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7章 少女華箏

    草原。

    「轟隆隆～」一隊騎兵正在追擊包圍一個人，但那人騎術太過精湛，各種穿插走位，輕易躲過包圍圈，不一會竟然消失不見，只看到一匹馬。

    鐵木真很是惱火，他好不容易找準機會在「不兀剌川流域」襲擊「蔑兒乞人」，大獲全勝，擄掠了大批財物和奴隸。

    這些收穫已經滿足他建立一個大大的部落。

    結果，正在慶功之際，一隻暗箭過來差點將他給射死，還好他反應快，但也被射中了他的肩膀。

    「追！這種神箭手，今天必須死！」騎兵中的博爾術大聲喊道。

    博爾術雖然是奴隸，但箭術超卓，而且有眼色，很得鐵木真看好。

    「律律綠～」突然，整個騎兵隊伍停了下來。

    鐵木真連忙停下：「怎麼回事？」

    「報告首領，我們的馬不敢往前走，他們似乎在害怕什麼。」前面的騎兵回來報告。

    鐵木真眯起眼，看着前方，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牧場，難道有什麼怪物？

    轉頭，看着自己周圍數百草原最精銳的戰士，鐵木真心中一定。自己有這些人，就算是碰到狼羣也不會怕。

    「下馬，圍上去！」

    博爾術連忙上前：「首領，還是我帶人先去看下吧。」

    鐵木真冷哼一聲：「草原之大，還沒有任何生物是我鐵木真怕的。就算是那天空中的雄鷹，我也能一箭射下來！」

    「首領，前面可能有沼澤和瘴氣！」博爾術繼續勸道。

    鐵木真腳步一頓：「宋人有句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去探探路。」

    博爾術：......

    牧場。

    郭靖正在羊圈裏和小羊頂角，突然聽到細微的喘息，走到一邊，有一個人臉色蒼白躺在地上。

    「水，水～」那人似乎感應到有人，虛弱喊道。

    郭靖連忙回家裏的帳篷用木碗端了一碗水出來。

    「咕嚕，咕嚕～」喝了兩口水，那人終於恢復一點力氣，睜開眼睛，掃視周圍。

    沉吟片刻從手腕取下一個銀鐲子遞給郭靖：「送你的！」

    郭靖連忙推回去：「不要，我娘說了，招待客人，不需要禮物。」

    哲別一愣。

    「快，前面那個牧場有人！」

    聽到外面的呼喊聲，哲別連忙道：「孩子，你能幫我藏起來嗎？」

    郭靖連忙道：「沒問題，我娘說了，有人需要幫助，就該盡力幫助！」

    說完，郭靖拉着哲別的手就往旁邊的草堆那裏拖。

    在地上被飛快拖行的哲別，看了看自己，再看着郭靖那幼小的身軀，陷入沉思。

    這孩子是吃什麼長大的？是牛犢子成精嗎？

    片刻後，博爾術進到牧場，郭靖就站在門口靜靜看着他。

    「小孩，看到有陌生人過來嗎？」博爾術隨口問道。

    郭靖愣住，娘告訴他要幫助客人，還告訴他不要說謊，那自己該怎麼回答？

    博爾術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迴應，孩子還傻愣愣站在這，有點不耐煩，直接走進去就準備搜查。

