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8章 修魔不如養豬

    狐岐山脈，望月崖。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升起，一個白面書生坐在山崖邊，他的身影在微風中微微顫抖，像是一幅失色的水墨畫。

    鬼王滄桑的臉上充滿了深深的悔恨，他的眼神落在峽谷深處的虛空中，如同被無盡的回憶糾纏。

    兩千年前，西北蠻荒之地出現了一個由衆多門派構成的修道勢力，這些勢力統稱爲聖教。聖教以天煞明王和幽冥聖母爲自己的信仰，他們的大本營就是聞名遐邇的蠻荒聖殿。

    千百年來，這些門派不僅在江湖上攪動風雨，相互之間也是爭鬥吞併。慢慢地，聖教形成了以長生堂、萬毒門、合歡派與煉血堂爲主的四大派系。

    當然，四大派系之外還有一些魔教小門派，比如鬼王宗。

    八百年前，煉血堂宗主黑心老人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曠世奇書天書第一卷。憑藉着此書，黑心老人實力大進，煉血堂迅速崛起，在合歡派金鈴夫人的支持下，統一了整個聖教。

    那時候的魔教弟子是多麼地榮耀，自豪，不可一世。

    就算是走在路上，當着正道的面隨地吐口水，發飆罵人，他們最多就敢大聲斥責一聲，根本就不敢動手。

    爽！

    之後呢，野心膨脹的黑心老人開始進軍中原，和中原地區的正道門派發生了碰撞。

    彼時，青雲門在青葉祖師的帶領下，後面再經過一代代掌門苦心磨礪，已是正道諸多門派的領袖。

    慘烈的正邪大戰爆發，不清楚青雲門誅仙大陣威力的魔教衆人，在誅仙劍陣下吃了大虧，精銳損失殆盡。

    身受重傷的黑心老人與那手持九天神兵‘天琊的枯心上人，進行所謂的公平一戰後，不知道躲到哪裏，再也沒有出世，金鈴夫人也隨之而去，蹤跡全無。

    黑心老人死後，煉血堂就此衰落，魔教也迅速分裂，合歡派、萬毒門和長生堂依舊爲魔教最大的幾個勢力。

    但魔消道漲已經是天下大勢。

    甚至後來青雲門年輕一代的翹楚‘萬劍一僅僅帶着青雲門的四個年輕弟子，區區五個年輕人直接分成五路，殺入聖殿之中。

    一劍在手，白衣如雪，縱橫廝殺，勢不可當，羣雄束手！

    一直到最後，那萬劍一，一個人竟然衝到供奉幽明聖母和天煞明王的正殿之上，在二聖神像之間的白牆上，生生刻下了他的名字『萬劍一』三個大字！

    留字之後，沒有管聖教中所有留守弟子的驚怒，其再一人一劍又衝殺出去。

    經此一役，魔教弟子的心氣幾乎被一網打盡，以至於到現在成爲喪家之犬，人人喊打。甚至有時候鬼王覺得自己連那些流浪的狗都不如，最起碼那些流浪狗還敢在大街上正大光明出現，搖尾乞憐。

    之後，他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一件遠古至寶：伏龍鼎，獲得傳說中的天下修行總綱：《天書第二卷》，接着又遇到一名神祕之人：鬼先生。

    在鬼先生的幫助下鬼王宗成功破譯伏龍鼎上面的遠古神文。

    從那一刻起，鬼王突然覺得自己彷彿活過來一樣。希望啊，這才是天底下最珍貴的東西。

    又過了些年，青雲門新任掌門繼位，竟然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弟子：道玄，而不是那聲名鵲起的萬劍一，這位年輕豪俠甚至一點消息都無。

    鬼王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默默積蓄實力，調查那些亙古兇獸的痕跡，位置，習性。在外行走之時，他甚至給自己起了一個新的名字：萬人往！

    過去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將隨風消逝，而他鬼王將帶着鬼王宗擁有一個光明和至高無上的未來。

    總有一天，他，鬼王，也會像

    那萬劍一一般，成爲聖教的領軍人，榮耀。之後，一人一鼎，腳踏青雲山，雖千萬人吾往矣，成爲所有聖教弟子新的信仰！

    大日高升，白面書生依舊坐在那裏，如同一尊石雕，時間的流逝對他來說彷彿無意義。他的眼神空洞而深沉，彷彿在反思過去的每一個錯誤，每一個失策，每一份悔恨。

    他的心被悔恨的海洋淹沒，痛苦的回憶像刀割一樣刺痛他的心靈。

    自己本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算降服不了那樂樂，鬼王也準備好說辭，更是讓朱雀帶瑤兒在一旁隨時待命。

