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離開蘇州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竹淼淼字數:3055更新時間:24/07/15 11:59:41
    陸行舟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慘白如白紙,額頭的汗珠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浸溼了衣襟。

    腹部的衣帶解開後,一片壯碩而結實的腹部肌肉映入眼簾,猶如被精心雕琢的玉石,線條流暢而有力。

    然而,一根箭矢深深地刺入他的右側腹部,箭頭仍頑固地留在體內。

    雲箏緊蹙着眉頭,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箭身,用盡全力將箭頭從陸行舟的傷口中緩緩拔出。

    隨着箭頭的移動,陸行舟的悶哼聲在空氣中迴盪,身體緊繃得如同一張拉滿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在與疼痛做着殊死搏鬥。

    “你……你忍一忍。”

    雲箏咬脣小聲道,動作卻沒停下。

    箭頭被完全拔出後,鮮血如同被打開的閘門般洶涌而出,她迅速用雙手緊緊按住傷口,又咬着睡裙的衣角撕扯下一片布,按在傷口處。

    陸行舟青筋暴起,疼痛感讓他不斷痙攣。

    他在京城一直都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沒吃過多少苦。

    這次在蘇州遭遇了箭傷,也是頭一次。

    雲箏看他這副痛苦的模樣,忍不住眨了眨眼:“沒想到無所不能的三少爺竟然也怕疼……”

    陸行舟的眼神如利刃般射向雲箏:“不會說話就別說。”

    雲箏不以爲意地聳了聳肩,“你現在傷着,儘管兇吧,反正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她轉身,輕盈地離開房間。

    陸行舟原以爲雲箏會就此逃離,目光落在襁褓中的嬰孩身上,這才平息了心中的不安。

    有孩子在,她不會跑。

    疼痛如同潮水般涌來,侵蝕着陸行舟的四肢百骸,他痛得意識都有些模糊,直到房門再次被推開。

    雲箏端着熱水盆,手裏拿着毛巾走了進來。

    她緩步走向躺在牀榻上的陸行舟,手中的布巾浸泡在溫熱的水中,輕輕爲他擦拭腹部的血跡。

    熱水輕輕滑過,原本被鮮血染紅的小腹逐漸恢復了潔淨。

    她凝視着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伸出手指,輕柔地觸碰那尚未癒合的血窟窿。

    就在這一刻,原本昏迷中的陸行舟突然動了動,他緊緊地抓住了雲箏的手腕。

    雲箏吃了一驚,嘴脣微張:“是不是弄疼你了?”

    陸行舟的雙眼緊閉,嘴脣卻微微顫動,彷彿在夢中囈語:“箏兒,別走……”

    那聲音微弱而破碎,輕輕拂過雲箏的心絃。

    那個平日裏高傲冷漠的三少爺,此刻卻像是一個害怕被拋棄的可憐蟲……

    雲箏輕嘆一聲,低聲說道:“若我想走,早就帶着雪生走了,又何必留在這裏,爲你處理這些傷口呢?”

    她說罷,她繼續低下頭去,細心地爲陸行舟處理傷口。

    這一晚,雲箏守了陸行舟一整夜。

    拂曉的曙光悄然灑落,陸行舟在雞鳴聲中緩緩醒來。

    他揉了揉還有些昏沉的額頭,掙扎着從牀上坐起,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襁褓中的雪生身上。

    雪生依舊沉浸在甜美的夢境中,小臉蛋上掛着滿足的微笑,牀邊卻不見雲箏的身影。

    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立刻翻身下牀,匆匆繞過那扇高大的屏風。

    當看到屏風後的一幕,他腳步頓住。

    只見明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內,照亮了雲箏安靜的睡顏。

    她坐在榻邊,沐浴在柔和的陽光之下,彷彿被溫暖和寧靜包圍,睡的很熟。

    就在此時,房門外傳來低語稟報,“大人,人已經抓到了,已經帶去府衙審問了。”

    “噓……”

    陸行舟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侍衛不要驚擾了雲箏和雪生。

    提步向門外走去,處理公務。

    --

    差事已接近尾聲,那夥走私京絲綢的賊人已悉數落網,然而,陸行舟因那日的激戰身負重傷,不得不暫留蘇州,調養數日。

    在蘇州這段日子,雲箏沒少得到村民的照顧,於是,她想爲這些曾幫助過她的人,準備一份厚禮,聊表謝意。

    陸行舟不差錢,知道她有這個想法,當即就差人去辦。

    村內。

    餘大嫂正專心致志地砍着柴火。

    忽然,她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擡頭望去,只見幾名官差擡着沉甸甸的箱子朝她走來。

    餘大嫂心頭一驚,放下手中的柴刀,急忙迎上前去。

    她心中忐忑,不知是何事讓官府的人如此鄭重其事地前來。

    “你是芸娘的鄰居?”

