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悲傷流成河二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西瓜是水果字數:2623更新時間:24/06/29 20:43:13
    蘭洪妹掀開土青布門簾走出去,打開堂屋門,關門,到了院子。

    然後趙長安聽到院子另一邊的偏房木門,被咯吱吱的推開,又隨即關上。

    整個世界‘清淨’下來。

    只有煤油燈燈花不時微微的‘啪’一聲炸響,房頂屋瓦以及屋裏各處破爛傢俱角落,一羣老鼠撒歡打羣架在撲騰。

    還有‘滋滋~’的聲音,在房樑上游走。

    趙長安極其懷疑就是一條家蛇,然而沒敢給宋菁說。

    不過山裏農村家裏的蛇,都是無毒用來逮老鼠的蛇,除了有點瘮人,別的倒也沒啥。

    “這麼狂,怎麼不養一隻貓?”

    在老鼠的撒歡裏,趙長安嘀咕一聲,望着宋菁一臉堅決的說道:“我可不睡地上,這泥巴地面,蜈蚣蠍子螞蟻啥都有,就是老鼠都能狂的在我臉上撒尿!”

    “睡吧!”

    宋菁都不看趙長安,‘呼~’的一口,撅着紅紅的小嘴兒,隔着半米遠的距離,麻溜吹熄了煤油燈。

    屋子裏面頓時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然後是拖鞋落地的聲音,宋菁上牀壓着稻草的簌簌聲,——

    “技術不賴麼。”

    趙長安笑着打趣,嘴巴卻有點發乾,想喝水。

    “是呀,你們是城裏人,金貴着呢。我們鄉下土妞兒天天吹煤油燈,時間長了就練出來了,這也沒啥值得驕傲,反而是我們窮的證據。”

    宋菁的聲音很冷。

    “別自卑,給你一個忠告,等你畢業以後就把戶口遷回農村,給你說不到十五年,農村戶口比城市戶口還難搞;城市戶口只要有錢,燕京深圳魔都都不是個事兒,可農村戶口,你有錢有本事都搞不到!”

    “我的孩子,以後要上世外,上外120,復大附中,農村戶口能上?”

    宋菁把風衣靠牆擱在牀上疊好,穿着牛仔褲薄毛衣縮進被窩:“你說得道理別人都不懂?可總不能爲了大山裏面這一片荒山,幾塊田,讓孩子上民工學校。”

    “這不都回到剛纔我的話,只要你有錢,那都不是個事兒!”

    趙長安有些意外。

    自己是靠着後世的經驗,卻沒有想到宋菁只憑着對時局的判斷,一樣能夠看到這些東西。

    “可我有錢麼,你給我?本來想給她找一個好爹,呵呵,結果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這樣的燒火丫頭!”

    宋菁的聲音裏面,現在不但的冷,而且還含着自嘲和怨恨。

    趙長安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沒錢你一個堂堂復大的高材生,可以努力的拼搏掙錢啊?居然還這麼沒水準,想着釣金龜婿躺贏!’

    雖然趙長安認爲覃有源沒啥對不起宋菁,人家從小青梅竹馬,許曉曼也沒義務給素不相識的宋菁讓位置。

    說白了人家小兩口情投意合,也不欠她宋菁啥。

    然而道理是這個道理,這時候卻不能說出來,因爲太傷人。

    “你一定在心裏罵我是潑婦,蠻不講理。”

    “我沒有!”

    趙長安回答得堅決。

    “睡吧,你準備站一夜?”

    宋菁說了一句,不再說話,只有略顯急促的細微呼吸聲,顯示着心裏面依然帶着怒火。

    伴着‘唧唧’聲,‘滋滋~’聲。

    趙長安想了想,喝了酒的他腦袋還是有點暈,心裏啞然一笑,誰想到自己今晚也要當一次柳下惠。

    脫了拖鞋,在黑暗裏摸索着上牀。

    不過他睡得是另一頭,把宋菁這邊的枕頭摸黑拿過去,而且沒有去蓋那牀新被子。

    “你的腳真臭!”

    結果還沒躺兩分鍾,趙長安還在心裏噗通亂跳的時候,睡在牀那頭的宋菁,不耐煩的抗議。

    “我洗腳了!”

