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我有點緊張

    林默得知安幼魚在找四葉草項鍊後，眼神極爲複雜。

    上一世，在車禍前一天的傍晚，林默想給安幼魚買一件禮物。

    安幼魚婉拒了很多次，最終沒能拗過林默，便帶着他來了這家店，買了那條四葉草項鍊。

    店外。

    林默爲她戴上項鍊，安幼魚紅着臉沒拒絕。

    戴上項鍊的那個瞬間，安幼魚露出了林默從未見過的笑容。

    那個笑容，永遠刻在了林默腦海中。

    在後來二十多年的麻木生活中，也正是這個笑容將他數次從地獄邊緣拉了回來。

    再次從安幼魚口中聽到四葉草項鍊，林默有種命運輪迴的恍惚感，他握緊雙手，指甲深深地扎進了肉中。

    命運可以輪迴，悲劇禁止出現。

    林默的聲音中帶着些堅定，“我幫你找。”

    安幼魚感知很敏感，當即察覺到了什麼，仰起面頰，雙眸之中掛着疑惑，“你…怎麼了？”

    “沒怎麼。”

    林默深吸一口氣，努力讓情緒恢復正常，蹲在地上快速翻找着。

    安幼魚歪着腦袋，眼眸閃了又閃，沒再問什麼。

    或許是林默弄出的動靜太大，老闆娘的聲音傳來，“輕點翻，弄壞了東西可是要按原價賠償的。”

    安幼魚慌亂地站起身，“對不起，我們會小心一點的。”

    也就是這個時候，林默的雙手停下，在亂七八糟的配飾中看到了記憶中的那條四葉草項鍊，趁着安幼魚沒注意，快速裝進了口袋。

    “小魚兒，你說的那條項鍊應該是被人買走了，要不，再看看其他的？”

    “啊？”

    安幼魚轉過頭來，眼中透着失望，“那條項鍊我好喜歡，可惜就是太貴了，之前一直沒舍得買，本來今天準備買來送給阿姨，怎麼就這麼巧呢？”

    林默眼底劃過不忍，只是一瞬，便恢復如常，“不用送我媽什麼禮物，你人到就好了。”

    “不行。”

    安幼魚搖頭，“空手上門很失禮，必須要準備禮物。”

    她一邊說着一邊翻開校服外套的口袋，手中出現了一些零錢，有紙幣也有硬幣，“我身上只有三十二塊錢，你能不能在這個價格範圍內幫忙挑一件禮物？”

    林默擰着眉，“昨天給你的錢呢？”

    “存起來了。”

    安幼魚眨動的眼睛中透着單純，“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存錢罐嘛，你給的錢我會好好存着，肯定不會弄丟。”

    林默緩聲開口，“小魚兒，那些錢你可以花……”

    “不！”

    安幼魚固執地搖頭拒絕，“說好了我幫你存，你要再這樣，我就不給你當存錢罐！”

    最後一個字咬的很重，同時也代表着她的態度。

    林默無奈，沒再說什麼。

    他瞭解安幼魚，這丫頭的性子是弱，可一旦決定什麼事，誰也勸不住。

    見林默不說話，安幼魚探了探腦袋，“你生氣了？對不起嘛，可那些錢我真的不能花，說好給你當存錢罐，你現在又這樣，我……”

    說着說着，她的眼眶泛了紅。

    “誰跟你說我生氣了？”

    林默擡手揉了揉低着頭的安幼魚，“動不動就道歉，傻不傻？”

    聽出林默並未生氣，安幼魚鬆了口氣，接着便反駁了起來，她揮着手表達不滿，“我、我不傻。”

    “傻丫頭，還不承認？”

    “我不傻，我學習成績…比你好。”

    “……”

    一句話噎死了林默，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這句話。

    安幼魚輕咬着脣，“那個…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好不好？其實你也很聰明。”

    林默心中憋着笑，“無論你傻不傻，我都可以叫你傻丫頭，兩者之間有什麼衝突嗎？”

    安幼魚玉脣撇了撇，頭扭到一旁，故意不看林默。

    這般可愛的舉動，着實萌化了林默的心，他上前一步靠近安幼魚，“別在這裏買禮物，我們小區門口有個水果店，買點水果就好，如何？”

