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2章 硬氣

    林府。

    等所有人走後，一家五口坐到一起安靜用着晚膳。

    食不言寢不語。

    “吧唧，吧唧～”小黃貓例外，大口吃肉，大口喝湯，吃得分外香甜。

    貓咪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用完膳，在侍女的服侍下，衆人洗臉漱口。

    林如海似乎想起什麼事，問道：“敏兒，你說今天那長史到底是什麼意思？”

    賈敏不屑一顧：“還能有什麼意思，示好唄。在他們那些想爭大位的眼裏，所有人都是棋子。

    如此作爲，既讓我們看到他的誠意，也能讓當今心中有芥蒂，懷疑我們。

    可惜那薛蟠，薛家無人了啊。”

    林如海微微頷首，深以爲然，夫妻同心，在兩淮見識到太多，這些小手段他們很容易就看清楚。

    最關鍵的是，他們只想爲百姓爲天下做些實事，對什麼從龍之功一點不感興趣，這才能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得清楚。

    “聖旨到。”

    陳總管滿面紅光進來，笑吟吟道：“林大人，林夫人，有旨意。”

    “微臣接旨。”

    “臣婦接旨。”

    ……

    賈府，中廳。

    賈寶玉蹲坐在賈母身下，賣萌討好，使盡解數。

    那薛蟠作爲他的好兄弟，兄弟情深，今日被打，雖然他當時不敢上去攔着，但去他家裏探望應當是必要之事。

    老太太摸了摸寶玉的額頭，滿臉慈祥。按照祖先託夢，這就是賈家的希望。但爲什麼祖先託夢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我寶哎，我可要好好批評你。今天去你姑父家裏，怎麼就像一個小猴一般，一刻也定不下心來？忘記前日裏元春姐姐託人帶信回來說的事了？

    若是能得你姑父青眼，平步青雲也是等閒。”老太太笑着斥責道。

    賈寶玉卻是嬉皮笑臉：“哎呀，老太太您這樣神仙般的人，怎麼也和外面那些俗人一樣，咱們只管安富尊榮便是。

    敏姑姑可是我的嫡親姑母，將來若是有事求到她身上，她還會拒絕不成？

    而且，姑父才是三品，和大伯的一品差得遠呢。不急，等他到一品的時候，我再頂禮膜拜。”

    賈母點點頭，也是。

    自己從小待賈敏這個女兒就不薄，連林如海這個女婿她也沒有半點刁難。

    只要自己在一天，若是必要，親自出面求他林如海辦事。不管是爲了仁義孝道，還是林如海想繼續高升，都得顧着自己的面子。

    這天下，無論是百官還是皇帝，不孝的名聲傳出去，那人生估計已經到達盡頭。

    思定，賈母點了點賈寶玉的額頭：“誰都像你，真是一心無掛礙。只知道和姐妹們玩笑，餓了吃，困了睡，再過幾年，怕還是這樣，一點後事也不慮.

    平常叫你讀書也不聽，這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等你功成名就，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

    賈寶玉不以爲意：“嘿嘿，祖母，我還小呢，不急。而且我能夠和姐妹們過一日是一日，死了就完了，什麼後事不後事。

    若是功成名就，像林姑父那樣，一年到頭兒女都見不到幾回，讓林妹妹那樣可憐，獨自一個人在家裏，那我可不願意做！”

