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6章 斷浪

    天下會，武林第一大幫。

    “斷浪，明日與步驚雲比武，你必敗！”

    想起那一天自己信心滿滿去面見天下會的幫主：雄霸的一幕。

    “砰！”

    斷浪一拳砸在牆上，甚至想憤怒大叫。

    之後在比武臺上，衆目睽睽之下，自己被那個步驚雲一掌打下臺，冷嘲熱諷。

    少年更是怒不可遏。

    那步驚雲整天冷着臉，裝模作樣，有什麼厲害的？若不是雄霸，自己三劍就能解決掉那個廢物！

    今天那雄霸更是狠！讓他親自去給無雙城的城主，端茶遞水。

    爲什麼？爲什麼命運總是那麼不公平？

    當年自己是天下第一劍，南麟劍首之子，聶風是天下第一刀雪飲狂刀之子。

    南山巔上火麟烈，北海潛深雪飲寒。

    可憐兩鋒未緣見，雪刀封隱孤劍鳴！

    樂山大佛一戰，因爲火麒麟之故，他們二人雙雙失蹤，自己和聶風也同一天同一時刻被雄霸收留，拜入天下會。

    但他斷浪自認天賦、根骨、才情、相貌任何一點都不在聶風之下，爲什麼聶風被收爲親傳弟子，自己卻只是一個雜役弟子？

    好，雜役弟子就雜役弟子，他斷浪謹記父親一直以來的教誨：重振斷家威名，恢復先祖天下第一劍斷正賢的榮光。

    就算每日做各種雜役，哪怕是清掃茅廁，他也會抽出吃飯、喝水、休息的時間，苦練家傳絕學：《蝕日劍譜》

    苦心人，天不負。

    十幾年來，他從未有過一絲一毫，哪怕是一天的懈怠，終於劍法、內功均已經登堂入室。

    然後天下會也公開宣佈，將在所有弟子中選拔三大堂主職位，這次選拔公平公正公開，全憑武功，公開決鬥。

    太好了！

    天下會是天下第一大幫，若是能成就三大堂主一職，他也有充裕的時間練武、更有武林祕藥扶助，大大增加內力積累。

    武道一途，無非煉精化氣，但他平日裏的飯菜哪裏能和親傳弟子比，能吃飽還是那些雜役弟子們不敢惹他，這就算不錯。

    更重要的作爲三大堂主就能觀看、收集百家武學，最後推陳出新，走出自己的道路。

    “浪兒，你要記住，祖宗走的路只是讓我們先人一步。但作爲天下第一劍，世間不知多少門派高手每日裏苦心研究我家傳劍法。

    所以要想登臨絕顛，那你就得比祖先更快，更強，劍法更精妙。”

    想起父親的囑託，斷浪再次一拳打在牆上，血流如注。

    如今一切的希望都破滅了。

    二十歲了，他已經二十歲還只是個雜役弟子，以後還有什麼希望？

    草！

    難道他斷浪這輩子就是要一事無成嗎？

    “喵！”

    【你是我的鏟屎官嗎？】

    斷浪一怔，低頭，這才注意到腳下竟然有一隻只有他巴掌點大的小貓咪正擡頭仰望，輕聲鳴叫。

    現在是夜晚，這小貓通體金黃的毛髮卻就像曾經去天下會寶庫裏見過的夜明珠一般，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關鍵是湛藍如水的滾圓大眼睛，小巧精緻的耳朵嘴巴，可愛至極。

    但是，斷浪陷入沉思。

    這貓爲什麼會說話？

    小黃貓一個輕跳，直接躍到鏟屎的肩膀，伸出小喵爪。

    “喵嗚～”

    【既然沒否認，那以後你就是本喵的鏟屎官。作爲鏟屎官你有兩大職責：第一：背黑鍋！第二：讓本喵快活！】

    斷浪：.

