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意思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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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頻道
作者:
烏衣字數:4001更新時間:24/06/29 21:57:52
想到這,徐文武一下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定了定神,並不打算隨便說話,他乾脆由着兩人就這施救費吵一下,反而轉到後面防護區去,找那幾個路政隊的聊幾句,問下情況再說。
“華隊!親自上班啊?”
徐文武認識這邊一個矮胖的路政副隊長,姓華,叫華寧,他們路政隊的駐點在馬市,管馬市、柏廬這一線。
那華隊看到徐文武主動打招呼,也是一愣,他知道這邊高速警察在南山服務區新設了一個警務站,負責這一段,站長好像是一個年輕小夥子,但是還沒打過交道,沒想到今天主動過來和自己搭話了。
“呃……”
徐文武眯眼笑了笑,他主動自我介紹道:“華隊,我姓徐,叫徐文武,是這邊警務站現在負責的。”
“噢!徐站長嘛,知道知道。”
路政和高速警察,都是一條路上的聯動單位,平時交集也多,兩家的協助互通就很關鍵,但畢竟不是同一個系統,加上業務中又有重疊的部分,有些時候在一些事故處理中,存在一些小小摩擦,是這種互相需要又彼此提防的關係,有點像一對互相不順眼的年長夫婦,彼此淡漠,卻又離不開彼此。
具體關係如何,完全看兩方隊長的個人交情。
而交情就是在茶局飯局中慢慢孕育。
而徐文武這慎重性格,到警務站後,基本就避免了這種場合,自然路政這邊對他只是眼熟而已,但他自己卻早早在收費站陽光欄裏,把馬市路政隊的每個人都暗自記了下來。
就是爲了應對今天這樣的場合。
而這華隊完全就沒有這種準備,好在徐文武主動自我介紹,他才順水推舟的點了點頭。
“徐站辛苦了啊,這親自過來處理啊。”
“哈哈,我就是辛苦命,華隊長,這到底什麼情況啊?”
徐文武摸了摸腦袋,一臉無辜表情,想着就是先問問到底什麼情況。
這姓華的路政隊長也裝傻。
“我也剛來啊,接到值班電話,就說這邊一個車壞了,沒想到這是超限車,估計要搞個通宵咯。”
“哦。”
徐文武虛虛應了一聲,兩人都一下沉默起來,現場氣氛也有些尷尬,誰都沒先開口,等着對方做一個判斷一樣。
最後,還是路政這邊待不住了,華隊長眯了眯眼,問道:“徐站你們覺得這現在怎麼辦?”
“嗐,這還不是聽你們指揮,你們路政指哪打哪。”
徐文武一聽他說這話,想要自己給個意見,那不管拖還是拖,最後責任都在自己身上,便馬上把主動權交了出去,畢竟東溪高速公路上的施救、搶修,都是由路政部門負責管理、監督,加上這事一看就不簡單,他便先把職責講清楚。
這施救現場是你們指揮的,出了事你們要負責任。
而路政這邊也很明白,此時旁邊另一個路政隊員站出來搭話:“徐站你這話說的,我們都是一家人,你們交警說了算嘛!”
徐文武笑了笑,馬上回答道:“大哥,你逗我了,我才來幾個月,這邊一點都不熟悉,但是我也知道現場施救是你們路政負責的,我們都是執行做事的。”
見眼前年輕警察不上道,兩名路政隊員對視一眼,還是那華隊先開口了。
“徐站,剛剛施救這邊也看了他那車,下面一個液壓軸壞了,這一下修不好,應該要拖車下去施救,這畢竟是超限車,在這就佔了兩條道,雖然我們都擺好警示區域,但這到晚上也不安全,實在不行,還是早點救援吧?”
華隊長身材矮胖,眼睛小小,眯起來就一條縫,徐文武不得不承認這話確實也有道理,現在這車不可能這樣長期擺在路上,後面出了事故責任更大。
雖然現在天氣好挺好,陽光明媚的,但到了晚上,這還是拖不走車的話,後面警示都很危險。
“唔,華隊說的是,修不了就肯定要拖,你現在是在等吊車麼?”
