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蓉城九月故事【下】

    當時陳璇說她有個主意，李安一瞅陳璇的表情，不由的也跟着笑了起來。

    “那就聽陳老師幫忙分析分析。”

    陳璇聽李安在那左一聲嘆氣，右一聲嘆氣，就知道對方心裏打了什麼鼓。

    “咱家不還空着一個屋嗎？”

    陳璇話音落下，不待李安給出反應，接着說道：

    “等我走了那間屋也就徹底用不上了，還什麼等我走了，現在不就已經閒着了，學生也都交給玉丹了，等我需要練笛子在你書房練練就行了。”

    “讓車琳搬過來，以後上學方便了，練琴也方便了，她家裏也不用跟着操心了。”

    聽完陳璇一番話，李安心裏輕輕嘆了嘆，對方是把話說到他心裏去了，當時和小車聊完他就動了這個心思，可這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其中的關鍵就是陳璇的態度，老車那邊沒什麼可說的，只要他願意伸這隻手，老車一家不會有任何理由不把小車送過來。

    “謝了。”李安心裏踏實了。

    陳璇：“這有什麼謝的。”

    李安：“兩口子過日子，這種事總得兩個人一起拿主意。”

    陳璇：“如果你要這麼說，那還真是，如果換成別的孩子，我可能心裏接受不了。”

    李安：“我也是，換成別的孩子我也不會動這個心思。”

    陳璇：“車琳是個懂得感恩的孩子，我說這個話的意思不是未來想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麼回報，也不是可憐這個孩子經歷過一些什麼，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個孩子好，值得。”

    李安：“我也是這麼想的。”

    陳璇笑：“不打算當衣鉢傳人培養了。”

    李安：“嗐，什麼衣鉢傳人，正常教唄，她喜歡就一直練，到最後能練成什麼樣就什麼樣，孩子自己的事，我們就別想那麼多了。”

    陳璇又回想起車琳生日那晚，李安發信息讓她從那個白書包裏掏出了那一摞鋼琴教材，她知道從那一刻開始，李安已經想明白了一些問題。

    “其實我也挺想讓車琳過來的。”

    李安：“嗯？”

    陳璇：“家裏有個人看着你我也放心。”

    李安撇嘴：“尋思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

    陳璇切：“心虛什麼啊，我話都沒說完呢，有車琳在，你還能做做飯，把生活搞得規律點。”

    李安：“這你不用擔心。”

    陳璇：“這半個月你做了幾次飯。”

    李安：“最近你來回跑麼，再說這段時間也確實太忙了。”

    陳璇：“是啊，下個月我就走了，咱們房子位置還沒選好，書人也還沒正式開課，馬上蔣志剛那邊的比賽也要開始進入籌備階段，年底蓉愛這邊的音樂會你得準備你，還有宋康那邊的作品會你也沒拒絕人家。”

    “李安，你得答應我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然我怎麼放心走。”

    李安點點頭：“你也是，今晚早點睡，明天咱們去老師家坐坐，教師節你沒去，師孃還惦記你。”

    陳璇：“嗯。”

    ——

    就這麼的，九月下旬的生活開啓了。

    比起九月上旬，李安九月下旬的工作開展進行的並不算順利，或者說他滿懷期望的部分不盡如人意。

    書人的招生上來便給了他當頭一棒。

    整個團隊爲了這次招生已經做足了所有準備，劉振這邊也算是全力配合李安團隊進行了這次招生。

    招生活動一共開展了三天，三場家長會兩場演出，外加一次樂器展示介紹。

    結果除了兩個鋼琴素養班之外，剩下每一個專業的招新都嚴重沒有達到他的預期。

    不僅如此，劉大光之前留下的那些學生當中，也只有不到五分之一選擇繼續報課。

    換句話說他的新招和之前的老生加起來才剛剛達到開課的標準。

    面對讓人始料未及的結果，李安只能嘴上喊着好啊，給大家夥打氣，至少每科都開起來了，但實際上他心裏難受啊。

    學生少就意味着購買樂器的人數少，他折騰了那麼一圈，最後就收那麼三瓜兩棗，換誰心裏都得咯噔幾天。

    好在後面他也想開了，第一學期他的目標也不是爲了掙錢，所以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精品打造唄，等年底漂漂亮亮打個翻身仗，讓所有人都瞧一瞧，明年又不是不招生了。