    郭靖連忙將他腿抱住：「不準進去！」

    博爾術不在意，一個小孩而已，他能拖十個！

    邁了一步，嗯？

    博爾術這才看向腳下的孩子，驚訝，小小年紀就有這麼大力氣，未來說不定能成爲首領的左膀右臂。

    遠處，鐵木真也帶人圍了過來。

    博爾術連忙大喊：「首領，哲別應該躲在這裏！」

    鐵木真皺眉

    ，一路走來已經牽動了他胳膊上的傷口，有點疼，但他不能露出一點懈怠。

    草原部落，優勝劣汰，只要他露出一點虛弱，就會有無數人來搶他的位子，包括最忠誠的屬下。

    掃視這個牧場，也就這麼點大，一揮手：「進去，搜！」

    郭靖連忙站起來，雙手展開攔住：「不許進去！」

    這些戰士自然不會聽一個小屁孩的話，直接衝了進來。

    郭靖沒辦法，只好隨機抱住一個戰士的大腿：「不準進去！」

    這個戰士可不想博爾術，隨手抽刀就要砍過去。

    鐵木真面無表情，草原就是這樣，吞併部落的時候，超過小馬身高的所有男人都得死。

    戰爭，就是殺戮和死亡。

    「住手！」哲別直接站了出來：「欺負孩子，你們還算什麼英雄！」

    博爾術上前，一鞭子抽了過去。

    「啪！」

    哲別面不改色，挺起胸膛，鄙夷地看着鐵木真等人。

    「要殺便殺，只可惜我哲別不能死在英雄手裏。就像雄鷹落到了地上，被一羣螞蟻咬死！」

    博爾術頓時氣急，抽刀就準備砍。

    「住手！」鐵木真喊道。

    「哲別是神箭手的意思，你的箭術我已經見識過了，難道我鐵木真的麾下就沒有人能讓他心服口服的嗎？」鐵木真澹澹問道。

    他知道，哲別說這樣話就是挑釁的意思，就這樣把他殺了，自己手下心裏可能總有根刺。

    另外，他更是看出這哲別不想死。

    如此箭術高手，若是能收入麾下，將來更是能成爲他統治草原的一大臂力。

    「博爾術！」

    「是！」

    鐵木真看向哲別，澹澹說道：「博爾術是我的左膀右臂，箭術也是一等一的，你敢不敢和他比一比？」

    哲別很是蔑視：「博爾術？我哲別沒什麼不敢的，要是我贏了怎麼辦？」

    「要是你贏了，我放了你！」鐵木真隨手將自己的弓扔給博爾術：「用我的弓，別讓我失望！」

    博爾術連忙接過，大喊：「是！」

    哲別卻笑了笑：「首領，我的命在你手裏，你要殺我，就像宰羊一般容易。你給我機會比箭，我只用弓，不用箭！」

    頓時在場之人臉色都不好看，這是完全看不起他們。

    鐵木真卻面無表情，這傢伙的確是聰明人。

    片刻後，哲別再次向他們展現了驚人的箭術，二十步內，用手抓住博爾術射來的箭，隨手將箭頭磕掉，射了回去，一箭擊中博爾術心口要害。

    沒了箭頭自然殺不死人，但也在鐵木真面前展示了他超出凡人的眼力和臂力。

    「好！」鐵木真大喊。

    博爾術倒在地上，卻是不服：「要殺便殺，我不要你饒我性命！」

    哲別凝視鐵木真：「我不是饒了他，我只是一命換一命，我希望你們能放了那個孩子，我的事和他沒有關係。」

    鐵木真哈哈大笑：「我鐵木真最欣賞有情有義的漢子，你和孩子的命我都不要，走吧！」

    演戲嗎，他也會，只要今天哲別離開，肯定要暗地裏派人幹掉他。

    哲別呆住，很是從心，直接走到鐵木真面前跪下，右手放在胸前，立誓：「大汗，我射傷了你，本罪該萬死，你卻寬恕我，我願追隨您一生，萬死不辭！」

    這是草原部落誓死追隨的誓言，當着這麼多人面發誓，以後若是背叛，會成爲草原人的公敵，被每個人嘲笑。

    鐵木真神情嚴肅：「好，你就跟着我吧！」

    隨後他

    從懷裏掏出一錠金子扔過去：「這是你的見面禮！」

    哲別連忙接過：「謝大汗！」

    頓時在場的氣氛輕鬆了下來，戰士們甚至對鐵木真更加崇拜。

    這才是草原中的王者，就連敵對部落的高手也願意對他頂禮膜拜，臣服。

    鐵木真面無表情，卻對哲別更加欣賞。

    這是一場表演，他贏得了名聲，打壓屬下勝利後驕縱的心，至於哲別，則贏得了地位和尊重。

    這也叫權術。

    哲別起身走到郭靖身前，將金子遞給他。

    郭靖連忙退開，很老實：「娘說過，招待客人，不能要客人的東西。」

    這個時候李萍也趕了回來，看到這麼多戰士圍在自己家，連忙進來抱住郭靖，警惕看向周圍。

    心中稍微估算一下。

    這些人離自己這麼近，砍得快的話，應該能砍死十個！

    鐵木真不知爲何，心中一緊，不過還是很欣賞郭靖的樸實，對李萍說道：「你這孩子教得不錯，以後你們就到我的部落生活。」

    「另外，哲別，我看你和這孩子投緣，就先教這孩子學箭！」

    哲別大喜：「謝大汗！」

    草原人都老得快，他早就饞郭靖一身的力氣和樸實的性格，看來他養老是不愁了！

    正在盤算怎麼能一下將所有人幹掉的李萍有點莫名其妙。

    啥情況，自己就這麼就成爲大部落的人了？那以後是不是不用交稅了？是不是可以養很多羊了？

    「來人，將哲別和他徒弟的東西都搬到軍營去！」

    「是！」

    御下之道，無非是恩威並施。這哲別以前無牽無掛，鐵木真自然不放心。

    不過這哲別既然爲了這孩子捨去性命，剛好可以帶到部落去，以後他也放心哲別在外打仗

    ……

    一刻鍾後。

    「嚦～」天空中雄鷹一陣長鳴，苗樂氣勢洶洶落了下來。

    看着空空如也的牧場，小黃貓傻眼。

    自己就出去和高山上的獵豹玩一會兒，感應到鏟屎的氣運波動就連忙趕了回來，結果回來家就被偷了？

    我鏟屎的呢？

    ……

    宋淳熙十六年（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數個大部落歸順鐵木真，各家乞顏貴族也都向鐵木真靠攏，這些人重新結合成乞顏貴族聯盟，並推舉鐵木真爲大汗，於「桑沽兒河」旁獨立建營。

