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9章 魔威

    渝州城，門口。

    徐長卿和衆位師弟靜靜飄浮在半空之中。

    下方百姓以唐坤爲首，彎腰長長作揖：“拜謝蜀山各位大俠救命之恩。”

    “謝謝大俠救我狗命！”“謝謝大俠！”

    望着下方如整齊劃一的感謝聲，徐長卿微微一笑，抱拳回禮，隨後和常胤對視一眼，兩人率先沖天而去。

    後方蜀山弟子連忙跟上，片刻後，碧藍的天空中只能見到一個個雲朵被飛劍劃過，如棉花一般分散開來的痕跡。

    好一會，衆人這才散去。

    毒人肆虐，每家人都有損失，感激過後都要關心自己的小家還安不安穩。要知道，這一次可是有不少變成毒人的沒穿衣服，還在別人家裏。

    這該怎麼和家裏人好好解釋？

    至於這種歡送矚目的儀式當然是常胤安排，作爲蜀山的情報負責接班人，他不只要關注妖魔的消息，還得注意蜀山弟子在天下人之間的風評。

    只有深得民心，蜀山才能在修行界站得安穩，而且以後弟子們出去斬妖除魔也方便許多。

    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地頭蛇的幫助還是挺大的。

    而若是一個無名小卒，無門無派，若是站出來號召羣雄，讓大家抵抗妖魔，你看誰會理？

    景天怔怔站在原地，凝神仰望，天空湛藍，高高在上，深邃無垠，彷彿亙古未變。

    御劍乘風來，逍遙天地間。

    劍仙！

    多麼瀟灑愜意啊，他也很想脫離這凡間的泥濘，當一個高高在上，超凡脫俗的劍仙。

    可惜昨晚長卿大俠說他的根骨一般，再加上年紀太大，除非有大能爲他易筋洗髓，再不斷服用祕藥、奇珍異果，才有一絲修行的可能。

    總之就是第一句話：窮逼不配當劍仙。

    嗚嗚嗚嗚！

    “老大，你站在這裏看什麼，我剛纔看見唐家大小姐偷偷躲在一個角落裏哭，是不是你又把她給惹哭了啊？

    哎呀，你是男的嗎，孃親說了，應該讓着女孩子。”茂茂過來憨厚問道。

    景天回過神，一擺手，很不耐煩。

    “我不去，她堂堂唐家大小姐還需要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夥計去安慰？

    而且，我什麼時候惹哭她了，我不就說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想要和白豆腐成親結婚，生個兒子嗎。

    呵呵，女人！”

    茂茂抓住景天的手，連忙道：“老大，你忘了娘曾經說過的話了嗎？

    如果將來我們認識女孩子，或者有媳婦的話，千萬不要讓人家哭。這女人的眼淚就是腦子裏的水，若是讓人家哭幹了，那就會變得非常可怕的！”

    景天一怔，猶豫片刻，連忙往唐家堡的方向走去。

    “你說得對，我可不能讓豬婆變聰明了，那我以後還怎麼欺負她！”

    “嘿嘿！”茂茂站在原地癡癡傻笑。

    他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在這個世上他只有兩個願望：

    第一是老大每一天都能過得開心；

    第二：他想去大唐的都城長安看一看，聽說那裏繁華無比，萬國來朝，而且每個人都能吃飽飯，沒有人餓肚子。

    他很怕餓。

    ……

    一個月後。

    蜀山。

    常胤靜靜站在靜室門口，山峯凌空，雲霧繚繞，不時有劍光劃過蒼穹，轉眼間消失在雲海之中。

    那是師弟們出去斬妖除魔，大概率能凱旋，但也有可能再也不見。

    所以，活着到底爲了什麼？

    “常胤！”

    聽到呼喊，轉頭，大師兄徐長卿拎着一壺酒，笑着站在桃樹下。

    “聽掌門說，師弟你即將閉關突破元嬰之境，今年的桃花釀剛好出來，給你送來一壺，作爲提前祝賀。”

    徐長卿將酒壺遞過來，高興道。

    一直以來，一個人撐起蜀山，太累。

    常胤不客氣接過。

    大師兄是出家人，雖然不喝酒，但不知爲何愛釀酒，他們這些師弟還沒出家倒是有了口福。

    而這桃花釀用靈桃花練成，山上那一顆桃樹三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果，又三十年桃子才熟。

    作爲靈桃花釀造的酒，不止有增長凝練法力之效，更有清心減欲，幫助渡過心魔之劫的奇特效果。

    修行者肉身、精神遠遠超出凡人萬、千倍，早已遠遠超出凡俗，但只要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慾，有牽掛，有喜好，甚至還有執念。

