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衆生相【下】

    陳璇教室門口，寧璐曦下課一出門就看到李安站在門外，笑吟吟地打招呼道：“李老師好。”

    “你好，”李安微笑迴應，“怎麼樣，今天的課上得還行嗎？”

    寧璐曦：“特別好！”

    李安：“行，趕緊找個琴房趁熱打鐵。”

    寧璐曦：“收到！李老師您快進去吧，哈哈。”

    寧璐曦說完快速閃人，李安走了進去。

    陳璇聽見了門口的對話，見李安進來就上前關問道：“你沒事吧。”

    李安擡手把陳璇的眉頭捋順，笑道：“我有什麼事，我沒事。”

    片刻，“對不起，這次我搞砸了，學校我交給昱東了。”

    陳璇搖頭：“你又沒錯，幹嘛道歉，學校以後有的是。”

    李安拉着陳璇坐到鋼琴前，“盼盼都給你說了？”

    陳璇：“嗯。”

    一直在上課的陳璇已經從王盼盼的信息裏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李安見狀一時間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合適此刻的氣氛，最近這幾天兩個人每天都在爲這件事開心。

    可轉眼一夜之間。

    就在這時，陳璇握住了他的手，溫柔道，“別難受，我相信會有更好的學校在前面等我們。”

    李安點點頭：“中午想吃什麼？”

    陳璇歪着腦袋想了想，“米線。”

    李安：“好，我們中午去吃米線，你練笛子吧，劉兆成快下課了，我過去一趟。”

    李安臨走前，陳璇威脅道：“不許不開心。”

    李安齜牙一笑。

    兩人都知道兩人都難受卻不得不在彼此面前讓對方看起來自己是ok的。

    -

    休息角。

    劉兆成忽然多了兩個學生，還是兩個從其他專業轉過來的學生，心裏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謝謝師哥。”

    “不謝，好好幹，還是那句話，以後的薩克斯學生都是你的。”

    “師哥，李錚那邊以後週四下午有時間麼，我正好來這邊上社團課，順路給他聽聽。”

    “心意領了，兆成，咱們一碼歸一碼，該怎麼加課你給他加就行了，我正要找你說這個事，那以後就週四下午吧，先給他加一節小課，你研究生還沒畢業，課時費就按市場價，400一節，可以嗎？”

    太可以了！劉兆成本來打算週四下午來給李錚送一節，爲了感謝李安師哥給他辦了兩個學生，現在直接變成給李錚加一節私課，他還沒有收過這麼高的課時費。

    一時間心裏感激得不得了，“師哥，400太多了，300就行了。”

    李安笑：“好了兆成，你來一趟也不容易，馬上畢業了，租房子哪哪都是花錢的地方，就400，你也別嫌少，等你畢業了，再有好的生源我把幫你談到500介紹給你。”

    劉兆成此刻只有一種感覺，他這輩子都想跟着李安幹了，多的話再說也是多餘了，“謝謝師哥。”

    李安轉頭瞅了一圈，壓低身子湊近道，“這兒其實是不允許兼職老師給學生加私課，你動作輕點。”

    劉兆成點點頭：“師哥放心。”

    送走了劉兆成，李安回辦到辦公室。

    此刻辦公室裏只有陳璇不在，大家好像也沒有什麼異常。

    “老大，你們什麼時候還去打球啊，我也想去。”王盼盼問道。

    宋博文插話：“籃球嗎？”

    “羽毛球，”李安先看向了宋博文，又轉向王盼盼，“今天沒時間了，明天晚上？”

    “方大神？”

    方正沒擡頭，“再說再說”

    今天的方正顯得有點怪異，李安也沒心思多想，坐下拿出了手機。

    三分鐘前王美麗給他發了個總校區的羣聊截圖。

    一時間好像成了什麼英雄人物似得。

    但李安開心不起來。

    可他覺得自己又得學會去適應。

    -

    就在整個藍天都在討論李安爲藍天拿下勝利街這件事的時候，我們的當事人正在大口吃米線。

    和陳璇兩個人一人一碗，桌上還擺着烤冷麪和炸雞腿。

    都說美食最治癒。

    兩人吃飽喝足之後，陳璇強打精神回琴房練笛。

    李安下午得和祁校長通個電話，雖然棘手，但他硬着頭皮也得上，也不知道老祁那邊知道了沒有。

    估計八九不離十。

    回辦公室趴在桌上睡了一覺，李安做了個噩夢。

    夢裏所有人都在指着他，說的什麼話他記不清了，但是他隱約看到人羣後面站着一個看不清臉的人在陰笑。

    坐起晾了會汗，李安起身離開辦公室。

    他剛出門，方正尾隨跟上。

    李安發現之後，原本下樓的路線一改去向了休息角。

    回頭見方正裝模作樣地在自動售貨機那買東西，喊道，“脈動，要冰的。”

    過了一會，方正拿着兩瓶冰脈動坐到了李安對面。

    坐下也不說話。

    李安擰開灌了一口，“方正，你知道我最欣賞你哪一點嗎？”

    方正：“哪一點？”

    李安：“你騙不了人。”

    方正：“我會。”

