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真相

    “什麼人？”

    張浩驚呼。

    話音未落，上方碩大的道佛輪盤，轟然開裂。

    如同天塌地陷一般，整個地宮宮殿上方的穹頂，竟然裂開了一道口子。

    無數白霧瀰漫而出，瞬間將整個地風籠罩其中。

    張浩只覺得眼前一晃，下一瞬，眼前彷彿閃過了無數詭異華光，等他在清醒之時，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片羣山之間。

    無數座山峯，完全由白骨搭建而成。

    天空之上，漂零着漫天黑雨。

    黑色的水滴落到地面，發出陣陣腐蝕之聲，白骨被腐蝕成黑色溶液，又化作無數白霧，瀰漫天地之間。

    張浩站在這絕望世界之中，只覺得心神痛苦無比。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張浩頭皮發麻，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敢呼吸。

    青山之間的白骨，怕是多達億萬之數，而這天地間的白霧，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張浩只是略微一想，忽然身軀一震。

    “地宮裏的霧氣，莫非就是這麼產生的？”

    張浩喃喃自語。

    天地之間，除了他的聲音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而隨着張浩發聲，一直寂靜無聲的天地間，忽然出現了一股詭異的波動。

    咔嚓，咔嚓。

    無數白骨劇烈顫抖，緩緩站起身形，默默的看着張浩。

    羣山之間的白骨，竟然紛紛站起身子，一雙空洞的眼眶之中，透出濃郁的殺氣和怨念。

    “活人，這裏還有活人？”

    “爲什麼我們必須去死，爲什麼他卻能活着？把他拽下來，讓他和我們一起承受着無邊煉獄之痛。”

    百萬白骨，發出震天的嘶吼。

    張浩只覺得耳膜撕裂，身軀被無數怨念拉扯，體內的每一絲細胞，都在發出哀嚎之聲。

    痛苦！

    無邊的痛苦，充斥於血肉之中，張浩僅僅堅持了一瞬，就倒地而亡。

    漆黑的環境之中，一朵光亮突然出現。

    光亮乃是由兩道印記發出。

    道佛印記，相互拉扯，又互相融合，一個已經撕裂的肉身正在重組。

    先是骨架，隨後是內臟和血管，最後是血肉。

    短短不到幾秒鐘的時間，一個被撕扯成無數血霧的人體，竟鬚髮皆全，重新煥發新生。

    無邊痛苦之中，張浩彷彿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緩緩睜開雙眼，茫然的望着四周。

    在他眼前是佛道之光，兩道光華輪轉間，構成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

    這老者明明長着一副慈悲就是的面容，但是一雙眼睛之中，卻充斥着無數殺意。

    張浩默默的看着對方，心中盤旋着無數疑問。

    他有許多話想詢問，然而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哪一個該先問。

    “你是誰？”

    最後，張浩只問出了這三個字。

    然而這三個字，卻彷彿叩問住了老者，只見他仙佛道骨的面容之上，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

    張浩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情感，可以這般豐富。

    這張臉上有痛苦，有開懷，有迷茫，有絕望，但最終卻全部消散，變成了平靜。

    不是老者想明白了，而是因爲經歷了太多痛苦，他的情感已經徹底被抹除了。

    “現在是什麼朝代？”

    “朝代？”

    “不錯，當今的皇帝是哪一位？朝局變更，天下歸了誰家？”

    “天下不是誰家的天下，是大家的。”

    “你在戲弄我嗎？這天下之大，若無帝王，誰能掌控全局，代表天意？”

    “您若不信，爲何不親自出去看看，朝代這種東西，100多年前就沒人用了，現在這天下，就是天下人的。”

    張浩無奈的說道，發現老者的臉上，再次露出了表情。

    此前，老者的表情非常警惕，而現在卻變成了震驚。

    他彷彿受到了巨大刺激，不知過了多久，臉色重新歸於平靜，但張浩卻發現，在他平靜的表面之下，壓抑着無數痛苦和後悔。

    “原來我做了這麼多，都是無用功。”

    “爲王朝續命，犧牲百萬之人，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空？”

    “罷了罷了，既然這天下已經徹底變了，我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這一切都歸你吧。”