    按照推算，他和鬼王宗四位護法一起，橫行天下也是等閒，除非直面那世間無敵的誅仙劍陣，否則不管對上誰都能從容而退。

    還未成形的四靈血陣就算降服不了這異獸，但以他們的實力，打不過還走不了？

    但鬼王怎麼也沒想到，那貓的實力竟然誇張到那等地步，甚至他這一會想起那貓的神情，覺得自己看到的只是其隱藏在無垠海底的冰山一角。

    伏龍鼎啊，遠古神器啊，就這麼被隨便兩口嚼碎，吃了？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自己是被什麼樣的豬油蒙了心，怎麼會想着去對付他的？腦殘嗎？

    後悔，後悔，太後悔了！

    若是沒有對付那異獸，以他和自己妻女的交情，再加上其無敵的實力，將來捕獲兇獸，煉化四靈血陣，甚至就算是對付那誅仙劍陣也不是毛毛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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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親手毀了自己的未來！

    嗚嗚嗚嗚！

    午後，陽光變得柔和，鬼王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他的身體在微風中搖曳，就像一片即將枯萎的樹葉。眼神依然停留在虛空中，但已經沒有了生氣，只有深深地自責和悔恨。

    夜幕降臨，月亮升起，一輪圓盤播灑着清輝，代替陽光，再次爲蒼生帶來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擡頭，望月，鬼王似乎想到什麼，其本來空洞的眼神越來越亮。

    已知，伏龍鼎+四大兇獸+四靈血陣=修羅之力=無敵。而伏龍鼎+四靈血陣+修羅之力遠遠小於樂爺，甚至還被樂爺給隨口吃了。

    那豈不是就說明一件事，只要有樂爺幫助，鬼王宗就能輕而易舉再次成爲聖教的唯一，乃至於天下至強者？

    是，他這一次得罪了那異獸，但不是還有女兒嗎？只要自己好好教導瑤兒，讓她繼承自己的夢想和希望，等將來瑤兒成爲至尊的那一天。

    自己不就是至尊的親爹？到時候那些假仁假義的所謂正道佛陀，仙人，誰敢再對他出手！

    哼！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不就有了新的出路。

    還是本座機智！

    ……

    第二天一早。

    鬼王精神有些萎靡，帶着小癡準備到女兒的小院裏探望。

    畢竟是女兒家，他一個父親想要言傳身教怕是希望不大，這樣一算讓小癡出馬最好。而且看樂爺的意思，對小癡也不反感。

    爲了說服妻子，昨晚整整一夜，鬼王苦口婆心，口誅筆伐，極力勸說，終於將妻子說服，答應來給瑤兒一個良好的聖教教育，不至於讓她走歪了路。

    其實想想也是，以那些正道的性格，瑤兒既然已經是鬼王宗的女兒，不管她有沒有做任何魔道之事，不管什麼原因，只要瑤兒暴露身份，那些正道肯定不會放過她。

    這樣一來，爲什麼不剛開始就教瑤兒培育成小魔女。這樣以後雖然可能生活充滿了血腥，但至少等她實力強大之後，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安穩，美好的生活，靠別人給的，總有一天也會被人拿走。只有靠自己的實力拿到的，才能依靠自己的實力守住。

    在這個世界上，不要太依賴別人，因爲即使是你的影子，也會在黑暗時離開你。

    山海小苑。

    在一條開闊的小溪邊，一棵高大的柳樹搖曳着枝條，樹下坐着一個身穿碧綠衣裙的小女孩，正是碧瑤。

    碧瑤如今只有六歲，眼睛清澈明亮，猶如山間清澈的泉水。她手裏拿着一本破舊的書，書的封面已經褪色，但她的眼神卻充滿了專注和興趣。

    小溪的水流潺潺，閃爍着晨光的光華，彷彿在低聲訴說着什麼。

    時不時地，會有小鳥停留在枝頭，歡快地歌唱，然後被碧瑤腦瓜上趴着的小黃貓跳起來就是一巴掌呼到一邊，然後罵罵咧咧飛走。

    「瑤兒，在看書呢？」小癡安靜站到女兒面前，微笑道。

    晨光照耀下，白皙如玉的小癡，有一種聖光般的母性美，溫柔祥和，胸懷博大。

    小黃貓看得一怔，甚至有些慌神，隨後連忙搖頭。

    人類果然狡詐，竟然知道用這種兇殘的手段吸引他純潔善良的小貓咪。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如此小手段最多就只能讓他注視一小會，浪費一點點的生命，也就半刻鐘的功夫而已。

