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以山爲舷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西瓜是水果字數:2646更新時間:24/06/29 20:43:13
    趙長安關上臥室門,慣例用舊衣服悄悄堵住下面的門縫。

    在斜射過來的月光裏,靜靜的站在窗前,望着1.1米處那堵新牆。

    整個市建一小區,足足有六棟樓,兩排平房,兩百餘戶人家。

    被這麼打臉,要說心裏面一點不生氣,那是假的。

    然而既然知道曾家的賤,趙長安也算是可以理解這些行爲。

    他突然有些明白,四年前母親用防盜窗封死這面窗戶的時候,帽子王曾春鳴的心裏感受了。

    他老婆和夏文陽,喬二的事兒,只要別被抓殲逮在牀上,曾春鳴就可以當做‘我沒有看到,就表示沒有發生’,來自欺欺人。

    可母親光天白日裝防盜窗,那卻等於是明着扇他的臉。

    雖然趙長安始終認爲,曾春鳴一家三口的所作所爲,根本都不要臉。

    “別在這些爛事兒上浪費時間了!”

    趙長安使勁的搖搖頭,一番操作,打開了書櫃的上抽屜。

    裏面一盒還有幾根的豫煙,一個打火機,一摞子筆記本和練習本。

    這幾天,他已經暫停了對未來的一些記憶記錄,而是全力衝刺即將到來的高考。

    在這五六天的時間裏,他把高中的數理化書,全部快速的翻看了一遍。

    下面一百來天就是不斷的刷題,鞏固自己對知識的認知。

    語文則是直接刷各年的高考試卷,黃岡卷,先熟悉高考語文的做題思維方式。

    而對於英語,趙長安顯得最吃力,正在全力背誦默寫高三上冊的課文和單詞。

    “鐺,鐺!”

    臥室外面客廳的掛鐘響了兩下,不知不覺已經是凌晨兩點。

    趙長安實在忍不住瞌睡,站起來到窗戶邊點起一支煙。

    “~”

    一個菸頭從上面斜射過來。

    趙長安連忙一躲,避開了菸頭,落進了臥室地上。

    “鍾連偉?”

    趙長安仰頭看去,果然是他在市建的死黨小弟,曾曉曉樓上的鍾連偉。

    “靠!”

    趙長安朝他比了一個中指。

    這小子比他低兩屆,去年沒考上高中上了電腦學校,閒暇之餘,抽菸喝酒天天在外面鬼混打架。

    然後回來被他的酒鬼老爸,用皮帶抽着往死裏整。

    鍾連偉畢業以後去了花都,當了一段‘摩托車打火能手’,被關了半年,後來考了微軟的MCSD,再後來移民到了星城,就職於一家網遊公司,聽說混得生風水起。

    不過兩人近二十年,再無相見。

    “小夥兒這麼活力,今兒你爸沒揍你?”

    “揍了,安哥,你吸菸別再往下面丟菸頭,就因爲這,今黑被白抽了一頓!”

    鍾連偉低着聲音,一臉鬱悶。

    “你沒狡辯?”

    “咋沒狡辯,越狡辯說不是我扔的,我只吸兩塊錢的蝴蝶泉,越打得狠!老頭子說就是因爲我吸四塊錢的豫煙,比他吸的還好才要揍我,讓我上交。”

    鍾連偉惆悵而滄桑的說道:“我交個毛的交啊?”

    “呵呵~”

    趙長安看到煙已經吸完,順手把菸頭丟了下去;又撿起鍾連偉扔進他臥室的蝴蝶泉菸頭,也扔了下去。

    “我~”

    鍾連偉低罵了一句,腦袋從窗戶消失。

    “呵呵~”

    趙長安心裏面那一點小小的不愉快,頓時變得煙消雲散。

    果然,看兄弟們吃糗,是一種排解煩惱的好辦法。

    於是,他又點燃了一支。

    不久,就看到鍾連偉這衰貨跑到了樓下這個角落裏,打着手電撿菸頭。

    然後,擡頭望着他等菸頭,心情更爽!

    趙長安抽完了這支,把紅紅的菸頭丟下去。

    “槽!”