    別說，他現在正好是雜役，正好和這個工作附合。

    但問題來了，他一個堂堂男子漢，天下第一劍唯一的嫡長子，服侍雄霸就算了，還要來服侍一隻貓？

    不可能！

    頭可斷，血可流，尊嚴不能丟！

    雖然臉上寫滿了拒絕，但斷浪對於養一隻會說話的貓還是有些意動。

    什麼天下第一，神功絕學，天下會堂主，親傳弟子之類的還能努力爭取到。

    但若是錯過這只會說話的貓，那以後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

    呵呵，以後看步驚雲還在自己面前裝，沒事雕刻什麼老鷹，他有只會說話的貓嗎？

    “嗡～”

    腦海一震，斷浪突然頭疼欲裂，似乎有無數莫名未知的記憶閃過，名字奇怪的煉體術，築元丹，以及一門更加神奇的內功絕學：《七分靠打拼》。

    這什麼玩意？

    【隨本喵修行萬載，汝可爲絕代劍仙！】

    理解分析完記憶，斷浪睜開眼，大喜。

    有這神貓相助，別說什麼堂主，只要給他時間，就算是那天下會的幫主，他也可以取而代之。

    振興斷家，恢復天下第一劍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啪～”小黃貓一巴掌呼他臉上。

    “喵！”

    【什麼神貓，叫老子爺！】

    “是是是，樂爺好，樂爺吃了嗎？我這還有點錢，我這就帶你去吃點好的！”

    斷浪連忙諂笑恭敬道。

    出身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爲丈夫！

    再說樂爺對他這麼好，叫聲爺怎麼了？就算爹死而復生聽到這聲爺，立即也能含笑九泉！

    對於鏟屎官的諂媚，小黃貓不屑一顧。

    呵，又一個被他貓格魅力征服的卑微鏟屎官。

    “喵～”

    【吃什麼吃，趕了好幾天的路，累了。

    準備洗澡水，我先沐浴，要帶花瓣的！牀也給我鋪好了備着。再來兩個侍女，姿色要好！最好是雙胞胎，一個臀大的，一個心大的。】

    斷浪：.

    雖然以樂爺的提供的幫助來說，這點條件真的不算什麼。

    但據他所知，就算是天下會的幫主雄霸也沒過得這麼快活吧？

    這樂爺怎麼不像是個正經貓呢？

    小黃貓：？？？

    忽然。

    “斷浪？”

    雜役房門口出現兩人，衣着華麗，氣度不凡。正是白日裏見過的，和天下會並稱爲天下第一大勢力的無雙城城主，獨孤一方和他的兒子。

    “斷浪，白天嚐盡屈辱滋味，晚上只能對着一隻小貓舔舐傷口。嘖嘖。

    得不到別人的同情，只不過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這種日子，你還想要過多久啊？”獨孤一方搖頭嘆息，感慨之極。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斷浪無所謂。

    “呵呵，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自己投效非人啊！雄霸是何等人物？他的眼中只有他自己。

    哪怕是他花了二十年時間親手調教出來的三大弟子，也不過是其手中的三枚棋子。

    何況是你？”

    獨孤一方起身，走到斷浪的破牀上坐下。這破地方也只有這一個地方能坐。

    伸出手，輕拍肩膀，語重心長勸道：“斷浪，老夫看得出來你受了委屈。那雄霸存心留下你充當雜役，爲的只不過是折煞你斷家的威名。這點你想過了嗎？

    而且，就算是受得住雄霸的欺辱零落，你斷家的列祖列宗也未必會同意你這麼做啊。”

    斷浪眉頭一皺，看向不遠處的拐角，突然大聲道：“像幫主這樣的一世英雄，我甘願跟隨他！”

    獨孤一方詫異看一眼斷浪，隨後會心一笑。

    “那是當然，這麼說來，老夫也該好好考慮和天下會結盟嘍？”

    這小子的感應力竟然不在他之下？

    片刻後。

    暗中動靜消失。

    “斷浪，剛纔你爲何說出違心之言啊？”獨孤一方笑問道。

    “哼～”斷浪嘴角一歪：“獨孤城主，你不也是嗎？”

    “哈哈哈～”獨孤一方暢快大笑，深深凝視斷浪：“老夫即將離去，若你願意與我同行，我會好好地重用你。

    老夫保證，你想要的東西，都有！”

    等這兩人走後，斷浪緩緩坐到牀上沉默不語，最後乾脆躺下，仰望蒼穹。

    他一個雜役住的茅草屋自然四處漏風，屋頂前些時日就被一陣大風吹走。

    剛好，風吹雨打可以幫助他練功，便也沒管。

    繁星漫天，總有一天他會是最亮的那一顆。

    但現在的問題是，天下最大的兩家勢力之主似乎都把他當做棋子，不管得罪哪一個，也許都是取死之道。

    而且剛纔那暗中人物既然見到自己和無雙城城主的談話，這一會說不定已經上報給天下會的總管文丑醜。

    明日一早，雄霸就會知道自己私下和獨孤城主見面的消息，他會怎麼想？

    “斷浪，斷浪！”