徐文武知道問題關鍵點在拖車價格上,但言語裏還是詢問意味。
“嘖,這司機不懂事啊,和他說了要施救,但是他又不聽,嘖,要不請你們警察和他做下工作?”
“我們?這施救是市場行爲,這我們不好介入吧。再說了,現在司機對交警天然反感,我們去說更是適得其反,人家更不信了。”
面對華隊長的綿裏藏針,徐文武只是笑了笑,糊弄了過去。
“那不是咧!你們有執法權嘛,這個完全你們可以查一查,看看車子有什麼問題,罰一下嘛。”
華隊長不願放過機會,還是使勁慫恿徐文武,但都被他化解了。
“我們沒用啊,這你們路政是管理部門,你們說話才有用吧。”
“那不是這樣說滴……”
見這年輕人沒想象的好忽悠,華站長有些不太耐煩了,他扭過頭,抽出根菸,用力吸了一口,放了一句狠話。
“實在不行,等下直接強行施救算了,這不能總是擺在路上吧。”
這話徐文武倒有想過,高速公路施救不同於城市道路、地方省道這些,對於其高風險的環境條件,做了特別規定,高速公路上的施救、搶修,都是由具備資質的指定單位負責,連保險公司都不能上高速勘察、拖車,連司機自己修都不准許,具有一點專營性在裏面。
而對於這種佔道的故障車、事故車,路政的確可以要求強行施救、拖移,恢復路面暢通,保證高速通行條件。
“那施救的話要多久?”
徐文武問了一句,華隊長看了看遠方視野盡頭,高速上那不停的來車,咂巴了一下嘴脣道:“嘖……估計那要這麼久噢,他們這種特種車輛,要特殊設備來吊,他們施救還搞不定,得從外面請團隊,那估計過來、定方案、部署、執行……搞完起碼明天去了。”
想到這,華站長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嘖……這現在當事人還不肯簽字,這再不籤,等特種吊車來,又要晚上去了,晚上都不好搞啊……”
現在壓頭就是這當事人不肯簽字的問題,這麼一大筆的施救費,保險還沒得報,讓他心甘情願地自己出看樣子又不現實。但這不簽字,強行拖這麼一個大車,又是這麼一大筆施救費……那到時打官司也麻煩。
想到這壓頭的麻煩,華隊長又擡頭看了看徐文武,他心想這小子到目前沒一句靠得住的話,說起什麼都是讓自己先上,他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如果是真不懂,那就麻煩了,說什麼也沒用,借也借不上力,但看他這說話語氣,應該不會是真不懂。
而如果是假不懂,那就好辦,無非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嘛。
那就把誘餌拋出來,把條件拿出來,直接給他看,別覺得都是自己獨吞。
想到這,華隊長乾脆拋開掩飾,直接把徐文武拉到一邊,站在他們皮卡車的背風面,小聲說道:“徐老弟,你這來警務站任職這麼久了,我們這聯動單位的老哥哥沒去看你,不好意思啊。”
徐文武不知道他爲什麼提這個,但馬上擺手說道:“華哥,你開玩笑了,這要拜訪也是我來拜訪華哥你。哪有……”
這幾句老哥老弟,一下把兩人的關係拉近了許多。
華寧笑了笑,切入正題道:“今天這事……是件大事,也需要你們幫忙,現在這司機半天不肯簽字,還是辛苦你們做下工作,早點簽字施救,這個路上也安全些。”
徐文武還是裝傻道:“我們怎麼做工作?再說這車看起來也沒問題啊,這違法和故障也不是一回事……”
“哎呀!怎麼罰款扣分你們肯定最懂了不是!”
