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查分之夜

    其後的時間，趙長安一頭扎進工地。

    在趙長安的推薦下，曾曉曉，文燁也穿上了粗布工作服，帶着安全帽，和趙長安一起在工地打小工。

    不過山城在7月上旬以後，從11號開始，連降大雨，工地不得不一再停工。

    到了16，17號，才復工兩天。

    緊接着又被大雨下的停工。

    趙長安三人與其說是打零工，不如說是在工地混吃混喝。

    其間劉翠過來找過一次趙長安，說是要回省師大，錄取通知書將會直接寄到省城她家裏。

    趙長安請她，還有曾曉曉，文燁，到工地不遠的路邊小餐館裏吃了一頓飯。

    在他的想法裏，以後自己去了明珠，劉翠在省城。

    可能幾十年都不會再見面。

    就像前世，他，劉奕輝，老鄭，在鄭市經常約着喝酒K歌。

    樊超，岑嶽靈，有時偶爾還來客串一下。

    而省師大的劉翠，已經成爲了外國語學院院長，卻從來都沒有露面過一次。

    一個城市裏面都這樣，

    更何況隔着萬水千山。

    邱金慧和曾春鳴也來過兩次工地，讓曾曉曉回去，鬧得不可開交。

    第二次被惹急了的曾曉曉，大聲質問邱金慧，‘你不要臉也就算了，還想把你閨女也推進火坑，你還是不是一個人，你怎麼就這麼賤？’

    邱金慧狠狠的扇了曾曉曉一巴掌，宣佈母女關係恩斷義絕。

    7月26號，山城終於迎來了久違的太陽。

    由文陽集團，安居建築，山城地產，綠園集團聯合開發的府河北岸地產項目。

    府河學苑。

    在鞭炮和鑼鼓聲中，正式開幕奠基。

    裴平江，李用章，以及新東區的領導出席儀式。

    紛紛發表了熱情的講話和展望。

    7月27號，消失了快三個月的張順突然來到工地。

    趙長安，曾曉曉，文燁，加上張順，又去了那個小飯店大喝一頓。

    張順的母親莫彤彤已經和父親張學龍離婚，兩人剛出民政局大門，張學龍就和外邊等着的姘頭郭珂珂又進民政局辦理結婚手續。

    氣得莫彤彤暈死過去，住了院。

    而張學龍，莫孩兒，喬三，夏武越，郭珂珂，邱金慧，以郭珂珂的髮廊爲底子，合作投資開辦一所山城最高檔的娛樂場所‘大富貴’。

    張順也加入幫忙，一個月三千塊錢保底工資。

    頂趙長安小工一個月600塊錢，五個月掙。

    ‘大富貴’預計明年五一開業，張順負責管理一隊推銷酒水的姑娘。

    酒酣耳熱之際，趙長安幾次對張順提出邀請，一起去明珠闖蕩。

    不過被張順拒絕。

    用他的話說，他現在不缺錢，在山城能橫着走，還有很多漂亮的姑娘等他去泡。

    何必出去受罪。

    趙長安看着張順這張意氣風發的大臉，明顯還沒有受到過社會的摔打。

    估計自己也說服不了他。

    只能暫時放下來，記着這件事兒，五年後的桃花江春汛之前回來一趟。

    再和他聊。

    7月29號，鄭馳請客。

    他已經被省大體育學院提前錄取，8月1號就要去省大集訓，選拔秋季的全國大學生運動會出征名額。

    這天山城下起了特大暴雨，府河上游暴漲。

    沖毀一段河堤，把整個狀元府一帶淹沒成澤國。

    雖然潰口很快被堵住，然而在狀元府周圍形成了一大片一兩米深的危險滯留水域。

    趙長安和曾曉曉乘坐武警的衝鋒舟出去，參加鄭馳的升學宴。

    8月4號，是高考查分的時間。

    因爲文燁家裏也沒有電話，所以3號晚上下班以後乾脆也不回家，和趙長安呆在牛蒙恩的工地辦公室裏等待凌晨12點。

    總得來說，無論現在在狀元府很少露面的牛蒙恩，還是負責工地的單少威，對趙長安都算不錯。

    雖然他們把趙長安也擺了一道。

    此時，辦公室裏面燈火通明。

    “快到了！”

    芳英蘭因爲暴雨衝擊府河兩岸，這些天也在工地住宿。

    她望着牆壁上的鐘錶，雖然不關自己的事兒，心裏面卻是非常的激動。

    就像是自己高考查分一樣。

    “別緊張，該啥就是啥，多少分天都塌不了。”

    趙長安給父親，鍾遠強，文燁，遞了一圈兒煙。

    引得母親張麗珊白了他一眼，

    心情緊張的無心說話。

    “鐺，鐺，鐺，——”

    凌晨12點的鐘聲敲響，一屋子人都是心裏一緊。

    “文燁，你先來，奶奶在家估計也睡不着。”

    趙長安示意文燁先查。

    “行。”

    文燁不是一個矯情的人，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嘟嘟嘟~”

    佔線。

    “換一個號碼。”

    趙長安提醒。

    “嘟嘟嘟~”

    “靠，再換一個！”

    “嘟嘟嘟~”

    雖然通信方面開得號都是能夠同時容納多人查分，可哪裏架得住幾十萬門電話同時撥打。

    “嘟嘟嘟~”

    一連撥了十來分鐘，文燁的手都撥軟了，終於，

    一陣優美的旋律響起。

    “萬歲！”

    芳英蘭喜歡得直蹦。

    “真難！”

    曾曉曉直感慨。

    “請輸入準考證號。”