    老者悠悠說道，身形竟飛速消散。

    與此同時，張浩只覺得額頭滾燙，兩道道佛印記相互流轉之間，天地迷霧再次重現。

    張浩的身形不斷拔高，彷彿身處一片無邊蒼穹之上，羣山間的無數白骨緩緩飛起，化作一道道白骨烈焰，飛上高空。

    張浩眼睜睜看着他們衝向自己，卻無能爲力。

    他雖然重活，但是身體卻彷彿依舊是傀儡。

    無數白骨烈焰，燃燒着他的身軀，張浩被燒死又復活，如此循環往復，不知道多久，等他恢復意識之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地宮宮殿之中。

    地宮穹頂上的大洞，已經彌合如初。

    道佛輪盤上的兩個雕塑，卻紛紛開裂，彷彿失去了支撐，化作無數碎石跌落而下。

    張浩下意識揮手，想要打開一塊碎石，手指之中，卻出現了一縷白骨火焰，火焰熾烈之極，一瞬間便將碎石燒成渣子。

    “這是什麼？”

    張浩目瞪口呆，立刻收手，驚愕的望向手中，只見自己的手上，出現了一道詭異符文。

    這符文和他所使用的符紙有幾分相似，但是其能力卻更加本源。

    張浩使用符紙，需要消耗生命之力。

    而即便如此，被生命之力加持過的符紙，也不足以傷到邪尊。

    他和邪尊對戰，必須由長生配合，兩人付出巨大代價，才能勉強對付邪尊。

    而現在，張浩卻有一種感覺，即便邪尊出現在他面前，他也只需要一隻手便能硬扛對方。

    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浩心中驚愕無比，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一時之間，他腦中似乎出現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然而等張浩再仔細去想時，卻發現對方的面容十分模糊。

    一陣陣針扎般的痛苦，侵襲着大腦。

    張浩倒吸了一口涼氣，用力晃了晃腦袋。

    想不通就不去想。

    張浩不是鑽牛角尖的人，既然對方不想讓他想，他很聽勸。

    反正只要有解決邪尊的辦法，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可以接受。

    “力量是有了，但怎麼回到銀輝那邊？”

    張浩嘟囔了一聲，望着上方的道佛輪盤。

    道佛輪盤之上，有上千個分格，每一個格子之中，都閃爍着不同的光點。

    這些光點有什麼作用，張浩一竅不通。

    這座地宮不知廢棄了多久，張浩就算想找人瞭解，也無從詢問。

    張浩心中無奈，目光掃視四周，眼睛卻不由得一亮。

    他身上的問題，不着急查看，此時最關鍵的問題，是找到控制這座地宮的辦法。

    找不到地宮控制執法，他就只能憑藉運氣。

    想在這茫茫地宮之中碰到銀輝，概率恐怕比買彩票的概率還小。

    地宮佔地極大，但宮殿之中就只有道佛，輪盤這一個地廳。

    道佛輪盤懸掛於半空之中，已經佔據了至少八成空間，僅剩下四周石壁和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一些空地。

    張浩沿着地宮大門石壁，慢慢觀察。

    方纔他進來之時，目光都被道佛輪盤所吸引，並沒有發現四周有什麼異常，現在再看，卻發現此地並不尋常。

    位於最邊緣地宮的上方石壁上，刻繪着一片巨型石畫壁畫，內容極爲豐富，似乎講述了這座地宮搭建時的一些隱祕之事。

    張浩默默看着，卻不想這一看，竟然直接看了小一個時辰。

    張浩心神恍惚，忍不住悠悠一嘆，再回頭看向道佛輪盤上的兩位道佛雕像殘骸，不由多出了一絲同情。

    他原本以爲，這兩位應該是佛道兩家的大人物，但從壁畫記錄來看，這兩人原本是邊疆小國的兩位當朝大人物。

    其中一位被稱爲秦大將軍，而另外一位則被稱爲趙家宰相。

    秦大將軍和趙家宰相乃是一對宿敵，兩人分屬於兩個邊疆小國，乃是天生對立。

    然而當天朝上國向外擴張之時，他們兩個小國，也不過是擋在大軍前的螻蟻而已。

    秦大將軍一身武藝，乃是當世巔峯，少有對手。

    但他就算實力再強，萬軍對陣之中，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所以，秦大將軍是最先潰敗的。