    這一會又有一個人過來，純白錦衣，英俊瀟灑，正是雄霸的親傳弟子，新任三大堂主，神風堂堂主：聶風。

    今晚是慶功宴，聶風和同僚喝完酒後突然做了一個夢，夢到發小斷浪因爲比武失敗，一氣之下離開天下會，便焦急來到這，怕他走上不歸路。

    “聶風？”斷浪起身，好奇道：“你怎麼會來到這天下第一關？”

    這破地方雖然聽起來很厲害，但雜役待的地方有什麼好的，又醜又髒，一般的大人物根本不會來這裏。

    所以對於獨孤城主親自前來邀請，他還是有些感動，更有些猶豫。

    士爲知己者死。

    “斷浪！”聶風很是開心，激動上前一把抓住他兩隻胳膊，上下打量，笑道：“我做夢，夢到你走了，突然很害怕，就過來看看你。

    你放心，我現在是神風堂堂主，等明天就找文丑醜將你調到我神風堂當副堂主，到時候我們二人平起平坐！”

    斷浪怔怔望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若不是這個雄霸親傳弟子的照顧，自己也沒有那些時間練功。

    更何況其還經常帶着一些肉食祕藥和自己分享，否則自己夜以繼日的練功早已經把身體練廢。

    最關鍵的是昨日端茶遞水，自己因爲心中不詫出了差錯，雄霸要當衆處死自己，還是聶風下跪求情。

    最後那雄霸可能怕師徒離心，才會放自己一馬。

    男兒膝下有黃金！

    這個朋友比親兄弟還要親。

    “聶風，剛纔那獨孤一方親自過來找我，許諾只要我願意跟他走，便讓我擔任無雙城的副城主，但我沒有答應！”斷浪笑道。

    “好兄弟！”聶風高興拉着斷浪就準備上山。

    “走，現在我們就去找文丑醜！”

    斷浪卻沒動，搖搖頭：“還是算了吧。和步驚雲一戰我已經身受重傷，本就沒資格擔任神風堂副堂主。

    再加上今日被幫主處罰，更是寸功未立，就算當上副堂主也不會有人看得起。

    而幫主對天下會上下瞭如指掌，此時可能已經知道我和無雙城城主見面的事。

    若是你再申請我擔任副堂主，以幫主算無遺策的謀略可能會懷疑我當了無雙城的暗諜，到時候我反而更加危險。”

    “可是！”聶風有些猶豫。

    當年他的父親雪飲狂刀和斷浪的父親在那凌雲石窟一戰，生死不論，爭天下第一之名。

    南麟劍首和血飲狂刀曾互相許諾，若是誰勝，就悉心教導照顧對方的兒子。

    最後雖然兩人雙雙陷於石窟，火麒麟爪下，但聶風還是一直願意照顧斷浪，哪怕下跪求情也在所不惜。

    在他看來，人生在世，想要俯仰無愧於心，無非就是‘仁義’二字。

    “聶風，我想要求你一件事。”

    “說，只要我能辦到！”聶風毫不猶豫答應，一直以來他都拿斷浪當弟弟看的。

    “這次和步驚雲一戰，我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以前我還一直以爲自己武功卓絕，天賦絕頂呢，呵呵。

    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派我到一個偏遠的地方擔任管事，到時候我又能清閒，更能有很長時間練功，更能洗清我身上的嫌疑。

    等將來我練好功夫，也好回來幫你。

    當然功夫若是練不好，以我這個年紀也該結婚生子。到時候我努力娶親，多生幾個兒子，讓他拜你爲師，你可不要拒絕。”

    說到最後，斷浪會心一笑，突然覺得有些意思。

    聶風一奇，上下打量這個弟弟。

    “斷浪，我感覺你變了好多。”

    以前每一次見面都感覺斷浪苦大仇深，似乎對所有人都不滿意。就算是自己關心他也不想聽，只願意躲起來生悶氣。

    現在竟然能想這麼多？

    “聶風，人都會是變的，我現在看開了，也想開了。”斷浪感慨道。

    “行，正好我神風堂名下有一個於家村，四面環山，北高南低，環境優雅、隱蔽安詳，你就去哪裏好好練功，等我有時間找你喝酒。”

    聶風毫不猶豫許諾。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