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5章 雪恨

    太湖水域。

    金兵在陸地可能兵鋒無敵，但到了湖裏，面對這些烏壓壓的水盜自然力有未逮。

    不到兩三個時辰，大船便被水鬼鑿穿，再好的水性在這太湖中央也無法游泳幾十裏，最後金國使臣的隊伍一個個灌了一肚子水。

    運氣好的被撈上來，運氣不好的怕是見了祖宗。

    事畢。

    陸冠英傳出號令：“各寨寨主齊赴歸雲莊，開宴慶功。衆頭領率部回寨，聽候論功領賞。”羣盜歡聲雷動。

    岸邊的郭靖不一會便看到海盜們壓了一羣衣着光鮮的俘虜回來。

    其中爲首的使者竟然是完顏康。

    郭靖猶豫片刻便準備上前救人，黃蓉連忙攔住：“靖哥哥，這完顏康一看就知道貪念富貴之人，我們先讓他吃點苦，到時候再救他，勸他悔改！”

    郭靖沉吟一會便沒再上前。

    “嗖～”黃影一閃，小黃貓從水裏竄了出來，嘴裏叼着一根巨大的人蔘，顯然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撿的。

    黃蓉笑嘻嘻收起用手帕擦乾放到懷裏：“樂哥，等我有空給你燉鴿子吃！”

    苗樂陷入沉思。

    這畫面怎麼像小時候媽媽收他紅包的時候。

    這人蔘還能吃回來嗎？

    等兩人再進到莊裏，突然就聽到一陣吆喝聲音，那完顏康竟然是逃了出來，可惜這莊園佈置陣法，按奇門八卦而建，等閒根本摸不着門。

    不一會就被衆人堵住。

    完顏康大笑：“我在京都時久聞江南豪客的大名，只道當真都是光明磊落的好男子。哼哼，今日一見，卻原來……嘿嘿，可就叫作浪得虛名！

    只不過是一批倚多爲勝，善使詭計的小人而已！”

    聽到這話，衆位寨主自然受不了，這話要是傳出去，他們以後還怎麼報名號。

    陸冠英怒道：“你待怎樣？”

    “有種的，一對一，用男人的方式贏我！否則我就算是死了，也要喊一聲太湖羣雄，軟蛋！哈哈哈！”完顏康大笑。

    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激將法，但還是忍不住。

    可惜這完顏康得了全真教真傳，平時也勤練有加，還有王府提供的各種祕藥，再加上時時有高手喂招，在場羣雄竟然沒人是他幾回合之敵。

    到最後陸冠英只能親自下場。

    交手幾個回合，完顏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剛纔喝了一肚子水，這一會再連續交手數人，精力已經是不夠，只能下辣手。

    左手颼的彎轉，五根手指瞬間晶紅如血，就向陸冠英踢來的小腿抓去。

    當年陳玄風被打斷手，元氣大傷，黑風雙煞驚慌之下一路從大漠逃到大金，最後被趙王收留，許諾只要教會兒子一招半式就遍請名醫，提供大藥爲陳玄風治傷。

    黑風雙煞都已經背叛師門，自然不是什麼忠心之人，乾脆便傳了幾招。

    有王府支持，完顏康自然不需要像黑風雙煞那樣東躲西藏抓人練功。大牢裏死囚多的是，要是人頭不夠，隨便給犯人加點罪名就是。

    站在人羣後看熱鬧的郭靖眼神一凝，兩枚銅錢便飛了過去。

    “啪，啪～”

    這些天黃蓉也沒閒着，將自己知道的一些彈指神通的訣竅一股腦都說給郭靖聽，所以現在他的暗器功夫已經是登堂入室。

    場中兩人一個捂腿，一個捂手，只覺一股奇異真氣深入骨髓，劇痛無比，瞬間額角冷汗直流。

    但這裏人多，爲了面子，他們還不敢叫痛。

    “何...何方宵小，竟然暗箭傷人！”兩人都是大怒，都認爲自己贏定了。

    陸莊主緩緩推着輪椅走了出來，凝視完顏康：“黑風雙煞是你什麼人？”

    陸乘風當年是東邪黃藥師的弟子，排行老四。那梅超風二人偷了祕籍，導致師孃心力交瘁而死。黃藥師一怒之下將所有弟子打斷腿逐出師門。

    所以現在他看到竟然有人會用九陰白骨爪，又驚又喜。

    驚的是以他現在的狀態絕對打不過黑風雙煞，喜的是如果有機會抓住那二人，交給師尊發落，他也許還有重回師門的機會。

    完顏康一愣：“我不知道什麼黑風雙煞，我就問你們太湖羣雄說話是否算話？要是沒人勝了就放我走！”