    聽到鍾連偉的罵聲,他又扔下去一支新的。

    算是給這個小老弟,隔了一二十年的時間,遞一根煙。

    “才一根,太摳了!”

    趙長安笑笑,瞌睡全無。

    回到書櫃前,開始精神抖擻的繼續學習,記錄下來今天得到的考題靈感。

    ——

    清晨,東面淺淺的月白色晨曦。

    近三米寬的碎石硬化路兩旁,是即將開敗的油菜花,以及還沒有熄滅的路燈。

    暈染着空氣都帶着馥郁清冽的芬芳。

    趙長安騎車到了市高西北後門的山坡下,看到一如既往穿着道袍校服的單彩,把車子停在坡下。

    這時候的趙長安正準備一個加速,衝上山坡。

    看到單彩沒有望他,以爲是忘記帶鑰匙,就沒降速,而是‘嗖’的一下子,從單彩身邊高速竄過。

    “喂,趙長安。”

    “咯吱~”

    “啥?”

    趙長安在半山坡急剎停自行車,傾斜着車子左腳蹬地,回頭望。

    “沒啥。”

    單彩遲疑了一下,沒再搭理趙長安,而是慢慢的推車上坡。

    “我知道,不鎖門。”

    趙長安笑了笑,以爲這小丫頭臉嫩,不願意輕易的開口求人。

    “我的愛呀刺羅羅,我的愛呀刺羅羅,你讓我身不由己的狂熱,你不能讓我再寂寞,啊啊啊~”

    從西北角三樓文科三班的一扇窗戶裏,伸出來三個頭,其中一個扯着公鴨嗓子大吼。

    是付慶威,餘雲偉,朱亮,這三個賤人。

    最後這一句‘啊啊啊’,是三人齊吼,難聽的慘不忍睹。

    趙長安讚揚的朝着這仨兄弟,高高的比劃了一個中指。

    嘴裏大喊:“唱得真爛!”

    單彩一邊推車上坡,一邊淡淡的望了一眼那扇窗戶邊的三個腦袋,從趙長安身邊過去。

    清涼的微風中,帶着點淡淡的茉莉花香。

    “你牛匹,你來一首!”

    這次是從左四樓的一個窗戶傳來的,文燁的聲音。

    “來一個,來一個!”

    “兄弟你牛匹,學霸學妹都讓你勾搭到了!”

    “學霸學弟吧,哈哈哈哈!”

    “兄弟你口味可真不挑食,哈哈,佩服之至!”

    “不服你吼兩嗓子,別幹說不練。”

    “她就是單彩啊,這袍子,真是不是虛的!”

    一時間,高三一二三四層的後窗戶上面,擁擠滿了人頭。

    “哐當~”

    趙長安把自行車支架放下來,他一個老男人,還能懼這一大羣毛孩子。

    “以山爲舷~”

    趙長安扯着嗓子大吼一聲,震得高三教學樓一時寂靜,紛紛詫異。

    ‘這吼得是啥幾吧玩意兒?’

    “載一千年出海~”

    趙長安緊接着吼出了第二句。

    滿樓腦袋不管學習好壞,可至少都是山城這幾百萬人裏面,文化素養比較不錯的一批。

    都聽出來了,‘有一點味道’。

    “燃那時的人煙,用一朵花開的時間!

    以海爲泉,

    立天地爲庭院,

    望滿壁的詩篇,

    用千江月的光線,”

    整個高三教學樓的後窗戶羣,都寂靜下來;單彩推着自行車走到了後門,停了下來。

    “哈哈,如何!”

    趙長安停止了吼歌,大笑一聲,——他可真沒打算走‘老剽竊’的路子。

    推着自行車大步上坡,免得袍弟等久了。

    “唱得真爛!”

    付慶威,餘雲偉,朱亮,齊聲回敬了趙長安一句。

    “還沒唱完啊,別走啊!”

    有好些窗戶大喊着挽留。

    “哐當~”

    趙長安還沒走到後門,就看到單彩打開了門,然後望都不望趙長安一眼,騎車消失在門口。

    “有鑰匙你喊我做啥?”

    趙長安滿頭霧水。