚至只能看到殘影，就連旁邊的火堆都被勁風吹得偏斜。

    久攻不下，止若烏熘的眼睛一轉，問道：“樂樂，你不是經常說你博覽羣書，經史子集，琴棋書畫，無所不知嗎？

    我今天碰到一個文學類的難題，考考你！”

    “喵嗚～”

    呵呵，凋蟲小技，班門弄斧，說！

    “不聽老人言！”少女鄭重道。

    小黃貓陷入沉思，這麼簡單？

    “的上一句是什麼？”少女接着道。

    小黃貓：？？？

    這玩意還有上一句？

    少女俏臉一喜，趁着樂樂思考的工夫，手掌忽低，便像一尾滑熘無比，迅捷無倫的小魚一般，從小黃貓的雙爪之下穿過，再變掌爲爪，一把抓住小黃貓的脖頸，提熘起來。

    “呵呵，樂樂，你又輸了，今晚我睡帳篷裏邊，你給我擋風！”少女開心道。

    “喵哇！”小黃貓極爲不服，不聽老人言根本就沒上一句。

    將小黃貓緊緊抱到懷裏，少女頓覺安心。

    自從離開峨眉山，因爲精神超凡的原因，她看外面的一切，包括所有人在內，似乎都是無數的污穢，細小蟲子遍佈全身。

    雖然她可以收攝精神，但心裏還是不舒服。

    因爲，污穢就在哪裏！

    但只要和樂樂在一起，就完全不一樣。小黃貓的周圍，是完全清潔乾淨的聖土，能瞬間讓她因爲看多了爾虞我詐煩躁的心靈也會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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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喵～”

    小黃貓在鏟屎官懷裏大怒，掙扎，不能忍受欺騙。

    止若只好安慰：“其實很簡單，上一句就是：俗話說得好。”

    苗樂：？？？

    好傢伙！

    “止若師妹，你在這呢？我找了你好久。”宋青書拿着一根白色的摺扇，找過來，熱情喊道。

    他是武當七俠中老大宋遠橋的兒子，武功在武當派出類拔萃，而且眉目清秀，俊美軒昂，在江湖中康慨仗義，濟人解困，更是有‘玉面孟嘗’的綽號。

    這樣的男子自然是自視甚高，一般的女人根本看不上眼。但他今天看到周止若的第一眼，清秀乾淨，如畫如仙。

    如此絕色，和他這個武當派未來的掌門，不是正好般配？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平日裏都在天南海北，見面的次數說不定只有寥寥幾次，他可不想自己和師公那樣，一輩子都在睹物思人。

    該出手就出手！

    周止若擡頭看了一眼，心如止水。

    男人，有樂樂好玩嗎？

    “宋師兄，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青書一愣，哪有人一上來就問啥事的，這天還想聊下去嗎？

    不過他這些年行走江湖，還是知道怎麼和陌生人交流，特別是姑娘。

    其他不說，只要對着人家一堆誇，別人一定就會覺得你這個人不錯。關鍵是他的身份，武當三代大弟子，這樣的人夸人，才會讓人如沐春風。

    “止若師妹，你今天的表現真是讓我驚訝萬分，我怎麼也想不到，以你的年紀，竟然會有現在的功力。”宋青書讚歎道。

    周止若低頭，撫慰滿臉受傷的小黃貓，奇道：“宋師哥的意思是，我打你們武當張五俠的兒子，張無忌，你的師弟，打得好嗎？”

    宋青書：......

    你這是根本不想聊天吧？那張無忌自尋死路和他武當又有什麼關係？

    就連以宋青書的機智，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頓了一會，想起明天的大戰，突然找到話題，正準備繼續聊天。

    “不好了，不好了，無忌表弟被人抓走了！”阿蛛突然出來大喊道。

    這句話頓時引起衆怒，要知道張無忌不只是武當的弟子，他可還掌握着屠龍刀的消息。

    在場的名門正派還準備大戰結束，峨眉離開，他們再去武當逼宮呢。

    “怎麼回事？”宋遠橋出來質問道。

    阿蛛有點慌亂：“不知道啊，阿牛哥的內傷在吃了峨眉派的藥後很快就恢復。

    但他療完傷就和我說準備離開這裏。他說不想再看到正派和明教互相廝殺的場面，自己卻無能爲力。

    然後我們一出來，還沒走兩步，突然就衝出來一個和尚，用一個布袋子一把將他套住，眨眼間就不見了。”

    “布袋？”宋遠橋一愣：“難道是彭和尚？沒想到他也回來了。不對，無忌！”

    想清楚狀況，宋遠橋頓時大急，拔劍：“武當弟子，跟我上山，我們去把無忌師侄救回來！”

    他可是知道師父平日裏就在悔恨當時沒救下五師哥，甚至連無忌都弄丟了。如今要是再讓無忌在他眼前被明教暗害，那他回去怕是再也沒臉見師尊。

    “鏘～”殷梨亭等人毫不猶豫，就準備跟上。

    “等等！”滅絕站出來道：“宋大俠，現在已經是深夜，我等又不熟悉山路，你們就算不怕死，但這裏山高峯險，要是跌落山崖而死豈不是死得憋屈？”

    “再說，我看無忌師侄功力深厚，和那明教關係頗深，那彭和尚抓他說不定有其他的理由，或者是威脅天鷹教教主之類。

    否則他當時直接偷襲暗害就是，爲啥還要費力氣活捉？”

    衆人點點頭，連忙開始附和勸說，宋遠橋這才安定下來。

    無忌師侄的命是命，他們武當弟子的命也是命。

    “那便說定了，明日一早，咱們按照路線一起進攻光明頂，現在大家早點休息。”宋遠橋長嘆一口氣道。

    “好！”

    ……

    等衆人走後，滅絕看向再次回到火堆旁，看着將小黃貓四肢展開，架在自己腿上，放在火堆旁邊烘火取暖的小徒弟。

    “止若，你覺得這個宋青書怎麼樣？”

    周止若想了想，道：“和那個張無忌差不多，自以爲是，雖然表面上謙虛有禮，但內心裏就是目中無人。”

    滅絕微笑：“有本事的人不都是自以爲是，目中無人？比如我，比如你？”

    周止若一愣。

    “這一次出來行走江湖，感覺如何？”滅絕繼續問道。

    “很沒意思！我還是喜歡在山上看書、治病、和師姐們泡溫泉，打樂樂！”周止若一把抓住小黃貓不安分亂探的尾巴，毛茸茸的，摸起來舒服。

    苗樂：......

    貓咪這麼可愛，爲什麼要打他？

    滅絕皺眉：“你就不想當武林至尊，號令羣雄？或者說是鏟奸除惡，成爲宋遠橋那樣聲名赫赫的正道大俠？”

    周止若思考一會，搖搖頭：“這次出來，我見過斯斯文文的先生在外偷人，見過大大咧咧的姑娘堅守愛情，見過一身華麗衣裳的有錢人對爹孃破口大罵。

    也見過一身是破爛衣服，滿臉橫肉卻照顧生病的長輩無微不至。

    這個世界骯髒且瘋狂，越是看起來完美的人可能越壞，書上說得沒錯，人都是半人半鬼，湊近了誰都沒法看。”

    “我不喜歡和山下這些人生活，甚至說話！”少女鄭重說道。

    滅絕沉默。

    她甚至突然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意思。

    她這一輩子，似乎都從來沒有爲自己而活。

    “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