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午夜神交：拉赫瑪尼諾夫埋下的種子

    終於看完了小北填寫的內容，王小虎又有些感慨。

    他對小北的認識更加深刻，

    王小虎覺得小北在同學錄裏比平時看起來要活潑得多，各種顏文字玩得飛起，而且很有梗。

    還有馬可，平時根本看不出來，馬可的夢想居然是當一個發明家。

    他一直覺得馬可只是一個可以隨時都能從口袋裏掏出牛肉粒的中二少年，整天就喜歡那些紙片人老婆。

    沒想到對方竟有如此遠大的志向。

    真厲害，發明家。

    講真，他很想問問馬可將來想發明什麼。

    比起劉豐瑞將來想當律師這件事，王小虎認爲馬可實現人生夢想的機會更大。

    因爲馬可的字寫得很好看，橫平豎直帶筆鋒，比他們班絕大多數的人寫得都好。

    此時距離打開劉豐瑞的同學錄已經過去一個小時，王小虎終於把其他三個小夥伴填寫的內容看完了。

    問了，三張同學錄能看一個小時？

    答曰，真能。

    沒辦法。

    一方面是王小虎看得細，有的話他會反反覆覆看。

    另一方面就是劉豐瑞今天中午吃飯還在吐槽的事情——王小虎的同學錄太複雜了，A4紙那麼大不說，還正反兩面，所有問題加起來有五十多個！

    現在只剩下車琳的沒看了。

    王小虎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洗完手將手擦乾，回到書桌坐下，之後又站起來把臥室的燈關上。

    最後只留下一盞小小的檯燈。

    幽暗中，他深呼一口，將整個身體蜷起，縮在椅子上輕輕拿起了車琳的同學錄。

    藉着微弱的燈光，‘姓名：車琳’

    他摸摸鼻子，這字怎麼說，還是有點可愛的，就是比畫什麼的，嗯，嗯——

    反正就是好看，他不管。

    一場屬於王小虎的奇妙旅程就在這一刻，隨着他的目光向下，發車。

    -

    姓名：車琳

    可愛。

    英文名：沒有

    酷。

    家庭住址：昱東區白馬路昱東新都33號樓二單元2703。

    住得高，望得遠。

    生日：2010.08.22

    等等，八月二十二？

    這不馬上要過生日了？！王小虎掐指一算，立馬打開手機日曆，一個一個日子數過去，兩數兩遍，沒毛病，還有44天！

    星座：獅子座

    生肖：虎

    獅子座屬虎，好凶啊，哈哈哈哈——

    性別：女

    嗯吶——

    血型：O

    萬能血型啊，厲害！

    身高：157cm

    看着怎麼有一米六呢？

    體重：39kg

    太瘦了，太瘦了，肯定平時不好好吃飯，中午晚上都只吃了那麼一點點。

    車阿姨你得讓車琳好好吃飯啊！

    手機號碼：159823****9

    趕緊存一下。

    家庭電話：沒有的

    我家也沒有，現在誰還家還有那種老式電話啊，估計只有姥爺那種老頭家裏才有。

    QQ：224892***8

    我都能背過了。

    **

    cl，嘿嘿。

    微博：沒有的

    我也不用。

    口頭禪：不知道。

    額，是不知道，還是不知道？頭大。

    興趣：鋼琴

    這不必須的嗎？我也是，握爪

    死黨：於小北

    哈？只有小北嗎？你小學六年就沒有個好朋友嘛！？

    最喜歡的水果：大西瓜

    怎麼還強調一下大西瓜呢，握爪，我也喜歡西瓜，拿勺挖着吃，超爽！

    最喜歡的運動：跑步

    跑步也很好嘛，和籃球一樣好。

    對我的第一印象：皮膚白

    啊？我很白嗎？

    最喜歡的顏色：天空藍

    有品位。

    最喜歡的人：老師

    幸好不是別人！

    最想去的地方：不知道

    很好。

    理想：成爲一名像老師一樣的鋼琴老師

    額，好志向，我還以爲你的理想是當鋼琴家呢。

    王小虎頓時有點後悔，早知道他就不填指揮家了，他那天在B站上搜帕格尼尼的鋼琴曲，結果找到了一首叫做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的作品，超級好聽，而且是有樂隊伴奏的那種。

