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師生六人的假日一瞥

    琴聲動人之處，歡笑可見，歡笑動人之處，音樂可尋。

    或許未來某日思緒時光迴轉，這音樂之旅的幾個片段便足夠師生幾人回味一整晚，無論窗外陰晴。

    小小的書房，承載着大大的能量。

    當然，擠確實有點擠。

    不過這也給李安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如果有可能，未來他的鋼琴教室要能擺下四臺鋼琴還顯得非常寬敞，如果有可能，四面向陽。

    當然，這是幻想。

    說點實際的，或許今年，或許明年，他要在他辦的鋼琴學校裏準備一間大點的教室。

    鋼琴合奏課是一個可以作爲規劃方向的優質教學思路。

    如果沒有幾個孩子此刻的歡笑，這個點子絕對只會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

    現在這個點子在他腦海裏埋下了一個強烈願望的種子。

    下了小車的課，李安讓幾個孩子去客廳玩，劉豐瑞和王小虎爭前恐後地向門外跑，就好像誰慢了誰就輸了。

    李安心笑幸虧是特麼一樓，不然樓下不得吵死了。

    “季洋你也去。”

    小季本想幫老師收拾一下書房，上午開心雖然開心，但幾個孩子把書房弄得也有點亂，下午馬可還要上課呢。

    “去吧去吧。”

    李安說着轉身，見身後車琳已經要拿起笤帚，忙說：“你放下，你也去。”

    小車：“沒事的老師。”

    季洋：“我來我來。”

    小北端着譜子在一旁，見琳琳和師姐的舉動之後，想幫忙又有點不知所措。

    “都聽話，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出去。”這時王小虎又探頭進書房，“老師，哪能充電？”

    緊隨其後，劉豐瑞也露頭，“老師，我想上廁所。”

    李安回顧一圈，頓時頭大，這要是養了一圈，還不得把人累死。

    “都安靜。”

    頓時五個孩子開啓靜音模式，屋子一下安靜下來。

    一件一件來。

    “車琳，你把笤帚放下。”

    小車乖巧地把笤帚放到一邊。

    “很好，季洋，你帶他們去客廳，上廁所的上廁所，充電的充電，吃的吃，喝的喝，電視櫃左手第一個抽屜裏有一個三米的多功能插線板，你拉到客廳茶几上讓大家用。”

    季洋：“好的老師。”

    李安手一揚，“好了，都去吧，我忙完出去咱們商量中午吃什麼。”

    幾個孩子就要一鬨而散，忽然，“等一下，誰都別給八萬喂吃的，我求求你們了，你們才在這上了一週課，它都胖了一圈了，放過它吧。”

    “哈哈哈哈——”

    李安無奈：“尤其是你，季洋，你不能自己閒着沒事就喂它，對不對，能答應我行嗎？”

    “哈哈哈哈——”

    季洋快笑不活了：“老師我答應你！”

    “哈哈哈哈——”

    李安扶額：“都出去出去，我想靜靜。

    幾個孩子，真.一鬨而散。

    只有小北還端着譜子站在原地沒有動。

    等其他人都出去之後，李安才問：“怎麼了小北北，還有什麼問題。”

    小北：“老師，我這裏還是有點沒明白。”

    李安看了眼小北手指地方，“坐，”接着去將門關上。

    回到鋼琴前，李安坐到小北旁邊，“小北，還是手指斷奏問題對不對。”

    小北認真地點點頭。

    李安想了想，這個地方到底該給孩子怎麼講。

    片刻。

    “小北，你看着我的手。”

    李安擡手分別用兩種手法演奏了這一段，小北看完有些驚奇發現。

    “老師，爲什麼聽起來是一樣的？”

    李安解釋着發問道：“小北，我們在討論任何鋼琴演奏技法的時候都是在用語言，但是鋼琴最終是靠什麼發出聲音的？”

    小北：“手。”

    李安：“對，所以有時候我們不用一味地去思考如何讓自己的動作完全做到位，然後再去彈響，這個過程會使我們的發音不能流暢完成。”

    “他是自然而然的，就像我們去年練習落提的時候，其實說白了就是力量的自然轉移，我們通過手腕配合手指，讓手指像是走路一樣，對不對，現在你再彈落提的時候還會去想怎麼控制嗎？”

    小北好像有點明白了，搖頭道：“老師，我想再試試。”

    李安：“來，忘記動作，就想着這幾個點點，讓手指主動去把這行音階點響，把自己的手指想象成彈力球，下鍵會自然彈起。”