    當然，整個招生工作下來也不是沒有一點好事，兩個鋼琴班的招生都超額完成了任務。

    “大家最近辛苦了，這杯敬大家。”

    招生結束的聚餐上，李安以茶代酒敬衆人。

    隨後第一周的課程結束過後，劉振單獨找李安談了一次話。

    第一節素養課作爲公開課，學校邀請了一部分家長前來聽課。

    而在家長的反饋中，針對管樂素養社團，家長們提出來不少意見，總結下來主要圍繞兩點，一，課堂紀律不夠嚴謹，二，零基礎的新生和有經驗的老生放在一起如何進行教學。

    關於這兩點問題，李安並沒有多做解釋。

    前者是普遍現象，不僅僅是只有他們管樂社團存在紀律問題。

    後者他也不想再把招生家長會上的發言拿出來再說一遍，他知道劉振找他談話的本意不是爲了反饋收集上來的家長意見。

    劉振是要提醒他，課程正式開始了。

    “李老師，很多人都在看着管樂社團。”

    李安明白自己身上背負着什麼，今年所有的新開社團，只有他們管樂社團沒有參與競標。

    鑑於家長們的反饋意見，李安利用週末又集結老師們開了個會。

    有問題大家一起探討，可能你的課堂問題也是我的課堂問題，可能你的解決方案對我也有所幫助。

    教案是死的，課堂是活的，老師們應該根據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及時作出調整。

    大家集思廣益，根據第一節課上完的實際反饋，就如何更好的在十一後開啓後續課程進行了集中討論。

    總體來說書人的課已經順利開始，樂器賣的多少也已經板上定釘，往後就是大家團結一致摸索上向前走。

    而李安的另一擋子事卻始終沒有進展，他沒有低估找房子的難度，也已經做好了踏破鐵鞋的決心。

    可擺在他面前的現實是儘管範圍縮小了，但好位置的價格依舊離譜，價格合適的位置周邊依舊一言難盡。

    秦勇幫忙聯繫了兩家現成帶證帶租轉讓的地方，其中有一家他真看上了，地方在廣源和市南的交界，屬於蓉城老區的繁華地帶，社區成熟自是不用多說，周邊配套齊全，大面積中高端小區覆蓋，中小學加起來共七所，三條街五家同行。

    期間李安來自己來了兩次，和陳璇來了一次，和老季來了一次，和魏芳媛兩口子賈明玉三人來了一次。

    大家對這個地方的評價都很不錯，優缺點都說了說各自的想法。

    李安也覺得不錯，門面氣派，上下層220平，位置雖然不是街面上最好的，但開學校夠用了。

    其實秦勇給他說這裏的房租時，他就沒尋思租這兒，一個月房租三萬三，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但他還是想來看看，就當是做個參考。

    結果來了看完之後，整個人就淪陷了，這地方太好了，三萬三真是一點都不貴。

    就有種從開發商的樣板間出來的感覺，認定就是這了，咬咬牙都是這了。

    可李安還是冷靜的，在聽取完多方意見後，最後他決定還是聽取了老季的意見，放棄。

    如果這兒的房租給到他兩萬五，他說不定還會考慮一下。

    “哥，要我說這一點都不好。”

    “濤哥說。”

    “就一點，離梅莊書人太遠。”

    “說不定我以後房子買在這附近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們兩個鋼琴班現在一共有四十五個鋼琴學生，招生家長會那天你也看到了，好多家長都是衝着你給孩子報的鋼琴。”

    “你別忘了書人是私立，你知道這些孩子家都住哪？”

    “我還真問了幾個，都在梅莊附近，哥，你別不服，有些事我還是比你清楚的，這塊住的有錢人不少，但是這邊的有錢人要是想送孩子去私利，一定不會往書人送，我們老城區的人其實不認書人，我們更認外國語和西川，當然，也不是絕對，但是大部分把孩子送到書人的家庭，多數都不主住在在一片。”

    “說的好啊，來，喝完這杯走人。”

    “嗐，我就隨便一說，哥你參考一下就行，幹了幹了。”

    海濤分析的沒錯，這也是李安最後和老季商討出的結論。

    因爲四號鋼琴教室的第一批潛在學員，就在書人的兩個鋼琴素養班裏。

    同樣的，李安讓樑玉丹她們隨便從班裏拉學生，那他自己是不是也得給自己拉點學生？

    只要書人一天在他手裏，那麼整個書人都是他四號鋼琴教室的潛在生源羣體。

    所以，四鋼的位置一定要離書人近，至少不能遠。

    那麼問題又繞回來了，縮小了選址範圍，根本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位置好的夠不到，夠得到的配套不理想。