    想起林妹妹這個外孫女，賈母長嘆一聲。

    今日她有意無意提起讓兩家親上加親的事情，以賈寶玉的相貌、人品、學識，家世，配那外孫女是綽綽有餘，怎麼這女婿直接拒絕呢。

    難道自己這小心肝不優秀嗎？

    寶玉雖然沒有什麼上進心，還喜歡和小姐妹們在一起玩。但這男人嘛，成了家，心就定下來，就會努力上進的。

    等再考上科舉，以賈家和林家的權勢，安排下，升官發財不是等閒？

    再說，這個女婿雖說厲害，但就和寶玉說得那樣，至今也就一個三品。而寶玉可是過幾年要繼承一等將軍的一品爵位的。

    若是能有她賈家幾代公侯積累的關係提攜，讓這個女婿的官職再往上升一升，和那王子騰一般，也未可知。

    不識擡舉！

    “老太太，老太太，天大的好消息，林姑爺和三小姐都升官了。姑爺是兩廣總督，從一品，三小姐封爲一品誥命，國夫人，更成了金吾衛千戶。

    林府的大門都被來拜訪的人堵住了！”李婆婆衝進來高興說道。

    作爲寶二爺的乳母，雖然她曾經去林家那裏伺候的時候，被那林姑娘給欺負過。但她現在突然覺得，那是自己和林姑娘的緣分。

    至於罵自己，不是更表明人家林姑娘直爽率真，大氣單純嗎。

    罵得好！

    一品？賈母沉默。

    賈家幾代人，一百多年的努力，此時此刻似乎像個笑話。

    賈寶玉陷入沉思，隨後安然。

    問題不大。

    自己還是當朝貴妃的親弟弟，皇上的小舅子呢，正好和林妹妹門當戶對。

    想起林妹妹那驚世才華，還有超凡脫俗的相貌，少年便是心中一動。此時姑父姑媽升官，剛好可以等父親下朝回來就去提親。

    到時候雙喜臨門，豈不美哉？

    ……

    凝香樓。

    與一般娼館閣院不同，進入樓中，就是一座園林，園中假山、荷池、林木、迴廊、亭閣環繞，佈局並不雜亂無章，反而顯得雅潔有致。

    樓中女子，大都涉獵文藝，通文史，能吟詩，知書工小楷，善畫蘭，能鼓琴。

    此外，她們對於色相更是非常重視，重天然美，要肌體玉色，肌膚玉雪，白女玉脂，還要纖妍俏潔，嬌小玲瓏。

    牀榻上，事後，薛蟠有些沉默，好一會才沉聲問道。

    “你們這怎麼算錢的？”

    這麼高檔的地方，他也是有着北靜王府的面子，才第一次來。

    那女子笑吟吟施禮：“公子爺，一兩。”

    薛蟠很是詫異：“你們這價格，怎麼這麼親民？”

    “是一兩一下呢。”女子嬌聲道，聲音軟糯。

    薛蟠一聽，才放下心，妹妹可是警告過他，往往便宜的東西就是最貴的。隨後仔細思索，盤算剛纔自己是如何大展雄風。

    好一會，薛蟠從袖子裏的口袋拿出一小錠銀子：“喏，給你，五兩。”

    女子接過銀子，掂量一會，禮貌微笑，接着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碎銀子遞回去。

    “薛公子，給多了，這是找你的四兩。”

    薛蟠：......

    林府。

    自聖旨下來，門庭若市。

    兩廣同爲嶺南地，其地勢、土地、習俗，有很多地方不同。

    廣西山嶺崎區，林深茂密，阻擋大軍深入其中，山中都是瑤、僮二族的洞窟洞穴，各族交錯居住，矛盾衝突極多。

    廣東十府倒不錯，只有肇、高、廉三府地方犬牙交錯，雷州府只有遂溪縣多山，廣州府惟連州與之相近，其餘皆濱大海，地勢平易，無有山林險阻，很是富裕。

    而兩廣總督乃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據聖旨所言，林如海的基本職責是：釐治軍民，綜制文武，察舉官吏，修飭封疆。

    且朝廷的一切策略、制度，都需要首先傳達總督，再推行到達地方。

    也就說是兩廣之地，軍務、官員升遷、財政大小事情，全部都是林如海一言而決。

    唯一的缺點就是離中樞太遠。

    這正是當今和太上皇真正妥協的結果。

    太上皇可以放權，但絕對不會放中樞的權。沒過不久，林如海便收到吏部的命令，立即去兩廣赴任。

    似乎朝廷所有人都不希望他們夫婦留在這，本來長達幾個月的權職交接，竟然在短短半個月就完成。

    離譜。

    院子裏，林如海很是懷念地望着自家的寶貝女兒，還有兒子。

    下次回來，估計兒女們都應該長大了吧。

    成家立業，短短四個字，誰人能知道，裏面有無數的艱難困苦，離別淚水。

    林黛玉抱着小黃貓毫不在意。

    再等一段時間，她建立好各地的夢境基點，將太虛幻境真正覆蓋天下，以後若是思念父母，直接入夢便是。

    林恩然哭得是稀里嘩啦，傷心悲切，緊緊抱住孃親的大腿不鬆手。

    父母一走，以後他就又要被姐姐和小黃貓欺負了。整天就是讀書、鍛鍊，他也想和寶玉堂哥一樣，和好看可愛的姐妹玩。

    賈敏隨手給他推開，男孩子嘛，小時候挨的打，都能成爲他以後進步的階梯。

    “黛玉，以後在家裏記得照顧好樂樂！”賈敏認真吩咐道。

    林如海也是點頭，之前在兩淮經營得越久，他對那些大鹽商的實力也越發心驚。

    甚至可以說，只要願意，那些大商人、大家士紳，可以短時間內拉出來一支全副武裝的精銳之師。如此實力，以當時他的情況去，就是以卵擊石，更別說能有現在的政績。

    可以說，沒有樂樂，就沒有他們林家。對他再好，也是應當。

    林黛玉鄭重點頭：“好！”