    小北試了一下，指頭小心翼翼的碰到琴鍵立馬將手指擡起，一聲清脆的噹。

    “非常好。”李安肯定道，接着引導說，“如果你覺得這段音樂給你的感覺像一隻在樹林裏的小兔子，那你就更快一點，把它的那種靈活形象表現得更加輕快。”

    小北腦海裏忽然出現這樣一幅畫面，森林裏，一隻大灰狼在追一隻小白兔，小白兔無處躲藏，根本不能在原地停下片刻。

    再看這段音符，小北來感覺了，一根根手指彷彿化身一隻只小兔子，噹噹噹噹在琴鍵上玩起了躲避遊戲。

    李安這一看，心裏覺得有趣的同時也踏實了，小北的感覺明顯找對了，而且比之前主動多了。

    所有的跳音動作，核心都離不開意識裏的主動。

    找到主動的感覺，後面再一點點規範小北的動作就可以了。

    至少小北現在已經在相對放鬆的手臂手腕中能夠做到手指主動，對於小北，這已經很難的了。

    “老師，我可以再練會嗎？”小北轉頭問向老師，瞪大的眼睛像是不敢眨一下。

    “當然。”李安起身開始掃地，“小北啊，老師這臺鋼琴音色怎麼樣。”

    小北眼睛一眨，認真回答說：“特別清脆，特別好聽。”

    李安哈哈一笑，別說，聽小北這麼說他心裏也是有些得意的，不夠轉念又覺得自己也夠無趣，和人小北炫耀個什麼。

    差評。

    “練吧練吧。”

    掃完地，李安用簸箕把地上的垃圾一鏟，毛毛碎碎的一大片，多數還是八萬出品。

    放下簸箕，他來到小北身後站了一會。

    看小北練琴總是讓人感到治癒，李安已經不止一次有這種感覺。

    只是屬於小北的學琴之路還很漫長，不過每次成長一點點，總有開花結果時。

    “手臂再鬆弛一點，往下掉，對，這不聲音又回來了。”

    提醒了一嘴，李安轉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摞成長檔案。

    熟悉的封皮顏色，熟悉的字跡，這是他從九樓離開時帶走的。

    包括遲俞的也在，每個孩子的他都拿回來了。

    填完幾個孩子今天課程檔案，李安又拿出黑色筆記本，記下——

    ‘6.需要一間能夠放下三臺鋼琴的教室。’

    勝利街事件以來，李安時常會想屬於他自己的鋼琴學校會是什麼樣的，每每有些想法，他就會記錄下來。

    現在已經記錄下六條。

    說不定等這一頁寫滿，他的幾計劃就啓動了。

    開心啊。

    “小北你繼續，不想練了咱們就不練了，今天咱們主打一個放鬆！”

    合起筆記本，李安心情不能再好，話間大步向門外走去，速度一點不比剛纔的劉豐瑞和王小虎慢，還甩着手臂呢。

    那話怎麼說的，男人至死是騷年。

    -

    李安回到客廳，四人正並排坐在沙發上。

    王小虎和劉豐瑞加季洋三人已經在峽谷殺瘋了。

    “老師。”王小虎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屏幕。

    “老師。”劉豐瑞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屏幕。

    “老師。”季洋倒擡頭了。

    “你別送啊！”王小虎對於劉豐瑞兩次被抓非常不滿意。

    李安見劉豐瑞都出汗了，心說戰況還挺激烈，忙讓季洋繼續，“你玩你玩，不用管我。”

    季洋瞬間低下頭，繼續加入戰鬥。

    “老師。”這時小車也叫了聲老師。

    李安問小車，“你怎麼不玩啊，看着多沒意思。”他出來的時候小車就在一邊看季洋玩。

    小車：“老師我玩得不好。”

    李安：“嗐，重在參與唄。”

    小車露出一個傻笑。

    李安去冰箱給幾個孩子拿飲料，就這麼不到半分鐘的工夫，他再回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放下了手機。

    “看情況又輸了？”李安打趣三人。

    劉豐瑞撇嘴：“我的鍋我的鍋，再開一把？”

    王小虎：“來！”

    這時小北也從書房出來了，李安說：“都先別玩了，咱們先商量一下中午吃什麼？”

    季洋：“老師我已經訂好了，估計快到了。”