    凡俗人會因爲一時想不開而選擇毀滅自己，毀滅身邊人。作爲修行中人，平常時刻還好，若是感覺到不對勁可以默唸清心咒。

    但當大境界突破之時，自身的力量和精神會瞬間增長幾倍，乃至於幾十倍。這種快速膨脹的結果，很容易讓人迷失其中，放大慾望、執念，最終沉淪。

    就算是蜀山這樣的正道，每隔幾年也會有弟子因爲各種原因走火入魔。

    一般的走火入魔還好，長老們都在可以直接鎮壓。但有些人雖然入魔，暫時沒表現出來，等發現的時候可能已經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打開酒壺，常胤直接斜向下往嘴裏倒。

    酒液就如一串細線被拉長，從瓶底一直延伸到瓶口，持久到好像可以一直冒下去，花香與果香瀰漫開來。

    甘甜，醇厚。

    “真是好酒啊，這蜀山，有人來，有人去，但這桃花釀的滋味卻一直都沒變。

    大師兄，你說，我以後還能喝上這麼好喝的酒嗎？”常胤感慨道。

    誰人能不死呢？就算是曾經高高在上，開天闢地的盤古，以及盤古的化身，世間萬靈之祖的神農和女媧大神，不都也隕落了嗎？

    “抱歉，師弟，再等些年等長老和師尊們飛昇，你可是要繼承元神長老之位。而按照蜀山規定，只有出家人才能擔任掌門和長老，到時候不準喝酒。”徐長卿安慰道。

    常胤：？？？

    沉默片刻，常胤眼前一亮：“大師兄，那時候你可是掌門，你就不能改一改蜀山的規矩。

    我爲蒼生百姓流過汗，灑過血，憑什麼不讓我喝酒？”

    徐長卿堅定搖頭：“只有無欲無求才能時時刻刻心合天道，匡扶黎民，若是有了慾望，很容易就會被乘虛而入，爲人所制。”

    比如蜀山上下，人人都想將那個小黃貓打一頓，結果發現大家都追不上，就算追上了也打不過，只好都把賬都算在常胤身上。

    一個個沒事就過來蹭飯，到最後大家都沒得吃，一個個都修成了辟穀之術。

    掌門雖然說這是一次修心養性的過程，但大家都不信，甚至有些人懷疑清微掌門也追不上那貓。

    “行吧！”常胤無奈道。

    酒這東西於他來說不喝也行，口腹之慾而已，哪有感悟大道，上體天心，悟出世間真理來的舒服。

    隨後時間，徐長卿也毫不吝嗇教導他成就元嬰時的經驗，小訣竅，比如哪些竅穴凝練法力更快，服用什麼丹藥可以避過疼痛等。

    轉眼間，落日餘暉染在天邊，天空被一點紅暈渲染，遠近的山峯都披了霞光。

    常胤依在一株桃樹下，桃花翩翩飛舞，不時往嘴裏送一口桃花釀。

    望着漫天粉紅，口中靈酒滋味絕倫，忽然便心聲感慨：“大師兄，記得小時候學習劍術累了，我們兩個也會在這裏坐一會兒。

    晃眼十幾年就過去了，這樹也長高了，花兒開了又謝了，只有這夕陽，還是當初的樣子。”

    “是啊，常胤師弟，希望百年後，咱們還能在這裏一起看夕陽，談天說地。

    到時候，我一定陪你暢飲一番。”徐長卿笑道。

    常胤一聽，來了興趣：“大師兄可要說話算話啊，到時候你要是不喝，我就和弟子們說你這個掌門說話不算話。”

    “君無戲言！”

    “好！”常胤頓覺心頭一鬆，呵呵一笑.

    “大師兄，我去也～”

    片刻後，靜室大門直接關閉，相應陣法也直接開啓。

    徐長卿靜靜站一會，待腰間玉符響起，這才化劍離去。

    元神長老默默從桃樹後走出，到得靜室門前，負手而立，閉目養神。

    他可不是擔心徒弟出什麼意外，只是害怕那小黃貓沒了約束，無法無天，到時候自己不好和掌門師兄交代。

    ……

    靜室，常胤閉目養神，天地之間的靈氣幾乎如海潮奔涌一般融入身體，沒有掀起一絲波瀾，瞬間消失。

    下一波靈氣又洶涌過來。

    按理來說，修行之路，道阻且長，應該越來越慢才對。

    而且按照元神長老的囑託，他們這個年紀應該打牢根基，不必求什麼速成，所以他每天都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學習情報、符文、陣法，以及一些經世治理之學。

