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1章 族長

    大年30過後，火車站瞬間冷清下來，祁同偉今年也在畢業之後再一次體驗坐火車回家的感覺。

    一個臥鋪車廂，六個牀位也就他和祁山、祁玉三個人，還有樂哥一隻貓，也不知道是現在空位太多，還是剛好其他牀鋪沒人。

    火車發動後，不時有服務員過來詢問要不要打掃衛生，吃的喝的，還專門彙報車速，到了那個站，距離巖臺站還有多長時間。

    甚至有幾個停車站，還專門有站長上來問候。

    祁同偉審視祁山和祁玉：“不是和你們說過不要泄露我坐火車的消息嗎？這是怎麼回事？”

    祁玉撓撓頭：“我讓京州火車站站長幫我們買票的時候說了啊，還說是你特別叮囑保密的。”

    祁同偉看了看自己這個車廂獨特的絲質牀單被套，有點無語，到了他這個位置，有時候隨便說一句話真的會讓人過度的解讀。

    上次他到一個鄉鎮的學校考察，之前說好了就在食堂吃一頓便飯，結果吃飯的時候他就疑問了。

    誰家學校中午給學生各種山珍海味的，來吃飯的學生一個個校服紅領巾，甚至大部分都是好看的女學生，整個學校包括廁所都一塵不染。

    口出天憲，言出法隨！

    他突然明白了爲什麼古代那些人只要有點機會就會高喊：“王侯將相令有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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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爲位高權重，身邊的每個人都想盡辦法讓你開心，奉承你，這種滋味，實在太爽了。

    摸了摸口袋裏呼呼大睡的樂哥，祁同偉連忙告戒自己：“冷靜，不能飄！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當養天地浩然正氣，行光明磊落之事，克己，慎獨，守心，明性，以克人之心克己！”

    終於，四個小時，到達巖臺車站，剛出出站，就有好幾批人迎了上來。

    “祁州長！”

    “祁廳長！”

    “三哥！”

    .......

    巖臺車站站長，巖臺治安部部長，祁家村老八和老九。

    大過年被堵住，祁同偉有點無奈，和這些地方父母官寒暄了好一陣後，才坐老八老九的車離開。

    祁同偉和樂哥坐在老八車裏，祁雲一路上正襟危坐，看出來很緊張。

    “樂樂提醒你，當前距離祁家村還有30公里，預計行駛40分鐘，前方請直行！”

    苗樂從口袋裏鑽了出來，聽着這導航語音傻眼，轉頭，看着鏟屎官，審視！

    祁同偉呵呵一笑：“老八，你這星空汽車不錯啊，這真皮內飾，導航大屏幕，還有空調！”

    “哈哈，三哥，的確，還是這星空汽車懂我們自己人的想法，買車圖什麼，不就圖裝個比，不好看誰買啊！”老八笑道。

    隨後祁同偉對上苗樂漸漸凝重的眼神，用眼神傳遞信息：“你看，這都是安逸搞的，有段時間，安逸從牟其中哪裏買了兩個熊國發射衛星的名額，借他們的渠道發射了兩顆導航衛星，這語音導航估計也是他弄出來的！”

    祁同偉回答的很堅定，就算這導航系統軟件是他搭的框架，還有語音包是他提供的，但總不能人家用刀犯罪，就能怪造刀的吧。

    安逸問題很大！

    苗樂的眼睛緩和下來，陷入沉思，沒聽說星空科技那邊有誰擅長做軟件，還會做語音模擬這種高級技術的。

    祁同偉連忙從後面的包裏拿出一灌黃桃罐頭：“樂哥，睡了一路，累了吧，吃點東西。”

    看到食物，苗樂尾巴才晃了晃，懶得再思考，開動。

    “哇嗚！”

    祁同偉偷偷鬆了一口氣，矇混過關！

    離村口還有一公里的時候，祁同偉有點輕鬆，還是家裏好，前段時間出去考察的時候，有的人直接就在十公里外的高速口迎接，一堆人，擡着旗還喊口號，給他都搞的不會了。

    還有五百米還沒有人，他突然有點難受，自己爲村子裏做了這麼多，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接他？難道都是白眼狼？

    二百米，放鬆下來，前面赫然有一羣人站在路邊，現在是冬天，大雪漫天，旁邊的很多小孩子似乎是被家長強行拽來的，有的打雪仗，有的還在滿地打滾。

    開門，下車。

    苗樂一個起躍消失，打狗去！

    “同偉，回來了，一路辛苦了！”村長第一個打招呼，其他人也各喊各的。

    祁同偉一個個喊人，笑容親切隨後。

    “看看人家，聽說是京州的老大了，和我們還這麼客氣！”

    “是啊，這才像個大官，你看鎮裏的小主任，去辦個業務推脫半天，最後把同偉搬出來才管用。”

    ......