    潰敗之後，秦大將軍帶着一小股隊伍，沉入深山之中，妄圖尋找王氏血脈，另行尋找地方建立國家。

    在此期間，他發現了同樣王國潰逃的趙宰相。

    兩人原本是天底下，最不可能合作的一對，但在危機之下，卻選擇了合作。

    他們遊走千山萬水，尋找同道之人，在此期間，竟各自有了一身奇遇。

    秦大將軍成爲了佛家大能，而趙宰相，則成爲了道家的一代智者。

    時間滄桑而過，幾十年後兩人自覺時日無多，決定再次碰面，一同占卜，想看看前路在何方。

    然而這一番占卜之後，兩人卻發現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天地有大災，而這大災不是來自外敵，也不是來自內患，而是來自天上。

    一開始，兩人不清楚卦象顯示的含義，直到有一天，趙宰相夜觀天象之時，發現天殺星旁邊，多了一顆璀璨的星辰。

    天殺星乃是大凶之星，璀璨無比，旁邊的星辰光芒，都被天殺星所遮掩。

    而現在，這顆星辰旁邊，卻多出了一顆星星。

    這一發現，頓時讓趙宰相大爲驚奇，他花費三年時間仔細研究，終於洞悉了災難的真相。

    這個從天而降的災難，竟然是一顆隕石。

    隕石巨大無比，一旦掉落必將導致天地異變。

    災難發生，屆時各地民不聊生，災患四起，死傷之人無數。

    更詭異的是，隨着趙宰相觀察到了這顆星辰，世間多出了許多不可思議之事。

    凶神惡煞的厲鬼，往往難得一見，而此時卻突然出現，而且數量越來越多。

    又過了三年，天地異變已經導致王朝末期，百姓民不聊生，秦大將軍和趙宰相即便將王朝視作仇人，但是眼看無數百姓受到牽連，卻也於心不忍。

    他們兩人進京面聖，想把這些年來的發現和佈置，告訴帝王，讓對方小心處置。

    然而未等兩人成行，天空上的隕石卻突然加速，僅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從天而降，砸落羣山之中。

    十萬大山之中，因爲隕石降落，數十座山峯被瞬間砸毀。

    等秦大將軍與趙宰相來到此地之時，卻發現爲時已晚。

    看到此處，張浩露出了一絲唏噓之色。

    這兩個出家之人，命運可謂悽慘之極。

    他們本是小國之棟樑，一輩子被復仇之心操縱。

    天降災難之時，兩人終於擺脫了復仇之心，卻又因爲預估出錯，導致無能爲力。

    前面的壁畫，記錄的極爲詳盡。

    但到了後邊，卻顯得非常敷衍，似乎是因爲工期太短，工匠們只能記錄關鍵知識。

    天降隕石之後，各地災禍愈發頻繁，到了王朝末期之時，各地已經民不聊生。

    秦大將軍與趙宰相一番合計，發現與其讓百姓被凶神厲鬼吞掉，不如直接拿來獻祭剋制這座天降災星。

    他們找到帝王，蠱惑帝王說，這座天降災星乃是成仙機緣。

    此時的帝王已經暮色沉沉，早已失去了歷代帝王的雄心壯志，聽說能夠飛昇仙界，長生不老，立刻答應拿出全部家當。

    百萬民衆被帝王發動，來到羣山之間開鑿地宮。

    地宮建造完成，秦大將軍和趙宰相卻開啓大陣，直接獻祭了這些百姓。

    地宮將天降隕石封印地下，百萬民衆的怨念，被一同封印其中。

    壁畫到此結束，張浩心中的疑惑，卻並沒有解除。

    腦海之中，他明明聽到有人喊過一個聲音。

    這座地宮似乎並不是用來拯救天下蒼生，而是用來給他們以爲的王氏血脈留存力量。

    而這壁畫之中，兩人的表現過於無私。

    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張浩不知道，但他心中卻隱隱有種預感，他腦海中的那位老者，應該就是秦大將軍與趙宰相死後的執念所化作。

    他們兩人費盡心機，耗費百萬生命，搭建了這座龐大地宮，利用怨念困住了無數厲鬼，目的絕不單純。

    如果當年真有所謂的災星現世，各地縣誌和歷史記錄，不可能沒有記載。

    想到此處，張浩再看向地宮壁畫，臉上卻不由多出了一絲古怪的表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