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連鍋碗瓢盆都沒了?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糖醋溜魚字數:2096更新時間:24/06/29 22:56:08
    ......

    京都東直門內街,突然飄起的大雪,讓街道上行人紛紛加快腳步。

    一輛檻車停在城門下廊道內。

    男人閉眼背靠柵欄坐在檻車內,一身長棉襖被鞭子抽得血跡斑斑,一頭亂髮披散落於行枷之上,一張臉上青紫交錯,嘴角還殘留着乾涸血漬。

    從早上莫名其妙被捕,到現在全家被判流放,這一切都好像被人安排一般。

    他自問在官場上絕沒有得罪過誰,更沒有仇家,那又會是誰誣陷自己?又或是說替哪個權貴背了鍋?

    他的媳婦兒,他的靈寶,還沒出月子就得陪着自己在大冬天裏受罪,還有倆崽子跟爹孃。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留在縣城裏,黎誠盛死死咬着牙,內心逐漸由憤怒不甘變得絕望,無力。

    城門口,兩個解差,手拿公文正跟守城門的禁軍聊着什麼。

    “娘的,剛還晴空萬里,咋又突然下起雪了,這天氣啊,流放嶺南,三千裏路啊,兄弟你倆可得遭罪了”

    “可不嘛,這人一倒黴啥破事都能遇到”

    好不容易遇上個好差事,苦一點倒也無所謂,誰他娘知道竟是個抄了家的,這下連一點油水都撈不着了,這要真死半路上,他們兄弟倆反倒還省了事。

    “阿爹”

    “爹爹”

    稚嫩童聲響起。

    檻車內,黎誠盛陡然睜眼,強撐着坐直身子看向不遠處朝自己走來的黎家人,頓時紅了眼眶。

    “爹爹,您,您受傷了?疼嗎?”

    話剛問出口,黎文張嘴哇的一聲直接哭出了聲,黎韜聽着哥哥哭,小嘴一癟,也跟着哭了起來。

    黎誠盛想伸手摸摸倆崽子腦袋,無奈行枷加身不便,只得開口安撫。

    “爹爹沒事,這點小傷不疼,過兩天就好了,你們倆都是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地多丟人,不許哭了”

    倆崽子邊抹淚邊點頭,雖然還在抽泣,好歹是沒聲了。

    黎老太雙手扒着柵欄,嘴脣輕顫,半晌講不出話來,她能猜到黎誠盛會在牢裏吃苦,卻沒想到會傷得這般重。

    黎老漢站在黎老太身側,一手託着有些腿軟的黎老太,一手扶上柵欄。

    “誠盛,你的傷……”

    “爹,娘,我沒事,傷不重,倒是連累你們嘞”

    眼見着老兩口要落淚,黎誠盛忍着渾身火辣辣疼,勉強擠出一抹笑意,將整個上半身傾向柵欄,雙手緊緊握住二老手背,安慰着。

    許姝惠站在老兩口身後,她的視線落到黎誠盛手背上,鞭傷很深,皮肉外翻,頓時疼得她心尖兒滴血,卻又死咬着後槽牙沒哭出來。

    丁香與錢婆子一左一右站在許姝惠身側無聲抹淚。

    “行了,行了,要敘舊路上多的是時間,再不走,晚上可就到不了驛站,老子可不想在大冬天露宿野外”

    一聲冷呵將檻車邊上幾人拉回現實,兩名解差走到檻車前,一左一右跳上車板坐下。

    “駕”

    隨着一聲輕呵,檻車緩緩朝着城門外駛離。

    黎家人相視無言,低頭默默跟上。

    “阿奶,咱們以後還能回來嗎?”

    黎文黎韜被老太太一左一右拉着前行,回頭看向身後越來越小的城門,眼淚又開始止不住了。

    黎老太咬着牙,默默將手裏倆崽子攥得更緊了。

    “會的,咱們會回來的”

    老太太說完,終究還是繃不住潸然淚下。

    黎誠盛坐在檻車裏,也呆呆望着城門方向,倒不是他有多不捨這個地方,而是心有不甘卻又無能爲力。

    大人們都明白,回來,不過是安慰小孩子的善意謊言罷了,他們這輩子怕都是回不來了。

    ......

    是夜,寒冬的夜晚更顯靜謐。

    文人巷黎家小院內,一陣冷風帶起正屋門口一角門簾,透過縫隙,一男人手持長劍正立於屋內。

    “大人”

    “進”

    門簾被撐開,黑衣男子蒙着面看不清臉上神情,進屋後躬身行禮。

    “大,大人,院內並沒發現任何可疑之物”

    豈止是沒有可疑之物,這院子裏就像是被人洗劫過一般,除了牀和櫃子,就連衣服棉被這些顯眼之物也不見了。

    可從黎家人離開院子後,他們的人一直守在此處,根本沒發現有人進過院子,門上的封條也是完好無損的。

    阿四緩緩轉身,臉色鐵青,他環顧一圈被翻得底朝天的屋子,除了幾條破布,竟連一個銅板都沒找見。

    錢財就算了,他也看不上,可那竈房裏的吃食,甚至連鍋碗瓢盆都沒了,他們是如何將這些帶走的?

    詭異,這一家子處處都透着詭異,再聯想到那神祕消失的刺客,阿四擰眉,狹長眸子溢出絲絲殺意,這種千端萬緒的感覺讓人有些抓狂。

    深吸口氣,阿四緩緩開口問道。

    “算算時辰,他們也該到長水驛站了吧?”

    “回大人,按他們的腳程,一個時辰前就該到了”

    阿四擡腳,越過黑衣男子往門口走去,院子裏沒找頌神圖,若是在黎家人身上也搜不到的話,那也只能說明他們的方向找錯了。

    ......

    另邊廂,距離京都城三十裏外的長水驛站,正值臘月,驛站門可羅雀。

    除了大堂內正在吃飯的兩個解差,便只剩下一名驛卒在櫃檯後打瞌睡。

    大堂方桌前,兩名解差就着昏暗的燭光吃着晚飯,一碗羊雜湯,四兩燒酒,外加兩個燒餅。

    “張哥,你說咱兄弟倆怎的就這麼倒黴,娘嘞個西皮,這一趟虧死了”

    姓張的解差嘴裏咀嚼動作一頓,一雙三角眼眯起,呼呲帶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望向驛站柴房方向。

    “錢是撈不着了,不過......那倆娘們還算水靈,你我兄弟倆,一人一個,這一路上倒也能解解悶不是?”

    “桀桀......張哥,一會兒弟弟讓您先挑”

    “算你小子懂事”

    櫃檯後驛卒將二人對話聽在耳裏,擡了擡懶散的眼皮,又繼續閉眼假寐,好似已經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