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漓兒,我是你的阿九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上玖殿下字數:8135更新時間:24/06/29 22:26:25
“我警告你,你可不許泄密,不能告訴我媽這事,不然我和你沒完!”小家夥少年老成地兇我。
我嗆了下,乾笑:“啊、好,好吧……”
站在我身後的九蒼陰沉着臉不悅擰眉,冷冷啓脣:“你打算和誰沒完?”
此話一出,捧着藥罐的小家夥瞬間表情一木,小身板狠狠一僵——
“九、九爺叔叔。”小家夥摟着陶罐,艱難的尷尬轉身,衝九蒼咧嘴扯出一個童稚天真的笑,“好、好巧啊九叔……我、藥要涼了我得去給我媽送藥,我、我先走了,拜拜九叔!”
說着撒腿就跑,一溜煙就消失在院子裏……
我打了個哈欠無奈感慨道:“百因必有果,宋大哥的報應就是小寶!”
九蒼扶着我去鍋臺邊坐下,一揮廣袖,法術引出水缸裏一泓水自動清洗鐵鍋,他則開始着手點火燒草,清洗紅棗,棗肉切片:“宋明德生前欠了他們母子,如今是該償還了。”
我拽了把整齊的稻草塞進鍋洞裏,鐵鍋內已續上了乾淨新水,火舌舔上稻草,熊熊燃燒:“只是不知道,時隔這麼多年,謝姐姐還肯不肯再原諒宋大哥了,就怕謝姐姐真的已經徹底放下了。”
“若能徹底放下前世芥蒂,不是更好麼,如此宋明德不就還有和謝令姮從頭來過的機會?”
我搖頭正兒八經地否定:
“不不不,阿九你是男人,不曉得女人的心態。一個女人如果還怨你、恨你,反而你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將這個女人哄好,能有那麼一絲絲的機會與這個女人複合。
但如果這個女人完全說服自己放下了,那你就絕對沒機會了。”
九蒼將紅糖與紅棗倒進鍋裏,好奇問我:“哦?爲什麼?”
我坐在鍋洞前盯着裏面熊熊跳躍的火苗,認真說:
“你想啊,你曾經那麼傷害她,她都能放下,既往不咎,與你過往恩怨一筆勾銷,這證明什麼?只能證明你在她心中,也要一筆勾銷了!
尤其是精神上的折磨這回事,無關緊要的外人再怎麼折磨你的精神,你都僅有單純的惱恨,唯有至親至愛的折磨,才會讓你精神上承受的痛苦放大一千倍一萬倍!
因爲,你會不甘心,甚至會後悔。你要承受,一片真心喂了狗帶來的萬倍反噬。
當年謝姐姐可是暗戀宋堂主,歡歡喜喜地回京城嫁宋堂主,帶着小女兒家的嬌羞與真心,滿懷憧憬地走到他身邊,想要扶持他,輔佐他,爲他排憂解難,護他坐穩皇位。
可宋堂主呢,大婚之日公然用青梅竹馬羞辱謝姐姐,婚後夜夜宿在青梅竹馬的寢宮,冷落疏遠謝姐姐這個正妻,還不停地爲青梅竹馬打壓欺負謝姐姐,強迫謝姐姐懷上他的孩子。
有了孩子,竟又嫌棄謝姐姐,想打掉謝姐姐腹中的親骨肉,就連生死一線的緊要關頭,宋大哥想的也是帶青梅竹馬逃,把謝姐姐丟掉了。
謝姐姐雖說是爲了自己的子民才戰死城門口的,可歸根究底,背後將謝姐姐推向死亡的那隻手,還是宋大哥的。
謝姐姐身爲皇后,卻被他踩着臉面尊嚴孤獨的生活在後宮,還因爲宋大哥的偏心偏愛,失去了自己的至親,這些事,每一件單獨拎出來,都能讓謝姐姐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謝姐姐被宋堂主刺激了這麼多回,多年後再見宋大哥,怎麼可能做到平心靜氣。
宋大哥想回頭追謝姐姐,就必須要先償還他當年欠下謝姐姐的樁樁血債,談何容易。
我要是謝姐姐,再見到他非恨不得能一劍捅死他……但謝姐姐現在,十分淡定,如果謝姐姐連宋大哥當年帶給自己的苦難都能釋懷,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謝姐姐不在乎宋大哥了。
當謝姐姐深愛宋大哥的時候,宋大哥辜負她的真心,她會難受不已,如果宋大哥於謝姐姐來說,不是愛人,而是個陌生人,那宋堂主當年以陌生人的身份幹下的那些事……其實就不算什麼了。
謝姐姐不愛他,就不在意他今晚又在誰屋裏睡,不在意,他的孩子會不會死。”
“你的意思是,謝令姮釋懷了,就代表宋明德在謝令姮心裏,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了,謝令姮,不愛宋明德了?”他問。
我重重點頭:“是這個意思,一個女人不再計較丈夫辜負自己,就代表她已經不愛了。無愛則無傷,無傷則強大!”