華寧見這小子半天說不動,心裏已經有了些怒氣,他點了點徐文武胸口道:“這個車肯定有沒有問題,還不是你們交警說了算?再說了,這個對司機來說,駕駛證比什麼都重要,現在他這是捨不得兩個錢,不肯簽字,那他到時知道自己連證都沒了的話,那他還會糾結這個錢?飯碗總比錢重要吧。”
聽到這,徐文武不吭聲了,他沒想到這人把自己的工作說得如此粗俗主觀。
華寧絲毫沒察覺徐文武的情緒,他還以爲這小子總算開竅了,此時馬上繼續說道:“只要當事人簽字……這個到時外包團隊進來,一樣這個……會意思一下,兄弟們也不會白辛苦……你明白沒?”
徐文武沒想到這華寧話說得這麼直白,當即就有些傻眼,緩了一下才搖頭道:“華哥,你說的這個我就不明白了,我們高速警察這塊,沒什麼辛苦的,職責所在而已。”
“好了,老弟,都是路上幾個熟人,這些你會不懂?辛苦你了。”
華寧拍了拍徐文武,意思自己已經說到位了,就準備走開,去看下現場情況怎麼樣,可眼前高個警察卻一動不動,反而眼神定定看着他。
“怎麼了?”華寧被這警察看得心裏有點發毛,當即問道。
徐文武鄭重地回答道:“華哥,我聽不懂你剛剛說的話,反正我只能說我們高速警察,沒有什麼需要別人“意思意思”的,我們執法也不是我們想怎麼罰就怎麼罰,都是依法執法,根據當事人具體違法行爲來處置,不存在什麼我們交警說了算。”
他這認真的口吻,說得華寧一愣一愣,徐文武說完也不看他,往故障車那邊走去。
此時剛好施救隊老汪從皮卡車上翻出一提礦泉水,挨個給這邊的路政、警察發過來,遞到徐文武手裏時,他卻接都沒接。
老汪愣了一下,再拿着水瓶伸了伸:“徐站!喝口水咯,這太陽也起來了,這事不知道搞什麼時候去了。”
“不用,謝謝。”
徐文武只是冷冷回了一句,老汪心裏奇怪,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這人,怎麼一下態度這麼生硬。
這時那司機劉師傅又跟着過來,對着老汪不停問道:
“領導,我還是想問下,爲什麼不可我自己叫人來修……”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這高速上面你以爲是你想怎麼修,就怎麼修的啊?這都是有法律規定的,必須由專業隊伍——也就是我們來施救!”
老汪當着徐文武的面,就給這劉師傅懟了回去,這一身汗味,一副農民工打扮的大車司機,此時轉向徐文武。
“警察領導……你看他們連我從外面請人來修都不可以……這我們怎麼辦?”
徐文武還沒回話,旁邊老汪就一隻手指着劉師傅:“那怎麼辦?施救拖車!還怎麼辦?”
“你們這拖車費要十二萬!我們怎麼拖的起?”
老汪被他說得有些煩了,現在後悔不該太早透這個價,此時搖頭道:“那我不管,這不是我收的錢,具體方案價格都是等他們外包公司來了再說,他們自己會和你說的。”
“那你又說十二萬……”
老汪站直身子,情緒有點上頭:“好好好!具體多少我不知道!我只是預估而已,這個你不要再找我了,和我無關,我們本地施救就負責現場維護,做好安全警示。”
“那……”
劉師傅聽到這個回答,心情並沒有好多少,他也在路上跑了這麼些年,知道既然施救都開了口,那就算等下外包的拖車公司來了,價格也不可能低於這個數,而自己從廠家請個修理工趕過來,路途加工具大幾千塊錢應該就能搞定。
這一對比就是十萬多的差距!
自己這一年白乾都拉不回。
想到這,他又把目光投向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徐文武。
“領導……”
劉師傅已經嗓音嘶啞,隱隱有些哭腔,說到後面時,他情緒失控,乾脆一下跪在地上,不斷懇求:“求領導替我說句話,求你開開口,讓我叫師傅來修算了,這個我老婆還在車上,我出來半個月了,兩口人車上住,車上睡,就是爲了幾千塊錢,這一下拖車就要收我十多萬,那我一年就白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