    但不知道爲何，進入金丹層次後，就算他不做任何修行，那靈力幾乎是洶涌澎湃，接連不斷往他身上流。

    再加上蜀山所在乃是開天闢地之神樹所在，天地靈脈之初始，靈氣如海，所以他的境界幾乎是幾天就有一個變化。

    甚至有時候一覺睡醒莫名其妙境界就從金丹八層進階到金丹九重圓滿。

    若不是他的肉身也在不斷同步增強，他甚至懷疑自己能被這龐大的靈力給撐炸。

    就算是蜀山修爲最高的清微掌門過來檢查，也是有些懷疑人生，但還是給他安慰了一番。

    “常胤，不必着急，如今這些靈力在元嬰之後的境界上還不算什麼。

    待你到達元嬰，你才會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道，什麼是法！

    總之，突破元嬰就好了。”

    常胤信了，內視己身，便見到一節節金黃的骨骼之上，浮現出一道道同樣金色的複雜玄奧花紋，細細看來，這些花紋竟然是一個個形態動作不同的小黃貓。

    這些貓文似乎在闡述什麼天地至理，反正他也看不懂，問樂樂，樂樂說等他成仙就懂了。

    修仙真難。

    心神一動，運轉名字奇怪的煉體術祕法，那些複雜無比的祕紋不斷閃爍光輝，最後。

    “嗡～”

    眉心之間，一道黃貓祕紋閃現，全身上下幾乎洶涌着無邊血氣，如狼煙一般直接衝出房間，最後一直衝上雲霄。

    繼而，天地間浩蕩的靈力似乎被什麼吸引一般，瘋狂往靜室之中洶涌。漸漸的，靜室之外，幾乎形成一道靈氣龍捲，如巨鯨吸水一般進入常胤身體。

    丹田之中，隨着五色靈氣煉化的法力越來越多，整個丹田之中也充了白色液體，逐漸將金丹給淹沒。

    法力圓滿，下一步便是碎丹成嬰，碎並不是擊碎金丹，而且金丹也並不是真正的鐵板，其中心從進入金丹境界開始的一點元靈，早已隨着修爲變化漸漸成長。

    “結嬰！”

    此時，隨着丹田之中法力圓滿，那顆圓溜溜金丹直接往裏塌陷，片刻後化爲一團白色光點，宛若一團星雲，緩緩旋轉。

    在星雲正中，有金光與白光，交替閃動。

    繼而，星雲不斷吸取金丹之中的法力，在各種祕術輔助之下，漸漸凝聚成一把純金色小劍。

    劍嬰！

    小劍快速成長，轉眼間就到達九寸大小。

    修行整整二十五年，終於成就元嬰。

    元嬰老祖，這在那些小門小派幾乎是成宗做祖的大神通者。

    元嬰之後，神識更是能看到這天地更深層次的規則，力量也才是真正的法力，用的手段也才叫法術。

    什麼是法？是規則，是道和理！

    作爲劍修，若是領悟虛空之力，人劍合一，穿梭虛空，那這天地間，幾乎很少有留住此等強者的劍修。

    劍嬰一成，霎時間。

    “嗡嗡～”

    靜室懸浮山上空，天地風雲色變，更猛烈的靈氣匯聚，不斷落入山中。

    站在外面的蒼古嘴角一抽，這徒弟怎麼吸收靈氣越來越快了，不會沒過幾年就到達他的境界吧？

    難道以後不能教訓徒弟？

    不可能！

    他是元神長老，坐落的靈脈比這裏好得多，而且曾經修行至淨術，功力相比一般的大乘期高上千百倍。

    這徒弟就算修煉八百年也超過不了他。

    問題不大！

    ……

    “吱呀～”

    常胤推門出關，整個人意氣風發。

    如今整個蜀山，實力遠遠超過他的也就五位長老，哪怕是有成仙之姿的大師兄，也在幾年前剛剛進階元嬰而已。

    他，常胤，很強！

    “喵喵～”小黃貓出現，開始誇獎。

    “哇，鏟屎的你好厲害啊！正好，馬上蜀山就要來一位妖魔，實力比你大師兄強點，你快去對付他。”

    常胤自信挺起胸膛：“妖魔？土雞瓦狗！”

    除了法力，他現在最強的其實是身軀，等閒攻擊甚至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轟～”

    鎖妖塔上空，虛空破碎，突然出現一道龐大身影，魔威蓋世，驚天動地。

    “砰～”

    這強者隨手一擊，蜀山引以爲傲的鎖妖塔頂輕而易舉被掀開，隨後那人似乎從塔裏拿出什麼東西，輕鬆寫意離去。

    “喵！”小黃貓大聲道。

    【就是這個，快上！】

    常胤：？？？

    我，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