“那同理,判定一個女孩是不是喜歡我,就要看她,是否願意和我斤斤計較?”
“是的,在意,才會在感情方面計較得更多嘛。”
他走過來,陪我坐下,摟我入懷,溫柔說:
“當初蓮芯出現的時候,爲夫也害怕夫人太平靜……爲夫那樣刺激夫人,不過是希望夫人給點反應,本王,時刻都期待着夫人同本王鬧一鬧,如此,至少能證明夫人心裏還是有爲夫的。”
我不好意思地歪頭靠在他肩上,親暱挽住他胳膊:
“那會子,不是和你想岔道了嗎。我,那時候對自己沒信心,我怕我表現得太小肚雞腸,你不喜歡。
實際上看見你和蓮芯靠近親密,我心裏難受死了。
你說好了晚上和我一起吃飯,結果轉頭就去找蓮芯了,還親自把她抱回來,爲了給她療傷,你把我丟在一邊,我什麼都不知道,睡一覺醒過來,天明大哥說你回來了,但你在蓮芯屋裏,我抱着一絲希望去找你,卻看見蓮芯抱了你。
後面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外面,也是這樣。我到現在還會偶爾想,你那會子是不是真的喜歡蓮芯,或者,你心悅過她,所以才能把戲做的那麼真。”
“那時,不是在同你置氣麼。我承認,有故意的成分。漓兒,我也很小肚雞腸,我怕你不要我,更怕你不愛我。我,也會任性。但當你滿身傷痕地轉頭離開我時……我又後悔了,特別後悔。”
他溫柔摸我臉蛋,委屈問:“告訴我,上一次,是不是真打算不要我了?”
我不加隱瞞的枕着他肩膀閉上眼睛:“嗯,是九爺先不要我的,九爺扔掉我,選擇了別人,九爺故意對我的示好視而不見,九爺不喜歡我,不喜歡我的人,我也不喜歡他。”
“胡言亂語。”他性感的喉結滾了下,大手握住我的肩,將聲音放得極低,“漓兒,我是你的阿九。”
“阿九……”我趴在他懷裏,往他身上蹭蹭,可能是因爲生理期的緣故,今天竟然格外疲累,“我知道,你是我的阿九。”
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阿九。
鍋裏的紅糖水咕嚕咕嚕冒着熱泡。
我卻不知不覺,趴在他懷裏睡着了過去——
一片雪花,砸在我的鼻尖。
北風掃雪,落梅遍地。
時至除夕,一歲一景。
女祭司們身着曳地寬大的彩袍,捧着白玉花瓶折梅收集花芯雪化水。
小侍女莫梨提着一盞紅燈籠,拎起裙襬蹦蹦跳跳趕到我身邊,天真跳脫道:“大人,段臨哥哥喊你去寫春聯!今天都除夕了,大人你能不能放鬆放鬆,別再研究這些天書了!”
我疲累地捏捏鼻樑骨,聞言將手中古籍合上,置於袖邊小幾。
甩了甩繁複端重的玄色雲龍紋廣袖,我撐着身子從藤椅上站起來:
“今晚戌時,我們要進宮爲皇族祈福,亥時,要回靈潭宮上香,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再玩一會兒,提前吃過年夜飯,從明天開始咱們就要忙起來了。”
莫梨拎着紅燈籠朝我屈膝一禮,一聽幹活就苦了臉,心直口快地小聲嘟囔:“朝中大臣們明天一早上完朝還有三天休沐呢!咱們靈潭宮倒好,常年無休,別人放假咱們反而還得幹得更多!”
“新年新氣象,萬象更始,正是咱們靈潭宮辦事的時候,你們若想放假,等上元節過後,本尊也給你們放三天假。”
“真的嗎?”小莫梨瞬間就有了精神,挺直脊背昂頭兩眼放光地開心拍手道:“好啊好啊,我就知道,大祭司人美心善,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神人!”