    還沒等小北坐到車琳旁邊，客廳門響了。

    師徒六人齊齊望去，劉豐瑞坐的位置距離門最近，放下手機去開門。

    果然，外賣到了。

    -

    還是果然。

    果然又是漢堡可樂薯條。

    剛纔季洋出來問大家想吃什麼，全票漢堡。

    就這麼的，師生六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大家圍着小小茶几開心地吃了起來。

    要說平時，這些東西沒誰稀罕，可偏偏湊到一起之後，大家吃起來都覺得特別香。

    “琳琳，你怎麼不吃了？”小北見車琳只吃了一個漢堡。

    “我吃飽了。”小車回答。

    季洋：“琳琳再吃點啊，這麼多吃得呢。”

    確實，茶几中間又是薯條又是炸雞，各種各樣的什麼小食都有。

    王小虎鼓足勇氣：“車琳你吃個雞腿啊。”

    李安剛纔就一直在觀察幾個孩子，一人一個漢堡幾乎同時到手裏，小車是吃得最快的，而且他和車琳吃過那麼多次飯，知道車琳的飯量。

    一個漢堡八成是吃不飽的，哎，這孩子。

    “行了行了，”李安說王小虎，“吃你自己的，人家都說吃飽了，瞧你那個嘴吃的，畫畫呢？”

    王小虎尋思太難了，低下頭嘆了個氣。

    哈哈哈——

    “哎，你們的同學錄都填好了嗎？”季洋忽然問。

    今天也就怪了，都沒人提這事。

    李安明知故問道：“哎喲？怎麼回事？”

    四個孩子面面相覷，劉豐瑞解釋道說：“老師，我們都交換了同學錄。”

    李安：“挺好挺好，都填好了？”

    劉豐瑞：“額。”

    李安環顧一圈：“都帶來了嗎？”

    劉豐瑞有點難爲情：“老師，您這樣不好吧.”

    李安樂：“我就問問，又沒說要看，瞧把你嚇得。”

    王小虎頓時鬆了口氣。

    季洋：“要不要讓姐姐給你們檢查一下錯別字？”

    一瞬，整個客廳都安靜了。

    季洋：“好吧。”

    孩子們有孩子們的小祕密。

    就在這時，一聲琴響從書房傳出。

    李安一回頭，書房門沒關。

    “擦。”

    他露出容嬤嬤的表情，抓着漢堡就朝着書房走去。

    劉豐瑞小聲問：“老師剛纔說得什麼？”

    王小虎用更小的聲音回答：“好像是cao。”

    小北頓時露出吃驚表情。

    就在三人的注意力都在書房時，季洋悄沒聲地把一盒雞米花到小車面前，也露出容嬤嬤的表情，“吃了。”

    “謝謝師姐。”小車接過抿抿嘴，然後拿起一顆喂到嘴裏。

    酥脆可口。

    同一時間，“喵嗚——”，一道橘色閃電從客廳閃過。

    小北再次露出吃驚表情，八萬不胖！！

    過了一會兒，小車問小北剛纔怎麼了，小北說她還弄懂手指斷音，又問了老師。

    “現在懂了嗎？”小車問。

    “懂啦。”小北回答。

    小車開心，把雞米花遞給小北：“小北你吃，可好吃了。”

    -

    午飯過後，李安想睡會，“你們自由活動，別出去就行。”

    說着叮囑季洋，“看好他們。”

    老師去午休了，客廳成了孩子們的天下。

    在劉豐瑞的召喚下，馬可不到一點半就提前抵達戰場。

    馬可今天也沒空着手，帶了一大包零食，進門就問：“老師今天心情好嗎？”

    “很差。”劉豐瑞不嫌事大。

    馬可：“別啊！”

    小北用手比了一個籲的動作，“老師在睡覺，他騙你的，老師今天很開心。”

    馬可立馬委屈的瞪向劉豐瑞，接着瞄向臥室門口，極小聲質問：“你不是說老師出去了嗎？”

    劉豐瑞齜牙，也用極小聲回答：“廢話那麼多，來幹。”

    馬可：“來。”

    王小虎已經給馬可騰了位置，屁股挪向小北，小北旁邊就是車琳。

    這時季洋從衛生間出來，見馬可來了打了個招呼。

    “大師姐。”馬可掏出一把牛肉粒分給大家。

    季洋：“你們小點聲哦。”

    劉豐瑞：“師姐來一起。”

    季洋：“我不玩了，你們玩。”

    說着季洋開始收拾茶几，車琳在王小虎的邀請下加入了峽谷。

    五小只吃着零食玩着手機，頭頂有空調，身邊有夥伴，交流還只能用悄悄話，這樣的假日午後對於每個人都是那樣別緻新鮮。

    對了，還有茶几上的八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