    陸莊主冷哼一聲，右手在椅子邊一按，憑着手上之力，身子突然躍起，左掌向完顏康頂上勐噼下去。

    完顏康一隻手被廢，只能勉強抵擋，哪知道這瘸子竟然是大高手，招式伶俐詭奇，幾招之後喀喀兩聲，雙手手腕關節已同時錯脫。

    “好！”後面的好漢們連忙大叫。

    今日要是真讓這金狗跑了，那他們太湖羣雄以後就在江湖擡不起頭了。不過他們完全想不到從來未出手的陸莊主竟然還是個高手。

    包括陸冠英都是滿臉詫異，他也不知道。

    他可是親兒子！

    一位寨主叫道：“我們在那兵馬指揮使‘段天德’的行囊之中，搜出了幾副精鋼的腳鐐手銬，正好用來銬這小子，瞧他還掙不掙得斷。”

    “段天德？”郭靖一愣，連忙推開衆人：“你說有個賊人叫段天德？”

    那張寨主轉頭看向陸莊主，給個眼神。

    這哪裏來的愣頭青，他們這些大老談話，有這小子說話的資格？

    陸乘風卻笑道：“來人，將那段天德帶上來！”

    剛纔其他人沒看到，但他在一邊卻是注意到郭靖的暗器手法，竟然和恩師的彈指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且再細看那少女，鵝蛋臉，清秀絕俗，眉眼間和師父師孃有幾分相似，他頓時起了心思。

    自從被恩師逐出師門後，他最大的願望就是重歸門下，眼前不就有了機會。

    完顏康看到郭靖卻是心中一動，這郭靖可是府裏的貴客，現在是救他來了嗎？

    不一會那段天德就被帶了上來，年紀五十開外，滿面鬍子，神色甚是惶恐。

    郭靖直接抓住他的衣領質問：“我問你，十八年前，你可是在臨安當武官麼？”

    段天德一愣：“小英雄是怎麼知道的？”

    郭靖向段天德從上瞧到下，又從下瞧到上，始終一言不發，段天德只是賠笑。

    半晌。

    郭靖單腳一跺，地下厚達半尺的大理石地面直接飛出來一塊石條，隨手抓住，以指代筆，在大理石上寫下：“父親郭嘯天之靈位！”

    羣雄啞然。

    看着這牌位，再想起自己母子這些年受的苦，郭靖長出一口氣，一掌拍在段天德肩膀。

    “喀喀～”兩聲。

    段天德雙腿骨折直接跪倒在地，“啊～”直接慘叫出聲。

    圍觀衆人面面相覷，不管是以指爲筆在大理石上面刻字，還是隔空打斷腿骨都是他們想象不到的手段。

    這傢伙難道是返老還童的老怪物？

    郭靖將牌位直直插在段天德面前：“郭嘯天，你認識吧，我殺你應該沒有冤枉吧？”

    段天德哪受過這麼大的苦，還在慘叫，聽到郭嘯天的名字連忙大喊：“誤會啊，英雄。郭義士不幸喪命，雖跟小的有一點兒干係，不過……不過小的是受了上命差遣，身不由己。”

    郭靖一愣，喝道：“誰差你的？”

    段天德苦喊道：“那是大金國的六太子完顏洪烈六王爺。”

    一旁完顏康驚道：“你說什麼？”

    段天德此刻只盼多拉一個人落水，把自己的罪名減輕些，於是原原本本地將當日完顏洪烈怎樣看中了楊鐵心的妻子包氏、怎樣與宋朝官府串通、命官兵到牛家村去殺害楊郭二人。

    然後完顏洪烈怎樣假裝見義勇爲、殺出來將包氏救去的事情一一說來。

    說罷雙膝跪地：“英雄，大老爺，這事實在不能怪小的。當年見到郭義士威風凜凜，相貌堂堂，原是決意要手下留情，還想跟他交個朋友。

    只不過……只不過……小人是個小小官兒，委實自己做不了主，空有愛慕之心，好生之德……小人名叫段天德，這上天好生之德的道理，小人自幼兒就明白的...”