    聽着別人背後的議論，祁同偉不動聲色。

    人啊，要學會裝聾作啞，不然過得不快樂！

    “同偉，正好，今天我們村子祭祖，你現在是我們祁家的族長，這次的儀式就你帶頭吧！”說完，祁村長將一塊黃布披在祁同偉肩膀上。

    祁同偉一愣，好傢伙，黃袍加身了屬於是。

    還有，他啥時候成了族長，他都不知道？

    “二伯，祭祖我也不會啊！”

    “聽口號，上香磕頭就行了！”

    隨後，衆人浩浩蕩蕩走向村裏。

    一進村就是筆直的瀝青路，四通八達，路邊是一座座二層帶院子的別墅，全都一樣。

    “怎麼樣，我們村現在全都住上這樣的房子，你的房子在我家旁邊，對了，你家的老宅還在老地方，我們怕你有什麼想念的，就沒動。”村長解釋道。

    “多虧了同偉啊，以前我們做夢都不敢想能住到這麼好的房子！”

    “是啊，更別說現在有的家裏還買得起小汽車了，真好！”

    祁同偉也點點頭，鄉親們都過得好，真好！

    又走了十分鐘，衆人來到一個大廣場，看起來大約有足球場那麼大，中間一個巨大的凋像放在一個正方石臺上面，石臺四周刻了很多字。

    凋像是一個男人，負手而立，背對他們，頭上還帶着斗笠，肩膀上站着一隻貓。

    祁村長笑道：“本來我們還想把這凋像按你的模樣刻，老太爺沒同意，說你還沒死呢。到最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等你啥時候死了，我們就你的臉換上去。”

    祁同偉：......

    就不能攀他點好的？

    凋像後面用方正的一個個石塊搭了一個臺子，上面已經鋪上紅布，還有高大的架子。臺子正方面就是放族譜的地方。

    族譜前面有幾個牌位，祁同偉遠遠看去，似乎都是老太爺的幾個兄弟叔伯，他們都是當年和鬼子打仗的時候犧牲的。

    按照祁家村的習俗，這些人只要是祭祖的時候，都是享受頭柱香。

    他們居功至偉！

    臺子右邊坐着祁家村的幾個老人，爲首的正是老太爺，左邊的祁同偉不認識，應該是來觀禮的。

    等祁同偉走到臺前，左邊突然衝出來幾個孩子，對着祁同偉就是磕頭，砰砰砰，很實誠。

    祁同偉一愣，連忙將他們扶起來。

    “哈哈，這些孩子的爺爺奶奶生病了，是你上次回來吩咐建立的‘祁家村養老基金會’給救回來的，這是在感謝你呢。”祁村長呵呵笑道。

    祁同偉摸了摸幾個孩子，從口袋裏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紅包，一人發了一個。

    “謝謝叔叔~”女娃娃很靦腆。

    “祁叔叔，我以後也要想你一樣當個爲人們做好事的大官！”

    “我也是，謝謝祁叔叔救了我奶奶。”

    “祁爺爺，我要和一樣當一名好警察。”這個輩分低。

    ......

    孩子們奶聲奶氣的感謝，雖然沒有那些官員們的詞彙多，但祁同偉卻有一種別樣的感動，甚至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自己現在是很多孩子眼裏的表率啊！以後絕對不要做錯事！

    將孩子們送走後，祁村長臉色一正，給左邊拿着喇叭的司儀示意。

    頓時，鑼鼓齊鳴。

    “祭祖大典，開始！”司儀大喊。

    “祁家村祁氏祭祖儀式開始，請族長祁同偉，大房十三世孫祁耀華，二房十三世孫祁耀東，請工作人員入場！”

    這時候祁村長才想起什麼，拿出一張紙給祁同偉：“這是你一會要喊的臺詞，記一下！”

    祁同偉看着紙上面幾十個字，鬆了一口氣，還好村長沒有太坑，掃了一眼，直接記住。

    三十秒後，披着黃色絲巾的祁同偉昂首挺胸，帶着村長和書記，慢慢走到族譜前。

    “淨水！”三個身穿制服的女孩，端着金色水盆來到他們面前。

    祁同偉認真將自己的雙手清洗乾淨。

    “淨巾！”又過來三個女孩，遞給他們黃色的絲巾，擦洗雙手。

    “恭迎列祖列宗！”