我理了理袖子,拿她沒辦法,微微勾脣:“對了,阿九呢?”
小莫梨指了指東偏殿方向:“世子今天心情很差,從一早開始就將自己關在那座宮殿裏,誰也不見,我給他送的吃食放在門口也沒見他動……”
我早有預料的沉沉嘆氣:“除夕之夜,闔家團圓,他,沒有家了,傷心難受亦正常……罷了,本尊還要去準備晚上的祭祀事宜,等本尊從皇宮回來,再去安慰他。”
小莫梨聞言不高興地噘嘴,踢了下地上沙子般的白雪,悶聲嘟囔:
“這個靖世子也太嬌氣了些,自從來到咱們靈潭宮,每回遇見事都要大祭司去哄,他身上的傷,除了那什麼蠱,明明都已經被大祭司打着要他試藥的名義偷偷給他治好了。
可他呢,還是隔三岔五不是嚷嚷這疼,就是嚷嚷那難受,嬌裏嬌氣的,都不像個男人……現在身上不疼了,又開始抑鬱了,大祭司你覺不覺得煩啊!”
我回眸瞥了莫梨一眼,語氣不自覺變凝重:“他不是嬌氣,他是,真的疼。”
“啊?”
“他的體內不止有皇帝下的蠱,還有在王府時,側妃們爭風吃醋給他下的毒。
本尊是治好了他身上在護龍衛大獄裏受下的重傷,可他在王府裏中的毒,已經積累了將近十年,毒入骨髓,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拔除乾淨。
你們只知道他隔三岔五嚷嚷疼,叫難受,卻不知,他本是靖王世子,天潢貴胄,尊貴非凡的皇族人物,他從小就接受皇家的教育,知禮數,識局勢,懂內斂,忌喜怒。
他是皇室中人,不到萬不得已,他是拉不下臉面在我們這些臣子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羸弱的一面的。
若不是痛到極致,他也不可能嚷出聲。
那些毒,我至今只給他拔出三分之一,他其實每天晚上都會渾身骨頭劇烈疼痛疼得他睡不着,他的五臟六腑受毒藥與蠱蟲的影響,根本無法正常運轉,維持健康。
他每天都胸悶氣短,尤其陰雨天,與這種雪天,他有時會被憋得喘不上氣,有時會疼到拿刀子割手用自殘的方式來緩解。
他挑食,是因爲他的胃消化不了我們正常食用的食物,他喜歡吃甜食,是因爲他想多嚐嚐甜味,舒緩自己的痛苦。
他動不動就給你們甩臉子不理人回自己寢殿鎖上門誰也不見,原因是,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蠱毒什麼時候會發作。
在你們不知道的時候,他一遍又一遍地詢問醫師,他的蠱毒何時會發作,發作之前會有何預兆,發作時會是什麼樣子。
醫師告訴他,此蠱能吞噬心智,若是意外被刺激發作,會殺人,變成一個嗜血狂魔。
他得知這個結果後,害怕自己萬一發作,會誤傷到你們,每每察覺到身體不對勁時,便故意發脾氣攆走身邊所有人,所謂的甩臉子、不理人,只是他爲了保護你們的一種方式。
你怎知,他爲了不讓我們爲他擔心,私下,一個人撐過了三次蠱毒發作。”
“什麼!”
小莫梨驚叫出聲,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結結巴巴問:
“他的蠱毒,已經發作過了?怪不得,怪不得醫師讓我們留意他,這都這麼久了,他也沒發作……原來不是沒發作,是這傢伙發作了根本沒讓我們知道。怪不得他性情總是陰晴不定……
難道,是上次!上次那個雨夜,大祭司你一直在他的門外站着,沒進去……身子都被雨水淋溼了,直到破曉時分,你才拿着一件斗篷敲門進屋,然後,一整天都沒出來……”
“是那次。”我拍了拍玄衣上的落白,心疼道:“他不想讓我知道,我若強行揭穿他,他只怕還會尋別的法子想方設法隱瞞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如,就這樣。他既鎖上了門,那本尊,就在門外等着他。”
“那完了,邱醫師說,這蠱毒發作的次數越多,世子的身體越差,直到身子徹底被蠱蟲耗垮,世子便也,活不了了。”小丫頭緊張地要哭。
我冷冷擡眸,盯着遠處祭司們豔麗的裙琚衣角,沉聲道:“所以,在找到解蠱辦法之前,本尊須得,設法給他延緩蠱毒發作。”
“那如何個延緩法?”