    旁邊的完顏康聽得是面色鐵青，原以爲自己認的是養育之恩的義父，沒想到竟然是個偷自己孃親的賊。

    再想想這些年父王教給自己的各種手段，完顏康突然理解。

    若是他，說不定也會和父王一樣做的。

    段天德還在嘮嘮叨叨地說下去，完顏康倏地躍起，雙手下擊，噗的一聲，將他打得頭骨碎裂而死。

    隨後直接跪倒在地，抱住郭靖的大腿，痛哭流涕：“郭大哥，我……我錯了！”

    郭靖：......

    要不是他精神超凡，能感受到別人的情緒，這表現，他怕是直接就信了。

    沉默片刻，郭靖向陸莊主抱拳：“前輩，我和康弟有些私密話要說，抱歉。”

    “沒事，你說吧，這金狗任你處置！”陸乘風和顏悅色，就盼着這一對小兩口能在恩師面前說一句好話。

    等郭靖拿着牌位帶完顏康走後，大廳才再次熱鬧起來。

    紛紛詢問剛纔那少年是何方神聖，這表現也太誇張了，隔着身體打斷人家腿骨，那打他們不是一人一招的事情？

    陸莊主笑而不語，恩師名諱也是這些凡夫俗子配知道的？

    趙寨主也是後怕，剛纔他要是和往常一樣說兩句罵娘的話，現在是不是就見到自己親孃嗎？

    ……

    後院，黃蓉抱着小黃貓站在一旁，郭靖安靜看了會還在表演的完顏康

    “康弟，哭着不累嗎？你想什麼我都知道。”

    完顏康哭喪着的臉一頓，緩緩道：“我不知道郭兄弟什麼意思。不過，沒想到咱們還有這層關係，說起來我該喊你一聲義兄才是。”

    “義兄放心，我和那完顏洪烈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過後，我必定找機會殺了他，報仇雪恨！”

    郭靖失笑，這人啊就和樂哥差不多，嘴硬。

    “按照父輩的遺願，楊康，你的確是我的義弟，我也認，所以這次我可以放了你。

    另外，讓你親自出手殺一個叫了十八年父王的人，的確爲難你。”

    完顏康正準備發誓，郭靖擡手制止。

    “現在有一事，告訴我兵法遺書的地址，我立馬就讓你走。”

    完顏康一愣，搞半天要的這個，不過他立馬想起父王說的話，這兵書關乎大金社稷，絕對不容有失。

    “義兄，當時你也在場，完顏洪烈那狗賊說要等我們匯合後才說，我又哪裏能知道！”

    郭靖默然不語。

    “你不會不相信我吧！郭兄弟，至今爲止，你看我騙過你嗎？......”

    狡辯了好一會，完顏康聲音漸漸弱了下來。不知爲何，只要對上這郭靖的眼睛，他覺得自己的心思似乎完全被看透。

    許久，完顏康問道：“你我爹孃知道在哪裏嗎？”

    “等完顏洪烈死了我在告訴你！”郭靖澹澹說道。

    以前他以爲完顏洪烈是救楊家的恩人，所以從來沒想過要對付他，結果竟然是害他爹的罪魁禍首。

    該死！

    再沉默了一會，完顏康苦笑：“郭大哥，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難道你要讓我以死明志嗎？”

    郭靖嘆口氣：“康弟，你知道嗎？當我把你爹孃送出去的時候，他們說了什麼嗎？

    他們說，若是你不想放棄榮華富貴，他們就依你，讓我不要抓你。他們對不起你，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聽到這話，完顏康閉目許久，緩緩吐出幾個字：“臨安大內，翠寒堂東十五步處水簾石洞下。”

    “康弟，以後你好自爲之！”說完，郭靖深深看了他一眼，離開。

    黃蓉抱着小黃貓跟了上來：“靖哥哥，那完顏康看着就不像好人，要我說乾脆就廢了他武功。”

    郭靖搖搖頭：“我答應過孃親，好好保護康弟的。”

    黃蓉一聽，很是感動，隨手將懷裏的小黃貓扔到一邊，默默從後面抱住心上人。

    她一直看上的不就是靖哥哥的善良仁義嗎。

    地上的小黃貓：？？？

    “喵！”

    刁民！今晚你倆別睡了！

    郭靖一聽，連忙掙脫少女，俯身將小黃貓抱起來。

    “樂哥，對不起，蓉兒不是有意的。”

    小黃貓轉頭，大爲不滿。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給我鏟屎！

    哼！

    黃蓉眼珠一轉：“樂哥，今晚我準備沐浴，你要一起嗎？”

    小黃貓頓時陷入沉思。

    “可以給你按摩哦！”

    苗樂：......

    這誰能頂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