    當時看着視頻畫面裏的就開始幻想，如果有一天車琳在鋼琴前彈，他在一旁指揮，前面是一排樂隊，那什麼感覺！

    當時他想車琳以後肯定會成爲鋼琴家，那他就當個指揮，兩個人可以一起工作，所以就決定自己要當個指揮家。

    可現在車琳不想當鋼琴家。

    哎？不對，車琳是想當一個和老師一樣的鋼琴老師。

    老師現在不是也上大舞臺演奏啊，不是也和樂隊一起嗎？

    一下子，王小虎又找到了支點，他的決定沒有錯。

    他一定要成爲指揮家！

    接着往下看。

    最喜歡的動物：螞蟻

    呀哈，別緻別緻。

    如果用一個動物來比喻自己：想不出來

    很棒的回答，至少比劉豐瑞的神龍要好出一個馬可的貓頭鷹。

    神龍是什麼狗屁玩意兒，劉豐瑞敷衍起來是真敷衍！

    最喜歡的明星：老師

    老師是明星嗎？好像也是，上過電視，拍過短片，接受過記者採訪，開過獨奏會，還很帥！

    最喜歡的音樂：好多好多

    好多你倒是說出幾個具體的哇，肯定有肖邦的A小調圓舞曲，帕格尼尼，應該還有那個拉拉，拉什麼什麼懦夫的音樂，你肯定也喜歡。

    王小虎打從決定要當指揮那天起，B站上再也不看別的東西了，就找鋼琴協奏曲看，他發現了好多非常牛逼的鋼琴協奏曲，有一個視頻的標題很誇張，叫【剷煤哪家強？】

    就是什麼什麼懦夫寫的，視頻裏樂隊坐了一大片，鋼琴前那個老爺爺彈得汗如雨下，曲子非常龐博大氣！

    肯定適合車琳彈！晚上吃飯說到選曲的時候，他還想說車琳可以彈這個，叫什麼名字來着？

    王小虎再次拿出手機，一搜，對對對，就是這首，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

    很傷感，很悲壯，很好聽。

    王小虎聽着耳邊的音樂，一時腦海裏又浮現出了未來某天的場景。

    五彩斑斕的內心色彩像是將眼前照得更亮。

    掛上耳機，他繼續閱讀下去。

    最擅長的事：刷碗

    這，好吧，看得出來，可爲什麼不是鋼琴呢？

    最喜歡做的事：練琴

    這個不用猜都知道。

    最愛的食物：二毛麻辣燙。

    記住了記住了，二毛的連鎖店滿大街都是，有機會一定請你吃個痛快！

    最想去的國家：哪兒也不想去

    難道不是奧地利維也納嘛，古典音樂的聖城嘛。

    最想收到的禮物：沒什麼想要的

    車琳同學啊，無欲無求可不好。

    最想對我說的一句話：下次參加比賽別再彈錯曲目了

    好.

    短期的願望：精練849和布格繆勒25首

    必須能實現。

    長期的願望：店裏生意越來越好

    會的。

    王小虎嘆了嘆，接着被下一個問題的回答所吸引。

    最喜歡的一句話：我沒有校改曲子的習慣，我從來不這樣做，因爲我深信即便是部分的改動也會令作品變質。

    這話是誰說的？非常有個性。

    手機一搜，原來是貝多芬老爺爺的話。

    王小虎再琢磨這句話，忽然發覺車琳會不會是那種一旦做了決定就會一路走到底的鐵頭娃？

    好像車琳是給人這種感覺。

    車琳你可別討厭我啊，拜託拜託。

    最討厭的人：想不出來

    琳琳真是個善良滴人。

    最喜歡的東西：鋼琴譜

    以後我送你一車，把世界上所有作曲家寫的鋼琴譜都收集一份送給你！

    最討厭的顏色：紅色

    有道理，紅色確實太扎眼。

    最討厭的動物：想不出來

    最難忘的事：保密

    哈？怎麼還保密了呢？

    見這保密二字，王小虎覺得車琳心中一定有一件非常難忘的事情，不然幹嘛用保密，完全可以寫“沒有”“想不出來”這類話。

    好想知道啊，王小虎嘀咕着翻了個面，接着從上面看起。

    最喜歡的花：不太清楚都有什麼花

    嗯嗯，確實，那麼多花誰記得住啊。

    最喜歡的：沒看過

    不愧是車琳，連鬥羅大陸都不喜歡。

    王小虎收回的同學錄裏，十有八九在這個問題裏都填寫了鬥羅，其中包括了小北劉豐瑞馬可。

    最喜歡的電影：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

    不是吧.