“狗皇帝在阿九與他母親被靖王剛接回京城之時,就已經暗中命靖王府的眼線給阿九下蠱了,這十年來,阿九體中的蠱蟲一直處於沉睡狀態,從未發作過,所以連阿九自己都不曉得,自己體內有個東西。
直到靖王府被抄家滅門,狗皇帝把靖王世子交給本尊處置,這蠱才甦醒,開始折騰。因此,狗皇帝的手中絕對有抑制此蠱發作的辦法。”
“啊?大祭司你不會是想……動手動到老東西的頭上吧?”
“本尊查過,前十年阿九體內的蠱蟲之所以長久處於沉睡狀態,是因爲皇帝在幽蘭殿養了藍心靈蝶,這種靈蝶能夠抑制阿九體內的那只蠱蟲毒性。
雖說如今蠱蟲已醒,情況比從前的沉睡狀態更難以遏制,即便有了藍心靈蝶,也無法像前十年那樣,保證蠱毒永遠不發作,但卻能起到延緩毒性的作用。
阿九如今的狀態,那只蠱,能壓制幾日,便壓制幾日。至少給我們爭取了繼續尋找解蠱之法的時間。”
莫梨聰明得一點即通:“大祭司剛纔在看方外錄,是在找能帶走藍心靈蝶的辦法?大祭司難不成是想,今晚就動手?”
我頷首,負袖淡淡道:
“他是個倔驢脾氣,遇見什麼事都喜歡憋在心裏,害怕給別人帶來麻煩,拖累別人,蠱毒發作的次數越多,對他的身體損傷越大,是以,本尊要儘快得到藍心靈蝶。
今晚,是個絕佳時機,告訴段臨,屆時,我會將祈天殿的儀式交給他,他務必替本尊,拖住狗皇帝!”
“是!”
入夜,皇宮內外,燈火通明。
段臨帶領宮內一衆巫師,穿着祭神玄袍,戴上青面獠牙的鬼神面具,手執火把,在祈天殿大跳祭神舞——
“歲末新始,元春祭祀,祈天上神明,佑錦國安平,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佑我國君,長壽長安,英明執政,佑我百姓,安居樂業,萬事順遂,佑我錦國,萬載長春,海晏河清——”
火光與殿內璀璨的蓮花燭光交相輝映,銅鈴聲叮鈴充斥入耳,段臨執柳條瀟灑翩然起舞,轉身間,回眸深深凝望我一眼……
我頓時心領神會,給身畔的莫梨使了個眼神,莫梨聰明地上前一步,彩裙擋住了我的身影。
狗皇帝還跪在神像前雙手合十,閉目集中精神祈禱。
我趁機離開祈天殿,化作一隻白蝴蝶,振動翅膀飛去了幽蘭殿——
“師尊,祈福舞前後須一個時辰之久,但按照徒兒對狗皇帝的瞭解,這狗皇帝頂多只能在殿內安分跪上三刻鐘,不到半個時辰他就要站起來了,所以,保險起見,你定要在兩刻鐘之內趕回來!”
我記得段臨對我的囑咐,而帶走藍心靈蝶,於我而言,兩刻鐘足矣。
我順利趕在狗皇帝睜開眼被攙扶起身的前一盞茶時間重回祈天殿。
彼時殿內火把還在揮舞,柳葉還在降甘露。
“大人。”莫梨發覺我重回她身後,鬆口氣激動喚我。“蝴蝶……”
我淡定翻開掩在袖下的那隻手,手心中,附着三隻藍心靈蝶。
莫梨大喜,怕被人察覺又迅速扭回頭,裝作專心致志地觀禮。
祈福大典過後,狗皇帝在清水閣設宴,帶着禮部幾名官員及幾名打扮花裏胡哨的后妃,賜宴款待我們靈潭宮的祭司及巫師。
“又一年過去了,我們敬仰的大祭司,還是這般年輕、漂亮!”
“嗨,老徐你別說,我小時候隨家父入宮赴宴,大祭司就是如今這個模樣,如今我都四十歲了,臉上都長皺紋了,大祭司還是一點都沒變。”
“大祭司,可是不會老的神明!”
