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6章 命運的線條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西瓜是水果字數:2267更新時間:24/06/29 20:43:13
    “錚~”

    趙長安鑌鐵長刀出鞘,在夕陽的紅光里長刀鏡面反射着天光。

    他一手握着木條的一頭,從這邊的三分之一處,另一只手運刀飛快的削着。

    長長的細長的細木條,一條條的離開木棒,就像是在削竹子,先是大開大合的粗竹條,然後變細如竹篾,最後是薄如蟬翼的竹紙,在飄落中被河水卷走。

    整個過程持續有三四分鍾,趙長安有點喘氣的說道:“好了。”

    把手裏握着的整個木條長度的三分之一砍掉,剩下的遞給鄭文正。

    河風吹拂,他身上一身細密的汗氣被帶走,猛然的涼爽。

    鄭文正握在手裏,不是一個十五釐米長的均勻圓木棍,但是也是足夠的圓。

    手掌和手指摩挲感觸着這清洗細膩的木質紋理,不知道爲什麼就覺得心裏舒適愜意。

    這就是中國人幾千年形成的沉澱在血脈深處的基因烙印,追求天人合一,返璞歸真。

    看着趙長安額頭的汗水,鄭文正不解的問:“剛纔劈了那麼多都沒見你流汗,這才一根才三四分鍾就流汗了?”

    “剛纔是心隨所欲,自在如羚羊掛角,所以很輕鬆。現在這刻意追求,帶着目的性,兩者之間的難度根本就沒法相比。”

    鄭文正似懂非懂,只是對手裏面的圓木棍愛不釋手。

    這時候的兩人都還不知道,這個油松圓木棍把件,在不久的將來,將會引起整個美學雕塑界多麼大的風波和巨浪。

    而趙長安更不知道,其實他是迄今爲止,世界上君子藏器於身達到精湛境的第一人。

    在等米飯熟了,魚湯熬好的時候,趙長安和鄭文正師徒坐下來喝茶聊天,望着遠山近水的空靈靜謐,湛藍的天空在流沙記時一樣的漸漸變暗。

    覺得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野火做的魚湯和鍋巴飯,趙長安和鄭文正都吃得過癮,兩人分了一瓶五糧液,趙長安喝的多一點,鄭文正喝的少一點,兩人均是喝得微醺剛剛好。

    吃完飯以後,趙長安先清洗了炊具,然後又把烤板栗和烤紅薯從沙子裏扒拉出來,放在桌子上,拆了一袋瓜子,兩人喝茶吃板栗紅薯吸菸聊天。

    “其實你師父我很多年以前,都幻想過能有一天走上這麼一段山野隱居一般的自得生活。只不過一開始醉心於名譽和酒宴的熱鬧,各種各樣,環肥燕瘦的女人,長安你知道你師父我爲什麼這麼喜歡你,因爲你像那時候的我。”

    鄭文正再星光和月光下,河面倒映的山影和天光星辰弦月的河灘夜晚,手裏面依然把玩着這個圓木棍,感受着大自然講究個天人合一的木質紋理的奇妙。

    內心輕鬆,欣喜,在酒意的薰陶下,不由敞開了心扉。

    “鄭馳的家庭你也知道,這裏面還有我的幫助,不然他們不可能有機會進啤酒廠,只能還在桃花江裏生活打漁。

    我們是河上人家,就是吃住都在船上,地上沒有我們一點的土地,就是沒有立錐之地的意思。到現在我以前的那些兒時玩伴,好多還是一年四季住在船上。

    你可能永遠都不知道,那些長得漂亮的女人們,對我們的鄙夷。甚至那些河邊農村的粗鄙婆姨,也一點都看不起我們。

    我的第一個女人,就是一個大字不識一個卻把我看成一坨屎的女人,因爲我是上門女婿,受盡了白眼。曾經被她一家三個往死裏打,就是冬天那個懶婆娘不願意下牀尿尿,拿着盆在牀上被窩裏面尿,我說了一句你真要是在被窩裏面尿,也得尿準一點,別弄得牀上都是騷氣。

    在那個村裏子的後山有一大片老墳,我一有時間就到那裏臨摹練字,他們認爲我這是中了邪,給我灌大糞。

    直到這一次,你師父我真的是忍無可忍,一個人離開那裏,到市裏面給人算命。”

    “噗呲~”

    趙長安沒忍住,笑得嘴裏的茶水都噴了:“師父,我還以爲你到城裏給人寫字,從此逆天改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你這個師父就沒有了,早就餓死了,只不過心好的人還是多數,知道我也就是這麼一個情況,總不能把我逼得餓死了。所以後來只要我眼睛有水,看到了就跑,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算了。”

    鄭文正也是在笑:“有錢了我就去買書法書籍,好的筆墨紙硯。在山城你師父我整整給人算了三年的命,所有的錢都花在這上面,住就住在你們一建原來的老木鋸廠的後院牆那裏。爲什麼住在那裏,是因爲只有那裏才有木材和鋸末刨花,可以拼牀板桌子木屋,還能生火做飯。

    直到三年以後,我才遇到了一個機會,省裏面舉辦全省青年書法大賽。你師父我這才有了翻身的機會。

    這些年你師父在那個蠢婆娘家裏吃了這麼多的苦,也不能說是都是白吃,至少學會了能伸能屈,察言觀色,必要的時候你師父的臉能讓別人的屁股當肉墊子來坐。

    可你師姐可是你師父我的命吶~

    尤其是你師姐,在那七八年就跟瘋了一樣,給許松林買各種名貴的衣服。許松林一個月的工資才幾百塊錢,他隨隨便便一件襯衣都值他半個月的工資,這樣的襯衣,長袖短袖,哪一年都要十來件,而且第二年都是絕對不穿。還有西服,一套就是三四千,一年至少也得兩三套。

    我和你師母其實是看得明白,可不敢多言。只想着等到你師姐生了孩子以後,這日子就能慢慢的正常起來,許松林的心思陰狠毒辣,可虎毒不食子,哪裏想到,他至此至終都沒打算和你師姐要一個兒女。

    這些年想這麼不再爲這些瑣事勞累奔波,能像現在這麼輕鬆自得,就像當年在木鋸廠後面快活充實的日子。

    這個念頭也只是一個念頭,從來都沒有想過能實現,因爲你師父我得給別人的飯店,公司,寫字賣錢,哪裏敢這麼荒廢時間。”

    鄭文正吃着焦香甜糯的板栗,感嘆說道:“你師父今年已經六十六歲了,前兩年還能和你師孃在牀上搖一搖,只是越來越力不從心,到了今年,早就沒有了一點這個想法。喜歡和那些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們說話,也只是喜歡看漂亮姑娘,來證明你師父我還沒有老。可實際上是,已經老了。”

    鄭文正似乎喝得有點醉了,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不過還是讓趙長安知道了他爲啥這麼會壘竈臺,以及原來他和一鍵木鋸廠有着這麼深的淵源。

    只不過等到父親招工進了一建,鄭半仙已經改頭換面,到鄭市成了著名的年輕書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