    趙長安不是不好意思,都要把腳伸到鼻子邊聞聞,洗了腳了怎麼還有味兒?

    “你睡這邊!”

    趙長安在黑暗裏愣了一下,把枕頭拿過去,和宋菁睡在一頭。

    在黑暗裏,可以聞到宋菁身上好聞的香水兒氣味。

    趙長安這才想起來,其實她也不過是一個二十二歲,青春美麗的小丫頭。

    “唧唧。”

    “滋滋~”

    “唧——”

    一聲老鼠的慘叫,估計被家蛇抓住了,正在吞。

    聽得趙長安心裏直發寒。

    “你睡裏面!”

    宋菁的聲音都在顫。

    其實趙長安也不想睡裏面,他還真怕老鼠或者家蛇晚上順着牆根,跑牀上來了。

    不過他喝了不少的酒,酒壯人膽。

    再說也沒必要讓一個小姑娘替他堵着,就坐起來。

    兩人換了位置,趙長安躺在宋菁剛纔睡得地方,牀單和枕頭都是熱的,心裏不禁微微一蕩。

    強迫自己別瞎想。

    在那條家蛇吃飽了以後,終於不再捕食鬧騰,屋裏漸漸的靜了下來。

    兩人可以彼此聽到對方的呼吸,一個粗重,一個細微。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長安睡得迷迷糊糊,似乎聽到了宋菁壓抑着的哭聲。

    聽了好久——

    越聽越煩躁。

    不知道爲何,趙長安乘着醉意掀開了被子,睡了進去。

    被窩裏面溫暖,帶着撲鼻的香氣。

    宋菁沒有搭理趙長安,不過哭聲已經努力的壓制下去,只是嬌軀依然在微微的顫抖。

    “宋菁,別這樣。”

    “要你管!”

    “不是我想管,你這麼哭,要是被聽牆根的聽到了,還以爲我怎麼着你了,你說我冤不冤?”

    “你一點都不冤!覃有源是個冷血的混蛋,你是一個花心大蘿卜,你倆都是混蛋!”

    帶着顫抖的哭腔,如同杜鵑啼血的控訴:“我哪裏比不上那個女人,就因爲我出生在農村,家裏窮,比不上人家千金大小姐?!我從小到大吃了多少的苦,我拼了命才考上復大,我現在還沒畢業就拼命給家裏掙錢養家,——論相貌學歷智商洗衣做飯爲人處世,我哪裏不比她強!”

    “唉~”

    趙長安長嘆一聲,真誠的告訴宋菁:“你別不服氣,投胎也是一門技術活兒,單論這點她就比你強。”

    “你混蛋!”

    宋菁氣得火冒三丈,張牙舞爪的朝着趙長安撲了過來,被趙長安一把緊緊的摟在懷裏,掙扎都掙扎不動。

    “趙長安,你放開我!”

    聲音非常的冷:“你想乘人之危麼?”

    “我只是感覺你需要安靜一下,借我的肩膀讓你靠一靠。”

    趙長安摸了一把宋菁的臉蛋,上面全是淚水。

    在黑暗裏的這一把,頓時摸垮了宋菁倔強堅持的意志。

    趴在趙長安的懷裏嚎啕大哭:“他爲什麼,爲什麼對我這麼絕情,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嗚嗚嗚嗚嗚嗚~”

    被駭了一大跳的趙長安,趕緊死死的捂住了宋菁的嘴巴。

    這關着的老式木板窗戶雖然隔音,可怎麼也隔不住這種撕心裂肺的大哭聲。

    他趙長安可還要臉,不想被蘇相臣的父母當笑話記一輩子。

    “嘶~”

    手上傳來一陣劇痛。

    趙長安忙不迭的鬆開手,疼得嘶啞咧嘴的低罵:“你特麼的是條狗麼,逮誰咬誰?”

    不用點燃煤油燈,他就知道手被宋菁咬冒血了。

    酒勁兒上涌,氣得心裏面全是邪火:“你特麼的人家都不要你,你自作多情哭個屁,你天生就是這麼賤的賤人麼,這麼下賤?”

    “你倆都是王——嗚嗚嗚嗚嗚嗚~”

    這次趙長安直接把手舞足蹈的宋菁按住,堵住了她將要噴薄出來的各種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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