    李安：“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會騙人，但是通常不容易讓人信服。”

    方正：“好吧。”

    說着方正的表情一塌，“你還好吧。”

    李安：“我看起來有什麼問題嗎。”

    方正：“雖然現在大家都在說你幹得漂亮，但我知道你並不開心，作爲你的戰友、同事、朋友、球友，以及勝利街合唱團時任團長，我認爲我有義務幫你分擔點什麼。”

    李安：“你等等，戰友哪來的。”

    方正：“我們一起在網上抵制過噴子，其中包括Tchaikovsky，我知道在安慰人這方面我不如他，或許你此刻更需要他，不過我想這玩意對你會有點幫助。”

    一塊不明物體從方正手裏飛了出來，李安伸手接住，“巧克力？”

    方正：“是的。”

    “巧克力裏含有苯乙胺，苯乙胺是個神經活性物質，是羥基丁酸的拮抗劑，可以促進多巴胺的分泌。”

    李安：“換種說法？”

    方正：“吃巧克力使人快樂。”

    李安左眉一挑。

    方正：“好吧，讓你說對了，我確實不擅長忽悠這事兒，實際上巧克力口服攝入的苯乙胺根本到不了有效濃度，很快就會都被代謝掉。”

    “但是吃巧克力真的會讓人快樂，試一試。”

    李安撥開手中的包裝，一口下去，“嗯，很絲滑。”

    片刻。

    方正：“你現在的問題就是看起來沒有一點問題。”

    “你可以抱怨，或者說點狠話，發泄一下總會對情緒有所幫助。”

    “其實我知道怎麼回事，和你去勝利街之前我就知道怎麼回事。”

    “換作我，我也會很不爽。”

    說完方正起身離去，走了兩步又倒回來，從桌上拿走了那瓶常溫脈動，“非常不爽。”

    待到方正又走出兩米，身後忽然傳來李安的聲音。

    “明天晚上一起打球啊。”

    方正轉頭邪魅一笑：“明晚給你展示一下我的新球拍，超酷炫。”

    -

    至於方正說自己會不會安慰人，李安也不確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聽方正白霍半天他心情好了一些。

    大概是對方那種瑣碎卻又讓人忍不住想一直聽下去的說話方式真的很解壓。

    工作生活中有那麼一個朋友，真是件挺愉快的事情。

    ‘和你去勝利街之前我就知道怎麼回事’

    回想着方正這句話，李安覺得兩個人將來還會是戰友。

    八萬一：謝了老方，心裏舒服多了

    給方正發着信息，李安下樓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老祁撥去電話。

    “喂祁校長。”

    電話裏，老祁的聲音頗爲不悅，“你可真沉得住氣啊。”

    李安左右瞅了一眼，直接向斑馬線走去，“祁校長，學校那邊情況還好？”

    老祁：“我什麼都沒說，就等你電話呢。”

    李安放下心：“您聽下我的想法，咱們繼續合作，還是由我負責，但是合同由藍天昱東校區和學校籤，您聽我說，如果您還不放心，我可以和您再單獨籤一個協議，哪怕藍天倒閉了，哪怕賠錢，這錢我自己掏，勝利街小學的社團課開展工作我也一定負責到底。”

    片刻，電話裏傳來一聲嘆息：“哎，你說說這事。”

    李安：“對不起祁校長，給您這邊添麻煩了，如果您不願意和藍天合作，我以個人名義無償幫您排練兩臺節目，長期有效，只要您開口，算作對您和學校聲譽的補償。”

    “如果您願意和藍天合作，您那份提成追加到四成，我已經和昱東的校長談好了。”

    老祁電話裏忽然罵道：“提個屁，劉大光給我許了五成我都沒點頭，你真是氣死我了。”

    接着是一通長達三十秒的數落，話是真不好聽，比頭頂的陽光還刺眼，可讓人心裏聽着卻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遇事見人心，這話真是有道理。

    捱打要立正，李安期間一聲沒吭。

    過了一會兒，老祁嘴巴說幹了，接着音調都弱了幾分，“你那邊處理好了？”

    李安：“差不多了。”

    老祁：“那就好，這樣，這幾天抽空來趟我辦公室。”

    李安：“您什麼時候有空，我可以隨時過去。”

    老祁想了想：“這兩天算了，中考前後吧，或者到時候我們外面見一面。”

    李安聞言有點不放心，又多問了一嘴：“您那邊沒什麼事吧？”

    老祁：“我能有什麼事，我一沒收錢，二沒收禮，行了行了，你就別管我了，這不明擺着就是衝着你來的。”

    李安：“祁校長，“我想請您幫我個忙。”

    老祁：“說。”

    李安：“您就當我今天沒打過這個電話，就當沒有這檔子事，如果期間有人再聯繫您，麻煩您告訴我一聲是誰。”

    老祁：“我也是這個意思，行了，今天就這樣吧。”

    李安：“謝了，您忙。”

    和老祁通完電話，李安給老董發了條信息：祁校長那邊差不多能同意。

    片刻，老董回信：好好好，辛苦了李老師，下一步我們怎麼走。

    八萬一：現在我們不用急了，等着就行了，等着看誰先着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