    祁同偉轉身，面對天地，神情嚴肅，拱手，彎腰：“今黃道吉日吉時，我們祁家村祁氏進行祭祖儀式，恭請列祖列宗一同前來，亨用餚饌果蔬，子孫敬孝！”

    聲音浩大莊嚴，所有圍觀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神情也瞬間嚴肅，就連玩鬧的孩子也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初上香，拜英烈先賢！謹記血海深仇！”

    祁同偉拿着女孩遞過來的三炷香，和村長、書記一起，對着族譜下面的幾個牌位跪下磕頭，拜了三下，隨後起身上香。

    “亞上香，拜祖先！佑我祁家，兒孫滿堂，幸福美滿！”

    再次接過女孩遞過來的三炷香，祁同偉和村長書記對着族譜跪下磕頭，拜了三下，隨後起身上香。

    “三上香，拜老人！祝長者福壽綿延，健康長壽！”

    這次沒有香，祁同偉三人對着右邊的老太爺們跪下恭敬磕頭。

    老太爺笑地嘴的合不攏，甚至眼睛有點朦朧，當年兄弟叔伯幾個，爲了國家上陣殺敵，本以爲死定了，沒想到他還能看到兒孫滿堂的一天。

    “老二，老三，我沒有白活！下去你們可要給我敬酒！”老太爺暗暗想到。

    “全體族人起立！”

    聽到這裏，祁家村所有人，老太爺，甚至站臺左邊的人都一起站起來。

    “向列祖列宗，英雄烈士三鞠躬！”

    所有人對着高臺，彎腰，三鞠躬！

    鑼鼓齊鳴，響聲震天！

    隨後，在司儀的組織下，祁同偉這一輩的祁山祁玉，還有他們的媳婦孩子，一起穿着正裝，男的中山服，女的孩子漢服，都站到臺下。

    “拜祖先！”所有人一起下跪，對着臺上磕頭，祁同偉等人早已經站開。

    “拜族長！”

    祁山等人起身，對着祁同偉彎腰，拱手。

    “回拜！”

    祁同偉同樣姿勢回禮。

    “拜長輩！”

    一羣人又對着老太爺跪了下去，三磕頭。

    “好好好！”老太爺笑的開心。

    “禮畢，進饌！”（司儀唱）

    上來三個童男，敬上三牲，豬頭（中）、全雞（左）、全魚（右）

    ......

    “開席，巡酒！”

    最後，祁同偉和村長、書記一起，拿着酒杯，一個桌子一個桌子敬酒，儀式結束，那些祭品還會分給孩子們吃掉，一點不浪費。

    晚上8點，老太爺才慢慢渡步回家裏，旁邊祁同偉扶着。

    “太爺怎麼不請一個保姆？”

    “哼，我還沒老，等我動不了，我就到養老院去，不麻煩你們！”

    祁同偉有點奇怪，太爺怎麼又生氣了。

    “今天感覺怎麼樣？”隨後老太爺問道

    祁同偉想了想：“很激動，感覺我們村子裏的生活越來越好，也有了凝聚力。”

    “是啊，家和萬事興！但有錢了，人心就變了，就得有嚴厲的族規約束着。你現在位高權重，有時候村裏人說是你親戚就想着作威作福，這不好！”老太爺憂心道。

    “呵呵，知道，等回去我就和村長說下！”

    “嗯，我老了，有時候說多了他們會厭煩，甚至那些小家夥，有了錢都不知道炫耀的什麼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村的錢都是你貪來的呢。”老太爺冷笑。

    祁同偉失笑：“無非是錢不配位，德不配位，等下一代人書讀的多了就好了！”

    “好？難啊！父母如此，兒孫也就會被影響，族規還是不夠嚴，不然以後怕是會出大問題！”老太爺繼續說道。

    祁同偉陷入沉思，遍歷史書，那些封侯拜相的大老被族人坑的就不在少數，看來自己也得注意。

    “明白，回去我就和大伯、二伯重新制定族規，另外，錢也不能發多！”最後，祁同偉下了決心。

    “好！這才對嗎！我祁家村眼看就要崛起，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一些小事，我們不能不防！行，我到了，你也回去早點休息吧！”到了家門口，老太爺拜拜手，示意祁同偉滾蛋。

    祁同偉站在一旁，看着老太爺進門開燈，才離開，

    走在路上，看着變化巨大的村裏，感慨萬千。

    曾幾何時，他還在一個小小的沒有前途的司法所裏掙扎，短短幾年，他就走到現在的地步。

    多虧了自己不懈的努力和樂哥一點點的幫助。

    “啊，那個天殺的，把我家的狗放跑了！”

    屋子裏突然傳來的罵聲，讓祁同偉會心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