    “是,是的。”餘大嫂點點頭,聲音有些顫抖。

    士兵把一個個箱子從車上擡下,領頭的說道:“芸娘要離開蘇州了,些箱子裏裝的是她特意準備的禮物,感激您這大半年以來的照顧。”

    餘大嫂看着滿箱子的金銀還有絲綢錦緞,連忙擺手,表示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如此客氣。

    又依依不捨地問:“官爺,芸娘如今在哪?爲何不回來見一面?”

    “我只是個傳話的,送完禮就要走了,其餘的事也不清楚。”

    見官差這般說,餘大嫂也不好追問,只揣着袖子看着那滿箱子的銀錢,心緒複雜。

    芸娘這到底是去了哪?她到底是何來路?

    餘家因爲芸娘發財的事傳遍了整個村莊。

    十八裏外的劉家莊內,劉文柏一大早醒來,看到門外的幾箱子金銀,卻不知是誰送來的。

    他眉頭皺緊,環顧四周,只看到街坊鄰里圍繞着這幾個大箱子議論紛紛。

    而回來的劉大娘見天上掉餡餅了,迫不及待地撲倒在箱子旁,雙手顫抖地撫摸着那堅實的木料,口中喃喃:“發財了,發財了……”

    劉文柏卻急忙拉住了一個路人,急切地問道:“這箱子是誰送來的?”

    那行人瞥了一眼箱子,隨即答道:“是官府那邊的人送來的,他們見你不在家,便留下了這箱子。”

    劉文柏聽後,心中已然明了。

    他鬆開那行人,迅速穿過人羣,向着府衙的方向疾步而去。

    到了府衙,他抓住一個正在忙碌的公差,問道:“請問那位從京城來的陸大人,現下身在何處?”

    “陸大人今日就要離開蘇州了,好像已經準備出發……誒不是,你誰啊?”

    士兵一頭霧水的看向劉文柏。

    劉文柏聽後,心中一緊,急忙奔向碼頭。

    這幾日他無時無刻不在謀劃如何從陸行舟手裏奪回雲箏。

    他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巷之間,人流如潮水般涌動,彷彿一盤散落的棋子,他努力撥開人潮的喧囂,心中卻始終掛念着那個名字——芸娘。

    是他誤了芸娘。

    娘不接受她進門時,他就應該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早早娶了芸娘。

    而不是一拖再拖,直到這件事黃了。

    芸娘下蘇州本就是爲了自由身,卻不料再次因爲他陷入桎梏。

    劉文柏一腔話想要說給芸娘,匆忙趕到碼頭邊,想要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卻看到那艘官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即將駛出碼頭。

    他急切地喊着雲箏:“芸娘!”

    在船艙內抱着孩子的雲箏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走出船艙,便看到了岸邊的劉文柏。

    劉文柏朝她招着手,朝這艘船追來。

    “你別過來……”

    雲箏急忙喊住了劉文柏。

    劉文柏顫抖着聲音,彷彿要將心中的話全部傾瀉而出:“芸娘,你曾說我誤了你,實則是我負了你。若是我能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早些將你娶進家門,你便不會落得今日這般境地。芸娘,我……我對不住你。”

    雲箏站在船頭,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道:“先生,我已經回不去了。你走吧,去追求你的功名,去實現你的夢想。”

    劉文柏望着漸行漸遠的船隻,心中涌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愴。

    他大聲地喊道:“芸娘,我會考取功名的!等秋闈之後,我入朝爲官,那時我定要娶你爲妻!”

    雲箏沒有回頭,她怕自己一旦回頭,就會再次陷入那無盡的悲傷之中。

    往前看。

    她在心裏默默念着這三個字,腳步沉重地步入船艙。

    沒想到剛轉身,迎面撞上了陸行舟那冷峻的身影。

    看到她滿臉的淚痕,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隨即便化爲一抹輕蔑冷笑:“怎麼,見過最後一面了,他還沒死心?看來我還是太仁慈,就應該斬草除根,免得這禍害一直糾纏於你。”

    “三少爺!”

    雲箏憤然出聲,“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動他。”

    陸行舟掀起眼皮,懶洋洋地笑:“急什麼?現下船都開動了,我還能把他怎麼着?”

    雲箏輕哼了聲,繞過陸行舟就要走,下一刻,卻被拽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