“呵呵,你們說是神明,外面那些百姓說,是狐狸精轉世……”
“嘖,老秦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這可是大祭司,掌控我們整個錦國國運的大祭司,對她不敬,當心天上下雷劈死你!”
“成成成,我收回我剛纔那句話,我胡說的,還望大祭司不要和我們這些小輩計較。”
禮部那些文官們藉着醉酒的幌子故呈口舌之快,鄰桌的段臨坐不住地握緊拳頭,想起身同他們理論:“你!”
我先一步開口,攔住段臨:
“臨兒,幾位大人沒說錯,本尊,確實比他們祖父歲數都大。幾位大人在本尊面前,確如小輩幼兒。
你啊,好歹也是當長輩的人,怎還如此沒個正形,正好,帶錢了麼,記得給幾位大人包個壓歲紅包,以表我們靈潭宮愛護幼小之心意。”
段臨:“啊?”
莫梨:“噗。”
文官們:“???”
莫梨偷偷往段臨身後挪了挪,低聲提醒:“大祭司是他們的祖父輩,你不就是他們的叔叔輩嗎?”
段臨頓時恍悟,頗有膽氣地立即站起身,逮到機會就一本正經的抱拳佔便宜道:
“承蒙諸位大人看得起,在下與師尊就不推辭了!日後,我與師尊定將爾等視爲親子親孫,諸位大人若有難處,儘管來靈潭宮,在下與師尊定幫無不盡!”
對面禮部那些恪守禮制的文官:“你!”
“荒唐啊!”
“黃口小兒信口雌黃竟敢佔老夫便宜,哎呦老夫的心臟呦……”
就在對面的文官們險些翻桌打過來時,高坐正堂的狗皇帝卻突然大笑起來,端着酒杯,邁着四方步威儀萬千地起身,走下臺階。
衆文官被帝王的笑聲震懾住,不敢再逾矩。
狗皇帝舉着酒杯行至我的席位前,居高臨下地沉聲笑道:“朕的漓漓,還是這般口齒伶俐,說話讓朕龍心大悅。來!飲酒!”
我恭敬的拿起酒盞,起身,禮數周到的彎腰:“謝陛下。”
盞中酒一飲而盡。
狗皇帝也喝完酒,湊近我些,刻意壓沉聲,示弱:
“漓漓啊,自朕登基以來,你對朕,倒是越發冷漠了。朕不喜歡你這拘於君臣之禮的樣子,朕,還是想同漓漓回到當年,上次,是朕酒後荒唐,冒犯漓漓了,讓漓漓不快,朕該罰。今晚,就別走了,朕……”
他說着,還要伸手觸碰我。
我立即身子一偏,躲開他,冷聲制止:“陛下,慎行。”
他本是掛滿笑意的臉上頓時冷得發青,見我拒絕,甚是不爽的拂袖大步邁回去。
“來啊,上歌舞!誰今晚要是跳的不好,就去狼圈,伺候朕的白狼吧!”
對面文官見他翻臉比翻書還快,一時嚇得瑟瑟發抖,紛紛縮在自己的席位上裝鴕鳥——
倒是帝王右側的那些嬪妃,見狀那譏笑的眼神都快用袖子掩不住了!
歌舞起,絃樂出,滿宮燈紅,酒香四溢。
今晚的出頭鳥,是麗妃,民間傳聞裏那個眼睛與我甚是相像的帝王新寵。
美人兒分花拂柳地端着酒盞婷婷走來,嫵媚向我獻笑:“大祭司,本宮敬你一杯。”
我正要拿酒盞回禮,她卻突然將手中那杯遞給我:“大祭司,嚐嚐本宮與陛下新釀的桑葚酒。”
此話一出,皇帝那冷冽的餘光就瞥了過來。
我識趣地將酒水接下,當着她的面,一飲而盡。
“大祭司真是豪爽之人啊,怪不得深受陛下器重。”
我撂下酒杯,尋到機會與狗皇帝請辭:“回靈潭宮上香的時辰到了,陛下,本尊先行告退。”
狗皇帝清楚除夕祭祀的規矩,此時亦並不敢亂髮神經橫加阻撓,只不爽地揮了揮袖子,示意我快滾。
我將段臨留在宮宴上應付狗皇帝,自己則帶着莫梨匆匆回到靈潭宮。
“大祭司不好了,世子他、他又在殿中摔東西了,剛纔屬下等聽世子的動靜不對,就違反大祭司的命令強行推門闖進去看了眼……結果看見,全是血!”