    “喵～”小黃貓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他除了吃喝玩樂好像也沒幹啥，難道這就是喵族的快樂：躺贏？

    林恩然：？？？

    我呢，我呢！

    吩咐完最重要之事後，林如海看向自己這個林家獨苗，唯一的兒子。

    林恩然滿臉期待。

    “身爲男兒，要有多擔當，有責任感，以後在家裏，多看、多學、少說話、少吃點。

    身爲一家之主，勤儉持家才是一個家族積累底蘊、實力，還有財富的最優秀品德。

    記住，林家的未來是你的！”林如海隨口吩咐道。

    林恩然：???

    要不是爹剛纔還和樂樂說讓他隨便吃，盡情吃，他差點就信了。

    他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啊！

    ……

    隨着林家夫婦離開，林府再次安靜下來。雖然依然有不少來拜訪之人，但都被林黛玉拒之門外。

    兩廣總督，手下官員升遷就有數千之數，更何況什麼制度、策略，每一個都涉及數十萬家庭。甚至有時候，林如海隨意的一句話無意間都能導致不少大家興起，或者直接走向末路。

    對於那些普通人來說，那些天潢貴胃，口出天憲，言出法隨，這句話都一點不假。

    賦稅加上一分，少上一分，都可能會讓他們命運徹底改變。

    如此一來，自然有不少有心人走兒女的路子。

    只可惜那林黛玉就算了，大家閨秀，從不出門。怎麼這林恩然除來在太學讀書，其他就一直在家中閉關讀書，練功。

    這麼努力，就讓那些混吃等死的二代們很難受。

    關鍵是林如海也不在家，也不知道那林恩然怕啥。和他們一起賭兩手，或者抽點菸葉怎麼了？難道他親姐姐還能把他打死不成。

    倒是請吃飯就毫不猶豫過來，而且還事先說好，他沒錢，不請客。

    這不是白嫖嗎？

    林家小院，將鬧着要出門，不想讀書的弟弟打斷腿再治好後，林黛玉安然繼續修行。

    隨着修爲增加，她對很多事情都看得澹泊，更看得太過清楚。爹孃離開，沒有依仗對她來說都是小事情。

    自己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砰～”隨手一捏，少女手裏的瓷杯被捏成一團粉末。

    雪雁見怪不怪，拿起一邊的掃帚就準備過來打掃。每次樂樂惹自家小姐生氣的時候，就總是這樣。

    就是有一點讓她很是奇怪。

    每次和小姐一起洗澡，少女全身上下雪白、細膩、柔軟，關鍵連毛髮都沒有，哪裏來的這麼大力氣？

    神奇。

    “喵～”小黃貓突然出現，跳到鏟屎的肩膀。

    乾飯，乾飯！

    林黛玉鼻尖頓時充斥着一股清幽的少女香氣，怒氣更盛：“你去哪裏鬼混了，還知道回來？”

    苗樂一愣，什麼情況，怎麼感覺像是自家小媳婦訓斥歸家的丈夫。

    沉默一會，小黃貓更怒，湛藍的眼睛瞪得滾圓：“喵～”

    放肆，怎麼和主子說話的！

    林黛玉捏緊拳頭，隨後嫣然一笑，嬌聲道：“樂樂哥哥，跟你開玩笑呢，晚飯早就給你準備好了。走，咱們吃飯去。”

    小黃貓仰頭，趾高氣揚，尾巴都快甩成風扇，耳朵一抖一抖，很是得意。

    對付女人就該這樣，不要客氣。

    她們從來不會記得人家對她有多麼的細心體貼關心，只會記得自己爲其他人付出了多少。

    付出得越多，反而越會死心塌地。

    舔狗，只會一無所有。

    男人，該硬的時候就得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