    有那麼兩天李安都想不如就在小區門口弄個小點的，湊合先開起來得了。

    但是一想學生只要稍微多一點週末就排不開位置，他就只能輕輕嘆口氣，好事多磨吧，慢慢找吧。

    這不眼見着馬上十一了，鄭海濤知道他十一自己在這邊，擔心他心裏煩悶，今天約他出來吃個飯，順便去學校轉一圈。

    吃完飯兩人踩着霓虹朝着蓉遠後門走去，來來往往全是清新自然的新面孔，一條條大白腿晃的人眼暈。

    “這屆師妹質量是真高。”

    “你也算是大齡師哥了，有點出息行不，老盯着小孩看。”

    “哥，人老心可不能老，我這也是向你看齊啊。”

    “滾，不惦記夢秋了。”

    “哎，人總得往前看嘛，好的都在前面，大濤哥說的對。”

    “那就說說唄，都說到這了，和張淼怎麼回事？”

    “朋友，朋友。”

    “行，我覺得那姑娘挺不錯，你們幾個就屬她最有責任心，慢慢接觸着，別影響工作。”

    “嗯嗯。”

    兩人說着進了後門，李安一直說等正式開學了來看看季洋，結果忙的一直都沒來。

    也不知道馬上放假了這丫頭晚上在不在學校，李安正琢磨着，兩人已經走到了演播廳門口。

    每周五演播廳都有週末音樂會，節目海報會提前在門口公示。

    李安海報上打量了片刻，臉上剛露出玩味笑容，只聽遠處一聲“老師！”傳來。

    二人望去，一身黑色禮服的小季同學正領着裙子像演播廳門口跑來，身後幾個小女生也跟了過來。

    “老師您怎麼來了！？”自從上次教師節過後，小季再也沒見過老師，只是偶爾回家聽老爸說老師最近非常忙。

    鄭海濤：“師妹今天格外靚麗啊。”

    小季：“嘿嘿，謝謝濤哥。”

    李安樂：“我倆專門來看你演出。”

    小季一臉懷疑的壞笑，“您說我肯定得信。”

    哈哈哈——

    接着小季爲李安和海濤介紹了她的三個室友，三個小女生都不敢正眼打量李安，這就是傳說中的李安大師哥嗎！

    好帥！

    “師哥好。”

    李安也用親切的微笑迴應了三個小女生，“你們好。”

    轉臉又看向小季，“要演出怎麼也不給我們說一聲。”

    小季是想說來着，“您和陳姐姐最近太忙了，陳姐姐馬上就要參加那個，那個什麼語言考試。”

    李安：“TEF。”

    小季：“對對，而且我這也不是什麼大演出，就是報名上臺練練膽子，長長舞臺經驗。”

    李安點點頭：“走，還有半個小時開始，進去說。”

    說着一夥人進了演播廳，迎面就碰上了張雲舒和幾個管絃系的師弟師妹在那說話。

    張雲舒看到李安第一時間便放下手裏的事情上來和李安打招呼，“安哥好久不見。”

    李安：“好久不見，孩子們玩的場你也參與啊。”

    張雲舒無奈一笑：“節目我排的，老師現在把這些活都甩給我了。”

    李安跟着笑了笑，“袁老師倒是會偷懶，”說着要爲小季介紹，哪只小季早就知道對方是誰，甜甜一笑，“雲舒姐姐好。”

    張雲舒忙說：“你好你好。”

    見狀李安爲張雲舒介紹道，“季洋，今年鋼琴系的大一新生，以後有什麼五重奏啊，或是需要鋼伴的地方你找她，幫我多操練操練她。”

    張雲舒：“放心吧安哥。”

    李安：“謝了。”

    張雲舒：“安哥客氣。”

    兩人這一來一回，在場沒人不羨慕季洋了。

    而李安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小季有心想多找些舞臺鍛鍊，那他就給小季多爭取一些機會。

    舉賢不避親，他相信小季。

    -

    音樂會結束，李安和小季相約十一去他家裏上課，校門口告別海濤打車前往了老車的餐館。

    還有兩天十一黃金週，今晚去老車那，是他九月的最後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