    相比於他悠長的近乎無限的壽命，問題不大。

    「啊，孃親，你閉關結束，身體好了！」碧瑤擡頭，見到孃親復原，很是開心激動，一把撲在小癡的大腿上緊緊抱住，不撒手。

    孩子的愛總是那麼單純激烈熱情。

    小黃貓身爲主子自然不落人後，也一樣往上撲。別說，老一輩誠不我欺，這狐狸一族的味道的確大。

    鬼王嘴角抽了抽，轉頭看向一邊，觀賞着天地美景。

    今年的柳樹還真綠啊。

    輕輕揉一揉女兒的秀髮，小癡笑臉吟吟望着女兒和這小黃貓，對那些小動作不以爲意。

    在山洞裏面，兩人一貓相處日久，什麼沒見過。而且身爲修行者，參悟天地自然，早已經明白，肉身只是軀殼而已。

    就是讓她好奇的是，樂樂這麼點大，而且孩子心性，這樣的異獸卻有着通天徹地的修爲，實在讓她感覺震驚，只能感慨天地自然造化之玄奇。

    「孃親，瑤兒好厲害，今天樂爺教我看書，還教我練功呢！」瑤兒激動道。

    擡起頭，小姑娘兩個大眼睛眨眼眨，滿臉都是快誇我的表情。

    「真的呀，瑤兒真厲害，那告訴孃親今天看了什麼書啊？」小癡蹲下，捧着女兒的精緻小臉誇讚道。

    「嘻嘻～」碧瑤高興地眯起眼睛，彎成一彎月牙，隨後將手裏的書籍拿出來炫耀：「喏，就是這本！」

    神異之物自有神異之處。

    鬼王和小癡有些振奮，定睛一看。

    《母豬的產後護理》

    兩人：......

    鬼王這一刻的眼中甚至有一絲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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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樂爺的實力驚人，所以他的意見自己根本無法更改；第二：樂爺愛吃，所作所爲也不會無的放矢，所以將來自己的寶貝女兒大概率會去養豬；

    第三：將來自己和那些聖教大佬會面，別人的兒子女兒都是年輕俊傑，聖教翹楚，殺人如麻，在正道的地盤中肆意縱橫，從東頭砍到西頭，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後那些教主護法什麼的問自己女兒是做什麼的，怎麼沒來重振聖教榮光？

    養豬的！

    累了，毀滅吧！

    鬼王搖搖頭，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緩緩離去。

    凡事往好的方面想，有着樂爺關照，至少女兒以後養豬也沒什麼危險了，而且以後能經常吃到豬肉了，想一想也挺好……個屁啊！

    他這張老臉以後怕要是要丟盡了！

    嗚嗚嗚！

    他到底做了什麼孽！

    小癡眉頭一皺，卻耐心問道：「瑤兒，你是女兒家，爲什麼要看這個書籍呢？」

    碧瑤歪着腦袋，可可愛愛，解釋道：「樂樂說了，我們這什麼修行功法太不靠譜，那各種法器動不動就要成千上萬的人血祭。

    但一個人長大要費多長時間，多少糧食？反正我們要的是氣血和靈魂之力，爲什麼不用一年就能長大三百斤重的豬呢？

    一頭能頂三個人，而且各個靈魂純淨，還沒有怨氣，不用怕功法法器反噬，更沒有那些正道說的什麼因果，也不怕降低功德。

    最關鍵的是殺豬的話，那些正道也沒有降妖除魔的理由。」

    鬼王緩慢離開，沉重無比地腳步，一頓，隨後整個人陷入沉思。

    這，好像的確有點道理，而且若是這個想法推廣出去的話，那些魔道肯定會從這雲集。不管怎麼說，這血祭屠殺同類的確是一件殘忍之事，但殺豬可就不一樣了。

    重點，大家都養豬的話，那就豈不是誰也不能笑話誰了？

    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