    聽到這個建議，安幼魚考慮了下，點頭同意，“可以。”

    林默繞到安幼魚身後，雙手扶着她的肩來到店門口，“先去外面等着，我和老闆確認一下有沒有弄壞東西。”

    肩上殘留的溫度，讓安幼魚心中泛着羞意，聽到林默讓她先出去，如釋重負地跑了出去。

    透着店門口的門簾，林默見安幼魚跑到了路邊的香樟樹下，這才把口袋中的四葉草項鍊拿了出來，“老闆，這條項鍊多少錢？”

    “三十。”

    林默明明知道這個價格，可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心頭還是涌起了刺痛。

    安幼魚口中的很貴，就是三十塊！

    “我要了。”

    ……

    “是這裏嗎？”

    安幼魚提着一小籃葡萄，怯生生地指着面前的鐵門，小眼神在林默身上撇了一眼又一眼。

    林默失笑，“小魚兒，難不成我連自己家門都能認錯？”

    安幼魚也知道自己問的問題很傻，提着水果籃的雙手加了些力，“我、我有點緊張。”

    “緊張什麼？我媽又不吃人，她很隨和的。”

    從離家到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林默知道母親肯定在家，懶得掏鑰匙，正準備敲門，就被一隻小手拽住。

    安幼魚眼巴巴地盯着林默，聲音中帶着幾分哀求，“我緊張，能不能緩一下？”

    “好。”

    林默擡起的手重新落下，“不急，你慢慢緩；等你準備好了，我再敲門。”

    安幼魚用力地點了點頭，接着，便開始做起了深呼吸。

    林默望着安幼魚那絕美側顏，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以安幼魚的靦腆性子，有如此反應並不奇怪。

    一緩，就是十多分鍾。

    見安幼魚還在做着深呼吸，林默的臉色逐漸發生了一些變化。

    這丫頭，該不會要緩到天黑吧？

    “咳咳！”

    聽到林默的咳嗽聲，安幼魚看了過來，“怎麼了？”

    林默嘴角一抽，“小魚兒，你準備緩到什麼時候？”

    聞言，安幼魚面露窘迫，“再等等，馬、馬上就好。”

    她也不想這樣，可是真的好緊張。

    這會兒，她手心中全是汗，一想到馬上要見到林默的母親，心跳速度就止不住加快。

    林默左手砸在安幼魚的頭上，右手在鐵門上敲了敲。

    “唉？”

    安幼魚急了，“你、你敲門幹什麼？”

    林默被安幼魚的反應逗笑，“再不敲門，我害怕錯過午飯。”

    “你……”

    “吱——”

    安幼魚剛要說話，耳邊就傳來了開門聲，心中一慌，快速低頭。

    林紓看着門外被頭髮擋住大半容顏的安幼魚，給了兒子一個詢問的眼神。

    林默嘴脣微動，用脣語說出了兩個字：緊張。

    林紓慈祥一笑，“你是小默的同學吧？”

    “對。”

    一聽到林紓的聲音，安幼魚小小的身體繃緊，磕磕絆絆道：“阿姨，我、我…叫安幼魚，今天…來給林默補習……”

    “一直都聽小默唸叨你，來來來，進家來。”

    林紓挽住安幼魚的胳膊，拉着她走進了屋，“小默叫你小魚兒，阿姨也跟着叫你小魚兒，這樣也顯得親切，可以嗎？”

    “可、可以。”

    安幼魚始終不敢擡頭，被林紓按在沙發上時才注意到手中的水果，急忙又站了起來，“我不知道阿姨喜歡吃什麼水果，就隨便買了點。”

    “謝謝小魚兒。”

    林紓接過水果籃放在茶几上，看着站在一旁傻笑的兒子，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去泡茶？”

    “唉，這就去。”

    林默笑了笑，給母親比一個加油的手勢，轉身去了廚房。

    客廳中。

    林紓和安幼魚坐在一起，看着身側女孩白淨的肌膚，笑容愈加濃郁。

    “小魚兒，阿姨很可怕嗎？”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