    不久，蒙古高原已經形成了乞顏部首領鐵木真、克烈部首領王罕和札答闌部首領札木合三足鼎立的局面。

    乞顏部，中心大營。

    博爾術站在鐵木真面前。

    「報告大汗，那郭靖家裏的地方，馬匹已經可以隨意出入。至今爲止，我們用獵犬搜索，依然沒有找到之前戰馬不敢進入的原因。」

    鐵木真皺眉：「你有什麼猜測？」

    博爾術沉吟片刻：「我問了薩滿，他說那郭靖可能是長生天卷顧的孩子，所以那裏野獸不進，就連雄鷹都不敢盤旋。」

    鐵木真一愣，這話一般人可不興說。

    他有雄心壯志，早已經不滿他們蒙古草原的首領竟然要靠金國的冊封。如果有一天他一統草原，建立一個帝國，那就不會再受任何人的威脅。

    爲什麼長生天卷顧的不是他？

    博爾術注意到大汗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陰寒：「大汗，要不要？」

    說着，他擡起手在自己脖子上一劃。

    跟着鐵木真創下這麼大家業，殺過無數的老人、孩子，他的心已經像冰一樣冷。

    鐵木真擡手制止，澹然說道：「不必，我鐵木真的心胸像草原一樣博大，還會容不下一個孩子？

    去，告訴拖雷，讓他和郭靖一起拜在哲別手下學射箭。」

    博爾術一怔：「是！」

    等手下走後，鐵木真笑了笑。郭靖一個宋人，就算薩滿說的是真的，有長生天的卷顧，那又怎麼樣？

    草原部落又怎麼會臣服一個宋人。

    至於讓拖雷和郭靖在一起，當然是培養關係。

    這天下太大了，若是將來他打下大大的土地，一定將所有的兒子都封王！.

    那郭靖要真的是長生天卷顧的人，必定能成爲草原上的雄鷹，到時候就能成爲拖雷的臂膀。

    ……

    營地，靶場。

    哲別看着眼前的三個小人有點頭疼，大汗讓拖雷跟他學箭就算了，怎麼大汗的小女華箏也也跟着過來。

    男孩子他可以使勁操練，大汗疼愛的女兒他可不敢。

    「今天你們第一天學箭，我先教你們怎麼拿弓。來，跟我學，大拇指扣弦，箭尾卡在拇指和食指的指窩處。」

    說完哲別給三小只做了示範動作。

    三小只也開始認真學習，拿着一個小弓開始練習。

    半刻鐘後，郭靖還是一動不動，拖雷和華箏卻已經胳膊痠疼的受不了，停了下來。

    哲別很是滿意。

    「我們草原人最重騎射，射箭要練，馬步自然要練，來，跟我學！」

    ……

    下午，軍營外，一望無際的草地上，拖雷和華箏崇拜地看着郭靖。

    「郭靖，你好厲害！」

    郭靖不好意思撓撓頭：「沒有吧，樂哥一直說我很笨的！到現在力氣都沒他大。」

    拖雷好奇：「樂哥是誰？」

    郭靖笑道：「是我的大哥！娘說，等我長大，有了本事，要照顧樂哥一輩子！

    因爲小時候樂哥一直在保護我們娘兩個！」

    拖雷問了兩句就不再管，又不是他大哥。

    「郭靖，要不我們拜個安答吧。」

    「安答是什麼？」

    「就是兄弟，札木合汗就是我父汗的安答，當年我父親被打敗，就是從札木合汗和王汗哪裏借兵，才能再次崛起。

    要是結了安答，以後我們有了困難就要一起面對，有了好東西就一起分享！」

    「那好吧，以後我就是拖雷的安答。」郭靖想了想便答應下來。

    孃親教導他的，對於別人的要求，只要不傷天害理，都可以同意。

    隨後三人便開心地在草地上玩了好久。

    郭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和同齡的孩子玩耍，比在家天天練武有意思多了，而且拖雷和華箏還知道他好多都沒聽過，不知道的東西。

    比如：用鐵鍋炒菜會更好吃。

    要是樂哥聽到一定會很開心，他最喜歡吃了。

    終於，太陽漸漸消失，三人也累得躺在柔軟的牧草上。

    郭靖躺在華箏身邊，好奇問道：「華箏，你的裙子這麼短，是不是不太好。我孃親說，女孩子應該注意保護自己。」

    華箏大大咧咧將裙子掀起來：「沒事，我裏面還穿了衣服！」

    郭靖連忙轉頭，孃親說了非禮勿視。

    「啊，我記得今天穿了啊！」旁邊的華箏小聲滴咕道。

    郭靖：......

    不知道爲何，他似乎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