“世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流了一地。”
“世子不讓我們靠近,瘋狂地將頭往桌角上磕!”
“世子說,他活不了了,讓我們滾遠點,不然就帶我們一起死。”
“大祭司,世子瘋了!”
剛回宮,女祭司們就翩然從天而降,個個臉色蒼白,聲音顫抖地向我告狀。
我早有預料的解下身上玄色披風,腳踩白雪紅梅,輕盈地躍上石階。
“守住白露殿,沒有本尊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白露殿!”
“遵令。”
我破門而入時,他已形同鬼魅,披頭散髮滿身是血地縮在牆角,雙目泛紅,一身戾氣,哪還是素日裏那位溫潤又腹黑的俊美世子殿下……
“滾出去!滾啊,我讓你滾!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你,殺了你——”
我趕在他開始發瘋前大步邁到他身邊,蹲下來,用自己的披風裹住他……
強行抓過他受傷的手腕,我暗暗用銀色靈力爲他癒合傷口,他激動掙扎,我卻低頭,一口吻住了他……
四瓣脣相抵,他果然乖了很多。
我閉上眼睛,邊爲他療傷,邊變着法地親吻啃咬他。
我知道,只有這樣他才能老老實實地讓我治傷……
手腕上自殘留下的傷口已然癒合,我施法化出一隻靈蝶,推入他的心臟。
一刻鍾後,他的呼吸漸漸平緩,大手悄然攥住我的腰,開始偷偷迴應我——
這小東西。
我原本,可以給他多親親的,但,實在撐不住了……
推開他扭頭就嘔了口黑血出來。
“漓兒,你怎麼了?”他關心地抱住我。
我搖頭,擡袖擦掉脣畔血,大口喘氣:“沒事,方纔麗妃給我敬酒時,下毒了。”
“這該死的麗妃!你怎麼不拆穿她,怎麼不解毒?!”
我擡手撫上他着急的面容,無奈勾脣一笑:“來不及了,你不是還在等我嗎?”
此話一出,他頓時潸然淚下。
眼淚一滴、一滴、砸在我的眉心。
“祝漓……”他哽咽着,淚紅雙眼。
我依着他,躺進他懷裏,枕着他的腿,就地睡下來:“阿九乖,讓我躺一會,我需要解毒。”
他默默抱緊我,將身上的披風分我些,蓋在我肩上。
“漓兒……你不該進來。”
“阿九,不是說好了麼,你的命,是我的。”
睡夢裏的畫面清晰如昨日,每一幕,每一眼,都歷歷在目。
似夢似醒間,我察覺到有人在撫我臉頰……
很溫柔地撫。
“傻漓兒,這些回憶,對你有這麼重要麼,嵌進神魂,至今都不肯忘懷。”
想了想,又輕笑。
“嗯,對本王也挺重要的,與漓兒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本王都捨不得忘記。”
“上輩子和你說,若有來世,換我護你……今生,也算是做到了。”
……
生理期在家裏廢了幾天,好不容易出門了還被樂顏拉着一起吃火鍋。
本來樂顏是爲了照顧我打算點微辣的鍋底。
但我想,來都來了,吃都吃了,微辣是辣,爆辣也是辣。
本着要吃就得吃過癮的原則,我倆一致決定點變態辣。
但樂顏這傢伙太不能打了。
火鍋才吃了一半就捂着肚子直奔衛生間了……
害我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時,火鍋丸子都快被我吃光了。
我正瘋狂往嘴裏塞着燙白菜呢,好不容易等到了樂顏的電話,誰知道這傢伙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痛苦的哀嚎:
“漓漓、幫我、下去、挪個車!鑰匙就在桌子上!”
我拿她沒辦法的嘆口氣,只好和服務員交代一句,拿上鑰匙下樓挪車了。
可等人走到樓下,我才猛地想起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
我不會開車!
但好在高檔火鍋店的門口都有保安在,我想着把鑰匙給保安,讓保安幫忙挪個車應該也可以……
說幹就幹,我正打算去找保安,誰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粗重男人聲:“祝漓!”
我:“啊?”
好奇轉頭,人影還沒見到,脖子就猛地被人揮了一棍子……
我身子一僵,瞬間眼黑倒了下去。
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