    這不巧了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小虎此刻在想車琳看到他填寫的‘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時會有怎樣的心情。

    最不喜歡什麼樣的人：撒謊的人

    王小虎第一時間在想自己是不是一個經常撒謊的人，好像也沒有經常，確實，他也不喜歡撒謊的人。

    他忽然又想到今天下午玩誰是臥底，其實他一直都在觀察車琳，他注意到車琳是臥底的那局遊戲中，車琳在二輪沒有投票。

    然後車琳就說要當主持人，當時他有點沒搞明白，還以爲車琳不開心了，現在來看答案應該就在這裏。

    車琳不喜歡撒謊的人，可能也接受不了這種帶着點‘謊言性質’的遊戲吧。

    最不喜歡自己哪一面：不知道怎麼說

    你當然是完美的咯。

    什麼時候最崩潰：找不到東西的時候

    同感同感。

    看到這裏，終於來到王小虎最期待的兩個問題環節。

    對我們的關係評價：好朋友

    王小虎：

    一點點酸，但又忍不住很開心。

    至少在車琳心裏我是她的好朋友。

    王小虎心裏想着，怎麼耳機裏的鋼琴聲怎麼越來越沉？

    他剛想切歌，可一想到這就是未來他和車琳要一起上臺合作的曲子，他忍了。

    好朋友很好，好朋友很好，就是他有點不敢看最後的贈言了。

    良久。

    ‘王小虎，我們沒有當過同班同學，所以除了祝你鋼琴越彈越好以外，我不知道還該祝你什麼，老師說你現在很喜歡唱歌，那我就再祝你唱歌越來越好，希望有一天能聽到你在很大的舞臺上唱歌，如果我能在臺下，一定給你鼓掌。’

    ‘我相信你能做好你想做的所有事情，加油！’

    爲王小虎所填寫的整篇同學錄中，車琳只用了這一個感嘆號，通篇沒有半點荷爾蒙氣息。

    車琳不懂什麼是荷爾蒙氣息，王小虎也不懂。

    只是良久之後，又是良久，先是吧嗒吧嗒兩聲。

    接着一雙小拳頭從未攥得如此之緊。

    -

    次日一早。

    徐麗迷迷糊糊聽見臥室門外傳來了鋼琴聲，她以爲自己聽錯了。

    拿起手機一看，才七點半。

    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徐麗笑着坐起，點開了未讀信息。

    昨晚她等兒子臥室沒有動靜之後才放下手機，其間一直和小云在討論孩子早戀的問題。

    小云：所以說嘛，關鍵還是家長怎麼引導，麗姐你不如就主動出擊，你那麼懂溝通技巧，這事還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解決咯。

    小云：晚安晚安

    徐麗苦笑，要真有那麼簡單倒好了。

    擡手編輯，‘等你當媽了你就知道了’，點擊發送。

    接着打開備忘錄確定了一下王小虎今天的日程安排。

    上午9點到10點，樓下健身房的游泳課，10點半到十二點英語家教課，下午2點-4點數學語文家教課，五點聲樂課。

    又是忙碌的一天要開始了。

    起牀。

    四十分鍾後。

    臥室裏，王小虎將今天的練琴打卡視頻發到羣裏，起身來到客廳。

    飯桌上的早餐已經擺好了，徐麗從廚房端出一碗熱牛奶，見王小虎出來沒催也沒問，“早晨起來洗臉了嗎？”

    “洗了啊，”王小虎神色自然地回答道，接過熱牛奶就要喝，徐麗提醒：“小心，還有的熱。”

    “沒事。”接過一口大半杯沒了，“媽你昨天幾點睡的，今天怎麼起這麼晚？”

    徐麗心笑這還嫌我起的晚了，“我也不知道我幾點睡着的，和你小云阿姨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哦。”王小虎坐下拿起兩片麪包遞給老媽一片，“你們聊的什麼啊？”

    徐麗：“管得還挺多。”

    王小虎齜牙：“我不管你誰管你。”

    徐麗樂：“你小云阿姨要結婚了。”

    王小虎：“哦哦，什麼時候啊。”

    徐麗：“十一，趕緊吃吧，別遲到了。”

    王小虎：“媽。”

    徐麗：“怎麼？”

    王小虎：“沒事。”

    徐麗：“快吃。”

    王小虎恩的一聲把麪包手裏的麪包一股腦的喂進嘴裏。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想先不和老媽說他想學指揮的事兒。

    先和老師打聽打聽再說。

    指揮他是一定要學的，誰也不能阻止他。

    他已經決定了。

    如果他這輩子只能做好一件事，那他希望自己將來能成爲一名指揮。

    他確定自己不是一時衝動。

    他會用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證明，向車琳證明，他一定能做好一件事情。

    一定能。

    成爲一名指揮家，爲車琳指揮那首能剷煤的鋼琴協奏曲。

    加油！王小虎！

    -

    出發游泳課前，王小虎回臥室把車琳的同學錄活頁插到了他最後一頁。

    然後將同學錄的密碼打亂，重新插回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