    一個甜美的女子的聲音，

    文燁開始按着提示操作。

    “考生姓名：文燁。

    準考證號——

    語文541，數學698，英語601，物理580，化學567，總分638。重聽請撥——”

    “考得真不錯，過一本線7分了！”

    張麗珊一臉，羨慕，——這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恭喜！”

    趙長安高興的錘了一拳頭文燁的胸脯：“你這成績明珠政法穩了！”

    文燁笑了笑，

    眼睛裏面露出一股青氣。

    假如不是那三個月的自暴自棄，這次自己就不會填報這所學校，而是一本211的中紡。

    “叔叔阿姨，我回去了。”

    文燁站起來，就要離開。

    “這麼晚你可要慢點。”

    張麗珊。

    “我給你拿一個手電。”

    鍾遠強。

    “你不聽聽我的？”

    趙長安朝着文燁笑。

    “不是八百就是九百，復旦你穩上，沒必要浪費時間，走了。”

    文燁接過鍾遠強遞給他的手電筒，大步走出辦公室。

    門外，夜色微涼，星漢燦爛。

    ——

    “該你了。”

    趙長安朝着曾曉曉微笑。

    “我多少都可以，長安哥，你先查吧。”

    曾曉曉的嬌軀，聲音，都在微微的顫抖。

    假如考得不好，

    她是不再上了，跟趙長安去明珠，還是復讀一年。

    都是艱難的選擇。

    至少，她也希望自己有着現在女子經濟獨立的能力，而不是只會做一棵依附的藤蔓。

    “我的查分沒有意義，考得好就去上，不行也沒啥，在明珠選一個全日制上自費，一樣能學知識。”

    趙長安其實心裏面也有點小緊張。

    不過五角場職業技術學院他應該穩上，那麼就不急於查分，而是曾曉曉的分數更要緊。

    “曾曉曉你報得是明珠？”

    邊上的張麗珊聽得驚奇，——這小兩口天天膩歪的她都看得厭煩。

    因爲這，夏長海和江婕雖然沒說啥，可兩家之間的關係，明顯淡了一些。

    居然不報一個城市？

    “嗯，張姨，長安哥報得復旦，我也去明珠。”

    曾曉曉肯定的回答，開始撥號。

    “嘟嘟嘟~”

    毫無意外的佔線。

    “你報得復旦？”

    張麗珊震驚的望着兒子趙長安：“開什麼玩笑！”

    “10號你問我，我都不是給你說了復旦麼？”

    張麗珊頓時無語，和丈夫對望。

    她當時以爲兒子沒考好，想要復讀，隨便亂說的。

    可哪想到這小子真的這麼報。

    “有這個志氣也是好的，真想上復旦，咱們就復讀一年，我支持你！”

    趙書彬是真心不想趙長安隨隨便便去一所專科混日子。

    “呵呵。”

    趙長安笑了笑，想着一會兒父母會有怎樣欣喜若狂的表現。

    又是十幾分鍾，大約零點30。

    “請輸入準考證號。”

    曾曉曉手指微顫的開始輸入。

    “考生姓名：曾曉曉。

    準考證號——

    語文578，數學513，英語576，物理498，化學539，總分573。重聽請撥——”

    超過專科線30分，距三本線10分。

    這分數上明珠商業職業技術學院的珠寶系，那所弱雞學校。

    基本十拿九穩。

    “考得不錯。”

    父母在身邊，趙長安沒法對曾曉曉毛手毛腳的摟摟抱抱，只得用語言誇獎。

    開始撥號查分。

    趙長安只撥了一遍，

    就通了。

    “請輸入準考證號。”

    甜美的聲音通過免提，在辦公室裏面清晰無比。

    “嘀嘀嘀~”

    趙長安飛快的輸入準考證號。

    “考生姓名：趙長安

    準考證號——

    語文900，數學900，英語880，物理900，化學900，總分900。重聽請撥1。”

    “嘀。”——1

    “考生姓名：趙長安

    準考證號——

    語文900，數學900，英語880，物理900，化學900，總分900。重聽請撥1。”

    “咔。”

    趙長安輕輕的掛了電話。

    辦公室裏面，靜的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窗外漆黑，無數的夏蟲在拼命的鳴叫。

    吸引異性蟲子的注意。

    趙書彬，張麗珊，鍾遠強，芳英蘭，都是一副凝固般，不可置信的望着趙長安。

    “長安哥，祝你成爲高考狀元！”

    曾曉曉喜歡得俏臉血紅，也顧不得張麗珊幾人就在身邊。

    跳過去一把摟住趙長安的脖子。

    ——

    夜寂靜。

    雖然已經是凌晨兩點，可趙書彬和張麗珊兩口子，卻沒有一點的睡意。

    渾身都是充滿力量的激情。

    “老趙，我現在還跟做夢一樣，你掐掐我。”

    趙書彬沒有伸手掐張麗珊，而是聲音沙啞的說道：“這幾年真苦了長安，是我這個當爸的沒能耐，讓自己的兒子連學習好都不敢暴露。被人誤解嘲笑看不起了三年，我還一直對他抱着失望至極的態度，——我有愧啊！”

    “老趙，都過去了，現在不是都好了。”

    張麗珊去拉丈夫的手。

    “三年前長安鼻青臉腫，渾身溼透滿身臭氣的回來，他說是走路摔進了臭水溝裏，可臭可以是失足摔進臭水溝，那鼻青臉腫是什麼？

    我當時殺了喬三夏武越的心都有了，可我不敢啊，我怯弱啊！我怕因爲這，這個家就完了。——

    兒子是好兒子，可我這個當爹的，真是太不夠格！——”

    說着說着，趙書彬淚流滿面。

    而張麗珊已經是涕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